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封信件靜悄悄的投入天馬家的信箱——
用不上就丟了吧信件沒有署名,也沒有住址,附上一把車站寄物處編號146號的鑰匙。
小巧置物櫃裡牛皮紙袋裝著一條鮮紅色羊毛圍巾,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物品。
托里並沒有想遇上對方,在距離車站有段距離的旅店投宿,一如既往的只是坐在角落看著雜誌,下雪的日子裡外頭人煙也少上許多,世界感覺靜謐的不可思議。
寧靜的宅邸令人特別的心神不寧,天馬正在處理負傷與殉職屬下的醫療及喪葬相關事宜,用了一晚上電腦多少讓他有點吃不消。
他聽見郵差的煞車聲,當作難得的起身理由,天馬跛著受傷的腳走下樓,打開那與純白宅邸格格不入的鮮紅信箱。
「......」
「......無聊。」
取出信件的他感覺手腕隱隱發疼,瞥了眼那把鑰匙,他將其一併帶上,回到房間隨手就擱置上辦公桌的一角。
他盡可能不去想,可窗外飄起的雪讓他憶起冷冽的雪山,架子上的紅酒讓他想起彼此交換食物的餐桌,柔軟的床讓他彷彿能感受到近在咫尺的氣息——
隨著時間暗下的房間內,那高掛的夜燈彷彿夜色中一閃而過的銳利雙眼。
最終他仍是踏出了家門。
沒有目的的前進,僅僅只是前進,飄雪打溼了他的肩膀,腳步聲的規律節奏隨著時間的推移逐漸與鐵軌摩擦的聲音同步,意識到的時候他已經待在車站。
放入口袋的手碰觸到鑰匙和一個用紙盒包裹住的東西,讓天馬忍不住蹙緊眉頭。
打開信箱,取出東西以後,他幾乎豪不猶豫的就將牛皮紙袋給丟入車站的垃圾桶,頭也不回地離開車站,他坐在道路旁的長椅邊抱住了腦袋,
雙腿踩著的地面上有融雪造成的一灘水,水面映照如今自己的樣貌——有點凌亂、沒有整理過的褐色頭髮、臉頰編邊包紮過的傷痕、深鎖著煩惱,沒有笑容的臉龐。
啊......真是憔悴啊。
天馬跑著回到了車站,不顧他人的注目,他從垃圾桶中翻出了那個紙袋,將其摟在胸前後,他只簡單清洗了雙手,便將口袋中的紙盒取出,在手裡操作了一番後鎖進146號信箱內。
他將鑰匙留在了上面,天馬並不期望有誰能夠收到,至少他自己是這麼想的。
紙盒內是一部輕便型的手機,滑雪板作為禮物終究是太大了,手機的桌面被設定為兩人的合照,除了幾個玩鬧似的遊戲APP什麼也沒有,他將自己原本設定進去的聯絡方式刪除了。
「......既然你說下次見到我就會殺了我,」
「那為什麼不來見我呢。」
青年呢喃著離開了車站,彷彿那一天在餐廳的偶遇,他感覺自己像個膽小鬼一樣落荒而逃。
——天馬同樣不願見到托里。
他點了屬於人類的餐點,一些不健康的油炸速食,香脆可口的模樣,他放入口中,吃起來脆脆的,味道和其他人類食品一樣詭異。
那天攝取的血液量足夠他再活上好一陣子,就是那個熟悉的氣味令人無法忘懷,不過再怎麼回味也無法品嘗到美味。
舌尖寂寞的滑過利齒,灌下大口開水稀釋速食的味道,他可不想在人家餐廳嘔吐影響生意,打包食物打算把剩食分送給附近流浪者。
過去並不是從未遇到相處好的人類,他只是在等待著日子過去,這些情感總會隨著時間淡化⋯
對,就像他對樞密院的憎恨,只要不去想,他大可不必繼續復仇。
但不做這些的話,托里亞斯又還有什麼存在意義。
離開旅店踏入冷風之中時還是忍不住想到,要是圍巾能派上用場就好了,畢竟今天挺冷的。
即使在這種冰天雪地的日子還是有著無處可去的人們,他不會特別去幫助這些人,不過分送食物一直都是種雙贏的處理剩食的方式。
感覺今天特別的冷,即便天馬並不怎麼畏寒。
點點飄雪隨著入夜紛飛,在肩上累積了不少雪堆,青年就近回到了劇團休息室,還沒來得及得到足夠時間休息的身體陣陣發疼,放下手裡的東西,他進到浴室裡給自己沖了澡。
那份禮物,是給天馬的。
偶然與鏡中自己對視的青年露出格外無措的表情,他甚至有一瞬間感覺那端的人陌生異常,甩了甩腦袋,天馬換上衣服後順手勾來擱置在舊衣物上的紙袋,取出其中的東西。
一條鮮紅色的圍巾。
與原本他鮮黃色的領巾不同,一條厚實、看上去十分溫暖的圍巾。他就這麼呆站在洗手台前,撫摸著動物一樣順著毛料輕輕觸碰,
在早晨的餐廳,就在他們彼此分開之前,他曾經將雙手微微張開。
——我能夠,擁抱你嗎?
