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幾坪大的工作室裡，各種顏料和藥劑的味道彌漫空氣，唯獨紅色總是洗不乾淨。夜幕不知何時降臨，烏雲密布，像是刻意遮擋星空閃爍的光芒。

『讓我倆心心相繫，不論在何時也不論在何地
永遠保持淡淡柔情，就像那綿綿小雨，滋潤你我的心房
使愛情更美麗———』

從收音機傳來一段不協調的女性歌聲，重複播放著，直到最後停在『我也喜歡你』時，音樂停了。

密閉的空間頓時安靜下來，只剩崔俊善繼續哼著旋律，踏著腳步緩緩走向艾丹。

「醒了嗎？」
崔俊善輕輕撫摸著被綑綁，或者說被吊著的人的頭髮。刻意的將艾丹漂亮的制服脫去，拿著一條與他的瞳孔色相同的藍色領帶蒙住對方的雙眼。

一切都很突然。

崔俊善知道艾丹當下看到自己這個模樣和舉動已經傻了，他趁著對方還未恢復神智，直接將艾丹拉到自己懷裡緊緊抱住，然後將一根針管插入他的血管，片刻之間，艾丹便暈了過去。

「幸好之前經歷過被血清羅醯胺殘害的恢復期，這幾天研究出來的藥劑改良過了，不至於會讓你上癮，但時效性還是有的，只是現在會稍微感到些痛苦...」

崔俊善迷戀的看著艾丹現在的模樣，環視了一圈，彷彿真的成了他的藝術品一般。接著從後面環抱著艾丹，難以言喻的情緒突然湧出，就像那時在車上一樣，撫蹭著對方的頸肩。

「艾丹...你為何要來找我呢...」

崔俊善已經一週沒有回訊息了，只要手機螢幕亮起下意識的想著是不是對方的回覆，這真的很不對勁。
在前陣子襲擊事件之前，每日照三餐的問候早就成了習慣，雖然時常自己忙起來過了兩三天才有空回應對方的訊息，可聊天室從來都是紅色的通知等著自己點開。

會不會是那位血族的同夥回頭報復？會不會是又遭遇襲擊？會不會只是單純不想回應自己呢？
坐在辦公室盯著還未已讀的聊天記錄，回想起對方遇害的不安感，還是...去他家看看吧。

下班後天色已經暗下，直接開了車到對方公寓樓下，從樓下往上看燈是暗的......嘗試按了門鈴，等來的是狗們的哼叫聲，有些猶豫的轉開門把輕易就能開了。
門沒鎖？到底怎麼回事「俊善先生？」開了燈觀察了一下周圍，還是有生活的痕跡，狗們也不像被餓到的樣子。

「你們爸爸不在家嗎？」摸摸金先生的頭，他好像聽懂了一樣搖著尾巴走向後方的門用手扳開門把，雖然擅自進別人家又亂闖十分不妥但也沒空想這些了，艾丹輕輕推開門「俊善先生..？」沒有任何回應，也不在這嗎？轉頭看向金先生他蹭了下自己的小腿鑽進房門裡。

昏暗的室內看不太清楚，艾丹在門旁找到了開關才看清房間內的情況
「........」一轉頭入眼的是整面貼著自己照片的牆壁，不管是自己在樞密院行走的照片，還是自從認識崔俊善開始的日常照，是什麼時後拍的....？
艾丹腦中一片空白，雖然對方曾經提過在樞密院偶遇過自己幾次，可眼前的照片不管是哪一張很明顯都是在自己不注意的時候拍下的產物。

那從一開始對方就是有意圖的接近自己嗎？從最初餐廳偶遇開始。手中捏著的手機越發用力，艾丹不知道此刻的心情是什麼，震驚...生氣...那為什麼不回覆我的訊息呢，不管是對方態度還是一直以來的行為都讓艾丹無法理解

可就算對方是喜歡自己，實際上也沒有做出傷害我的行為不是嗎，自己應該這樣想嗎？
腦中過於混亂，站在對方房中眼前的照片彷彿在嘲笑自己的貪心才會造成目前的局面，低著頭看著因為擔心自己蹭著開始發痛的手的金先生，突然不知道自己應該怎麼面對這段不知是否真實的感情。

不過再怎麼猜測也沒辦法確定崔俊善在想什麼，就像在這半年裡像是自己從來都沒有理解過對方的想法一樣，必須見上一面才行

稍微冷靜下來後在房內巡了一遍看見窗外巷子內透出微弱光線的小屋子，是指揮席的直覺嗎？感覺必須去看看才行，看照好狗們的安全後戴上門走向那處小房子，坪數不大，但裡面聽得出來有人在活動的痕跡。

喀，門隨意就被打開，在抬眼之前是滿滿的血腥味，下意識掏出衣服內的隨身手槍推開大門。
「崔......」明明自己最擔心的是對方又遇害受到傷害，可眼前的畫面已經超出自己的理解範圍了，地上滿地鮮血的人，四周拍攝和拷問的工具，眼前拿著犯案工具滿手鮮血的崔俊善。
艾丹瞪大著雙眼嘗試讓自己的雙手不再顫抖，救人的意識阻止自己逃跑的念頭，可對方從容不迫的態度反而像是在等著自己前來一樣，想開口卻說不出什麼，還沒反應過來被對方拉進懷裡後被針筒捅了整整一管。

