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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續前噗。

距離前噗說的「明天」已過了三周呃呃呃呃……
這三周經過很多心情上的轉折……總之各位對不起，是我個人的問題。
本噗是「隱者」角色補充的中篇，下篇就是這個角色的最後一篇了。

不可思議

普通人常說，天才往往很難成為優秀的導師。不過天才學生碰上天才老師，或許能擦出與眾不同的火花。

就像讓兩個 AI 對話到最後，雙方都會使用非人類語言的簡單代碼溝通一樣，菁英之間似乎也會發展出一套只有彼此理解的互動方式，藉此省去繁瑣的步驟：
例如只用一個可以回推過程的詞語，就能完整表達那之中所有的因果意涵。

雖然不知道那位女薩滿有沒有好好傳承古老信仰的精神，還是一切任憑阿衍自行領悟，至少以結果來說，一個薩滿該學的各樣知識、該有的美德操守，在阿衍身上都找得到——就像同輩妹妹的男性分身——只是待人接物上更有人情味。

啊，我們應該更正一下，不能再叫她「妹妹」了，是「師父」才對。

確定拜師當晚，女薩滿便要求阿衍「不能把自己輩分叫小」，因為「一日為師，終身為父」，世間哪有父比子年輕的道理？看是要叫姊姊、姑姑（？）、老師或師父都可以。

阿衍想了想，不管怎麼說都是平輩，實際年齡跟排行也擺在那邊，叫姊姊、姑姑都很奇怪，最後還是決定叫對方「師父」，聽起來比老師威嚴，又能迴避歲數差距的問題。

從那之後，阿衍整個長假都住在大宅院裡。
宅院與世隔絕，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對同齡的孩子來說這樣的生活想必無聊至極，阿衍卻從一成不變的每日中得到異於常人的快樂；
遠離父母的期待、同儕的競爭，此時此刻就只是自己，只需專注在自己想走的路、想做的事，有很多時間可以思考或放空，他是自由的，如同老鷹般自由。

阿衍的修行斷斷續續持續到高中，中間因為升學停了將近一年；
好不容易熬過大考，新校園生活也上軌道，師父又因祖母的喪事無法抽身。
但他沒有放棄，不能去宅院練習，他就在家裡偷偷來。

有時候阿衍會有點羨慕師父——

跟半路出家的他不一樣，師父是神選的薩滿，修習的知識更多、要做的事也很多，並因此在家族裡有些份量，沒有人會質疑她的能力——

雖然一開始他並不在意，認為不管是神選還是人選，只要能幫助他人就是好薩滿；
但在傳統觀念上，兩者就是差那麼一截，有著一道永遠無法跨過的鴻溝。

既然神選薩滿如此特殊，能到達的境界肯定比自己更高、更遠吧？不知道在她眼裡，這世界又是什麼模樣？

夜深人靜時，阿衍不時浮想聯翩，久久無法成眠。

這樣度過的某天晚上，他想起在宅院的生活，想著郊區夜晚喧囂卻突顯其寧靜，每晚都有老鷹鳴叫、烏鴉唱和……

呃，不對，等一下，這畫面太詭異了吧？毫不相干的鳥類一起在深夜翱翔？鳴叫？老鷹和烏鴉？在臺灣的市郊？

他終於發現自己漏掉什麼。

夜觀異象

阿衍跟父母撒謊，說打算去師父家問候，看有沒有地方要幫忙，很可能會在那住一晚；
實際上他瞞著師父在宅院外蹲點至深夜，想確認感受到的不對勁是否為真，而直覺告訴他比起問師父，獨自行動更好。

不知不覺晚上十一點——子時換日，算隔天了——只剩路燈微亮，宅院大門深鎖，室內熄燈，周圍非常安靜，偶爾行經的車輛造成巨響，在市郊山邊反覆迴盪。
他在一段距離外撐著眼皮屏息觀察，等待不合時宜的禽鳥鳴叫或其他任何異狀。

