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哈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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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的天氣很好,臨近傍晚時分太陽西懸在天上將天空染成了橙色,徐徐的微風吹過帶給人涼爽舒適的感覺。
「晚上好,巫者。」目前是黑髮的狼人不知道從哪冒出來站到了金髮青年前方,擋住了對方的行徑路線。
哈堤不動聲色地打量眼前蒙著眼的青年,他進入樂園已經超過一個月,混血狼人無法控制的獸化期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再來臨,然而能夠壓抑獸化反應的藥已然告罄,他必須找到一位能夠調配藥劑的巫者。
眼前人便是他觀察多次後選擇嘗試的對象。
雲杉削成的木杖規律點擊石磚路面,傳出略顯悶沉卻依然悅耳的聲響——這是來到和平得近乎異常的陌生之地後,諾倫新培養出的喜好。
倏忽間,一道陌生身影佇立面前,打破了這份寧靜愜意,劈頭宣告自己身份的舉動更是為來者平添幾分危險。
輕咬下唇,諾倫故作緊張向後退了幾步,將自己的緊繃與脆弱攤開在不速之客面前。攥緊手中莓果籃的提把,他有些遲疑地開口:「晚上好……狼人。」
似乎察覺自己的行為讓對方感到戒備,哈堤沉默了幾秒說道:「我沒有惡意,我叫哈堤•勞倫斯,如你所見是個狼人,不過我擁有四分之一的人類血統。」
話到此哈堤停了下來,觀察對方是否有任何表示或反應,然而金髮青年仍舊一副警戒的模樣,看樣子並不打算回覆。
哈堤只能繼續開口,天色有些暗了,他決定直接說明自己的來意:「不知道你對混血狼人的獸化是否了解,我希望能請你幫我製作抑制獸化的魔藥。」
注意到狼人男子在表達來意的過程中留了白,像是在試探或打量自己的反應,諾倫有了些想法,但沒有貿然回應。
而等到了下文,諾倫也明白了自己的猜測無誤,一個計劃亦在腦中迅速成形。
本還緊握提籃和木杖,白淨得不像剛離開森林的手指略略放鬆,甚至能有餘裕點點面上的蒙眼布條打趣:「雖然沒親眼看過,但略有耳聞,也知道這種藥的配方。」尾音落下,語調中的輕快收斂了幾分,取而代之的是為難:「不過我手中的材料可能沒辦法做出多少你想要的魔藥。而且如你所見,在這片陌生的地方採集對我來說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哈堤點了點頭,下一刻意識到對方看不見便又開口「這點沒問題,需要的材料你告訴我,我會負責找來。」
「作為報酬,你需要什麼?」
聞言,黑布底下的雙眼樂得幾乎要彎了起來。即便他對狼人所知甚少,但略看一眼哈堤身形,體力與實力怎麼樣也都會比自己好上許多。
日前守則上新增了一些條目,他還想著該怎麼「斬殺」娼妓,甚至是未來可能的每一個目標,現成的助力就這麼找上門,不可謂不快樂。
沉默片刻,諾倫說:「我希望你在某些時刻能與我同行。」他不確定對方是否時刻檢視守則的更新,於是稍加解釋了會,才再次提出要求,「所以,我希望在某些需要武力或護衛的情況下,你能夠成為我的助力。」
「當然,取得的儀式用物品我們就一人一半。」
「你有要實現的願望?」
金髮青年說的實在略有含蓄,一開始哈堤還沒有搞懂對方是要個護衛還是什麼,但儀式物品這個單字出來哈堤馬上就意會過來。
諾倫一愣,隨即低低笑了起來,又指指自己的眼睛。
