體溫有些低了。
伊里睜開眼的時候,窗外的光照了進來,並不明亮,他猜測外面是過於糟糕的天氣,少年平穩的呼吸著,直直凝視著白到發慌的天花板,恍然感覺世界是一場巨大葬禮的後續。漫無目的。
他動了動指尖,掌握了身體的控制權,伸手,撫向頸子上的凹陷,傷口尚未痊癒,傳來很細小的刺痛,得慶幸他有事先為房間開啟暖氣,深入骨髓的舊傷才未反潮。
昨日的記憶很清晰。清晰到他壓根不需要回憶。
這並不能怪罪於他的警覺性太低,血族畢竟是非常稀少的存在,在他活著的十八年來還是第一次接觸,他不從事與樞密院相關的危險工作,又一個人英年養老——好吧,也許把受著奇怪槍傷的青年運回家是同情心氾濫……(他甚至不能稱之為聖母心,畢竟聖母可不會做出如此魯莽之事)!
但這些想法都無濟於事。
𝖤𝖢 ❅ 伊里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隔壁那隻吸血鬼的想法不難猜測。
雖然伊里並不曉得血族是否會被低溫凍死,但很顯然自己該是巖村裡最美味的食物來源了,歐特菲亞的血脈使然,他就算這些時日裡沒認真吃飯睡覺也還稱得上健康,往村子裡去也只剩老弱婦孺。
溫德爾還沒打算弄死自己。
伊里疲憊地閉上眼,他得和溫德爾進行協議才行。
他的籌碼只有他自己。
自舒適柔軟的床鋪上睜眼,他感覺似乎已許久未曾睡得這麼安穩,精神也比前些時候在野外四處躲藏逃避時好上許多,當然,昨晚一頓飽餐也是於他大有助益。
只是,暴露了血族的身份,這裡也便不再是能久留之處,或許他該趁天色尚早,趁早尋覓下個安全的藏身處,他抬眼望向外頭惡劣的天氣,仍舊是一片銀白遮蔽了整個世界,遠遠地也只見到遠處零散的屋頂和幾棵枯木,便是要離開,也能難得很。
他望著外頭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行動,幾聲輕巧的敲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原以為經過昨晚突如其來的捕食,纖弱的人類少年即便沒有陷入恐慌驚懼,也應該排斥厭惡的才對,但偏偏伊里卻不如他所預想,只是安靜地端著放有兩杯牛奶和麵包的托盤走了進來。
該說他大膽嗎?
也是,如果不大膽的話,怎麼會扛著野外受傷的陌生男人進自己家裡呢。
「昨晚的事......抱歉,弄痛你了嗎?」
他低聲開口,這是預料之外的見面,他最開始是打算趁伊里還未起身時就要安靜地離開這棟宅邸,經過昨晚的捕食行為,再面對此刻的少年,他突然有些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思來想去,最後還是只先說了句抱歉。
𝖤𝖢 ❅ 伊里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這實在是有些令他意外的問句。
就算伊里再如何脾氣溫和,面對一隻食血怪物,還是不免微微抿起唇,他坐了下來,注意到沙發上還沾著對人類而言宛如劇毒的血液,他坐姿更正了,逕自啜飲了一口牛奶。
雖然他不曉得血族是否能喝牛奶,應該是不需要的吧,但為了表現友善,他還是將牛奶推了推,往身旁的位置拍了拍,示意對方坐下來。
說實話,這不是一個適合的距離,但伊里也沒得選。
「……我很難回答您我沒事,溫德爾先生。嗯,這應該不是假名吧?」
他將牛奶飲入喉中,嗓音溫潤。
𝖤𝖢 ❅ 伊里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外面的天氣是否是普通吸血鬼能抵禦的。他不知道。但或許不能,尤其是面前的人還是傷患,既然這座府邸只有他一個,戰鬥力看上去也不是很強大,那這裡是個暫時不錯的安身之所。
溫德爾應該還沒打算對自己做什麼事情,否則他應該是衝上來把刀架在他脖子上,而不是低聲詢問他的狀態。如此一來,還有協商的可能性。
「我想您應該還沒有辦法離開這裡。」伊里把可頌麵包的一角塞進自己的嘴巴裡,臉頰鼓起來,看上去有幾分像無害的小動物,他將食物嚥下去,悠悠開口:「所以,我希望我們能有一些共識。」
「您聽說過同居協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