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test #38

  「嗯?你問我來的路上有沒有遇到有趣的事情?春贈巡禮的刺蕁湯很好喝⋯⋯」

  戴蒙將新鮮的刺蕁芽剁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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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遠道而來的好友在後頭來回地踅,輕巧步伐於廚具之間帶來徑後赫峰似的清爽。他晃了晃平底鍋裡滋滋作響的食材,第三次請對方復述早先品嘗的湯品滋味:洋蔥和青蔥哪個味道更顯著?覺得高湯裡有其他肉類嗎?

  他這次煮的這鍋湯比得過教士們發放的了沒?

  也不需要對競爭心的起因追根究柢,為休閒而來的友人湊上前、張口接受他遞去湯匙的舉止熟練,拿起手帕沾去唇角痕跡後沉吟半晌道:「奶油加太多了,味道有點清淡。」

  「我明白了。」他感激地回應時,廚房外傳來隱約哀號。這位朋友拜訪的時間不長,小住幾天後便要再忙於事業裡更關鍵的細項,這幾天的多數閒暇用在和民宿裡其他人談天,以及為他試湯。

  房客們大概不想要再餐餐都喝味道對於不靈敏的舌頭而言相差無幾的刺蕁湯;若要戴蒙自己品評,他會認為所有食物若是吃起來都差不多,那也沒有什麼好挑剔。不過這對男人而言自是兩回事——自身感激堆成了他們愁憂,施取的長遠流泉尚無盡頭,而他為之欣喜。他把爐子上的湯鍋在眾多哀怨目光下端到餐桌,回過身繼續處理準備到一半的食材。

  除了煮湯需要的材料,女子這次也帶了些熱鬧城市裡流行的物品與消息,在他按照對方教學傳了幾張圖片與笑話給只回以諸多問號的其他朋友後,一個五官抽象、舉著石頭的開採者小雕像現已擺在靠近大門的某個窗檯。

  「對了,戴蒙,」塞倫妮蒂・貝爾矜持地把雙手疊在身前,側頭時耳飾隨之搖晃,暖色的笑容導出透明問詢。「聽説你這裡有不少故事?有空和我分享嗎?」

  赫峰腳旁的小屋裡曾有張紅色的地毯。

  屋主腳步向來和説話腔調同樣輕盈。男人有著淺髮淺眸淺膚,有時連白襯衫裡套的內搭高領也是快融入外景的淺色,咬字間含著藍白海岸與燦爛陽光,讓人想起夏日、細沙、葡萄藤,彷彿一門之外的粉雪是半吋肌膚都嚼不動的塵埃,而非聖母苦淚凝煉而成的晶刃,忘卻嚴厲、獨觀仁慈。那人腳下的硬鞋跟和木板間半點碰撞也響不起,可他踏上毯面時誰都聽得見步履挪動,擦、擦、擦。

  像是對房裡的人昭示自身歸來,誰曾説。

  端上餐桌的暖食很好,飯飽睡醒的早晨裡他們總見不到大方下廚的男子。

  踏著如血的地,步入末日的阿加曼農、聽聞終局的厄勒克特拉,誰以之形容,但底比斯之宅的人名屬於旅居一時的賓客,而擦、擦、擦地向客人們溫聲道早的是編織死亡的克呂泰涅斯特拉,肩上扛著一具無力的身軀,晃蕩的雙手在他行走間於背後晃呀晃,幾乎在末日前催眠觀眾加入。

  有時他們隔天就會看見那具身體重新活過來的樣子;有時他們再也沒見過同樣的臂膀。

  赫峰的殘靈,他們開始這麼稱慷慨過度的屋主:夜晚眺望星空以閱讀將要離體的魂魄,恐懼猜忌裡讓人恨不得攀咬彼此、在這錯覺溫暖的茫茫雪原裡瀝盡腥血睡眠,為了荒謬鬩牆而笑的阿拉斯托爾。

  消息傳開後,沒人再見過紅色的地毯。

  定是無辜無助無聲的死亡已被上頭絨毛飲盡,有人耳語——當它再沒一點纖維得以吞嚥,便是被人拋棄之時;離開暖屋、離開斜簷,葬身廣闊的瑩白裡,一如它早先包覆過的條條性命。

  也沒人再聽過屋主的腳步聲。

  「⋯⋯當然,這只是以訛傳訛,」攪拌又一鍋快要完成的湯的戴蒙下結論,證明似地把雙腳往地上踏了踏;喀啦得響亮。「地毯丟掉純粹是因為太舊了,甚至已經破了個洞。至於我是神還是人,我想妳清楚這太明確的答案,塞倫妮蒂。」