我不擅長安慰,可我希望這能讓你過得好一點。
我不擅長當朋友,可我希望你能從我的心跳感受溫暖。
我不擅長當英雄,可若你需要,我希望能為你與世界為敵。
那是他試圖模仿人類的小小掙扎,他努力過,卻什麼都沒能說出口,哽在喉間的話最終被他的怯懦給淹沒吞噬。
抱著那柔軟的東西,天馬在坐上沙發前便靠著滑坐在地。
「我、能夠......」
「我能夠,擁抱你嗎?」
他細小的呢喃溶於積雪,就連傳出窗外都過於困難,窗外的風吹聲掩蓋了一切。
28——比實際相處起來還小的年紀。
當年戴歐活到了98歲他沒能下得了手,對他真正應該復仇的對象。
想想天馬頂多再活七十年左右的時間,對血族來說只是眨眼的時間,一這麼想又覺得有些輕鬆,或許並沒有這麼複雜。
流浪者樂意的收下食物,而托里也高興處理這份負擔。
他本想戴上圍巾,卻想到已經送出去,送圍巾也只是因為對方說可以送自己想要的東西,他還沒想到只顧著幫人買自己卻忘了,感到有些荒唐的嘆了口氣。
至少紅色更適合他,看起來溫暖。
⋯晚點再去看看拿走了沒吧。
不知道自己只是坐著發呆,還是在中途睡著了,只感覺時間過得很慢,發覺的時候正趴在沙發上,感受身上裹著的溫暖毛料,他凝視著暖爐搖晃的暖燈。
他很少感到不安,也很少悲傷或高興,陌生的感觸讓他格外不安。
天馬沒有可以信任的人,如今他只能在踏出這個房間以後繼續扮演巔峰卿的角色——或者說他終究得褪下天馬這個身分。
他必須得是巔峰卿,因為他只知道在樞密院該如何生活。
天馬緩慢地爬起身,收拾好隨身物品走到門前,早已從零星雪花成為紛飛大雪,他本想返回宅邸,卻彷彿被什麼驅使那樣搭上了通往山頂的纜車,這一回工作人員和他搭話時他一言不發,即便去到那裏並沒有什麼目的。
雖然不會見面。
雖然不會是朋友了。
但只是想想,應該也是沒關係的吧?這只是一個特別、特別漫長的夢。天馬這麼想著,懸空纜車下方是點點城市光芒,他忍不住想起,或許有個誰,會在放下禮物後搭上火車,到一個他也找不到的地方。
——或許這樣,才是最好的。
大雪阻礙了火車發車時間,末班車的人煙也因雪勢少了許多,他拉上帽子阻擋雪花,緩慢的晃到櫃子前。
是鑰匙——
顯然已經有人開過,他佇在原地猶豫的是否打開,一方面也在想會不會有陷阱,要是天馬是樞密院的人⋯
虎虎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那也沒關係吧,凍的發紅的手指轉動鑰匙,看見裡頭的紙盒⋯裡頭的電器用品在打開盒子時亮起畫面。
荒唐的合照就這麼映入眼簾,他忍不住笑了出聲,難道對方不覺得放自拍挺自戀的嗎。
笑著笑著口中卻多了一絲酸澀,或許他是該離開碧國,永遠的——
讓對方遠離自己。
稱不上至親,也稱不上是摯友吧。
只是一起用餐的話,和樞密院的同僚也會做;只是一起玩樂的話,偶爾也會連上遊戲機的陌生好友;只是交換禮物的話,過去的每個節日他都主持這個無聊的活動。
從纜車上跳下,沒有人攙扶讓他受傷不便的腿腳踉蹌了一下。積雪已經到達不適合活動的高度,即便如此他也無法阻止他前進。
他走上山頂,套上借來的滑雪用具,勉強著套上受傷的雙腿,小心翼翼的挪到平台邊,向下傾身,速度帶來了冷冽的風,失去平衡讓他沿著雪道向陡坡下俯衝,點點雪花打在臉上刺痛難耐,就連咽喉中都因灌注冰冷而瀰漫著鐵鏽氣息。
試著往跳躍的斜坡滑,在離開地面的那瞬間收起雙腿,可在落地一瞬,他仍因為腿傷而失去重心,重重摔落雪堆之中。
「咳、咳......」
掙扎著從雪地中起身,這回他倚著一旁的枯樹支撐身體,
他大可以在車站設置陷阱,就算會炸死幾個平民也無所謂,能夠殺死血族十分划算。
「......」但他沒有。
拍掉圍巾上沾染的雪,天馬望向山腳下鳴笛的火車。
天馬一直深信,只有殺死血族,能夠使他們的靈魂得到救贖,回歸聖母的憐愛。
如果我能......