「我以為來到這裡的每個人,都有想實現的願望。」他認為臉上的黑布應能代他說明很多事,讓他省去編造謊言的力氣,未曾想到對方會這麼問。
「不,有些人進來後並不準備離開『樂園』,他們沒有願望。」
哈堤順著金髮青年的動作看向蒙住眼的黑布,自然而然有了猜測。
「但如果你是來實現願望的,那我明白了,我們去樹下說。」
若是在幾週前聽見這番話,諾倫還不怎麼能想像與相信。但在此處生活了數日,倒也不是不能明白為何有人會選擇留在這個彷彿沒有歲月流逝的地方。
諾倫若有所思地點頭,跟著哈堤去到不遠處的樹下。剛站定,他就側了側首,好奇道:「你來這裡很久了嗎?」
西曬的陽光被道路旁的樹蔭遮住,兩人站在樹下顯然比站在路中央更不顯眼了些,附近暫時也沒有任何村民,正適合說一點樂園的原始居民不該聽的話題。
「按樂園內的時間計算,我已經在這邊待超過一個月了。」
對方尚未對合作提議表達同意與否,讓諾倫多少有些糾結。但關於「樂園」的話題又令他備感興趣,不只出於好奇,更出於安全考量。
他不確定哈堤知道多少,只從他並未隱瞞來到此地的人並非都是為了願望一事,諾倫決定向他多打聽一些:「那你……有違反過守則嗎?比如在晚上碰到遊蕩的居民,或是忘記敲門之類的?」
「能遇的我都遇過了。賜酒跟兩種惡兆都是,不過我沒喝下那杯酒。」哈堤冷靜地語出驚人,「宵禁外出、斬殺村民、沒敲門進屋,目前就是這些。」
哈堤沒有更詳細的描述他是如何遇到這些事件,但光聽狼人的語氣,似乎這些惡兆、危險對於他並不算是棘手。
聽了狼人一席豐功偉業,諾倫忽然有些拿不準主意。姑且不提觸發這些事件是刻意為之;視規則如無物;還是純粹粗心。總之能毫髮無傷擺平這些事,就說明面前男子絕對有合作的價值——雖然諾倫不願用「價值」來評判他人,但身在異地,他不得不這麼想。
只是越聽,他越覺得自己能拿出手的東西不多,也或許對方並不是只有自己一個選擇。
那可不成。
諾倫輕哼了聲作為回應,隨後略顯喪氣,低語道:「這裡比我想的還要危險好多,而且如果之後大儀式需要的都是斬殺居民才能獲得的物品,我該怎麼辦……」
「……我可以協助你取得儀式物品作為魔藥的報酬,不論是什麼取得方式,但很多儀式物品的出現跟取得都是隨機的,我沒辦法一直跟在你身邊。」哈堤抱胸思考了下回答眼前人。
「你叫什麼名字?……如果讓你不舒服我很抱歉,不過你是完全看不見嗎?」
彷彿溺水之人看見浮木,他抬起頭,隔著蒙眼布看向面前的一線生機,壓下的嘴角重新揚起:「我叫做諾倫,諾倫·米斯特汀,雖然完全看不見,但勉強可以感知到東西的輪廓。」尾音方落,像怕對方不相信那樣,又補充說:「你喊住我的時候,我也說出你是狼人了,對吧。」
握著籃子與盲杖的手微微收緊,諾倫態度誠懇:「除了狼人藥之外,你有需要什麼,我都可以盡力幫你調製,也不會給你添太多麻煩的。」
「我知道了,米斯特汀先生。」
「我每個月都需要至少一瓶控制獸化的魔藥,藥材你列出來我可以負責去找。」
哈堤沒有太在意諾倫眼盲的事情,經過幾次惡兆,他已經很明白在物理方面這個村莊無法對他造成什麼傷害,這位米斯特汀先生只要不愚蠢地招惹麻煩或是在戰鬥中做多餘的事情,他的要求很好達成,反正兩人的目的是一樣的。
「至於護衛,我現在有兩個想法,一個是你遇到需要幫助的時候去靠近森林那邊的村莊找我,一個是你可以考慮搬過去。」
既已確立了「合作」關係,在不清楚何時會需要仰賴對方的情況下,自是離得近一點才安全,幾乎免費的護衛不用白不用。
諾倫一面聽著對方的話,一面頷首,末了佯作思考猶豫的模樣,半晌才答道:「關於魔藥的部份沒有問題,我也會事先把材料帶給你,並教你辨識它們。至於住處……如果那片還有空房的話,我想、我想我就搬過去吧。」
此時,上方枝梢輕顫,一隻不小的烏鴉落在杖頂,諾倫也從牠的口中得知月亮即將升起。
