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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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花了一段時間在門軸處塗上了松油,避免每每開門時的爆鳴聲讓墳地裡的安息靈魂不得安寧地掙扎而起。
這實在是有點浪費,她想。她也確實有一瞬間想過能不能拿教會裡吃不完的奶油替代,反正都會有潤滑效果。
「好了。」
小心翼翼地拉開門,能清楚的感受到某些油脂結塊的地方被軸承處零件咬住、塗開,鬆了口氣,就這樣來回推拉個幾次,這扇因為久未使用而隱匿於爬藤植物中的木門總算恢復了一扇『門』該有的機能。
雖然也只是開關門而已。
「……其實也不必這樣麻煩,習慣就好。」
甫入房間,便聽見床上面色蒼白的女子不知何時坐了起來,她側肩倚靠在床緣緊貼的石牆上,如同抹上一層白色石灰的嘴唇輕顫著,喃喃說道。
雅貝拉•瑪里努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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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差,我用好了。」
瑪里努茲沒有理會床上女子的抱怨,她將布包內的白麵包和果醬、肉腸、魚乾等物一一拿出後鋪在橘黃底的餐巾上。接著像是突然想到了什麼,放下手中的食物朝著床邊女子走來,不過還不等女子答話,茶色的短髮就這樣突然彎了下去,她小心翼翼的不讓笨拙的自己採到裙襬,有些吃力的看向床底。
那裡沒有她要處理的東西,瑪里努茲似乎已想到了原因。
「尿壺我自己處理掉了啦。」床上的女性虛弱的抗議到,她的黑髮長如雲瀑,就這樣散亂的擱在有著暖陽香氣的米白棉被上。
「……」半顆腦袋就這樣突然出現在床緣,琥珀色的眼睛與緊皺的眉頭緊逼,直勾勾地盯著憋不住笑意的女子。
「拜託,妳總得讓我出門散個步吧,不然病死前我會先被這裡悶死的。」
「……」
「……瑪琳?」分明自己才是居高而下看著那顆茶色腦袋的人,但黑髮女子此時卻只倍感寒意。
「……」
瑪里努茲不是個容易生氣的人,不如說自從她倆認識後,能讓她喜怒現於臉上的機會屈指可數。絕大多數的時間,瑪里努茲只是默默的看著這一切,然後在必要的時候出面收拾殘局。
「……抱、抱歉喔?我不該擅自跑出去?」女子實在是有些慌了,畢竟你不能確定一顆上膛的銅彈到底是撞針還沒發火,抑或者是純粹啞火而已。
「……赫米拉,妳下回早點說,我就不必彎腰下去了。」
「……妳什麼時候學會開玩笑了?」
「剛剛。」
面前那位被喚作「赫米拉」的黑髮女子的眼瞳微微顫動了下,半晌,她終於悶不住聲,笑了出來。
瑪里努茲似乎是第一次直呼她的名字,而非『修女』、『女士』或者『妳』。
瑪里努茲似乎也是第一次對他開玩笑,至少這是她見過的第一次。
她不理解瑪里努茲態度突然改變的理由,她也很好奇瑪里努茲這樣改變的理由。
當然,她也很想問桌上那幾顆白麵包與新鮮果醬的來歷,想問問這幾日的教會狀況,更想知道瑪里努茲的身體是否和自己一樣出現了異樣。
還有她是否找到了瑪格麗特號的秘密,或者有任何關於涅斯托爾神父的消息……可最後,赫米拉甚麼也沒能問出口。
她很清楚,瑪琳不會主動提起的事情,她問了也沒用。
「瑪琳。」
「……嗯?」
「……」沒有出聲,赫米拉的喉頭幾次上下游動,話語如鯁在喉,蒼白的雙唇一張一合猶如港邊撈起的漁獲,竭盡所能卻徒勞無功,只能眼睜睜地讓生命逐漸流逝在一處不屬於自己的地方。
「……」
瑪里努茲背對著赫米拉,雙手迅速的將軟麵包撥開,她拿起莓果罐,本想仿照平常日子裡那樣倒扣在麵包上把果醬給敲下來,然而剛拿起沉甸甸的果醬罐子,便隨即意識到了與平日的不同。
她想起了以前的習慣,以前的喜好,以及以前的模樣——即便那些已經離開很遠很遠了。
他們被擱在了那片廣闊無邊的汪洋之上,許是沉入了無光的深海中,或者隨著洋流去到了新天地。
「……」她猜到了黑髮修女想和自己說什麼。也知道她沒說出口的理由。
語言分明是劃分她們與畜生之間最直白的界線,但語言在這天地悠悠之間又顯得如此無力,只因它不過是幾個音節,唯有思想能將其拼湊成一段充滿目的性的意義。
所以她們不願開口說話,不願構築語言,不願將音節拼湊成一段有意義卻無力回天的安慰與悔恨。
或者更簡單的,瑪里努茲無法肯定自己是否能說出那句『恰當而得體』的回答。
『沒關係。』、『不是妳的錯。』、『我不怪妳。』,無論哪種,瑪里努茲都無法保證自己可以說出口。
瑪里努茲拿起了抹醬用的餐刀,熟練地從正中間頗開,抹上奶油與莓果醬。
銅製餐刀的混合著乳黃色的油脂與亮紅色的果醬,兩者相容交錯,而自己則在兩者之間看見了自己的銅黃色倒影。
彷彿鮮血淋漓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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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甚麼細節的一章(深刻反省)只是大概交代了馬里和修女的相處與關係
發現少貼一段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