如果我能與你再相見的話,
——「到時候,就請你殺了我吧,托里。」
我的朋友。
他邁著沈重的步伐,踏出車站,他害怕遭遇不願遇見的人,卻又希望能再和難得的人類友人說上幾句,即使不知道該說什麼。
在風雪之中他滑開螢幕,到處點了點,似乎沒有些聯絡辦法,倒是有個水果忍o的遊戲軟體,他玩了幾把便關上螢幕。
因路上積雪前進變得困難⋯或許走的慢還有其他因素,他忍不住去注意周遭的人,是否有一抹紅色的身影。
最終他回到了旅店依舊沒能遇上對方,走回角落的位置,他拿了碧國之外的旅遊雜誌,將手機擱置在旁,偶爾螢幕亮起時他總會看上一眼,或許該請人幫忙把螢幕換掉。
濕冷的雪沾染身上讓寒風顯得更加冷冽,離開令他不快的雪山,他回到城內,不知道該往哪裡去,正如那人所說脆弱的人類肉身即便心情如何糟糕也感到飢寒交迫。
所以他走進那間山腳下的餐廳,雖是用餐時間,卻因外頭紛飛的大雪仍能容得下他獨自一人用餐。
紅酒、藍莓派和紅酒燉牛肉。
紅酒的香氣混入香料與蔬菜,加入切得大小適宜的牛肉讓深褐色的湯汁瀰漫一股甘甜的芳醇。
托里大概,覺得這些並不美味吧。
也許之後到洗手間催吐了?也許他根本就不會想來第二次?
他有些自嘲的笑了笑,感覺自己就像不清楚動物食性的愚蠢遊客那樣。他留意到手腕上留下的清晰咬痕,已經結痂的傷口僅有殘留今天換藥順手抹上的優碘氣味。
手正在隱隱顫抖,短時間頻繁的內攝入血清羅醯胺讓身體多少出現了戒斷反應,天馬因此感到焦躁難耐,可他沒把這件事告訴任何人。
不知道對方是不是又身體不適的冒著風雪尋找血族⋯
距離他的獎盃又還需要多少代價,雜誌翻著翻著,一點內容也看不進去。
托里再次拿起小巧的機體⋯盯著那令人羞恥的桌面發呆,要他這樣拿去問別人也是很有挑戰性,他還是個有羞恥心的人。
他長按畫面,開始抖動的軟體圖示讓他感到錯愕,誤刪了幾個東西,看起來像是老人用手機一樣皺著眉頭超近距離盯著畫面。
與其說是沒告訴任何人,不如說他也是沒有對象能傾訴。
天馬沒有能夠交心的朋友,和熱情的外表不同,他私底下是個特別安靜的人,即便過去對父親也不曾有過促膝長談的時候。
他很煩惱,煩惱許多事情,煩惱下一次的會議,煩惱家裡的騷動該如何與家族解釋,煩惱他得在這個月也交出功績——最快的方法可能是剷除血族。
因為血清羅醯胺導致的厭食讓他難得的沒把東西吃完,不喜歡浪費食物的他讓服務人員將剩餘的裝入外帶盒中便離開餐廳。外頭的大雪雖已稍有緩和,積雪卻仍讓他的步伐變得艱澀。
路邊的櫥窗映射出他的身影,天馬在留意到脖頸處那條圍巾後輕輕蹙起眉。紅色的、厚實又溫暖的,看上去很適合英雄形象的圍巾。
「......一點都不適合我。」天馬沒注意到說著這些時他露出了笑容。他想托里說不定根本不會用手機,那東西或許很快就會被丟掉,在那人漫長的人生中,渺小的人類也只能是過客。
「好歹附上使用說明書⋯」
他翻著紙盒忍不住嘟囔一句,放下手機好好充電而不是把它折成兩半。
賭氣的拿回雜誌翻閱,卻還是讀不進內容,無奈的只能望向窗外,數著飄過眼前的雪花。
他人血液帶來的溫暖讓他不再感到不適,卻無比空虛,無論什麼時候、無論對象,所有的分別都是令人難受的。
要是自己是人類⋯自己就不會再是被留下來的那個吧?
