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經夢過這個夢無數次,甚至連回想對我來說也是很簡單的事情。
在夢中,被信徒的手洞穿了胸口的那張笑著的臉變成了我。被麻繩牢牢捆在地上的幽幽一臉不可置信的看著我。
『擅自因私慾殺人的人必須被淨化。』
我倒了下去,從我的背後,那名信徒加入了遊行的隊伍,孩子的腳步聲傳來,是壽壽帶著剪刀過來將捆住幽幽的麻繩剪開。
幽幽看了壽壽和我一眼,頭也不回的朝著山下跑去。
按照常理早因死去的我仍能看到幽幽與由賀的身影,幽幽抓住了由賀,晃著他的肩膀像是在爭執著什麼。
山頂離山下的距離實在太遠了,我看不清他們的表情,但最後的結果肯定是好的,因為幽幽將由賀抱在了懷裡,而由賀也跟著回抱了回去。
遊行的隊伍像是融化般消失在地面,他們兩人朝著遠離山頂的方向遠去。
我的視線想要跟隨他們,卻被眼前的一雙鞋子擋住。
是被“我”留在山頂的壽壽,我嘗試將視線上移想看清楚她的表情,但是在看到下巴的地方,畫面就變成了一片漆黑。
總是在這個地方醒來的我,即使是猜的也知道。就連夢中都被我留在山頂的壽壽一定在生氣吧!
明明如果跑下山的話就可以跟那兩個人一起離開了。
壽壽最喜歡幽幽了,就算是不讓幽幽吃自己的小番茄大概也是存著一點想要捉弄喜歡的人的心思吧!
所以被我留在山頂的壽壽的表情才會憤怒到連我都不敢直視的程度。
應該在這個時間點醒來的,但是漆黑的畫面依舊持續著。
這次大概真的不行了。
像是水滴一樣的東西滴在了臉頰上。
『不要丟下我,達也。』
壽壽哭泣的模樣突然浮現在眼前。
壽壽哭了,我又害她哭了嗎?嘗試著睜開眼睛,眼前依舊是那片廢墟,只是有點點的雨水落到身上。
是雨水,不是她哭真是太好了。
說起來昨天的晚餐吃的蔬菜是菠菜,已經連續吃了一個星期也該吃膩了,沒有了菜園以後去超商買菜實在太貴了,即使如此也該換一種了,現在的話白菜或許會比較便宜吧。
因為跟著自己的緣故所以只能讓她吃這點東西。所以至少得先把她託付給可以信賴的人。
如果自己現在就消失的話,她大概不會願意跟任何人走,所以......
用最後一絲力氣從口袋裡掏出了手機,跳過了置頂的由賀的手機號碼,撥打了熟悉的電話。
「這裡是OO診所,是戶愚呂呀,有什麼事嗎?」
「醫生......救我。」
說完以後,力氣就像是一瞬間消失了一樣,連電話對面傳來了什麼聲音也聽不到了。
這樣就好。
下次醒來的話會看到熟悉的診所天花板吧。
沒了。
一開始達也做的夢有可能是鬼燈、灰月、公喜的屍體變成自己的屍體的夢,但後來就會只剩下幽幽跟自己互換的這個夢,很大程度上反映了他覺得如果是幽幽最後一定能夠讓由賀接受的的這種想法。
他一直覺得夢中自己沒有讓壽壽下山是自己的自私。
不過做夢就是做夢,現實是現實,他能很清晰的分清兩者,所以醒來就不會繼續沉浸在夢中。
也不是把夢中的歉疚帶到壽壽身上,他想把壽壽丟給可靠的人只是一直以來都覺得自己不適合養壽壽的想法。
所以瀕死前做夢,在確認醒來以後就立刻做出叫醫生救自己的決斷。
然後醫生大概是黑醫那種所以大概戶愚呂已經是老客戶了。ㄏㄏ
喔我覺得達也跟由賀的關係已經糟糕到如果我想吃糧可能只會想看由賀跟幽幽的圖。
好慘。
然後就連達也也只會想看這種。
我很喜歡幽幽跟達也吵架,還有達也跟鬼燈相處,但我完全不會想看他們的圖。達也已經不在我的想看貼貼選項裡了。
最多最多只有達也跟壽壽的父女繪吧。那種很最後生還者氛圍的父女。
