TL-Cecil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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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moon died before it sank.
(輕微血腥、獵奇要素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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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ecil
6 months ago
他的母親是來自遙遠東方的日本女人,沒有人知道她為什麼會出現在海的另一端。她穿著火鶴紅的振袖和服,配著鑲金髮飾,隱隱發著碎光,像是一抹淺紅的月亮從雲後探頭。

任何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落在那輕靈莊嚴的色彩上。男人和狗仰望她又瞧不起她,女人對她議論紛紛。

她像塊未經鞣制的漂亮生皮,不知怎地落在了這片散發霧氣和焦糊味的土地上,又在短時間內腐壞。

她死的時候他還不會說話,懵懵懂懂,對什麼都有敵意,像一條老想發起攻擊的深色蝮蛇,躲在床板的背陰處,在月明之夜裡遊走。
TL-Cecil
6 months ago
有一次深夜他想攀上一個倉庫前拱形的黑門,那門很高,能看到很遠的黑湖。他從壁架上摔下來,磕得頭破血流,意識模糊,動了一下自己的手腳,卻感覺不到它們。

他沒有作聲,也沒有哭,只是仰著頭僵臥著,像要被祭祀的牲畜,沾滿塵埃躺在暗地裡,假裝自己躲在迷宮的中心,母親的鬼魂會找到他。

天色微明,他等來的是希林小姐的尖叫。

那是他年輕的保母,清晨的陽光照著石塊上的血跡閃閃發光,和她著急的淚水一樣。

TL-Cecil
6 months ago
她把他抱在懷裡柔聲安慰著,如此貼合,如此溫柔,他感到自己被一種黏軟的東西填滿,耳朵裡都是心跳的聲響,在這個懷抱中近乎感到了神性。

希林小姐的男友是個鼻子大得出奇的酒鬼,她的頸子與手腕總有黑沉沉的瘀血,抱著他時壓到了傷。

她淡綠色的瞳孔微縮,哭泣著低下頭,她掐著自己的脖子,不斷道歉,不斷道歉,從他身上摸走的錢、飾品與母親的影子從脖頸不知何時龜裂的劃口滾落了下來。

那不是她的錯。他想,希林小姐比任何人都更懂愛,所以她明白愛是疼痛、是掐痕、是愛人的命令,是夜半時為了男人偷走的走私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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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ecil
6 months ago
過去的細節從潛意識裡翻了上來,他逐漸理解到這是一個夢,意識的一部分剝離了出來,他的體型開始抽高,直到低下頭望著她,漠然地聽著槍聲抹掉了她,眼前開始浮起一些猙獰的白色。

事實上,白色很難是猙獰的,即使她渾身佈滿擦傷,白色長裙上洇出濕潤的紅色,額上的血淌過眼瞼與臉頰,與若竹色的瞳眸搭在一起仍是柔軟的眉眼。

可喉管的白不同,那是一種白色的、無光的內裡,被割開的脖頸血肉模糊,曝露在空氣中的血管還在跳動,軟趴趴的蒼白食道如同要淹沒這個夢境般溢出著穢物,流淌在一切可附著的地方。

她成了一道嚴厲的示警,警告這幢房子裡的人,他們的心理活動不該比一條狗複雜。

夢中連一絲風也沒有,只有血液順著缺口淌出來,血的味道籠罩了他所有的感官,讓他很難再去發現其他東西。
TL-Cecil
6 months ago
他不喜歡血腥味,這說來很矛盾,畢竟一把槍不該有什麼喜惡,他試圖過說服自己,但他仍然難以忍受血的味道。

那些從動脈滲出的深紅色血液流動得更快了,黑與紅互相交纏的絲絨血痕向前延伸,纏住他的腳踝。希林小姐的人頭骨碌碌地滾到他的腳邊,一隻眼睛蒙上了一層混濁霧靄,一隻已經消失不見。

他臉色蒼白,冷汗從額面滑落,一種燒灼感從胃裡升起,在那些擁抱裡溶於神經的愛意終於被排斥到了喉管。他忍不住彎下腰乾嘔,黏糊的腥味沾在舌苔上,從嘴角往下淌。

有人拍了拍他的肩膀。
TL-Cecil
6 months ago
「皮耶羅。」他頭也沒抬,用手背蹭掉污痕,「不要碰我。」

皮耶羅是希林小姐的孩子,比他小了一歲,沒人知道他的父親是誰,他們猜測他與希林小姐不同的蜷曲白髮,白色的眉與淡藍色的眼在這裡格格不入,人們喊他白種,在他的食物裡扔蟲子。

