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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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睜眼,活著的喜悅是慶幸、是鬆了一口氣,卻也不得不再次繃緊神經。
他們像前幾日那樣,到了一間教室確認當天的指令。
二十分。
第三行那醒目的空白,跟此時鹽谷緒的腦子一樣——
一片空白。
他感覺思考在焚燒,突然的變化打的人措手不及,他太笨了!下意識的就想去依靠拿瓦滾,於是他帶著一張呆楞的神情看向身旁的男人。
原本已經習以為常的模式,突然迎來意料之外的變化,依照過去人生的經驗法則,這如果不是膠著狀態的突破點,便是終結點了。
只是為什麼是空白呢?
「你是不是想問我,為什麼第三行是空白呢?」他彷彿從餘光就看得見那張呆楞的臉,視線依舊停留在黑板上好一會,才轉向少年。
「⋯但先不管那第三個指令是什麼,第一個還有第二個我們都不能做。」他手指了下那兩行字,直截了當的宣布。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聽到對方這麼開口,他懸著的心放了下來:「恩,我也不想做這種傷害人的事情。」更不可能做在自己身上,感覺跟去死沒什麼兩樣⋯⋯。
不過拿瓦滾這麼說,就好像後面還有話沒說完一樣,他走進了些,眼神還在對方身上,「拿瓦滾有什麼頭緒嗎?」
這時候就有些痛恨父母把自己生的那麼笨了,連思考這些都做不到⋯⋯如果能夠活下去,就努力的讀一下書吧。
在少年走近後,他轉過身背對了黑板,而那些指令的內容卻一點也沒有從他的腦中模糊。
「老實說不算是有。」面對著擺滿教室的課桌椅,他總覺得上一次見到滿座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站上講台都有些生疏了。
「但發生這樣的反常,或許是一種轉機。」他說出第一時間的想法,並猶豫著是否要邁步離開這間教室,進行每日的巡堂,但光是懷抱著這樣的躊躇,也讓他對自己的內在感到陌生。
「記得你之間問我,什麼時候能出去嗎?」他瞥了少年一眼,才緩緩帶開步伐:「說不定這一切,就要結束了。」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結束⋯⋯什麼意思?!」
「但是、死了這麼多人⋯⋯那些人都去哪裡了。」他跟了上去,惶惶不安的嗓音在沉寂的校園裡迴盪,明明該屍體成堆的走廊卻只留下它們待過的痕跡,走道暢通無阻,彷彿就是一場惡劣的玩笑。
「我們會去到跟他們一樣的地方嗎?」空氣中瀰漫的詭異好似冷空氣滑過他垂落在身側的手,瞬間起了雞皮疙瘩,他有些害怕的將手縮了起來,輕觸及脖頸的傷,感受到口水吞嚥帶來強烈的不適感。
「那⋯⋯空白的指令又是什麼意思?」長期處在這樣的環境中,他對危險的感知早已混亂,他沒辦法正確的辨別哪些是好、哪些是壞,只有拿瓦滾、是他無條件信任的,所以他迫切的需要拿瓦滾告訴他答案,即使沒有答案一個方向也好。
