——不過此時好像輪不到她惋惜別人的性命。

穿過窄巷的冷風將血腥味送到鼻尖，塞倫妮蒂停下腳步，還沒能慨嘆自己只是下了班想回家，怎麼就撞見了場分不清楚誰是獵人的狩獵，目光就冷不防和黑暗中一抹鮮紅對上。

獵人的槍口對準了吸血鬼的心臟，子彈確實地貫穿了她的身軀——但女人手上的油畫刀也同時刺穿了他的喉間。鮮血四濺，獵人至斷氣前仍然無法理解為何眼前的血族還能在受了致命傷依然佇立。
朱妮法抓住男人的肩膀，運用慣力一把將人從油畫刀中甩開。她舔了舔刀尖上的鮮血，味道還算可以，但又不會想再吃上第二口。男人的喉間冒出汩汩鮮血，雖然難吃但又覺得有些浪費——朱妮法猶豫了會兒，隨即便感受到另一股氣息出現。

從以前就是個熱鬧的國家呢。

她瞇眼一笑，「晚安啊，美麗的小姐。」閃著紅光的眼直直盯著對方，艷麗的嘴角微微上揚。該怎麼辦呢，只能吃了？朱妮法轉了轉手上沾滿鮮血的油畫刀，又悠閒的摸了摸已然恢復的槍傷表皮。不見任何緊張。

戰鬥並沒有持續太久，塞倫妮蒂看清血族與獵人的身影時已經宣告終結，快速離開、祈禱血族以進食優先而放過倒霉的她是此時的最佳解。

——然而她在看到傷口以不可思議的速度癒合時不由得為之駐足，稍微睜大的眼並非因為恐懼，而是一閃而逝的興奮。

「晚安。」她回應，視線落在不復存在的傷口上，發出一聲驚嘆，彷彿對可能面臨的危機渾然不覺。「——好特別，沒看過這麼快就癒合的復原能力。」

她注意到對方的神色與普通人不同——偶爾會有這類型的人類。對他們感到興趣，不在乎血族產生的威脅，眼底盡是閃爍對事物的狂熱。

「……要靠近點看嗎？」
朱妮法露出微笑，略尖的犬齒還沾著腥血。既然是女的那就多讓她看看吧——對人類的性別喜好相當明確的她刻意拉了一下毛衣上的破洞，看似完整的皮膚和平時的樣子並無二致。
然而遠方傳來的眾多腳步聲卻打斷了她的興致。朱妮法收起笑容，稍稍後退了幾步。

「我不喜歡被打擾呢。」
有追兵的情況下還是趕快離開才好。朱妮法將染血的油畫刀收起，向女子身後的方向看去。

「可以嗎？」

彷彿初生之犢不畏虎一般的靠近，如果塞倫妮蒂抬起頭，可以發現血族女子有張姣好的臉龐，略尖的犬齒並不使魅力減少幾分，反倒散發一股危險的氣質。

——可惜她全然被快速癒合的傷口吸走目光，宛若不懂欣賞美麗的混蛋。

「底下也復原了嗎？還是只有表皮癒合起來。」

好奇的口吻甚至像在問診，好奇圓睜的眼睛因為聽見騷動而瞇起，抿了抿唇的樣子甚至有些委屈，她短暫的猶豫一下，朝女子拋出提議。

「如果我能把他們引開的話，妳會讓我多看幾眼嗎？」

「可以。」
朱妮法任女子向自己靠近，只差沒有張開雙手歡迎。她注視著灰粉色的雙眼，知道對方自己眼裡只有那超出一般血族的癒合能力，並沒有注視到她的深情款款。

「皮下……」
朱妮法覷起雙眼，「妳能引開的話，要我脫下衣服躺在床上都行。」
她咯咯笑了幾聲，不知道是真心還是玩笑話。但裸著身子躺在床上的經驗她可多著，不足為懼。

探究的目光在聽見赤裸裸的調情時終於抬起，眼中卻不見羞澀或是被冒犯的怒意，而是純粹的好奇。

「我一直覺得很有趣——關於血族對人類有興趣這件事。」她笑了笑，觀察的目光毫不掩飾地掃過人的臉。「明明有著生殖隔離。」

「等我一下。」

不待人吐槽毫無氣氛可言的發言，腳步聲就已經逼近，塞倫妮蒂低聲拋下話語，隨即踏出去與執行官們會合。她隨意指了個方向，說是目睹了民間獵人敗於血族手下，負傷的血族往那逃去，她的同仁也便採信，踏著倉促的步伐奔去。

