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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娜塔希斯舉起夾滿報告書的夾板,「需要我唸一遍嗎,梅汀?」
梅提墨在病床上嘆了第一口氣,用右手把列滿院內快訊的紙張收進床頭櫃裡,「只有霍麗斯和繆丹可以這樣叫我,不要因為剛去找完她們就好像被傳染一樣。閣下連根蔥都算不上。」
指揮席神色不改。「抱歉。」
「聽見閣下道歉還是這麼無濟於事真好。使人安心。畢竟外頭局勢混亂成這樣⋯⋯」梅提墨很快地嘆了第二口氣,「唸吧。所以我那天滿身是血地回來後都幹了些什麼?」
安娜塔希斯翻開寫滿字跡的紙頁,連備註一起唸出,「據勘查檢證,司鐸梅提墨・雅爾刻俄塔,當日午後攜帶一名已呈腦死狀態的成年血族經由西三十一出口進入地宮後,返回典廳地下的病房區⋯⋯備註,樞機看在你功過相抵的份上,只要你禁足反思一週。」
「聖母垂憐。」雖然若不用上摻了羅醯胺的注射複方,梅提墨猜測自己至少也得靜養超過兩週。
「接前述。後直接進入37研究病房,安置了血族個體⋯⋯以下簡稱為20240523號素材、或0523。安置0523以後開始進行從驗血、離心、到製作專用透析液的一系列術前準備手續。」
「嗯。真遺憾,這之間我一點記憶都沒留下來。」
「⋯⋯手續結束後你立即將受術代號『小水晶』、即『維翠絲・盧法斯』進行移動,單獨開始執行手術。手術內容為漸進式換血療程最終施術的縮減版本,時長約兩小時。」
「然後呢?」
「你在施術結束走出病房時遭到以稜線小隊為主、亭諾塔派系司鐸為輔的武裝包圍。當時我們才確認到你的左手上下臂存在多處傷創⋯⋯總計為兩處刀刃類武器造成的切割傷、兩處槍枝造成的穿透性開放傷口,及一處大範圍的骨裂。」
「我不要我的左手了嗎?」梅提墨終於出現平淡之外的反應。他用氣音發出幾聲笑,晃了晃打著石膏的左手。
安娜塔希斯沒有對這句話作出任何評價,繼續復讀,「你當場發生了推斷為失血性的暈眩狀況。執行官佩絲忒克・慕朗亞馮女士接住你時,聽見你於完全失去意識前說出『過去的,就讓它過去了吧』這句話。你對此有印象嗎?」
梅提墨睜開眼睛。在此之前,安娜塔希斯不記得以往有見過他將眼睛完全睜開的樣子。
「有呀。」
「⋯⋯哈啊。」指揮席發出打從心底困惑的聲音,從底部抽出一張空白報告書夾在側邊開始補上填寫,「那麼,能否請你交代見習司鐸阿爾切度・盧法斯的去向?」
金色眼睛睜得斗大轉了過來。安娜塔希斯第一次知道原來雅爾刻俄塔的金色虹膜能夠給予對視者如此大的心理壓力──俗稱,「引致恐懼」。但以作為指揮席的立場而言,還在完全能夠忍受的範疇。
「離開的定義有很多種。」
「他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司鐸垂下視線,似乎是因酸澀而揉了揉眼睛,「要我說多少次都行,小翠鳥走了、離開了、不在了、消──失──了──。」
安娜塔希斯顏色複雜的目光定定注視他年長的同門師弟。
「那麼,我可以將結論定為死亡嗎?」
「他活著。」梅提墨向後倒進枕頭。司鐸莫測高深的笑面威嚴與醫師敏銳怪才的奇葩此刻蕩然無存,彷彿他只是個永遠長不大的奇怪熊孩子,「他前陣子才說過呢,說覺得活著很好。」
安娜塔希斯也嘆了一口氣,「但你又說他不在了。」
「是。但他活著⋯⋯算了,死亡證明書發就發吧,誰稀罕那點文件。文件誰要偽造都造得出來呀。」剛要狡辯兩句卻瞬時洩了氣一般的司鐸變得百無聊賴。甚至好像開始翻起舊帳。