「你到底....」還未說完，藥劑發作的迅速，眼前瞬間一黑，再張開眼就是被對方綁住的場面。

頭好暈，身體好熱，眼前似乎被布條蒙住了，意識還不太清楚，崔俊善似乎在自己耳邊說了些什麼，嘗試想掙脫可使不上力氣，手和脖子上像是都被鐵鍊綁住了，因為腿上站不穩力氣全掛在手腕上，疼痛感成了保持清醒的唯一方式。

突然對方從後方抱住，明明只是在頸邊蹭著可不知是不是藥劑的關係，實在癢的不行，顫抖的手扯著鐵鍊的聲音特別刺耳「......你把他怎麼了」突然回憶對方問起殺了人會原諒他嗎，一股不好的念頭想起，不知從剛剛到現在過了多久，雖然只是看了一眼可地面的血量不少，如果沒有即時止血恐怕已經不行了。

「他？」

這恐怕是讓崔俊善感到難過的一句話了。
他想過很多種可能，也許控制住艾丹後他會恨透自己的掙扎或是選擇沉默，但艾丹開口第一個在乎的卻是那像垃圾一樣倒在地上的人。

崔俊善突然感到一陣落寞，緊接著是無法控制的憤怒。伸出右手掐住了艾丹的脖子，即使對方看不見，卻也能感受到崔俊善失笑。
「沒死...但我很難過，難過的要死...」

力道沒有很大，僅僅只是警告意味的掐著，指甲就好像狗齒一樣勾著不放。

「我為了你停止繼續殺人，為了你停止和血族做交易，艾丹...你該不會到現在才知道我喜歡你？」

「呃.....」頸上突然的窒息感襲來，煩人的藥劑作用也只能張著口努力吸著氧氣，雖說知道對方的力度沒有想威脅到自己性命，可難受的程度已經讓艾丹一瞬間滿身冷汗。

殺人？交易？似乎一切都解釋得出來了，難道崔俊善殺人是為了跟血族做交易嗎？
為什麼？那上次車內自己的言論彷彿像個笑話一般，難道對方只是想看自己的反應演出的一場戲嗎.....那擔心對方的反應與不安算什麼？

比起憤怒難過的情緒佔滿腦海

沉默了好陣子，為了防止痛苦的聲息從嘴中傳出，下唇已經被艾丹咬出血「.....崔俊善，我真的很擔心你。」是阿，我只是害怕你受到傷害，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是因為沒發現對方的心意嗎「你說你喜歡我.....可我怎麼相信。」到底從什麼時後開始是真的，還是說從頭到尾都是崔俊善病態的預謀。

「因為我沒辦法把你和他們一樣做成藝術品...」

崔俊善漸漸無法思考，腦袋被捏碎了一樣，本能的只想跟艾丹好好坦白。

張牙舞爪的手終於鬆開，聽著對方說的擔心不知是欣慰還是開心，像是被緩和一絲情緒，他邊說邊心疼的輕撫艾丹脖子上留下的傷痕。

「...你知道嗎？那些曾經給你看過的藝術品照...都是他們最後的儀容，」崔俊善側過頭，盯著艾丹，拇指擦過艾丹唇上的血漬，「我有病，我一直都有病...殺了神職人員可以帶給我快樂，但我現在更快樂的事是被你擔心著。艾丹...你會原諒我嗎？你知道我殺了人你還會繼續關心我嗎...？」

「艾丹...我真的很愛你...」

鬼迷心竅，或是崔俊善真的瘋了。熾熱的手掌在這當下伸進了艾丹的襯衫內，他只是想尋找心臟的位子，感受心臟跳動，卻無意中蹭過幾次艾丹胸前的隆起處，粗魯又捨不得離開。

「我害怕...怕你知道我殺了人不要我了...艾丹...」

藝術照.....從第一次見面開始，想起當時對方自然的分享起自己的作品，原來一開始是打算讓我也成為他口中的藝術品嗎
聽著耳邊的告白和挽留，不知如何回應，胸前反覆的刺激讓腦中又更混亂，垂著頭低喘著，雖說感覺不像被血族感染一樣強烈，可對方手上不帶猶豫的動作還是讓身下起了反應。

「放開我。」阻止生理反應已經用盡力氣，再繼續折磨下去艾丹不知道自己會變得多狼狽，但那或許是對方想看到的也說不定。

刻意的碰觸下掌心停留在左側胸口上，靜靜的感受著跳動，這是那些雕像們都不會有的觸感。

只是他並非加速跳動，而是如心臟的主人一樣，清冷的平靜。

頓時崔俊善聽話了，收回了手，拆掉了遮擋艾丹視線的藍色帶子和綑綁的鐵鍊。

崔俊善與他面對面，對方狼狽不堪的神情一瞬間入到了自己的眼中，自己卻像是胸口被他刺穿了一般的難受。

不該是這樣...