就在他注意力即將渙散時，一聲響亮的鷹鳴劃破長空，某道影子從宅院高速衝上穹頂，隨後鴉聲四起，暗影聚合，形成一片不起眼的雲翳。

阿衍站起來觀察牠們離開的方向，本想追上去，卻在眨眼間失去目標。烏雲已然融入夜色之中。

那東西是什麼？老鷹嗎？為什麼從師父家裡飛出來？既然以前就在晚上聽過，那牠們已經出現一段時間了吧？師父知道這件事嗎？要告訴師父嗎？

不。
他隨即搖頭否定，以師父的個性和她敏銳的知覺，不可能完全不知道；而老鷹和烏鴉都是跟薩滿有關的象徵，也就是說奇怪的鳥群很可能正是師父的傑作。
那麼師父為何不告訴他？難道她不信任徒弟的能力嗎？還是她故意留了一手？

目擊暗影後某天，阿衍再次找藉口溜出家門，這次他有備而來：
望遠鏡、食物、水，還有地圖——他特地找了宅院附近幾個視野較佳的高處。

師父說過有志者事竟成，而他最有自信的就是打持久戰，即使繞遠路，他也要自己找出答案。

又是子時無雲的深夜，明月朗照，鷹鳴響徹，群鳥齊飛。

阿衍第一時間舉起望遠鏡觀察，夜影輪廓確實是老鷹跟烏鴉的模樣；
烏鴉圍著老鷹，起先朝某個方向，隨後又稍稍偏移、再偏移……然後他看懂了，是環狀的飛行軌道。

鳥群一同繞著城市邊緣巡行，末了像受漩渦吸引般，朝向市中心迂迴飛去。

如此觀察數次，阿衍心中浮現各種假設：

起先以為是空中王者巡視領土，後來猜飛行軌跡是否隱藏某種巫術符號，接著又想會否是神遊的一種具體呈現——
不，不會吧，就算靈魂出竅也不可能變出實體的鳥類吧？

但從看到這群鳥翱翔夜空開始，所見所聞就已經脫離常軌了吧？

這天晚上他直接等在鳥群巡行的終點附近，想知道這些鳥每晚聚集的目的。

阿衍躲在高樓角落，盡可能放慢呼吸、保持靜止，唯恐動作稍大會影響觀測結果。
不過，這次他等來的並不是鳥群。

從沉睡的水泥建築內部傳來腳步聲，回音將細碎的步伐匯聚成波濤，無數的波濤如洪水般湧上頂樓天臺。

然後他眼前出現了幾個年輕的身影：

領頭的少女頭髮及肩，與師父年齡相仿，手裡拿著一本書；
中間的少年似乎比阿衍大一些，隨興穿著 T 恤和運動短褲，雙手插在短褲兩邊的口袋，腳步輕快得像是臨時起意來散心；
後面跟著的少女低著頭、視線朝下，雙手緊握胸前，看起來不是很有自信，她在踏出樓梯間的那刻稍微抬起頭，向左右兩邊張望。

阿衍注意到殿後的少女穿著三光高中的制服——跟自己同校，也是師父確定考上的高中。

三人抵達樓頂後也沒閒著，而是分別向不同的方向走去，接著他們不約而同蹲下身，手伸向地面不知在比劃什麼，過了一會才重新聚在樓頂中央。

阿衍看他們三人討論一陣，之後抱著書的少女拿出手機按了按，似乎在打給誰。
少女在看到對方接通後將手機舉到右耳邊，平靜而清冽的聲音自她唇齒間流瀉而出：

「死神，不是說場地已經淨空了？為什麼——」

她猛然轉身，朝阿衍的藏身處大步走來。

「——這裡會有人在？」

這次就不說下篇什麼時候貼了，免得一直食言，越來越肥（啥）
雖然沒意外的話就是明天貼，但怕到時候又有不可抗力或忘記，還是別說太滿吧？

魔術師篇的話要再等一段時間，得先趕快去解決其他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