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帝摩斯在同胞面前停步,他牽起對方頸圈上的鐵鍊打量幾秒,低頭便舔去了上頭沾染的血液,味道並不意外的很差。他嘆息著抬頭,即使對方看起來已經不適合溝通,依然友善地開口詢問:「你見過凱莫倫嗎?或是,阿萊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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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見那個名字是意外,帝摩斯也沒想過要在這個國家找到什麼,這裡只剩下破碎的記憶,從碎片裡拾出的一切也都不那麼清晰,可他總不由自主的想去看一眼,就一眼,即使在那裡的不是他那愚昧的朋友也一樣。

  信仰於長生種而言只是消遣,沒有什麼存在比他們本身更靠近永生不死的神祇。可有那麼一秒帝摩斯想過,要是能有什麼東西替他處理掉這件麻煩事就好了──畢竟那就是人類虛構的神存在的意義──省得他還要在這塊沒有用的土地上逗留。

  人類的地盤還得用人類的身分處理。

  而被他選上的那個人類處理得還不錯,儘管搞得一片混亂,但總歸是替他完成了陷阱。消息如水一般流通,蠱惑一個普通的人類沒有多少難度,他借用了故友的名字,一切的一切都令他覺得這世界渺小得只有一粒塵埃的大小。

  在那晦氣的半人和人類一塊離開後,帝摩斯才踏足山腳下的廢墟,也不知道阿萊茨養大的眷屬在這裡幹了些什麼,管理這裡的人類有大半倒臥血泊,少數慌亂奔逃,即使他走入地下也無人有閒暇顧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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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吸血鬼失控了!」

  「壓制他,不行就殺掉!」

  「那可是客人指定要的商品!」

  倉皇的腳步與槍聲凌亂交織,帝摩斯遠遠便聞到帶著苦味的血腥。隔著堆疊的屍體與彈殼,他看見拖著鐵鍊而行的血族在咆哮。銀製彈殼打在他們身上其實與普通的子彈沒什麼差異,迷信帶來的只有延長的爭鬥。

  牢籠被折斷,鐵柵欄散落滿地,他的同胞或許是太過氣憤,抑或是無法思考才會拾起鐵欄杆便加入這場反抗。帝摩斯立在原地,遙遙看著縮在鐵牢裡的、在鐵牢外將人類活活打死、在更遠的地方將人類吸成乾屍的幾個身影。這些人於他而言全然陌生──即使熟悉也沒有動手幫忙的必要就是了──待混亂隨著其中一方的死亡平息,他才邁開步伐往鐵牢走去。

  還站著的只剩下那名拖著鐵鍊的吸血鬼。

  「你好。」帝摩斯在同胞面前停步,他牽起對方頸圈上的鐵鍊打量幾秒,低頭便舔去了上頭沾染的血液,味道並不意外的很差。他嘆息著抬頭,即使對方看起來已經不適合溝通,依然友善地開口詢問:「你見過凱莫倫嗎?或是,阿萊茨?」

  吸血鬼低吼著,囫圇的字句被壓在喉間,團成塊的回答混著血糊咳了出來,被帝摩斯偏頭躲過。他遺憾的頷首表示理解,畢竟走進門時他本就不抱什麼期望。

  「謝謝回答。」他說。

  帝摩斯跨過屍體,在鐵牢門口觀望。裡頭蹲著的吸血鬼看上去也不是能溝通的,他們抱著膝、縮著腦袋,不斷著說著聽不明白內容的話。帝摩斯打量了一會兒才跨越斷裂的欄杆,擦得發亮的皮鞋最終停在鐵牢的最角落。

  那裡橫躺著一個不住的發著抖的,狼狽的身影。

  「我本來不打算在這裡停留太久的。」他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顆腦袋,皮鞋鞋尖蹭著額頭,一腳將人翻成正面。那雙熟悉的眼沒有焦距,渙散的望著虛無,甚至映不出站在他面前的人。

  「你欠我的有點多。」他喃喃著蹲下身,在對方身上翻找,最終從對方衣領裡拉出一條項鍊。項鍊被隨手扯斷,帝摩斯只看了一眼上頭鑲嵌的石頭色彩便將其收起。白皙的雙手握住同胞的頸項,輕易便將人掄上牆面。手指用力,骨頭扭斷的聲音清脆,一聲接著一聲。鐵牢裡忽地安靜了下來,只那雙蒼白的手背隱隱冒著青筋。

  軟倒的屍體被隨意扔往一旁,血肉撞擊地面的悶聲幾不可察。


  「報酬,好像,也只能收到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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