賜與憐憫⋯或許有他的道理——
青年雙手合十靠在額前。
走回車站附近,天馬透過軟體叫來計程車,在短暫的等待期間,他就像一般人一樣滑著手機上的最新新聞,幾起襲擊案件、普通的竊案或者車禍,多年的經驗讓他一眼就能看出哪些是血族造成的。
......我們就是不同的物種。
血族本能的會襲擊人類,或許隨著科技的發展,他們總有一天能和平相處,但現在就是不行,天馬清楚自己的職責。
他殺害過無數的血族,先不論托里看待人類是什麼心情,但他不敢也不認為自己能與血族建立友誼。他怎麼有資格?
點了點螢幕,無意間回到桌面的他正巧與合照中的男人對上眼,天馬感覺自己的心臟漏了一拍,不是驚嚇的那種,格外陌生。
擁有漫長生命的血族是一種和人類長相極為相似的物種,可以認為這樣的構造和其食性的獵捕需求相關,但照片中的這個人送自己圍巾的用意又是什麼呢?
明明不是捕食對象了、明明也讓自己別出現在面前,卻還是多此一舉的送給自己圍巾。天馬懊惱的思考著,半點都沒意識到這點自己也是一樣的。
報復似的戳了戳螢幕上人的臉頰,為自己無意義的行為感到可笑,他往上凝視天空中的落雪,吐出白霧。
倘若我身為血族......
他沒有勇氣繼續往下想。
無數鮮血浸染他的雙手,不論人類抑是血族。
他怎麼還能夠與人正常相處⋯不,他早就已經不正常,他真的還有感情嗎?低垂的野獸瞳孔越過禱告的雙手,
他敢肯定會再與巔峰相遇,
只要他還繼續殺人,
只要他還繼續摧毀著守護他人的執行者們。
憎恨是驅使他的動能——
說起來停駛的車站有著巡邏員警的存在呢,再過一陣子就會出現的吧,執行官。
淺色的身影離開暖黃的旅店沒入雪白之中。
乘上接駁車輛,手機的響動提醒遮掩了螢幕上兩人的照片,他想都沒想就接起,在制式的交代自己馬上就會回去以後,下屬掛斷電話以前他喊住了對方:
「我有血族的情報,雖然只有一個人,但很危險。向誨廳的指揮席報告,我需要調動人馬,成立專案組更好,」
「告訴他們我要活捉,砍斷手腳也無所謂,留著一口氣就好,反正野獸只要補足體力就能活命。」
低垂下目光,深沉夜色裏映照他的模樣,
殘暴、毫無憐憫、只懂得殺戮,對於血族十分仇視,極端的鷹派——
「我巔峰卿要親自處決。」
他是巔峰卿,梵涅帝·巔峰。
直到燃盡生命,直到血液枯竭,他的靈魂是聖母的所有物。
逃跑?放棄追捕?想都別想。
死亡是唯一的救贖,若想回到聖母的懷抱,就只有獻祭靈魂,他的決心不容動搖;即便可以,刻劃在靈魂內的聖痕也不允許他退讓。
——好了,來見我吧。
即便很痛苦。
掛斷手機,他撐著臉頰,往窗外的一側望去。
「讓我看看你的能耐,托里。」
(這不是配圖
(這也不是配圖)
謝謝大人交流我要沒了
這兩個人限定交流根本沒見到面我要發瘋小朋友吵架???
托裡還去買薯條吃很可愛不會用手機超老人家可可愛愛
想換桌面還不敢問別人......齁呦......
&我喜歡那麼多愁善感的托里看到好多他內心(?)的變化,我先回去哭......
我不會說話我好喜歡他們…
TANMA0505:
一款真正的1v1平行交流
小朋友冷戰你要先道歉!!!!切八段
橫切八段⋯那你要過來給我切⋯橫(亂語
怎麼有人自己跑去再體驗一次約會
(約會?
看著紅圍巾開心超可愛寶寶⋯還給人家換桌布太可愛⋯一定沒自覺沒朋友好寶寶
我不知道,可不可以先給他們各幾個巴掌,然後關到不好好和好就出不來的房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