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久違的慶典呢！」

即使是沉迷工作如良宵，也不禁為此次的休憩感到高興，畢竟他本就只喜歡數算，途中的任務不管是戰鬥還是被陷阱吊起，支援水災時還失足滑入河川中，要不是阿叁機靈，差點就成了難民的其中一員。

良宵將河燈遞給阿叁，笑容滿面的他眨了眨眼睛，想要在稍後一同放燈。

「這玩意挺好看的啊！」阿叁接過良宵遞過來的荷葉燈，其實心裡想的是徒弟抱著燈的樣子真好看。

「嗯，你這一年沒少吃苦，今天儘管玩，什麼帳都算為師身上就好了。」自從遷移至太清，整天混在車水馬龍的市場當中，還要任由門派使喚去執行任務。今日趁著慶典，終於可以和良宵單獨約會，只管吃喝玩樂。

「說是這樣說，但看到價格還是忍不住計算成本呢。」雖然不至於捨不得花錢，但至少不會去買那種價差極大的攤商，他們花了些銅錢搭上船，湖面上已有零星的河燈。

船比小舟再大一些，兩個人坐著還能伸長腿而不擁擠，即使比不上華美的大船仍有幾分趣味和氛圍。

「馬、駱駝，再來是船嗎？這下就齊全了。」先前都在內陸活動，良宵見過海與綠洲，但還是初次搭船。

「唉，價格都是小事一樁，你開心才是最重要的。」拿應付客人那招來回答著良宵，只不過他說的是實話，一邊說道，一邊搭上那艘小船。即使行過千里，人也總有軟弱一面，就像阿叁總是無法習慣浮在水上時微微的動盪不安。

「說的是呢，不知不覺你已陪伴為師經歷了好多東西...」阿叁臉色未至於難看，但卻有些少彆扭。

「吶，你第一次見到為師時候，是怎麼想的？」他只想多聽聽徒弟的聲音來讓自己分心。

… 「嗯、第一次見面嗎？我想想喔——」良宵開心地笑了好一會兒才回答問題，傻氣的模樣絲毫沒有平時的精明。

「我那時候在想你為何不從正門進來，所以有點生氣呢。」他微微傾身，似乎是想仔細看阿叁的表情，但對方卻不自然的後退一步馬上就要跌落水中，良宵急忙拉住衣袖。

「很驚訝嗎？伊查卡，你可得小心一點。」青年說話總是有些危言聳聽。

「落水這種事，只有我經歷就好。」

「啊，那是因為走正門—」要付錢啊！還沒來得及整句話說出口，就差點因為失衡差點從小船掉落，幸好徒弟及時扯住衣袖才不變落湯雞。

「啊，咲良真是成長了不少呢。」那一開始有點小鳥依人的徒弟，都能保護自己了，他有點尷尬卻又帶著一絲欣慰。

「哈哈，那真是讓人懷念呢。」那事件雖然遭殃的是良宵，但他慶幸那場落水讓自己遇見。

「……那時候發生了很多事情。」良宵沉默下來，他很高興阿叁能感受到自己的成長，過去也有許多應對不佳的事情，比如密談卻被發現、與司君的棋局、過早就提出贖身的請求。

「我啊、很幸運遇見的是你。」青樓的小倌要遇到良人實在太困難了，如果不是伊查卡，他是不會提出這樣的要求，生病不過是讓良宵變得坦率而已。

「你相信命運嗎？」良宵算命先生前面停下腳步，雙眼近乎閃閃發亮。

「相信啊，而且我命可好了。」跟著良宵走到那算命先生跟前，大概是懂他的意思了。

「我啊，上輩子的好羯磨才能遇到的你。」他繼續不要臉地說著。「老先生啊，您給我瞧瞧，咱們富甲一方的日子是不是快到了？」阿叁大大咧咧地問道。

oO（羯磨是……什麼意思？）雖然不是第一次聽見阿叁說些深奧的話，但良宵還是經常感嘆閱歷積累的落差。

他們兩個都稱不上命好，兩人都是棄嬰、路途上也不乏意外，真要說起來，或許遇上彼此就用盡一輩子的幸運了。

「算命一次七文錢。」不愧是趁著祭典，小販開口就比平常貴上許多，他在阿叁開口前就付了錢。

「道合須成合，先憂事更多，所求財寶盛，更變得中和。你們未來還會經歷許多磨難，但最終會得到富足。」

算命先生唸出籤詩，便搖搖頭不再做聲，良宵饒有興致的看向阿叁。

「……是個好結果呢！」

「經歷許多磨難...」一臉認真的思考著可愛的算命先生說的話，經歷了搬遷和討伐墓鬼種種挑戰，在太清定居的風雨同舟日子似乎被暗示著將會結束，他們是否又將會迎來另一趟陡峭的旅途？