幹,仔細想想如果有演員PARO,達也絕對是會花最大價錢委托由賀跟幽幽同人圖的可疑有錢人,然後他還會為此去半夜打工賺錢。
你為什麼要吃你兩個竹馬的糧,你真的好奇怪喔達也。
你爛死了達也。
「達也,你知道幽幽去了哪裡嗎?」
由賀抱著三人份的餐盒,四處觀望,卻沒有看到熟悉的黃髮少年身影。
「不知道,那傢伙居然讓教主大人擔心了,真是不可原諒。」
講到這邊,由賀趕緊摀住達也的嘴,有些尷尬地回道:「在學校的話還是叫我的名字吧,怪不好意思的。」
達也看了看似乎正在聚集過來的視線才改口說道:「我明白了,由賀。」
「幽幽今天下課的時候,去他們班都沒有找到他,不知道跑去哪裡了,有點擔心他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躲起來。」
每當幽幽心裡有什麼在想的事情,他都不肯說,這一點達也也是一樣。有時候由賀會想是不是自己教壞了這兩個人。
達也聽到這麼一句話,歪頭思索了一下。
「這樣的話,我倒是知道他有可能會在哪裡。」
頂樓,天臺。
戶愚呂達也登上了放置水塔的屋突層鐵梯,伴隨著噹噹噹的金屬聲,很快地就看到了躺在水塔之間拿書蓋住自己臉的少年。
「真菰幽幽。」
自從上了高中以後,戶愚呂達也身高抽高之後就很喜歡用俯視的方式看著幽幽,畢竟在這之前還是個小矮子的他才是經常被人俯視的那個。
「是。」本來還以為是由賀趕緊從地上跳起來的幽幽看到眼前高大的身影,立刻癟下了嘴,「原來是你啊,幹嘛?」
幽幽的嘴角貼著一張繃帶,這大概就是由賀擔心的幽幽不肯說的事。
「被揍了?」
「只是個忌妒我成績比他好的蠢貨罷了,以為拿我爸的事情激我我就會生氣,結果隨便說個兩句他就惱羞成怒了。」
「那確實是個蠢貨,你有打回去對吧?」
「誰跟你這個肌肉笨蛋一樣啊?」
「只有肌肉不足的人才會忌妒肌肉的存在,不然我推薦給你一些增肌的菜單吧。」
「我說的是那個嗎?」
「名字呢?」
「寺井英元。」
「嗯?這個名字我好像有在布告欄看過的樣子?」
「他是上次的年級第一,而且還跟我們同班。你這個腦子只裝了肌肉和由賀的蠢貨。」
「喔......原來是他啊,對長相有印象了。」
「先跟你說,如果要揍他的話記得拖到巷子裡面再揍。」
「這個我知道。」
兩人談到這裡後,從下方傳來了由賀的聲音:「達也,你說你要去找幽幽,有找到了嗎?」
「由賀......」看到了由賀的身影,幽幽的表情立刻軟化,「等一下,你不用上來,我下去......」
說時遲那時快,還沒等幽幽動作,達也直接從屋突層無視超過兩米的高度跳到了由賀面前。
「達、達也。」由賀震驚地眨了眨眼,「不會痛嗎?」
「你想把屋頂跳壞嗎,白癡!」和由賀擔心達也的狀況相反,幽幽倒是直接飆罵了起來。
幽幽罵罵咧咧地從屋突層爬梯爬下來,由賀這才看到他嘴角貼著繃帶,心疼地摸了摸受傷的位置,「發生什麼了嗎?」
「只是有些不長眼的人撞過來而已,我已經跟他們好好說過了。」幽幽隱去了人物的重要信息老實做出回答,「沒關係的,下課的時候有去過保健室,所以其實已經不痛了。」
「這樣嗎?那就好。」由賀抿緊了嘴唇,他大概也有猜到幽幽在班上的處境並不好過,不管是他還是達也都一樣,但是幽幽的成績更好便使得他又更加顯眼。
「今天的......午餐是紅燒沙丁魚便當喔。一起來吃吧。」
「好啊。」
「等等,由賀先別坐下,我先幫你整理出一片乾淨的地方。」 達也阻止了兩人要就地做下的動作,拿手帕仔細擦乾淨了一片地方後才示意兩人可以坐下。