「牠說、啊,牠是我的烏鴉,叫作黑加侖,牠說天快黑了,我該回去了。等等我會先準備一瓶魔藥,明天中午前帶去給你,讓你應應急。」
哈堤轉頭望向那隻羽毛油光水量,看起來被照顧得很好的大烏鴉,對諾倫增加了一點好感。
「好,就這樣辦吧,明天傍晚在村莊中央的風車見,我會先幫你找好空屋。」
舉起提籃讓黑加侖探頭進去叼幾枚果實,諾倫向哈堤道了謝後便打算離去,否則再晚一些,月亮就要升起了。忽而——
「哎——喲,兩位在這裡悄悄聊些什麼呢?以前好像沒見過你們?」不知何時,一位身段窈窕的女子抱著胸,站在兩人身後。
來者赤腳卻身著華服,神出鬼沒不似常人,彷若沒看見兩人的戒備,她又嬌聲道:「我聽見你們在說房子,這裡空屋是很多沒錯,但也有不少人會強佔無主的屋哪……天都快黑了,你們在外頭不.安.全。」說著,諾倫看見她纖弱的手朝自己伸來,連忙後退幾步,黑加侖亦微微展翅,擺出十足的戒備模樣。
這副姿態惹得女子大笑,轉而將目標鎖定到一旁體格與膽識都更好的狼人身上。
「別怕……人家不會害你們,而且也不會收你們房租,只是對你們有些好奇罷了。說嘛,要不要和人家一起度過快樂的夜晚?你們兩.個.人.一.起……也行哦?」婉轉嗓音繚繞兩人之間,女子的身份也在幾句話之間水落石出。
她將纖長的指爪探向哈堤,孰料還沒碰上,似水的柔情雙眸倏地圓瞠,風情萬種的唇角亦在同時向下一壓,聲音更變得粗啞難聽:「你是壞孩子,是不守規矩的壞孩子……對嗎?我都看見了,對嗎?」
諾倫眼睜睜看著女子的眼眶越睜越大,好似只要一低下頭,眼珠就會從那兩個深窪中掉出。同時,她的牙齒也變得又長又尖,嘴裡不停重複著「我都看見了」五字。
詭異的畫面讓諾倫受到不小的衝擊與恐懼。
「你有隨身帶著配發物品嗎?」哈堤冷靜詢問旁邊看上去有些驚慌地巫者,一手摸上腰間別著的匕首。
「如果沒有——」瞬間,匕首從有些粗糙的皮製防具中被抽出。
「現在開始養成習慣。」鋒利的銀光越過娼妓線前伸、指甲尖銳的手,俐落劃過她的脖頸。
大量鮮血瞬間從女子被割開的氣管處溢出,女子再也無暇顧及哈堤,雙手摀著自己頸上的傷口,她似乎還想說什麼卻只能不停發出駭人的氣音。
哈堤抓住一旁的巫者退了幾步避開噴濺的鮮血與倒下的女子,片刻,兩人見看見女子的軀體漸漸融化,變成一灘蠕動的肉色液體向著一個點凝聚、變形——最終化為一副白骨雙手。
哈堤從背著的包袱中抽出一塊碎布,將其中一副手骨包起放進諾倫的提籃中,也不想這東西跟漿果們放在一起對方會不會介意。
「這個給你收著,另外一個我拿走了。」
終究是見過一點血的人,當發現哈堤能輕而易舉應付化成怪物的女子後,諾倫的驚懼只剩若有似無的幾縷。並非不自量力地將自己與身手矯健的狼人放在一塊比較,純粹是危險來臨時,有同伴擋在前頭的安心感。
不急著回應男子的機會教育,他細細觀察一人一怪物的動作,發現娼妓僅是外貌嚇人,行動卻沒有想像的敏捷,弱點亦和真正的人類一樣在脖頸上。縱使沒有親身對上,但如若未來再遇上與她體型、力量、速度都相近的對象,憑著自己的力量應當也能取勝——應當。
眼見狂化的娼妓以令人作嘔的樣態回歸塵土,諾倫也看向哈堤,打算回答他的問題。孰料他剛想伸手掀開莓果底下墊著的布,取出鐮刀給對方看,說時遲那時快,裹著碎布的森白手骨就這麼壓在甜美果實上。
契約|諾倫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還散發著女子獨有的脂粉香氣。
見狀,一旁的黑加侖也愣住了,與主人動作無比同步,垂首看著籃子,又抬頭看向男子,隨後再垂首看著籃子,憶起守則內容後,問:「這就是……儀式要用到的東西?」