沒錯,整件事從一開始就很詭異,已經不是當前的自然科學能夠解釋的。 所以他也無從回答塩谷緒一連串的問題,像這樣沒有解答的題目,他也很久沒有碰到了。
「意思是或許可以恢復原來的生活,或是和那些死去的人一樣一起消失,結束日復一日的輪迴。」他淡淡的說,視線左右張望著,除了校園的景象一天比一天要慘,這個時間點的狀況就都差不了多少。
「那個空白啊,簡直就像填空題一樣,再讓我想想⋯」目光掠過身旁的少年,發現對方正不安的觸碰著頸部的傷口,便伸手去牽起那隻手:「你問了好多問題喔,塩谷緒。」
對未來的不安與恐懼就這麼被拿瓦滾牽在手心裡,與自己相比稍顯低溫的掌心撫平了他的焦躁,一一的回答也讓他的無措得以安定下來。
「因為我覺得、這個變化很恐怖。」
「雖然結束很好,但是一想到要跟拿瓦滾分開,就覺得好難過。」不論是死亡還是回到原本的生活,都不能和現在一樣,每天都待在一起了。
牽著的手緊了緊,他想到在圖書館裡撿到的日記,內容就像在暗示他們所經歷的是曾經發生過的悲劇,甚至主使者的指向非常明確。
如果每天都要經歷這些事情,肯定很痛苦吧,甚至、他下意識的就認為所謂的阿進早就死了:「日記裡寫的那個被欺負的學生,在死之前也會覺得很寂寞嗎?」
「嗯⋯這樣啊。」他感嘆了句,原來他所說的話讓少年聯想到了兩人的分離。 這讓他想起對塩谷緒而言,他應是特別的存在,而之於他,也是如此。
思及此,他看著塩谷緒的目光又放柔了一些:「孤獨的赴死,肯定會覺得寂寞吧。 但事實是如何,也沒有人能知道就是了。」
除了孤獨,或許也有其他的情緒吧;他不知這個多愁善感的少年,怎麼由己及人的開始想那些死去的亡魂。但確定的是,他不希望塩谷緒這一整天,都過的害怕、迷惘。
「好,現在是拿瓦滾提問的時間。」因而他一聲打斷人的思緒:「塩谷緒,之前說喜歡拿瓦滾吧?」
「那是為什麼呢? 為什麼——喜歡我。」
「喜、疑?」話題峰迴路轉,他還沒從指令的話題轉到喜歡上面,整個人愣了一下。
從拿瓦滾嘴裡說出的喜歡,就像是招引蝴蝶的花蜜,他的注意力無法控制的跑到了對方身上,連同牽著的手心都在隱隱發熱,「怎麼突然問這個?」
「喜歡⋯⋯還需要有為什麼嗎?」總覺得來到學校後,常常遇到需要思考的狀況,真的是、讓人太困擾了。
「某一天開始就覺得好喜歡了。」他的眼睛看向前方,卻用餘光偷偷瞄著拿瓦滾,總覺得這樣的話題和死亡相比是不同程度的讓人緊張。
「⋯⋯」果然此話一出,塩谷緒的狀態就會完全改變;手心發熱,說不定連臉蛋也是。 達到轉移注意力的目的,他忍不住勾起嘴角。
「嗯,難免會想知道,塩谷緒怎麼會喜歡我這樣的人嘛。」他聳了聳肩,從容的態度與少年相較之下形成很大的對比。
「像是因為這個人很高、長得好看,或是很有錢?」他一一舉例,那些被放入擇偶條件裡的特徵,閒聊一般:「又或者,這個人的興趣或嗜好和自己一樣,都喜歡滑雪,或都喜歡爬山?」
「許多人都會有這樣一套自己的標準答案呢。」說著,他又看向少年:「當然,沒有的話也無所謂喔。」
他跟著拿瓦滾說的每一句話一步步思考著,然後停下了腳步,即使對方最後也說了沒有也無所謂的話,卻也無法停下他的在意。
喜歡什麼好像又比喜歡思考起來更困難⋯⋯是那些總是讓他心動的事情嗎?
