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朗一踏進去時便發現這個地方出奇的眼熟，而他很確定自己這幾年來都沒有來過這裡，直覺告訴他這大概就是自己幼時被帶來的地方。

只是服務員已經不是當時的那位了，好在錢財不論是血族和人類都能夠收買，對方願意替自己去聯繫當年在這裡的人員。

賺了。不論浮利德最終是不是他要找的人都賺了。

回到住處時已經是陽光沒那麼強烈的午後，浮利德正在客廳裡玩著自己的遊戲機，秦朗卸下外衣後坐到了對方身旁，在回合結束後自然地牽過對方的手，看著他手臂上已經開始癒合的傷口。

「你想出去走走嗎？」秦朗突然問道。

因為受傷的原因，浮利德已經悶在家幾日了，秦朗不確定對方會不會因此感到無趣。

「嗯！身體也恢復得差不多了，我想去散步！」
「我去換件衣服。」
住在秦家數日，還好對方幫忙買來適合自己尺寸的襯衣，秦的襯衫事實上對他來說還是有些大，行動上會有些不便。

他拉著秦進臥室，邊更衣邊和對方說話。
「你有多的大衣可以借我穿嗎？我的披風送洗了。」他邊套上毛衣邊問著。
「……而且你今天是不是……有點開心？今天好像是第一次你約我出門。」

「有。」秦朗從衣櫃深處拿出一件掛著的類似於浮利德披風顏色的大衣，他習慣穿深色，但也不排斥淺色，只是在知道白色對於碧國來說象徵著高位後他就沒怎麼穿過了。

雖說他應該不會在意這種事，但入境隨俗，他只把自己當成個平凡人。

「還行吧……我只是覺得是不是讓你待在家裡太久了。」秦朗將大衣披在對方的身上，「去透透氣對身體也比較好一些。」

他點點頭表示回應，戴好好毛帽，確認耳朵沒有露出後，兩人便離開家，先是往主幹道走去。

深深吸進一口氣，寒冷的直凍鼻腔，但再呼出霧團後，一股舒爽留在了肺部。
「呼──！雖然也喜歡吹暖氣，不過這種冷到腦袋變清晰的感覺我也喜歡～！」
「但感覺秦比較喜歡前者！」
同居這段時間，浮利德覺得自己更瞭解對方一些了，即使不說出口，他也能知道秦某些時候的感覺。

「畢竟我成長的地方不像這裡這麼冷…」秦朗抬頭看著還正在飄著的雪，剛開始來到這裡的時候還是會覺得新奇，但現在他還是更喜歡溫暖一點的地方。

「一直待在這裡，不會覺得無趣嗎？」他轉頭看向浮利德，他知道血族生命漫長，但不確定對方在這個地方停留了多久的時間，不如說，血族真的能對什麼感到有趣嗎？

「嗯～最近還好，自從認識我朋友之後，一直有嘗試在做些人類會做的事情。…………以前的話，不記得了。」
「有些事情意外的有趣，例如說照顧家畜～？」
「不過在碧國能做的事情的確很少，如果有機會去其他地方看看的話，我當然是會想去……。」

他思考了一下，繼續說道。「但是這樣，我就失去跟朋友唯一的聯繫方式了……所以，再見到他之前我不會離開。」
「…突然有點好奇，秦會不會想要長壽呢？」他用鞋前端踢了地上積得厚厚的肥雪，密度緊實的雪團在空中散開，發出了悶悶的散花聲響。

「我沒有想過這個問題。」秦朗搖了搖頭，「這個假設沒有任何一點可能性，就算想了也沒有意義，只能妄想。」

「和你們相比人類的壽命很短暫，要怎麼在這短暫的時間找到並完成自己該做的事情才是人類該考慮的事情。」

兩人在雪地裡走著，一路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腳印，隨著走的時間，路上的人潮也越來越多，已經很鄰近有名的觀光區域了，甚至開始有些小小的攤販。

「但如果真的要說，大概是想的。」他語氣平淡，「我曾想過或許到了我已經該離去的年紀，我依然無法再見到那個我想找的人，能留下的時間，越多是越好的。」

「不會啦！碧國就這麼點大，一定可以在秦變成老公公之前找到的！」

兩人邊聊著，邊踏入觀光區中央地帶，這裡是攤販最密集的區域。
發現人群來往的地上有東西正閃閃發光──是有著白楊木雕刻的十字掛件。
…當作沒看到，地上的東西不要亂撿比較好。