說罷,他故作艱難地低語:「勞倫斯先生,依照你的經驗,需要殺害村民才能取得儀式物品的機會多嗎?」倒不是擔心手染鮮血,諾倫只是擔憂未來面對的目標比剛才的娼妓還要難纏,倘若如此,他恐怕幾乎得將解除詛咒的希望全寄託在別人身上——雖然他為自己找了好用的幫手,但也沒打算完全冀望一名剛認識的合作夥伴。
在諸多的不確定上增添更多的不確定,這無疑令他難以接受,於是他選擇詢問更多。
契約|哈堤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不是,也有其他能夠獲取儀式道具的方法,殺害村民拿到的……大多數時候算是附加物,如果事件有其他獎勵,你明天早上會在屋子門口看到。」哈提絲毫沒留意到諾倫跟他的烏鴉對於把儀式道具放在食物上的抗拒。
「天色已經黑了,米斯特汀先生要自己回去嗎?」
「這邊離我住的地方比較近,你可以去那裡待一晚,或是我送你回去,但有可能會遇上在外的村民。」
契約|諾倫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稍稍放下心頭大石後,徹底回過神意識到自己籃中的莓果正被什麼東西壓著。
哈堤這番豪放瀟灑過頭的舉動讓諾倫有些不快。無論那女人是否是某種真正有血有肉的生物,也不管那兩具手骨是如何生成的,屍骨就是屍骨,和食物根本不該放在一塊。
他下意識想責怪對方,卻又在陌生嗓音中回過神。
哈堤的友善可能是建立在合作關係、對盲人的惻隱或天性使然,並沒有義務對自己關懷備至,甚至承受自己的脾氣與習慣。
能全盤接受的人都不在了。
垂首沉默片刻,諾倫再抬頭時,堆起了歉疚的笑:「如果天已經黑了的話,我自己可能沒辦法回去。嗯……如果方便的話,想請你讓我借宿一晚。」
「那就走吧,走快點還能避開開始遊蕩的村民。」
哈堤沒有提出要扶或是牽著諾倫的意見,一方面兩人只是第一次見面交談,哈堤沒有對陌生人這麼的熱心,一方面他也想看看這個新出爐的合作夥伴有多少實力。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村莊中人煙稀少的小道,只靠月色照亮路面來看清路途,前進速度算不上慢,但金髮巫者始終平穩跟著狼人青年的步伐,哈堤心底對巫者的評價又提高了一點。
「到了。」
不久,兩人停在一間快要出村莊範圍的木屋前,木屋看上去不新卻也完整,住在裡面想必是不會有透風、寒冷的問題。
巫者狼人雙雙進屋後,哈堤將壁爐燃起了火,驅散掉黑暗與入夜後逐漸降低溫度。屋內布置得很簡單,一張床、兩個擺滿各種生活用品的木架、一張長桌跟帶椅背的長椅。
特別的是牆上掛著一把火繩槍,還有許多不確定什麼動物的皮毛。
若非從未有過獨自在夜晚外出的經驗,加之總覺得遊蕩村民會像狂躁的娼妓那樣,面目猙獰又富攻擊性,諾倫一點也不想與誰同住。
特別是那種,會把人骨和野莓擺在同一個籃子裡的傢伙。
隨著哈堤踏進木屋,粗略掃視過環境後安心了不少,除了掛滿牆面的各式獸皮外,並沒有預料之外的駭人驚喜。話雖如此,僅有的一張床不免令他有點在意。
長椅看起來硬得很,諾倫雖不是什麼真正嬌生慣養的貴族少爺,但也不曾睡在長椅上過;至於床鋪,看上去勉強能擠兩人,然而他倆躺上去後,可能得手臂貼著手臂,怎麼想怎麼奇怪。
擱下提籃和木杖,諾倫實在說不出想睡床這種羞恥的話,只能抱著跟在後頭的黑加侖,思考將斗篷墊在長椅上充當床鋪的可能性。
「睡椅子或是桌子可以嗎?米斯特汀先生。」哈堤顯然沒有對方太多彎彎繞繞的想法,直接提出問題,當然如果諾倫說他不想睡上述兩者之一,哈堤會再想辦法。
等待巫者回應的同時,哈堤開始從牆上掛著的各色皮毛當中挑選大小足夠作為床鋪的。哈堤初期為了探索契約之地的地形進了許多趟森林,森林中野獸不少,不過奇異地不會襲擊村莊的居民,豐富的資源讓哈堤輕易累積了不少存貨。
