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線│陸│道標】【此交流之後】

millennium parade - Trepanation
「哎呀、狐狸眼跟他的愉快小夥伴不在啊。這樣正好。」

那熟悉的聲音和語調在封閉的空間中響起。位於C棟二樓的視聽教室原先門窗緊閉,在兩名同樣以此為據點的二年級後輩因為各自原因暫離此處時,教室的門便在無預警的情況下敞開了。
latest #30
「霙くん?」駐留此處的三年生少女,原本舉起消防斧準備防守的舉動,在確認對方為誰時便稍停了下來。堂而皇之邁進教室的女子在前兩天曾給予幫助,儘管這次對方肩上扛了根染血的棒球棍,可幸瑠璃似乎不認為這人會做出什麼不利的行為。
「嗨唷,小不點這兩天還好嗎?」名為江戶川霙的留級生以歡快的語氣打了聲招呼。她順勢關起門扉,朝裡頭嬌小的同輩走來。途中不免讓人發現那身運動外套有些許割裂與燒焦的痕跡,臉上還有不少來不及擦淨的污損,可以想見她們分別的這段時間裡,這人遭遇了不少麻煩。
「我(わらわ)跟天道さん分開了。」並未多做詢問,鬼怒川幸瑠璃坐回靠背椅上,對於問候僅只講出目前最在乎的事,整個人似乎陷入了情緒低落的狀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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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啊。」她不置可否地回應,隨後一屁股坐在少女身邊。環顧了會四周老舊的投影設備與布幕,最終那人碳黑的視線對上了橫躺於少女腿上的工具,她扯起嘴角笑了一下:

「話說、那把斧頭用得還順手嗎?」「嗯、鸚鵡幫了天道さん很大的忙喔。」
「太好了,那就還給我吧?還有其他用途呢。」毫無顧忌地索要在危機四伏的獵場中、相當重要的防身道具,江戶川霙態度自然地取走了紅白相間的消防斧,沒有遭到任何阻攔;順手將其靠放在腿側,她又從褲袋中掏出打火機與一盒香菸。裡頭的菸卷似乎還殘存半數。
「對了,要不要來一點?」她隨手點起了一根,裊裊的輕煙在火星助燃下旋繞在兩人之間。將菸條遞給少女,卻得到了拒絕的搖頭。

「天道さん要我別抽了。」「是嗎?我以為老師是不會勸導這種事的人呢。」
「霙くん,很了解天道さん嗎?」興許是對方所提及的事物觸動到她的思緒,紺青色的雙眸眨了眨,此刻正眼對上女子叼著菸的側顏,那張精緻小巧的面龐出現了亟欲探求的神情,就連江戶川都對這反應有些困惑,愣了一會兒才用指頭輕輕摩挲起下頜。
「也不能說了解──只是老師的心思滿好猜的?她是個單純又狷介的人呢。」直白說出自己的觀點,儘管沒有與那名教師對話過幾回,超齡高中生似乎能很快就能抓住他人的特質,還不忘總結了一句:「簡單來說,就是個死腦筋?」
講了些損人的話,那人自顧自地笑出聲來,將放在手邊的球棒隨手扔到教室角落,發出過於清脆的響聲,貌似也不擔心會引起他人的注意。她旋即深吸了一口菸氣,悠然自得地吐出了一口混濁的白煙,態度頗有老菸槍的微妙熟練。
「那、霙くん知道,天道さん為什麼會說:等到能平等相待的時候,再去找她呢?現在的瑠璃是不行的嗎?因為我犯錯了嗎?」

少女道出不斷盤旋於心頭的疑問。一雙靛青彷彿穿越了眼前的迷霧直抵表象,卻看不清如深潭般的心,深處潛埋的真實意義。她確實從未認真思索關於己身之事,一切都留待他人形塑來演繹,就連對錯判定也沒有仰賴的標準,因而此刻茫然無措。
「嗯──這個啊、小不點,妳不能從我這裡找到答案喔。走捷徑是不對的。」多少曉得少女微妙的特質,這使得女子歪了歪腦袋,接著伸出食指左右擺了兩回,表情似笑非笑地回應:「畢竟天道老師應該是希望小不點自己思考吧?」