「你是過度溺愛的家長嗎?」幽幽壓了壓額角突突跳的青筋,有時他真不知道為什麼眼前的肌肉男老是喜歡把由賀當寶寶一樣看待。
「沒關係啦,達也應該也只是貼心而已吧。」跟達也其他過度誇張的舉動,這樣的舉動真的算是正常範圍內了。
三人就地吃了美味的紅燒沙丁魚便當,吃完便當,午休結束的鐘聲也在差不多的時間響起。
「回家的時候我再幫你消毒。」在幽幽要轉身離開的時候,由賀再次擔心地注視幽幽嘴角的那個繃帶,說道。
「好,那就拜託你了。」幽幽軟化了表情,點了點頭。
站在兩人身後的達也看著這一幕,若有所思。
「寺井英元。」
被叫做寺井英元的少年被丟到巷子深處的紙箱堆中,注視著眼前高大的身影,嘲諷的開口:「你跟那個賭鬼兒子是同個孤兒院出身的吧。怎麼了,是來幫他報仇的?」
「有點不一樣,我只是覺得他被你揍了讓我很不爽而已。像你這種敗類還是消失會比較好。」
「那、那你要揍我嗎?我告訴你,我會跟老師說的,到時候不只是你、還有你的朋友,那個你們都很喜歡的學長,是叫神々廻由賀吧,都會被牽扯進來。」
「只要把你揍到再也說不出話就可以了。」
「等一下,你難道就不想知道為什麼我會打他嗎?那都是他的錯。」
「不需要,而且我也不是在幫他報復。」戶愚呂達也的拳頭像雨點一樣落在了少年的臉上,「只是因為你害教主大人擔心了。」
不知過了多久,地上的人已經腫得不成人樣,達也的動作才停下來。
「你應該要給他蓋完布袋後再揍的。」幽幽出現在巷口,嘆了口氣。
「啊。」像是這時才察覺到還有這招一樣僵硬的看向已經暈厥過去的少年。
「算了,反正你也幫我出氣了,我來幫你收尾吧。」幽幽擺了擺手,拉了個推車,示意達也把人搬上來。
「動作快點,如果太慢的話,會趕不上今天晚飯的。」
達也順從的將人拉到拖車上,和幽幽一起推到其他地方。
「對了,幽幽,今天教主大人真的很擔心你。你可不要再像今天這樣搞消失了喔。」
「知道了,我才不會一直犯相同的錯誤,我又不是像你一樣的笨蛋。」
「確實如此。」
騙人,你明明就又消失了,而且這次不管去哪裡都再也找不到你了。
達也點著根菸,在公寓頂樓的屋突層看著逐漸落到地平線下的夕陽,像是想要把剩餘一點餘暉吸光般狠狠吸了一大口。
我被日常可愛到然後就被刀到了,你怎麼這樣對我
可愛到阿姨嘴角都控制不住了嗚嗚…這三個人可不可以3P…
刀來的猝不及防,鼠掉
那對父母,像是人渣一樣把自己當成租賃品的父母被自己親手殺掉了。手上染的鮮血很輕易就將地毯染成了一片赤紅。那驚恐害怕的表情固定在他們臉上,顯得異常滑稽。將別人的痛苦視為快樂泉源的人就該親身體驗同樣的感覺。
但失去了父母的自己根本也無處可去。
或許自己也會像車站口的乞丐一樣,縮在一個不會擋到行人的角落,直到一個寒冬來襲,無人知曉的安靜倒下。
這樣想著的達也不自覺的就走進了車站。
在車站裡聚集的是好幾個穿著同樣服飾的教徒,他們好像自稱為「拜掌教」的信徒,被圍在中間的青年就是教主。
當他們站在一起的時候,看起來是如此的快樂,好像痛苦永遠不會向他們襲來一般。那樣的才能被稱為家人吧。親手屠戮了家人的自己是不配靠近他們的。這樣想著,達也從車站逃走了。
不知道為什麼要逃,也不知道該逃往哪裡。只是覺得有那種家人的自己如果被他們發現了自己有多卑劣,就會將鄙夷的視線投向自己,只有那種事情是自己絕對不要的。
逃了多久呢?又過了幾天了?身上的衣服也開始發出臭味了。父母的屍體自己並沒有處理掉,所以大概會被發現的吧,警察追查線索大概會找到這裡的。
但比警察先找到這裡的是那個自己曾看過的金髮青年。