  女子配合地笑了聲,想起自己身上應該再多帶幾個好收納的玻璃試管。民宿主人説得篤定,可是神是人這個問題不該以人類感性的心思作為判斷依據;她向來是科學忠實的門徒,如何顯而易見的答案都該更仔細地辨別。見他還要忙碌一陣子,她踩著從容不迫的腳步,加入刻意把抱怨嚷得宏亮的人們。

  一張張面有難色又忍不住再盛一碗湯來吞的臉龐間,有個青少年發著抖湊近她,不知道是想要隔空吸熱、還是妄想找她治治口吃的小毛病:「塞、塞、塞——貝爾小姐。您、您知道,這裡的老闆餐點都用什、什麼動物的肉嗎?」

  「動物?」她反問,望向一鍋又一鍋在蔬菜綠和牛奶白的色調間浮動的刺蕁湯。「你要問的是動物嗎?」

  聞言,對方臉色變得慘白、一副想吐又毫無膽量的模樣,整個人抖得要是拿出手機相機來看,絕對會是模糊的:「您您您、您是説,老闆有可能餵我們吃人嗎?」

  「有什麼不可能呢?」

  她問得認真:沒有獲得證明的理論都有可能存在,而已被證實的理論也有推翻的可能性。儘管這個問題現在親切地丟給人只讓震動模糊變得肉眼可見,她口齒間不缺誠懇。「你要是這麼害怕,為什麼不乾脆退房?」

  要是一不小心被解讀成「敢現在退房你就是下一道菜」也沒辦法了。

  嘗試回答她提問時,那個小傢伙只成功發出幾乎要聽不見的氣音,多抖了幾下才終於找回聲音:「便、便宜⋯⋯。」

  總覺得有什麼平時還沒找出來問民宿老闆的問題被隔空解答,塞倫妮蒂緘默半晌、放棄面對不知道想像力飛到哪裡去的年輕人,轉向戴蒙:「真有你的。」

  「謝謝誇獎?」正在端出又一鍋湯的男人笑著回應,語氣中帶著困惑,但她已經足夠瞭解對方、知道那副似乎沒什麼兩樣的表情是在裝傻。原本丟下空碗要逃跑的其他客人看見戴蒙身影,一面哀鴻遍野、一面誠實地重新坐回餐桌前。

  那人甩了下快盪到身前的辮子、舀出一匙新的湯,遞給她。

  畢竟是熱愛下廚的人,這次喝到的湯味道不賴,不過:「馬鈴薯在鍋底燒焦了嗎?」

  「老闆、貝爾小姐!真的夠了,今天不需要再煮湯了!我們連血都要變成刺蕁的味道——」

  好友們相視而笑。
𝘖𝘳, 𝘖𝘳𝘦𝘴𝘵𝘦𝘴 𝘪𝘯 𝘵𝘩𝘦 𝘏𝘰𝘶𝘴𝘦
⚚ ⚚ ⚚ ⚚ ⚚ ⚚
謝謝美女來民宿吃喝(湯)玩樂(房客)⋯⋯!兩個電波神祕的人交流起來歡樂多更多,俗頭手辦get...(早餐店老闆嗎狂叫美女
也要謝謝塞倫為大家解開一個民宿迷思後再增添更多詭異氣氛
戴蒙:你覺得這個湯裡還有其他肉嗎
塞倫:人肉也不是不可能
(以上對話並非連貫發生)
準備抓去棺
11 months ago
到底兩個電波神秘的人怎麼好好成為朋友的真是七大不思議
帥哥老闆煮湯怎有不喝道理!!房客不愛喝?有什麼是加一點血清羅醯胺不能解決的嗎 ⋯⋯⋯(下毒
Snowball0530: 加料聽起來太合邏輯了好可怕ㄟ 這樣到底是快樂喝湯之家還是...跑毒湯本...
但在外人眼裡不會像在湯裡吐口水嗎?
Wui_H: 我們可以...學習取毒蛇血清的手法...
原來戴蒙經營的是赫峰龍門客棧 (不要造謠
好好笑哦因為民宿超便宜硬著頭皮住下去超寫實的,嚇唬年輕人的塞倫姊姊也好棒姊姊根本可以變成傳說的一部分
無限供應的刺蕁湯真的有種會喝到吐的感覺www
elwin_vampire: 赫峰龍門客棧我爆笑wwwwwwwwwwwwww是先把可疑度拉到最滿再一口氣下降事實上還是很可疑的戴家民宿(不姓戴
民宿便宜來自有一次臨時訂了一家飯店結果發現他是超級古早味的那種...但是...便宜...(躺在彷彿阿嬤平常在用的被子裡)塞倫寫起來真的好快樂喔人看起來越誠懇説出來的暴言就有多震撼 我也覺得她會是新的傳說了...拖曳起夜人身軀的女人之類的 (塞倫中:?
真的感覺會喝到吐!!!!!尤其查了一下發現是濃湯類之後就覺得好受不了 天啊 民宿客人喝湯直接變成生死抽籤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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