希林小姐把他帶進了這幢人們進進出出的房子,也讓他在這與她一起送了命。

他死的時候年紀並不大,十歲,或者十一歲,他也記不太清楚了。

皮耶羅的五官和希林小姐很像,眼角精致,有著一張雌雄莫辨的臉,偶爾會被當成女孩欺負。

但他從來不哭,淺藍色的眼眸總是在笑,總是在說話,沒變聲的嗓子像風中汩汩流動的平野笛聲,隨口一句清亮得像在唱歌。
TL-Cecil
6 months ago
他受用於皮耶羅發音的方式,說話時勾起的眉角與腔調,像黏在殘缺脫落的書頁裡皺巴巴的糖紙,多輕的拉扯都會撕裂舊化的書紙。

死去之人的一切聚集、凝結、黏連在他的靈魂裡,將他固定在原地。

「我的面具好用嗎?」少年笑了兩聲,「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們都在等你。」

黑紅色的逐漸燃了起來,順著他的腳攀附蜿蜒,火焰旺盛得詭異,席卷著皮耶羅的衣角朝他撲來,他沒躲,也沒動,任火苗撚進他的骨頭裡,把他也燒成一個火炬。

火光交錯的瞳眸中倒映著淡金色的燭點,微微發著光,交映著兩張一模一樣的臉。

皮耶羅的嘴唇開合著,似乎在微笑,煙氣一點一點從下顎邊緣往上焚燒,濃煙很快吞沒了皮耶羅的身體、他的臉,剩下彷彿被猛禽叼光皮肉的頭骨,鑲著一雙清澈的淡藍色眼珠,在一片燃燒的高溫白霧中空洞地望著他。
TL-Cecil
6 months ago

「——你還記得你的名字嗎?」


琥珀色的瞳孔猛然收縮,他毫不遲疑地咬斷了自己的舌頭,血湧了上來,堵住他的喉管,他聽見皮耶羅似乎說了什麽,但很快,他的意識就從夢境中離開了。





最後的音節拉得足夠長,足夠把一些已經腐爛得不成人形的東西拉出土裡,亡靈節的死者被沖出墳墓,在呼嘯滑過的火光中燃燒著,又在一片慘白的光芒中消失了。
TL-Cecil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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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ecil
6 months ago

塞西爾醒來時是淩晨四點左右,這裡的夜幕很長,天空仍被墨色浸得濕潤。

他很少做夢,做夢是深眠才能享受的權利,十二歲之後,他在冬季以外的時間往往只需要數小時間隙的淺眠,也許是上一次在俱樂部玩得過界,嗎啡的藥效早就過去。

他捂了一會兒眼睛,從迷蒙的視野裡分辨出現實的邊界,腦袋深處的鈍痛讓他幾乎乾嘔,緩慢地反應出自己早已冷得渾身僵硬。

TL-Cecil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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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ecil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你是被我殺死的。」

他善解人意的好姐姐說道,她語氣很淡,給他發了幾個假證製作者的聯繫方式,「給自己弄一個新的身分。」

白熾燈一晃一晃,照著烈性煙味升起的霧氣與她越來越長的影子。

她從未想過離開,即使為規則而死比終身遵守它要簡單得多。她一個人站在地獄之門的穹頂,身下屍骨滿盈,眼睛裡的顏色在雪茄的煙氣裡冉冉上升,是一種平穩的瘋狂,擺手讓弟弟從那片層疊的骸骨中脫身。她從不擁抱他,這是她不至於腐爛的方式,也是她照看他的方式。

「塞西爾酒店。」少年想了想,「我去過那地方兩次,空氣很腥、很重,像一個積滿泥沙的蓄水池,充斥著死亡和受潮。我能聽到走廊所有的腳步聲,忍不住會想是誰會推開門,他是鬼還是人?也許是披著人皮的怪物。而我會歡歡喜喜地迎上去,為任何人打開門。」

「我想很適合我。」
TL-Cecil
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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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L-Cecil
6 months ago
還 沒 要 結 企(大喘氣)在靈壓快消失前⋯補一下背景⋯⋯(事到如今
(說話)
看他的夢彷彿看完一部三小時的電影……整個家族就像附骨的詛咒,最好的姐姐……啊……原來他的名字是這樣來的……要哭了我也跟著好難受啊……(瞪大眼睛反覆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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