最後哈堤挑了兩張山貓的皮毛出來,看著諾倫還在猶豫。
契約|諾倫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目光順著對方的話轉向長椅旁的木桌,諾倫感到有些不解。比椅面還要高些許的桌面根本不適合躺臥其上,一個翻身興許就會直接滾到地上,怎麼看也不適合。
整棟木屋勉強能躺個人的也就剩那張椅子了。
回過頭去,諾倫向著哈堤的方向看了眼。方才猶豫的過程中,他就知道狼人男子朝著牆壁在挑挑揀揀一些皮草類的東西,這下才看明白了,大概是某種生物的毛皮。
「當然可以,能有個安全的地方睡,我就很開心了。」
「那就椅子吧。」哈堤將兩張山貓毛皮鋪在長椅上,又從床上抽出一條看上去有些舊,但還算整潔的毯子放在椅子上。
「火爐邊有水,架上的餐具可以隨意使用,有需要的東西再告訴我。」哈堤非常簡單的介紹了下,便去處理自己的事情。
先是把那副手骨房間了床底下的箱子裡,接著哈堤從包袱中拿出看起來似乎是肉乾的東西,扔進火爐上掛著的鍋子裡,又往鍋裡丟入一些香料跟水,就這樣旁若無人的煮起了晚餐。
雙手搭著椅背,諾倫的視線沒有從那兩張帶絨毛的獸皮上移開過。他一方面想馬上摸摸看,一方面感到意外,沒想到一個能把屍骨和食物放在一起的人會這麼細心。
待對方放下毯子,他道了聲謝就迫不及待伸手輕撓獸皮。
柔軟蓬鬆的觸感從指尖蔓延開來,諾倫忍不住將整個掌心貼覆上去,復又抬起,只見獸皮與絨毛緩緩回彈,手感極佳,比自己那張木板床上的厚布要舒適許多。
倏忽間,他覺得爐旁的黑髮狼人與這間木屋都順眼了不少。
小心避開手骨,垂首在籃子裡東翻西找,隨後握著把香草朝哈堤踱去:「這種植物可以去除肉類的腥味,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加一點。」
「好,謝謝。」哈堤看了諾倫一眼,接過對方手中的香草扔進鍋裡,不停地用木勺攪拌。
逐漸,從鍋中泛出勾人食慾的香氣,而哈堤看著諾倫坐回到長椅上,不知道在猶豫什麼,好半晌才拿起提籃裡的莓果,用手蹭了兩下表皮放進嘴裡。
「你晚上只吃莓果嗎?」
唇齒間果香馥郁,並沒有沾染上任何皮肉或骨骼的葷腥氣息,這讓諾倫放鬆了不少,連帶著輕擰的眉完全舒緩下來。當男子開口時,諾倫的心底也沒了埋怨——主要還是歸功於柔軟的某種動物毛皮。
「嗯,我身上只有這些剛採到的野莓。」說著,他又拈起第二顆,仍然用指腹多蹭了好幾下才送入口中,「你也想要一點嗎?我可以給你一些。」
「……沒關係,你吃吧。」哈堤把視線挪回正在煮的湯上,但過了不到幾分鐘哈堤起身從堆放在角落的麻布袋裡取出兩顆馬鈴薯,俐落地去皮,簡單切塊後丟入鍋中。
屋裡一時間寂靜了下來,諾倫也吃完了他的莓果安靜的坐在椅子上,空氣中只剩柴火燃燒的劈啪聲。
直到湯滾了,馬鈴薯也軟了,哈堤又不知道從哪邊翻出兩個木碗,盛了一碗濃湯放到諾倫面前的桌上。
諾倫向來食量不大,因而儘管今日採摘的野莓數量不算多,但也足夠果腹。
雖然正坐在人家家裡,但畢竟認識不到半日,算不上什麼朋友,他自然不會去打擾哈堤用餐。更何況累了一天,比起與這位新夥伴聊天認識彼此,諾倫更傾向躺在柔軟的獸毛上睡覺。
靠著椅背,柴火燃燒的聲音與溫暖的環境讓他莫名感到安心,就在他快要睡著之際,裝滿奶白濃湯的木碗出現在面前。他迷糊地抬頭看向哈堤,在那雙不知是什麼顏色的眼眸示意下,慢慢執起湯匙小口喝了起來。
樸實肉味與醇美奶香,伴著絲縷植物芬芳——雖然沒有哥哥煮的好喝,但還不錯,諾倫想。
哈堤則是拉了一張有些破舊的單人木椅坐到了諾倫對面,一樣喝起了作為晚餐的濃湯。
「喝完以後,把木碗放到壁爐邊的空鍋裡就可以了。」哈堤動作顯然比諾倫快了許多,在對方還在小口喝湯時,狼人已經結束晚餐把餐具收拾好了。