誰也沒想到兇手還好整以暇地藏在巷道之中。

「等等還是會回來的，不過我想我們還有一點時間。」

確定腳步聲走遠後，她才走回女子身旁，平靜的像是不知道讓自己單獨與人相處多危險——或是不在乎。

不給人接下話的機會，那人便隨即轉身往巷口的方向走去。生殖隔離才好辦事啊。朱妮法微微一笑，靠在牆上歇息。回頭望向那位被拋在一旁的男人屍體——鮮血早已停止流出，靈敏的鼻子嗅到了幾分惡臭，略顯厭惡地皺了下眉頭。

但是等等肚子一定會餓著。難道真的要去吸那個難吃的血嗎？她伸手摸了摸毛衣洞口下的肌膚。算了，寧願回去多睡幾天。她不願將就，隨後又將視線往女子看去。

「好啊。」
朱妮法重新提起身，「那妳想怎麼看？」
她向女子逼近，以初次見面——以血族和人類來說足夠構成威脅的距離。她輕嘆道，嘴裡還留著淡淡的鐵鏽味。

「真的想要我脫了嗎？」
她哼哼一笑。倒也不是不行。

「脫掉也看不出個所以然呢，我研究的是皮肉下的東西。」

塞倫妮蒂微笑著回應，彷彿女子不是出言撩撥而是問了個值得回答的學術問題。

而赤身裸體、躺在床上的血族她也不是沒見過，只是那大多以身體某部分被切開的姿態出現——黑髮血族想要的肯定不是這個。

「妳能給我一點血嗎？」如果能剖開眼前的軀體肯定大有斬獲，然而將追兵引開的舉手之勞，並不足以索取巨大的回報。

於是她評估了下後提出了相對公平的提議。
即便如此，那還是個對血族或正常人而言都相當奇怪的問句。

「哎呀，好吧。」
可惜了。再繼續調戲下去也是自討無趣。的確，女子看起來並不是個會傻傻被外貌吸引的人，更沒有對自己有任何非分之想——她看中的只有能力，那個異於其他血族癒合速度的能力。

「只是血的話當然沒問題。」
雖然多半人對血族大多是負面印象，但說到做到對她來說可是最基本的信念——她捲起兩手的袖子，手腕向上的都伸了出去。

「選一邊好抽的吧。」
抽那邊都無所謂，反正針筒拔出來後傷口就會癒合了。

「哈哈，妳很講信用呢。」

聽人慨然放棄，塞倫妮蒂忽然湧起幾絲同情與好笑，顯然她不是個風情萬種的人，不過普通的聊天，她自認還算在行。

「妳有一雙漂亮的手。」
其實就這麼殺了她或逃跑也是意料之內，如此守約倒讓她留下好印象，自然也不吝誇讚。

目光總算回到女子臉上，她瞇起眼朝人笑了笑，從隨身包包中拿出一支有著針頭的玻璃細管，輕輕托起手臂，準備先用酒精消毒時，發現白皙的手腕內側有少許的顏料殘留。

「看來妳是個藝術家？」

「講點信用在各方面都會方便些。」
朱妮法聳了聳肩，「更何況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她放下其中一隻手，任對方將冰涼的消毒棉花擦上。被稱讚有雙美麗的手時也只是淡然一笑。她自認手的美醜無關緊要，只要能提起畫筆、握起畫刀，在畫布上揮舞，就算生來畸形異狀也無所謂。

「我是畫家。」
她坦言道，談起自己的職業時多了幾分自信的笑容，「市中心車站有我的畫，有機會可以找找看。」
最近畫室也要在車站走廊辦畫展——做為指導教師的她也會有一幅畫作一起展出。但她口中的「畫作」似乎不單指畫展的作品。