「親手殺掉了養育自己多年的父母,戶愚呂達也,對吧?真是個不知感恩的垃圾啊。」青年表情不悅地嘖了一聲,雙手手指之間纏繞著的什麼東西正在反射路燈的燈光,很明顯那東西能將自己的性命取走。
明明活下去也沒什麼好事,胸腔裡的心臟還是會為了即將迎來的死亡顫動,反射性朝著青年所在的反方向逃走,但那裏只是個死胡同。就算想拼命的掙扎,不知道多久沒吃飽的身體也根本沒那樣的力氣。
在逐漸迎來的窒息感中,自己的眼中沁出了淚水--真荒謬呀,還以為自己已經不知道要怎麼哭了。逐漸失去的意識中,又回想起了那天在車站的教徒們。真好啊,如果自己也擁有像他們這樣的家人就好了。如果......如果真有那麼一天的話,自己一定會當那個保護他們的家人......這樣的話,至少自己,就能和那對父母有所差異了吧,對吧......
「這個世界的垃圾實在太多了,需要更新才行,只需要有我們的神,我們的教主大人就可以了。」
幽幽說出來的話讓達也聽完後皺起了眉頭。
這既像是幽幽會說的話,又不像是幽幽會說的話。自己和幽幽都對這世界的人渣有所不滿這點他是知道的,而且因為人渣太多而讓由賀有所負擔這點也是他們有所共感的。
但幽幽不是會說這種話的人,至少他不會像這樣說出來。
「達也你,也是這麼想的吧?」
「那種事情......會讓由賀傷心的吧?」
「哈,真敢說啊。」悠悠像是聽到了什麼好笑的話,突然捧腹大笑。「明明你也擅自背離由賀的期望去殺人了?」
「從以前開始就這麼討厭那對父母,完全無法忍受家庭暴力的你,應該是最能體驗這種感覺的吧。就算按照信徒的願望殺掉了一個接著一個的人,也有更多是讓受害者連喊叫求救都做不到的加害人。那些垃圾才是更應該除掉的。」
幽幽的身體逐漸貼近達也,手指抵著達也的胸前,兩隻眼睛直勾勾地盯著達也的眼睛,像是要看穿他逃避的眼神一樣。
「你不是也一直都這麼想的嗎?」
幽幽的眼睛深處就像是有什麼東西寄宿著般,讓達也說不了謊,只能像是機器般木然的點了點頭,然後開口。
「我討厭......人類。」
「我討厭,擅自把小孩誕生出來後卻又不給予愛的人類,也討厭理所當然的覺得這個世界就應該有等級之分的人類。我......也一直都希望著人類能被淨化,我想讓由賀活在乾淨的世界......」
「不,應該說是我,我想活在一個乾淨的世界...吧......」
金髮男人笑彎了眼睛,從他的雙手伸出了什麼東西刺穿了達也的腹部,像是朝著深處鑽進去一樣,「那麼改變這個世界吧,戶愚呂達也,為了由賀大人。」
「為了......由賀大人...」
達也的瞳仁逐漸失去了光彩,什麼東西即將突破男人的肚子呼之欲出。
他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吧,因為他深知不被父母愛著的痛苦,所以才會深愛著自己的孩子啊。
「達也,為了這個新世界,誕下這些新世界的人類,然後一起將有著無盡缺陷的舊人類覆滅吧。」
幽幽的話傳進了達也的耳中,一點一點的融化,最後消失。
IF線2本來想說要讓達也怎麼死好,想說一直生小孩跟波芭重複,但是說真的達也真的很適合生小孩(?)
雖然他不是適合教育小孩的類型,但是他是真的會用心的愛著小孩的那種。
就算是養壽壽,也一定會用那種最大程度可以保護壽壽的方式養。至於會想丟給別人那也一定只是因為覺得自己不夠格養小孩。
太多if了我會鼠你知道嗎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