「雖然沒有全聽懂，不過的確挺起來是好事呢！還有為師不是說過了，今天所有帳算在我身上嗎？」半懂半不懂，但既然良宵也說是好結果，雖然路途還有些遙遠，不過他也鐵定心腸要和他一起走這條路。說完，便又從自己兜裏抄出一些碎銀，湊夠7文錢便扔給算命先生。「來，給他也算一個。」

「說吧！你也看看準不準測？」

算命先生滿意的看著到手的十四文錢，他上下打量良宵，但似乎是因為長相和藹的關係，兩人沒有對這冒犯的舉動提出異議，等待先生說出評語：

「富貴天之祐，何須苦用心，前程應顯跡，久用得高臨。持續行善的話，富貴將會到來。」

「行善嗎？總之謝謝您……」

告別了算命攤子，兩人繼續划著小船，良宵顯得異常沉默，連剛剛阿叁搶著結帳的事情都沒有吐槽，明亮的眸子此時暗沉下來，似乎有什麼心事。

「伊查卡、這話聽著可能有些奇怪，但我想還是得說出來——」

他的話聽起來像要語焉不詳，良宵欲言又止的停頓幾秒，終於打算開口：

「不論你是不是奸商，或是我們的貧富貴賤，我都會一直喜歡你。」

遠處熱鬧的比武大賽與他們無關，八町咲良此時只專注於戀慕的人，甚至因為吵鬧而將頭微微傾向阿叁的方向。

oO（許多磨難...行善...這都意味著什麼？）為了防止自己又差點因為眩暈而差點落水，他專注地思考著那算命先生說過的話。

... 「什麼嘛...我可不是什麼奸商啦。」被良宵有點唐突的告白拉回到現實，然而也被他這不常見的含蓄逗笑了。「這麼說的話，就是假如我們要露宿街頭，你也願意咯～」

但回頭想一遍，其實那老頭子說的話對他來說，也沒有那麼大的意義。若是往後每日都能起床睜眼，便看到徒弟吐槽自己一把年紀還賴床的模樣，哪管將來結果、去路如何呢？看來更重要的任務是，他想要一直去保護他。

「不過啊，從你答應要我在一起後，我就已經富甲一方了。」像自己這樣的野路子，能被良宵喜歡，那才是他一輩子都不會再找到的無價之寶。船上的人都聚集在比武大賽的方向，熱烈地歡呼著，而阿叁也對他們不屑一顧，眼眸裡盡是徒弟終究還有一點稚氣未脫的臉。「謝謝你喜歡這樣的我，咲良。」

「我—我也...啊？！」他本想更加靠近良宵，表達埋藏許久的心意，怎料觀看比武大賽的人因船的突然晃動，不小心推了阿叁一把。

此時，阿叁一腳踩空，懸掛在水面上，另一腳……

他使勁地用另一腳平衡，捉住良宵的肩膀，才不被人潮扔到水里。

「呼...得救了！多得有你呢。」

「只要你我在一塊，就算是傾家蕩產了也有機會能東山再起。」

流落街頭這種事對於現在的他們就像是天方夜譚般，雖然良宵並不覺得在顛簸的馬車上睡覺跟這個舉例有什麼差別，但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

oO（咦、這是……他要親上來嗎？）他的臉漲得通紅，聽著阿叁的表白，卻因為突發的意外而中斷，肩膀感受到一股力氣，想到青樓那時對方也是冒冒失失的，良宵輕鬆的笑出聲來。

「那麼，在太清境的生意做得差不多了，接下來我們要去哪呢？」

「伊查卡。」沒有我的話是不行的，我會讓你一直依賴於我。

八町咲良充滿獨佔慾的想著，不管是餘生還是錢財，他是全都想要的貪心商人。

沙漠都去過了，但至今兩人都沒有去過良宵位於東方的故鄉一探究竟。消息靈通的阿叁，曾打探到友人似乎有透過海路達到那兒的市場的辦法。

「咲良啊，你可有想過回到自己的故鄉看看？」只要和良宵在一起，再遙遠的旅程都變得很輕鬆。隨著船隻到達了岸邊，他再次輕輕握起良宵的手，邊走邊問道。

「故鄉嗎……？」良宵被阿叁問住，低頭沉思的時候卻被人群沖散，回過神來，兩人已經分隔兩地。

岸邊湧來了一波迫不及待登船的百姓。阿叁感覺到手上失去了良宵的觸感，視線也漸漸被群人遮擋。

「慶典還真是熱鬧啊，你說是不——咲良⋯？咲良？！」人群散去後，本來還想調侃兩句，沒想到一回頭人沒有了。

少年本想明智的停在原地等人尋過來，但想到阿叁那個性格，萬一對方坐地擺攤兼尋人，他可丟不起那個臉，於是良宵便往先前說好要遊覽的廟裡走去。

「咲良————」這場分散讓阿叁想起了兩人第一次一起去慶典（工作）那日遇到一樣走丟的小孩，按照兩人的性格，估計良宵要比自己淡定多了。他左盼右望，本來就難找到個子矮小的良宵，這時候，他看到了那廟的頂尖，兩人曾相約好在那裡見面。