「確實如此，我也喜歡講信用的人。」

熟練的像是做過無數回，塞倫妮蒂謹慎地將針管推進手臂，這才又抬起頭。「相信不講信用的傢伙，無論在血族還是人類中都不受歡迎。」

「展在車站，那很厲害呢。」如果無視緩緩將血抽出的管子，幾乎像普通的閒聊。

「我會想看看的，妳要提示一下是什麼樣子的畫嗎？」

「是呀。」
即便是異物入侵也不改任何神色。朱妮法泰然自若地和對方聊著天，彷彿對這細小的疼痛不屑一顧。她望著自己的鮮血衝入管中，透明的針筒因為血液的溫度逐漸起霧。她重新抬起頭望向女子，在對方問說是否給予提示時僅是微微一笑。

「妳覺得最好看的那幅就是了。」
笑容的幅度頓時充滿自信。女人口中的「車站裡的畫作」也包含了畫展之外——展在車站大廳的那幅名畫家的真跡。
「當然，一起展出的學生作品也很出色。」
她笑了笑，眼角餘光發現針筒即將注滿，「還要再一管嗎？」似乎和自己無關般語調輕鬆地問道。

「好吧，那我只能祈禱我審美的眼光好一點了。」

話語裡是足以讓整張臉龐亮起的自信，塞倫妮蒂呵呵笑了聲，並不討厭略帶囂張的自豪。

「一管就夠了，我幫上的忙只夠我索取這些。」對於慷慨的提議則是搖了搖頭婉拒，她還是有些基本的道德。「貪得無厭會讓人討厭的，再說你也受了傷。」

稍稍退開了些繞開逐漸蔓延至腳邊的血液，將樣本放回包裡，她好奇的歪著頭。

「話說回來，你說你有學生——？是人類嗎？」

「我還以為人類都是貪得無厭的。」
朱妮法抽開了手，針管造成的細小傷口以不到一個眨眼的速度迅速癒合。隨後將袖子拉下，遮去了早已癒合的手腕內側。

「沒事，回去睡個覺就好了。」
雖然可能又要睡上幾天。她整了整自己的衣物，隨後又抬頭看向女子。
「妳說呢？如果只收吸血鬼當學生的話——在餓死前可能會先窮死吧？」
想好好藏身在人類社會的話就連吸血鬼也得照他們的規則——朱妮法上揚的嘴角似乎是這麼說著。

「妳也趕快離開吧，時間不早了。」
靈敏的聽覺注意到遠方的腳步聲——是剛才那些人。可能是沒找到目標又折了回來。朱妮法輕嘆一聲。她的身分接連暴露，或許該考慮提早離開碧國。

「許多人是，但我更喜歡當有原則的人。」
「只收血族當學生的話也許也沒問題啊，去哪找可以繳這麼多年學費的學生呢？」
也不感到被冒犯，她笑吟吟的回應女子對人類的印象，然後半開玩笑地說著。「但看來妳過得很好。」

——哎呀，明明感覺是可以多聊一會的人呢。

聽出女子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她略帶可惜的這麼想著，但也很快退開一步，讓出空間讓人離開。

「晚安，早點休息。」

最後的語句幾乎像是普通的與朋友道別。

朱泥法因為對方的幽默咯咯笑了幾聲，「妳好有趣。」有機會的話也想再多聊聊——兩人不約而同地產生一樣的想法。她側過身子，和女子擦肩而過。

「妳也是，祝妳研究順利。」
視線交會，橙紅色的眼將對方的身影清楚映在眼底。難得遇上可以如此悠閒對話的人類——朱泥法微微頷首，移開視線後帶著幾分愉悅消失在黑夜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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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塞倫中的交流！！！齁這兩個人的交談真的是... 好想再看她們多聊一點...希望瓊ㄉ血能幫上塞倫的研究！！(??

恆這邊才感謝瓊中！！！瓊太好看美女了好想痛打不解風情塞倫（禁止使用暴力）真的是聊起來很開心ㄝ！好好笑我還會浸泡此河道一陣說不定還能玩玩或口嗨（大笑

美女的酷血血一定是有用的血血她珍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