指揮席覺得很難辦。首先是他第一次看見梅提墨被打擊成這樣。第二是異血者失蹤他們要是想包庇或者省事是該串好口供,可梅提墨很少發作的固執竟在這種節骨眼發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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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老師!樞機閣下說我可以來送餐給您!」
少女一對黛青眼眸,捧著托盤一蹦一跳踏進病房。湯品、三明治和水杯擺上床頭櫃。啪。身高不滿一米四的少女──幾乎能算是女孩──回身立正,鞋跟併攏。喀。
梅提墨從枕頭上歪過視線,「小維,我應該說過了,你是個淑女,動作請小力些。來、在那邊站好了啊──」
心智與軀體都停留在十二歲的維翠絲・盧法斯吐出舌頭,立正不過幾秒鐘便嗖地鑽出沒關的房門再哐地一聲關上,從剛認識不到二十四小時的「老師」病房裡逃之夭夭。
梅提墨嘆氣。
「第一次看你這樣試圖訓人。」安娜塔希斯從門扇上移回視線。
「畢竟阿爾切度閣下一直以來都很乖。」司鐸第一次坦率地發表評論,語氣卻平板。
「失望?」指揮席問。
「沒有。他一次救了三個人的命,偉大極了。受傷害的只有那隻『吸血鬼』。」梅提墨繼續表演他的悶悶不樂,「麗雅閣下那邊怎麼樣?她不能打了吧?」
指揮席看了他一會後暫時垂下夾板,「關節重建手術後需要的復健期不符成本。她說她願意從誨廳調去議廳,當修士也行。」
「哼⋯⋯」梅提墨看了一眼餐盤,「我覺得不至於。後續我再跟樞機提建議,繆丹可以教她。」
「讓她當執事真的不是一種隱晦的報復形式嗎,雅爾刻俄塔司鐸?」安娜塔希斯表示懷疑。
「是教化。」司鐸回答,「閣下必須承認,她想殺我所準備的工作量可以多抓一車的血族。」
「樞機問她時,她確實招認了簧和佩絲忒克都知情、而且自願當她的備案。」
「也就是說,我的門上可能差點被裝炸彈或者茶裡差點被加料。」
「我很抱歉。」安娜塔希斯實在不曉得該說什麼。那確實是他的隊員。
「別,閣下再道歉只會讓我心情變好。」梅提墨又嘆氣,「行了。阿爾切度閣下的部分,還是說死了吧。那樣方便一點。」
「了解了。」共識達成,指揮席重新提筆寫下補充。「順帶一問,0523的部分要怎麼處置?它現在還是活體素材。」
「交給我那些學弟妹吧。」梅提墨終於撐起身子,用僅存的右手移動托盤。安娜塔希斯見狀替他挪動了床上桌的位置,卻皺眉。
湯與水都沒有灑出來。
「你說⋯⋯?」
「我說,交給我計畫初期招攬進來、到現在為止還沒落跑的那幾個院士。」梅提墨慢慢地舀起一匙湯。敬獻祭期間過後,食堂供給的湯品終於少去了那個刺蕁味。「沒跑的人也跟我跟這麼久了,理應足夠聰明,不會殺雞取卵。」
「你要抽手了嗎,梅提墨?」指揮席問。
司鐸又睜開眼。
「那傢伙⋯⋯兄弟兄弟地叫阿爾切度閣下的那傢伙,他帶走了不少東西。指揮席閣下。一隻金絲雀如果失去了牠的聲音,那即便聖母淚流作海、也無法令牠再次為春芽新發唱出小曲。」
安娜塔希斯偏偏頸子,接下了梅提墨語焉不詳的一句話,又什麼都沒法回應,只能看著他沉悶卻一貫優雅地用完餐點。
「我在思考,或許我確實該試一試看著現實。畢竟在忙著探索生命的同時,我也早就上樞機的賊船了。外頭情勢已經變得很複雜,不是嗎,閣下?我們的生活確實是一部政治劇。」
梅提墨終於拾起餐巾擦擦嘴。接著抬頭正視指揮席。
「或許現在開始準備還來得及。來得及不被那些爛攤子搞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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