中央的地方佇立著一顆比其他樹木都還要龐大的白樺樹，能夠在這種氣候下這樣成長實屬一件不容易的事情，也或許是這樣才更有觀光及紀念的價值。

而另一區則種滿了白楊樹，或許是其意義不同的關係，白楊樹周遭的氛圍要嚴肅許多，就連周遭的攤販也是以巫術、占卜等等為主。

「其實我還是第一次來。」明明就沒有什麼特別活動，觀光客依然絡繹不絕，秦朗本就沒特別愛往人多的地方湊，對獨自觀光也沒有太大興致，要不是有浮利德陪著可能直到離開他都不會來。

「你有什麼想逛的嗎？」見人潮多了起來，不想撞到其他人，就又更湊近了對方。

他知道身邊的人因為人潮的關係而有些躁動了，雖然還是那個表情，但浮利德就是很清楚！

他笑了笑，用最快的速度掃過廣場後，便將秦拉向較少人聚集的地方。
「那個！」他指了指前方的占卜攤位。

兩人走上前，靠近了些才發現，攤主是位面露慈善的老婆婆，桌面中央擺著一副塔羅。「年輕人，想知道些什麼嗎？」

「Wooow！？是塔羅牌！我沒有試過這種占卜方式。」
「秦先玩！」

「我沒什麼想問的問題……」秦朗微微皺起眉頭，他一般不太相信這些，但見對方似乎有些期待的樣子，還是思考了一下自己目前究竟有沒有什麼問題。

「…啊，有了。」思考了一會，秦朗抬起頭，「最近在調查的事情，能不能有結果。」

畢竟對方就在身旁，他說的隱晦。聽完問題後占卜婆婆將桌上的塔羅牌攤開讓秦朗抽一張，秦朗沒有任何猶豫，直接果斷的挑一了張正中間的牌並翻開，卡牌上畫著八根木棍，並排在一起，像是一同在天空中飛翔一樣。

「這張牌是權杖八，很快就會有結果的，而且結果應該不差，放心吧。」占卜婆婆慈祥的對著秦朗點了點頭，然後看向浮利德，「換這位年輕人囉，你有沒有想問的問題呀？」

Faridat_Firman:

對於對方會提的問題，並沒有太意外，在聽到占卜結果時，他僅以淡淡微笑回應。很為這個結果感到開心，但同時也有些失落，他並不明白這感覺從何而來。

而在提問指向他之後，浮利德便收起笑容，用一副明顯是在掙扎要問什麼問題的神情盯著桌上那疊牌組。
「……嗯。」
「…………嗯…。」
「…嗯～～～～。」
正在『何時才能見到那孩子』以及『還能再和秦在一起多久』這兩個問題搖擺不定。

──只好用點小手段了。

「啊…我不太好意思說出來！但我已經思考好了～！這樣我直接抽牌就可以了嗎？」

照理來說其實是不行的，但看著年輕人的表情占卜婆婆大概也能推測出他想問的大概是哪方面的問題。
他們畢竟只是個解讀的不是通靈的，這行做這麼久靠的還是經驗。

「沒關係，你抽吧。」占卜婆婆和藹地對著浮利德笑了笑，伸手對他比出了個請的姿勢。

待浮利德將牌抽出後，占卜婆婆只是曖昧的笑了笑，牌面上是一個男人坐在樹下，面前有三個金色的杯子，一旁還有隻手向男人遞出了第四個杯子，卻被男人忽略。

「年輕人呀，你應該已經有答案了，好好正視你現在擁有的，不然給你再多的事物你也還是看不透的。」
婆婆說的不多，笑著搖了搖頭，像是在感嘆些什麼，沒等兩人再詢問便就又招呼了下一組客人。