「…吃飯那時的確是刻意靠近你，但也是那之後已經沒有殺人慾望了。」

沒帶上眼鏡的崔俊善看起來也十分憔悴，他心知肚明自己都幹了什麼事情，卻又一直在人面前辯解。

「把我抓起來吧…我不該這樣傷害你...」

瘋子鬧過後終究還是回到了理智的起點，他不過像個孩子一樣也想討個撒嬌而已，只是一步錯步步錯，崔俊善不後悔殺過人，卻後悔看到現在艾丹冷眼看著自己，看著一切糟糕，無法挽回的現在。

「對不起。」

沒想到對方真的把自己放開了，先是解放雙手再來是其他鎖鏈，最後臉上的布條被解開，艾丹知道自己現在一點也不好，抬眼便是對方看見自己後悔的眼神，為什麼要這樣看我呢？這種眼神再熟悉不過了
自從家中爸爸發病以來，只要回過神來看向自己就是這種懊悔又受傷的神情

崔俊善生病了，他沒辦法控制他自己......艾丹盯著眼前人的雙眼嘗試想要讀懂一些什麼，可讀懂了又怎麼樣，我能改變什麼嗎？
無力的雙腳站都站不穩，下意識想抓著對方可又收回手，難堪的跌坐在地。

一陣委屈湧上，明明自己不是這麼負面的人，可就是忍不住往不好的方向去想，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必須一直去接納自己在乎的人的傷口，那我的心情到底有誰能代替我承受，最可惡的是就算對方做了這麼多過份的事情，心裡還是想要給予安慰。

雙手緊握著都被掐出指甲印，想問的已經太多，好多話想現在說清楚，可脫口而出確是艾丹知道對方此時此刻最不想聽的話語「崔俊善，或許我不應該認識你」
「你覺得我還能再相信你嗎？」

淪陷的愛意，對艾丹的依賴日漸滋生。崔俊善也曾經試圖阻止自己的莽撞，卻又想著該讓對方知道一切真相。

本就不該如此，但他找不到完美的解答。

如今艾丹看我如同死物，我看著艾丹只能沈默不說話。

崔俊善想起那陣子，一起約出去吃飯，一起遛狗，一起做飯，即使那些都是計畫性的套路，但也是真心愛著人的證明。

艾丹就像個冷漠的冬天，半明半暗的側臉抬起頭，最終只剩下失望的神情。

沒人知道他們什麼時候彼此淪陷，卻也在這一瞬間全數瓦解碎裂。

「…我不後悔能遇見你，在我看到你的當下就產生了本能的喜歡。」

「但你不願再相信我也沒關係，因為這就是我的全部。」

崔俊善似笑非笑，紫色的瞳孔混濁著液體，難以言喻的情緒，撥弄前髮後，裸露出被撕下的面具。

「是我…不該把你拉進我的世界裡…」

眼前對方脆弱的表情，心中揪了一下，艾丹混亂的低下頭不想讓對方看見自己動搖的樣子，雙手捂著臉，一句話都沒說。
必須冷靜下來才行，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在病人的面前怎麼能比他更混亂呢，可一直被牽動的情緒已經讓艾丹疲憊不堪，再繼續待下去不知道自己又會說出什麼傷人的話。

就算對方殺人無數，可還是不想去否定嘗試做出改變的他。

撐起無力的身子，崔俊善的眼淚滴落到地面，艾丹還是伸出手輕輕擦掉他臉上的淚水，儘管手腕上已經被扯出血痕，也已經因為疲憊抖的不行。

不過看向對方的眼中已經恢復成深藍色冷靜的眼神

張了張口想和對方說不要再聯繫，遲疑了下還是換成較婉轉的話「你好好生活」抽回手便拖著沉重的步伐，拿起一旁的隨身物品離開工作室。

崔俊善不怕死，但他怕彼此聯繫的靈魂已經消散。

承載的記憶會永遠留存在靈魂裡，一旦關係破裂，即使被艾丹的溫柔贖罪一切，但失去情感的空殼還有何生存的意義？

「你不要我了...」

當他回過神來，工作室的所有設備都已經被歇斯底里的砸毀在地上，螢幕閃過最後的亮光後完全熄滅，就像艾丹那樣徹底消失在他眼前。

崔俊善知道他錯了，他不應該這樣。
他一直認為生病只是沒有勇氣跟人坦白的藉口，他根本不想博取同情。
他只是想把自己所有的愛都獻給艾丹，然後欣然的接受應得的懲罰。

可崔俊善卻被原諒了。

「好好生活...」

這句話並未給崔俊善帶來解脫。

而是更深更濃的愧疚，是對艾丹更加深刻的執念。

－

補上偶像趴

靠邀突然發現手邊沒得尬圖 請各位品一下艾丹的腰好嗎我真的會暈死在他們兩個之間

licht_AN: 補藥騙人了 香香圖敢不敢發

cocococo111: 我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