「拿瓦滾⋯⋯」他猶豫過後,記憶便如流水爭先恐後地竄出,原來也不是這麼的困難,他這麼想著。
「看起來好像很廢但其實很厲害,不會像我一樣總是慌張的不行,雖然我很討厭被當成小孩,但是很喜歡拿瓦滾像大人一樣的地方。」
「雖然有時候很幼稚,一直開讓人生氣的玩笑,但每次被你那樣看著⋯⋯我心跳都會變得很快。」
「甚至、越來越覺得你長得很好看,聲音也很好聽,一直面對面的話,感覺會很害羞⋯⋯」
「吃東西也都吃得很乾淨,遇到食物的樣子很有趣,很像大白菜很可愛,還會一直稱讚我,感覺——待在你身邊就會心情很好。」回憶隨著話語掃過他的心,在他臉龐留下了痕跡,他感覺渾身的燒的厲害,尤其是臉和牽著的手,索性一口氣的說完了想說的,沒有想過對方能不能聽懂。
「?」他原先已經準備好要享受少年對自己的讚許,但聽著——該有的讚許依然存在,但總覺得當中穿插著一些微妙的描述,令人不知該高興還是難過⋯⋯
「是這樣啊,塩谷緒,原來,我看起來很廢是嗎?」他以同樣令人心動的眼神凝視紅著臉蛋的少年,不曉得這麼說能不能讓對方稍微退燒一點。
大概除了大白菜的部分,他最在意的就是這個。(大白菜的部分則是已經接受了)
「痾、恩。」他被看的後退了一步,才後知後覺地意識到自己所說的,「是你問我的!!」少年像是小孩做壞事被發現一樣的心虛,卻又沒有鬆開牽著的手。
「就⋯⋯一點點啦。」他稍微做出退讓,眼神飄動著,又低下了頭,就是不敢看向對方:「其他時候、都蠻帥的。」
他默默的晃了晃兩人牽著的手,似乎在用裝忙的方法緩解那種讓他難以忍受的感覺。
「那你勒,你喜歡什麼!」他突然想到那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標準,突然就很想知道,拿瓦滾的話會喜歡怎麼樣的。
塩谷緒的反應真是每一次都讓他覺得可愛又好笑,兩人相處的這段日子裡,他好幾次沒有踩住師生的界線,剛開始時總覺得自己鬼迷心竅,時間越長就越覺得不僅僅是鬼迷心竅。
「是嗎、是嗎。既然這樣就放過你好了。」他一邊忍住笑意,直到聽聞少年的疑問,他才又沈靜下來。
他所喜歡的、他的心意,原先是不被允許告訴這個少年的,畢竟還有倫理的一道題擺在眼前;只是時至今日,他已經沒有把握他們明天還會活著。
「我喜歡的啊⋯⋯」他開口,目光發散,模樣像是在思考,顯得有些生澀。隨後那投射在漫天的星光才落在塩谷緒身上。
「我喜歡有熱血的人喔。」他看著少年一臉認真的說著對方大概聽不懂的話。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他的表情少見的垮了下來,是一種小孩子心愛的東西被搶走的那種樣子。
提出問題時,他也沒有想過拿瓦滾如果能夠確切的說出喜歡什麼,自己會有什麼樣的感覺。
他也沒想過,自己也能在選擇內,於是他思考著有熱血會是怎麼樣的。
感覺——站在拿瓦滾旁邊好奇怪,一個很有熱血的人。(想到了那些有浴血精神的黑道小弟們)
「是喔⋯⋯」
「那你會想親他?」
「那、我以後還可以親你嗎?」他在那片星空中迷失了方向,卻依然堅持著前進,興許是星空太過耀眼他也是第一次見,忍不住就想要握在手中、放進心裡,讓一切只屬於他一個人的。
「?」看來這個少年並沒有意識到他要說的話,即使是這樣牽著手,與他四目相對,都沒有辦法讓人意識到他要說的對象什麼人。
「對,我會想親他。」他接著說,只是不再只是說,而是往前一步將少年擁入懷中:「有熱血的人,他抱起來就會很溫暖,害羞的時候,全身都會紅通通的⋯⋯」
他的聲嗓藏在少年耳後,不曉得這麼說能不能讓塩谷緒明白。接著手掌覆上紅色的長髮:「還有很長、很長的頭髮,扎成辮子或雙馬尾,都很好看。」
「?!」即便是鹽谷緒在沒情商也能察覺此時應該不是擁抱的好時機,但他仍然順著拿瓦滾的動作,被擁入懷中,享受再一次被熟悉的味道包圍。
或許在旁人看來,拿瓦滾的形容與舉止已經很明顯了,但當事人鹽谷緒卻渾然不覺,他只是覺得一個女人擁有熱血的個性還挺奇怪的⋯⋯。
他依依不捨的用臉在拿瓦滾身上用力磨蹭了幾下,「雖然不知道他有多好看,但是我不可以再跟他搶了⋯⋯」
他的聲音停頓,再次抬頭是喝醉那天的那種可憐兮兮的表情:「如果可以讓我再親你最後一次就好了。」
「⋯⋯」他實在是被塩谷緒的遲鈍給震驚了,雖然有些不捨得對方再付出這麼難過的情緒,尤其是這張楚楚可憐的臉,他從一開始就是被這副面容給迷惑的吧。
「等等⋯⋯塩谷緒同學,你能先聽我說完嗎?」他不禁開始好奇,需要說到甚麼地步,塩谷緒才會意識到這個人就是在形容他自己——
「我喜歡的還有啊,藍色的眼睛,非常漂亮的藍色眼睛喔。」
此時他收回擁抱少年的一隻手,撫上稚嫩的臉龐,拇指在對方眼下來回摩挲幾下。
原來是外國的辣妹嗎?