「你問了什麼？答案很含糊。」雖然這就是占卜，一切都靠自己的意會。

……其實有聽沒有懂。
應該是要他珍惜目前擁有的吧？但這和他想問的有什麼關係？……莫非秦和當年的那孩子有什麼關係嗎？

這麼想著的同時，他有些狐疑地、偷偷看向身旁的人，卻發現對方也在看自己，有些慌張。
... 「嗯？？什麼，你剛剛有說什麼嗎？」

感覺對方似乎不太自在的樣子，秦朗有些疑惑。

「我只是問你剛剛想問的問題是什麼而已。」他湊近對方，剛剛對方看向自己的眼神讓他覺得浮利德是不是有什麼話想對自己說，「你怎麼了？」

兩人現在都被衣物包裹得緊緊的，他無法光從肉眼判斷對方的身體狀況、衣服底下的傷口是不是裂開了，能從秦朗的目光中感受到擔憂。

「……沒有。」
「沒事。」
馬上鎮定下來，也不知道自己剛才為何要如此慌張？

「我只是問，還可以跟秦在一起多久而已……。」雖然還有問了其他問題，但感覺說出來會被唸……因為還因此小小的說謊了。
「但是我想一下，覺得占卜說得也對，與其擔心不知道哪天會到來的離別，不如好好珍惜現在和秦在一起的時間，這樣才是最好。」
「……不過我是真心希望你可以早點找到要找的人。」浮利德明白這意味著什麼，但他覺得對方過得好那才是最重要的。

「……」

秦朗覺得自己心情有些複雜，這個問題不是他能夠輕易回答的。

他們不想在線索不充足的情況下貿然和浮利德確認身份，萬一得到否定的答案，他怕兩人的關係會因而產生疙瘩。

而找到當初救了自己的血族是他的執念，他就是因此而來的，在這之前他無法給浮利德一個完整的秦朗，他們可以曖昧，卻還不能許下任何約定，而且對方也有想等待的朋友。
但若是那個人真的是浮利德，這就不是單方面的問題了。

「嗯，能夠這樣那是最好的。」最終，他只能這樣說。
「話說回來，你是會對占卜這種東西有興趣的嗎？」血族的未來太漫長了，秦朗這很難被他們所掛念。

「我對知道自己未來這件事其實沒有什麼興趣，只是以前老一輩的族人有接觸，就會多少關注一下現代的占卜方式。」

眼看快和人撞上，他即時往秦的身上靠才得以倖免，他接著說。
「那些爺爺奶奶他們……你懂的，透過占卜預測一族的未來，防止我們步向滅亡。」
「但實際一點來說，就算不使用占卜，看見某些傻子的行為就夠讓我預言血族的未來了。」 從鼻腔發出的笑音表示他有多嗤之以鼻。

像是想轉換心情般的清清嗓子。
「…講點有趣的，以前我還有看過用符文占卜哦？」
「秦有聽過盧恩符文嗎？」

對血族來說的老一輩那是多久以前的事情啊……

而對於對方對其他所謂傻子的血族的態度，秦朗倒也還能理解，但卻也不好評論什麼，就他的看法，他也認為樞密院的人正在做一些自毀未來的事。

「嗯，聽說過。」見人往自己身上靠，秦朗順勢攬住人，讓彼此又更遠離人群了一些。

Faridat_Firman:

「占卜師會把盧恩字母刻在冬青木削成的小立方體上……實際占卜的方式我不是很熟，只記得也是抽取那些小方塊來解讀。」
他拉起自己的紅色腰巾，即使不這麼近看，也能知道上面的刺繡相當精緻。
「這個，上面的也是盧恩字母。」
「我們的傳統是把象徵這個人的符文，加工到飾物上來表現身份。」
他又將自己腕上的手鍊拿起來給對方作展示，那是個簡約的款式，高級的皮革上鑲有橄欖石寶石的設計，寶石中央仔細觀察後才能看見那小小的符文。

「順帶一提，這個符號代表的是守護喔！」
「應該跟我給人的印象還滿符合的吧？」

秦朗垂下頭細看了下對方向自己展示的橄欖石，卻在看到中間的符文後瞪大了雙眼，或許該慶幸這個角度對方看不見自己的表情。

上面的符號他非常熟悉，那是他每天一定都會看到的，當時那個人給自己的項鍊也鑲有的。

因為從前在向外人詢問這條項鍊的來歷時總是得到不清楚的結果，秦朗久而久之也沒有再將這條項鍊拿給任何人看過了，甚至包含浮利德。

卻沒想到會在對方的手上看見相同的東西。
他有些震驚，他感覺需要一些時間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他想要組織一下自己該說的言語，而這裡也不是個適合談論這件事的地方。