「不管是上刀山、還是下油鍋，你都會陪我的。」哼著明快的小調，在階梯的終點，他看見對方正在等待著自己，所以有了繼續前行的動力。

「這廟還真是大啊。」終於擺脫人群，鬆上一口氣。現在他只要登上那對他的年紀來說有點不友好的梯階，等著良宵出現就好了。他一邊埋怨梯階，一邊想著剛剛提到故鄉時，徒弟臉上有些複雜的神情。他會不會太著急了？「許願的話......真希望能這一輩子都看著他快樂呢。」

河上放起燦爛的煙火，良宵沒有回頭去看，只是兩步併作一步，在最後一階跳起來，任性的使對方接住自己：

「伊查卡，我心慕於你。」

八町咲良在青年耳邊悄悄說出真心話，這一次可沒有什麼聽不清的藉口。

忽然，震耳欲聾的煙花聲音響起，阿叁沒意識到他已經站到廟的門口好一會了，只是想像著自己和咲良的未來，時間便突然過得那麼快。

他回頭看向煙花的方向，但進入眼眸的並不是漫天燦爛的煙火，而是被那零碎的火花照耀著的心上人。

「嗚啊啊—！」阿叁的反射條件一輩子都沒有那麼快過。他使勁往前衝，兩臂伸過去接住那任性的徒弟。

「你終於來了，咲良。」

「我可是繞了很大一圈呢。」被順利接住後，良宵像是在形容兩人的感情般說道，他們倆都很遲鈍，所以才會至今都未挑明心情，明明就都很清楚的。

比起剛剛還算隱晦的表達，良宵這次直接許多，他記得那些阿叁翻牆進來，讓人發笑的舉動，想起沙漠裡對方背著自己，走過炎熱又難耐的路途，還有襯著轟隆作響的煙火，緊緊相擁的現在。

少年抬起頭，用那雙清澈的眼睛盯著阿叁黑曜石般的眸色，瞳孔中反射著桃紅與山吹色，跟著花火搖曳，那是什麼樣的表情呢？也許我們能靠得更近。

他低下頭，緩緩閉起眼睛，心臟的跳動聲以及溫度更加明顯，兩人的髮絲交錯。

一個瞬息後，唇間還留有糖葫蘆的味道。

「我就知道你會找到我！」如同獲得珍貴的寶物一般愛不釋手，阿叁牢固地抱著良宵。不管這段情感繞了多少圈，兩人最終還是會找到那掩飾不住的濃濃情愫。

「那麼咲良，我也願一生一世不負於你。」曾經和良宵立下的每個誓約，他會用這餘生來實現。不知不覺，兩人的臉頰的距離越來越近，見良宵的眼睛閉上，他鼓起勇氣更加貼近他。少年的雙唇正如他想像一般那樣柔軟。

「啊！！咲良你快看煙花？！」那一瞬間是如此的漫長，阿叁覺得自己也如少年一般青澀，立馬借煙火璀璨來掩飾自己頓時懵懂的感覺。

「……煙花很漂亮。」

漫天的花火絢爛奪目，良宵卻無法將視線離開眼前的人，我們都曾經被拋棄，而走上了不同的道路，也許他是被阿叁找到的，最終他們同樣成了商人，想起那個更多意義上是玩笑的商業同盟，沒想到阿叁是那樣的認真。

「你是我的師父、也是戀人，只願白首不相離，毀約的人的要入刀山血海，再不復來生，這個契約直到此生盡頭。」

咲良說著恐怖的話語，他的真心與所有在與伊查卡相遇後都予了對方。

那是情，甚至是愛。

他們會戴著同樣的斗笠遮陽，一起去看東方的櫻花，在寒冷時披上同一條毛毯，無論四季，甚至是走到世界的盡頭。

只要能夠待在你的身邊，那便是天下最得意之事，金銀銅鐵僅次其後。

　　指間相覆，此生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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貼不下所以放這裡！其實是兩年前的交流，一直想找時間發出來，沒有噗幣就不修改了，可以Ｆ５後再食用。

謝謝陪我對交流的叁中 ！

@yiluogu0408 - ◈六十四序｜轉生主題創作 𝟮𝟬𝟮𝟰𝟬𝟲𝟬𝟰 六十四序兩週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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