少年靠著拿瓦滾的形容,在心中模擬出了一個人影——金髮碧眼又大剌剌的熱血辣妹,有點美式風格,說著一口流利但他聽不懂的英文。
這麼想著,他頓時覺得與拿瓦滾的差距更大了,「我知道你很喜歡他了⋯⋯」
他被摸的有點癢,眼睛瞇了起來,雖然難過卻也貪戀著難得的親近,希望這段隨時會走到盡頭的時間能夠再延長一點。
「他有比我好看嗎?」
「說不定我也蠻適合雙馬尾的。」莫名奇妙對自己起了攀比之心。
「?」還沒有明白?
他頓時間收回正在擁抱及觸摸著塩谷緒的手,以一種困惑又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對方。 心想著真虧塩谷緒還能夠發現自己對別人抱持著愛戀的心意。
「⋯⋯」他皺起眉,伸手到少年身後抓住長辮子的末端,攢在手中呈現在少年面前:「那傢伙,頭髮是紅色的,就是這個紅色。」
「而且,還戴著耳環,是綠色的。」他繼續無情的告白著,雖然直接講出人名就行了,但既然起了這個猜謎的頭,便想要得到一個結果。
「然後——」接著抬手放在塩谷緒的頭頂,攤開手掌往一旁的空中延伸,做出測量身高的動作:「差不多這麼高。」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先前的猜測被一一推翻,他其實不太明白為什麼拿瓦滾要一直抓著這點不斷的講。
倒是心中那抹身影有了變化,紅色長髮、藍色眼睛、身高跟他差不多,看起來就像——
鹽谷緒。
他有一瞬間閃過不爽的情緒,想著是誰在學他的打扮,學到連拿瓦滾都搶走了⋯⋯。
他的思緒愣了片刻,有什麼被他的腦袋抓住了,或許拿瓦滾喜歡的不是別人、也沒有誰在學他。
或許——
他小心翼翼地問:「你喜歡的人,叫做鹽谷緒嗎?」光是說出來都覺得有些荒謬,他從沒想過會有一個人喜歡上自己,“鹽谷緒被喜歡”這種事在他心中就像黑與白,衝突的不行。
話已至此,他真的很害怕塩谷緒甚至連他描述的那些特徵都認不出來。
所幸少年終於意會過來了——有點好奇這個從剛才都還自顧自難過的少年,終於得知真相後有什麼想法。
於是他哼了聲笑,有些無奈的回望那小心翼翼的目光,點了點頭:「嗯,你答對了喔。」
沒想到他就這麼自然的將本來打算隱瞞的秘密告訴少年,都不曉得告白時的緊張感是從何而來。 畢竟如果這是最後一日,這也已經是他人生中寥寥無幾的——能夠把握的機會了。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思緒暫停了一瞬,他其實不知道有一個人喜歡自己該如何做反應。
繁星總是仰望的,是伸手難以觸及的距離,而此刻他張開手掌,星星卻出現在了眼前。
他想到剛才的難過,開始對自己的白痴感到懊悔,嘴上宣洩著不滿,卻壓不住上揚的嘴角和臉上淺淺的紅:「這種時候要說我喜歡你吧!為什麼是讓我猜!」
「⋯⋯」
沒過幾秒他便裝不住了,好奇心在青藍色的眼裡蕩漾:「為什麼?拿瓦滾真的喜歡我嗎?」
「很喜歡很喜歡?」他忍不住的緊緊擁抱了拿瓦滾,像小孩子得到心愛的玩具那樣。
「那是因為——!誰能想到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還意會不過來啊⋯⋯」他對此也沒有退讓,衝著少年埋怨了句,卻還是任由對方緊緊擁抱著。