「……嗯，很適合你。」其實根本沒有聽清楚對方方才問的問題是什麼。

總覺得對方和平常的感覺有些不同，但說不上來，也可能是自己多想了，便沒有特別在意。
「寶石選用也是有由來的噢！因為我的眼睛帶有一點綠色，和橄欖石的顏色很像，所以才是這種石頭。」

兩人繼續走走看看，隨著人群變多，浮利德想回家的念頭也跟著劇增，話雖如此，他還是繼續說著自己的話題。
「而我的名字其實也和橄欖石（Peridot）有點關係。」
「原先這詞是法文來著？而在希伯來語裡是寶石的意思，它就寫作Faridat。」


故意靜默一會，看對方有沒有發現。

秦朗斷斷續續地聽著浮利德的話語，這或許是他第一次和對方交談時如此分心，甚至回應上都只有短短的『嗯』一個字。
但在對方停頓後秦朗還是很快地發現了不對。

「怎麼了？」他看向對方，感覺浮利德臉上似乎多了幾分疲倦，臉上的表情也沒有剛出門那樣雀躍了，再看了看前方的人群，秦朗大概也猜得出來了。

再過一些時間就是飯點，稍後人潮只會更多。

「想回去了嗎？」

Faridat_Firman:

「…是有一點。」
「你怎麼了？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浮利德稍微把人拉到空曠處，擔心對方是不是有些缺氧。
「不要勉強自己，下次可以再一起出去玩，身體狀況要緊。」
他伸手撥開秦的瀏海，感受額溫是否正常。

「沒有，別擔心。」秦朗搖了搖頭，沒想到自己分心結果反倒讓對方擔憂了，確實沒有想到所謂的線索及資訊來的那麼快，需要點時間消化，他將探著自己體溫的手握在了手心裡然後移了下來，「只是在想一些事……算了，回去再說吧。」

「不是想回去了嗎？走吧。」

「……嗯、…嗯嗯。」
平時很喜歡對方牽著自己的手，此時卻覺得有些侷促以及違和感，他感覺有些緊張。

✤

浮利德關上門，確認上鎖後，跟著主人身後進入玄關，回程途中，秦依舊不發一語，他感覺得出來，對方是從占卜攤離開後才變得古怪。

走向沙發，在秦的一旁坐下。
「……在想什麼呢？」

「有些事情……得與你確認一下。」秦朗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開口，「我似乎還沒有告訴過你我的全名。」

「秦朗，我的名字，在中文裡是指天氣晴朗的意思。」想起方才對方告訴自己的，名字的由來，他也才想起他並未告訴對方自己的全名，最一開始是不想說，後來便漸漸地忘了這件事情。

「我有樣東西得還給你。」秦朗拉開了自己的衣領，將戴著的那條項鍊拉了出來，卸下後直接將它戴到了浮利德的身上，「我想你應該認得它的。」

不是沒有只是巧合的可能，只是在種種線索之下，在結合對方所透露過的資訊，秦朗覺得自己應該已經找到了最後的答案了。

「……這是──…！」
看向對方給自己戴上的東西，那是20年前他給那孩子的信物，在這世界上絕不可能再有一模一樣的次品。

「……。」陷入了沉默，握在手中的四葉草樣式鑰匙仍舊閃閃發光，鑲嵌在中央的橄欖石與腕上的手環是同樣的款式，中心的符文正是那代表『守護』的字母。

「…………。」潸然淚下。
還沒想好該作何回應，內心的激動卻積累的先以淚珠的型態表現出來。

秦朗曾經有預想過再次相見時的場景，或許他會在歸還項鍊後好好地向對方表達當年的救命之恩，然後留下聯繫方式，只要是他可以協助的地方都會提供幫助，而除此之外的時間他們會過著互不干擾的日子。

但當這個對象是浮利德後這些預想好的情況都不適用了。
甚至沒想過對方會直接落淚。

「怎麼哭了？」他抽出紙巾並輕輕替浮利德擦去眼淚。
而從這個反應來看，秦朗知道自己找人的行動可以準備告終了。

「……我以為……我再也見不到你了。」
「……嗚…嗚嗚──。」
浮利德抬起手，用袖口擦了擦佈滿淚水的臉頰。
二十年，從期待趨於平靜，過程伴隨著失落、氣餒，原先有打算再次見到對方時，要好好唸唸他的……然而這個念頭卻也在見到本人時煙消雲散。