「去問問看其他人如何?跟小不點不同的人們,說不定可以給妳一些想法唷。就像妳從狐狸眼那邊得到的一樣。」
「瀧山くん……」
「雖然現在蠻危險的啦,不過到處去看看吧。小不點還在長大中呢。」提出沒有實質效益的建議,她眼角瞇起了笑意,嘴邊依然叼著菸捲,已然燒短了一半。
江戶川霙見話已到了盡頭,便順勢起身,將斧頭給扛到肩上,隨即像是想到了什麼,「啊、雖然借的東西跟妳拿回來了,我這邊還有可以送給小不點的護身符唷。」

說著,她從運動外套的口袋中,掏出了一只短窄精緻的木刻小物,看似約有一把直尺的長度。物體的造型如匕首,外層雕刻複雜卻又有股粗獷氣息的紋飾,隱約有股微妙的威嚴挾藏其間,看來並非一般市場上常見的紀念品,倒像是特別製作的珍品。
「カムイ的劍?」接過了木柄短刀,鬼怒川幸瑠璃對上頭的紋路有些許印象,推測也許是北方民族的產物,似乎雕刻傳統的動物信仰符號在裡頭,蜿蜒刻鑿的曲線低語著自然恩惠的祝福。
「小不點知道啊?太好了。」也不曉得是否蓄意拿出對方可能會懂的『護身符』,江戶川有些欣慰地笑了笑,隨後彎下腰來,以額頭輕輕碰上少女的額際,輕聲說了句:「願pirka kamuy注視著妳。」
「好啦、我該走了。」維持了一會兒的祝願,她才重新打直腰桿,幾乎沒有什麼留戀地揮了揮手,「因為之後不會再見了,所以掰掰囉。小不點。」
正當她說完告別的語句,準備轉身離開視聽教室,沒想到卻聽到少女那有些遲疑卻堅決的疑問:

「……霙くん,想變成晴天娃娃嗎?」
「小不點還是一樣敏銳呢。」聞言,江戶川霙愣了一下,臉上出現了有些無奈的苦笑,隨後那笑意柔軟了起來,「如果這樣可以讓我的祈禱被聽見的話,我是不介意這麼做的。」
「祈禱?」究竟懷藏著怎樣的心願?她這下卻是看不清。或許自己從來沒有真正了解他人的願望,永遠只在表層的言辭打轉。
「是喔、對神明的祈求。」女子夾下了菸,隨意按在一旁的椅背上,將快要燃盡的火星給摁熄,那掩在瀏海底下的神情稍嫌落寞,又挾藏莫名的懷念,「雖然不曉得是對哪尊神明就是了,我還沒找到祂呢。」
「找到的話,就不會想變晴天娃娃了嗎?」
「不曉得呢。畢竟我還沒找到呀。」
這可是跟龐大願望,相應的詛咒啊。
似乎隱微聽到了那人內心裡的吶喊與自嘲。少女沒有繼續說下去,或許對方的意向過於堅決,即便目標虛無飄渺卻能無端奔赴,那是她未產生的情感以及想望。目送著女子在一個微笑之後,頭也不回離去的背影,一雙靛青如石的瞳眸好似將其輪廓釘鑿在其中,永久地惦記了下來。
當門再度開闔後,室內重新歸於寂靜。少女轉而坐於原位,盯著手中那只短刀瞧,又將其從木製的刀鞘中抽出;裡頭的刀刃鋒利,看來被仔細打磨過,手握的木柄亦貼合掌中弧度,想來是以實用為主的刀型。
刃柄的部分刻鑿了一只明亮、渾圓的眼。彷彿指引方向的道標,注視著不遠處的未來。
鬼怒川幸瑠璃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熊的知惠是勇氣、力量。那麼其他動物會是什麼呢?因為不知道,所以想知道。想瞭解更多,或許就能真正去面對自己的內心,以及重要之人真正的祈望。
開門聲再度響起,這次換那嬌小的身影,去尋覓不同以往的道路,不生踟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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