面對面用餐,諾倫很難不去注意對座之人,腦裡想的自然也是對方。究竟是過份熱心,還是認為一個又盲又纖弱的人無法對他產生什麼威脅,才會讓幾乎陌生的人留宿,甚至照顧得有些無微不至——如同來到樂園前,毫無保留伸出援手的那些人。
無論是哪種原因,對自己來說毋庸置疑是樁好事,但諾倫多少還是有些不舒坦,總覺得兄姊不會想看見這樣的自己。
紛亂思緒在哈堤起身收拾那刻中斷。他點點頭後又埋首喝了起來,過了一會才照著對方的指示放置餐具。
回到長椅上,諾倫抱著黑加侖,一下一下梳理牠的羽毛,半晌才對著哈堤的方向,道:「晚安。」
哈堤沒多想,舉手之勞的事情他想做便做了。
看到諾倫道了晚安,哈堤拿鐵鉗撥了撥炭火,使得室內暗了下來,卻還是維持著暖意。
簡單收拾後便躺上了床,哈堤餘光看到諾倫也已躺下,不過被長桌擋住,只能看到金色的辮子垂下椅子,還有佇立在椅背上的黑加侖。
「晚安。」
契約|哈堤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契約|諾倫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隔日一早,諾倫又是好奇昨晚殺害娼妓一事是否會帶來更多獎勵,又是猜想自己的那份會被放置在自己家門前,還是哈堤家門前。
孰料門一開,他既得知了答案,也被嚇了個正著。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盆栽,土裡露出半個面目猙獰的乾癟頭顱,旁邊還靜靜躺著一個懷錶,兩件物品前的土面分別畫上了鐮刀與匕首的圖樣,顯示了物品的分配。
諾倫一時甚至湧起是否要將盆栽寄放在哈堤家中的想法——反正,他都能把手骨和食物放在一起了,一個把頭顱當蘿蔔埋的植栽,對他而言應該不是什麼可怖之物。
契約|哈堤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哈堤扶助金髮巫者,待對方站穩後越過諾倫淡定地把懷錶撿起塞進衣服,又面不改色將那個盆栽抱在手臂中。
哈堤站在陽光下,背景是一些村民們在和平的交談步行著,若不是那個盆栽,想必任誰都不會覺得這個村莊有什麼詭異邪惡之處。
「帶路吧米斯特汀先生,幫你搬家。」哈堤回頭看著諾倫「未來……合作愉快。」
溫煦陽光灑落在男子不知是什麼顏色的頭髮上,大概正熠熠生輝著,諾倫終究沒有提出將盆栽留在對方家中的請求,只是竭力不去注意那盆東西。
「合作愉快。嗯,先把……把那個東西放到你說的空屋裡吧,然後我再帶你去我之前的住處。」
綠茶諾倫對合作夥伴的初見印象就是起起落落起起起
契約|哈堤
6 months ago @Edit 6 months ago
恭喜兩人史詩級會晤,一邊一直在一點點加好感,一邊扣一點加一點反反覆覆,真的是辛苦諾倫忍受神經大條ㄉ某混血狼人了
太好看了吧
兩位的文筆都好好,整篇都可以很順地看下來,哈堤的「如果沒有,現在開始養成習慣。」整個帥一臉
諾倫的人骨和野莓籃子也很有加料的味道(沒有
很多小動作和小細節兩位都處理得恰到好處
不近不遠的距離感也很喜歡
paradoxxx4: 哈堤真的是好帥好溫柔,雖然諾倫這個合作夥伴看起來很弱,但還是來了個機會教育
這裡的諾倫看起來因為手骨而沒有領情,但他還是有把哈堤說的話記在心裡,所以在探索古堡時,看到畫像怪怪才會馬上想到要拿配發物品去劃
paradoxxx4: 謝謝巴巴中!!!(慢速趕到現場)有讓人感到哈堤的帥好開心
希望以後諾倫回想這一幕也會覺得哈堤很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