他給予眼前人一個擁抱。
「……你這次快多了，總感覺比每次在森林的小屋碰面時還快。」

在對方懷裡蹭了蹭，把眼淚通通擦在人家衣服上了。

「你明明才說還有想等的人……怎麼就見不到了。」浮利德說在見到自己前並不打算離開碧國，就算血族一生很長，但那得用多少的時間去等啊。
秦朗感覺對方有些傻，卻又有些慶幸，若不是如此他也不會在這裡這麼快就找到浮利德吧，他原本也是做好了一生都無法再會的心理準備的。

「我也想過，我大概永遠沒辦法把項鍊還給你，誨廳捉捕和獵殺血族的文書，我也一直不去翻閱，就是害怕在裡面看到你的訊息。」

秦朗將人緊緊抱在懷中，伸手輕輕地覆在對方的頭上，緩慢地撫摸著。
這樣的場景，就算是秦朗也感覺有些眼眶發熱。


「抱歉，久等了。」

他將淚水抹了乾淨，冷靜下來後，臉頰又掛上那一如往常的笑。「──比我想得快很多了！才不久，不用抱歉。」

聽見對方剛剛說的話才想起來，自己之前一直在本人面前劈哩啪啦說了一堆想見本人、會一直等……之類的話，頓時覺得有些羞恥，他絲毫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你是怎麼知道是我的？」
羞赧的紅暈尚未退去，他想再多窩在對方懷裡，先用對話矇混過去……。

「原本還在懷疑，直到你讓我看了手鏈我才終於確定。」

「或許也是直覺吧，我見過不少血族，我對他們幾乎只會產生厭惡的情緒，只有你很特別。」

從一開始他對對方的態度就是警戒但並不排斥，進食時所造成的影響讓他感到抗拒，卻也不拒絕浮利德在過程中的親近。

「……原來手鍊是關鍵啊。」
慢慢從對方懷中退開，「我很特別……？這和你之前說抱有好感的事情是同件事情嗎？」他偏頭，看起來有些好奇。

然而對方才自己提出的疑問又思考了一番，他再次開口。
「……我想，秦對我來說也很特別。」

秦朗覺得這個問題有點難回答，從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他就有一些奇異的感受，只是被當時的他所忽視了，回想起來那大概就是所謂的熟悉感。

雖然那時年紀尚小，但對方是他一直掛念的人。

「是，也不是。雖然特別，但和你擁抱、親吻甚至是一起入眠是基於我們之間的相處。」他可沒有和陌生人做這些親密舉動的打算，就算是擁有救命之恩。

「嗯，我知道。」從彼此的相處秦朗自然能明白，他鬆開浮利德，「當年的那孩子是我，不失望嗎？小小溫暖貼心的孩子變成黑色陰沈苦瓜？」雖說不在意但還是記到了現在。

「啊啊啊啊啊──！！！快把苦瓜忘掉！！」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對方也把他曾經說過關於小小秦的話也忘了……。

「我沒有失望，……事實上，就算你不是我的好男孩，我也想跟秦一起製造更多回憶……。」
他有點害臊的搔搔臉頰，「跟你在一起很開心，雖然也有生氣的時候，但是看到或想到秦開心的樣子，我就覺得那些令人毛躁的小事無所謂了。」浮利德笑著說，似乎表達感受這件事讓他格外開心。

「秦之後有什麼打算？要離開碧國嗎？」

他是想離開的，他並不喜歡這個地方，卻也不想這麼快就和對方分別。

但看著浮利德，秦朗並沒有馬上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他不可能毫無考慮的就讓對方跟著自己走，他也不確定對方的打算，彼此都還需要一些時間去規劃未來。

「或許會離開，但至少不是現在，還有些該做的事情得做完。」

「不急，慢慢考慮吧。」

他希望浮利德能夠有多一些時間思考再決定是要留在這裡還是隨自己離開，他不願強迫對方。

「嗯！我知道了。」
點點頭表示明白後，浮利德再次窩進對方懷裡。

能與自己一直等待的人再會，是何其幸運的事，正因如此，他也不得不該思考往後的日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