然後看著那雙好奇的藍色眼睛,閃閃發光的,彷彿能掉出幾顆星星,他著實是難以招架的;下意識就收起下巴,腦袋稍微退遠了些。
「⋯⋯我已經說了,而且說了很多了吧?」他指的是剛才所描述喜歡的特徵,視線微妙的從二人對視的軌道偏離。
「那個什麼⋯⋯不再重複。」
然後彆扭的癟嘴,用他教師的身分說出類似此題不再說明的語句,再次展現他幼稚的行為。
倒也沒有在糾結關於猜謎的對錯,反倒是拿瓦滾的反應少見的讓他提起了興趣,眼裡閃著的光似乎有更亮了。
「沒有吧沒有吧,你沒有說喜歡鹽谷緒吧。」緊抱著的雙手鬆開來,他身體歪向拿瓦滾偏開視線的方向,他跳了幾下試圖讓視線與拿瓦滾對上,打定主意要讓對方準確說出這幾個字。
「我好想聽——你說嘛。」他充滿活力的跳了幾下,又抱著拿瓦滾晃來晃起,聲音拖了好長好長,吸引著對方的注意。
「⋯⋯那都已經說了多少個點了!」他皺起眉,看塩谷緒在一旁轉來轉去、跳上跳下的,實在很佩服年輕人的精力,但也同樣擔心這傢伙動靜這麼大,會引人注目。
於是他趁機在少年短暫的閉口與開口之間伸手摀住了對方的嘴:「噓,安靜一點⋯」
男人皺起的眉目間透露著有些艱難的眼神,與那雙好奇寶寶的眼睛無言的對峙了一會,終於嘆了口氣。
「⋯⋯我喜歡——塩谷緒。」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喜歡哪有限制要說幾唔&¥%!」嘴巴被捂住到也沒有阻止他吱吱喳喳的吵個不停,只是聲音默默地降低後依然嗚嗚的不知道在說什麼。
直到那聲喜歡出現才讓他停止了躁動,在手掌後頭露出了傻傻的笑容。
接著他把拿瓦滾的手抓了下來,鑽入手指之間輕輕扣著,薄薄的嘴唇靠在男人的手背上,他用氣音說:「我也喜歡拿瓦滾。」
「好喜歡好喜歡。」總感覺天塌下來也無所謂了。
少年終於在一陣喧鬧後靜下來,露出滿足的笑容;他緊繃的一顆心也才逐漸放鬆,還以為會沒完沒了。
只是看這孩子此刻肆無忌憚的和自己做著親密行為,不免還是有些擔憂——是否會更加失去分寸。 看來即便是如今的境況,他依然受自己的天職約束著。
「是、是,我知道了。」雖然如此想,他對這個孩子還是沒輒,只要看見這張傻乎乎的笑臉,就無法拒絕似的。
「真是的⋯⋯」他別開視線,輕輕牽著少年,邁開了步伐:「我本來沒有打算告訴你的。」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為什麼!」
「你很早就喜歡了嗎?我都告訴你了!」他高昂的語氣抗議著不公,幼稚的內容像是在分享一個秘密,而不是喜歡。
他跨著大步伐,用力拉著拿外滾走進最近的一間教室,裡頭桌椅凌亂的擺放,黑板上也還殘留著值日生、日期——一切的時間都停在了七天前。
他抓起粉筆移動到二十分前面的空白處,然後向下移了一點避開了敏感位置,用他難看到不行的字寫上『說100次喜歡鹽谷緒』的字眼。
歪歪扭扭的寫上最後一筆後,才用譴責的目光看向拿挖滾,「決定了這就是今天的指令!」他想了想又在最後添加了“還要親嘴”幾個字。
「⋯⋯」
「決定個鬼啊⋯⋯」看著塩谷緒的舉動無言以對,以及這傢伙的字跡真不是普通的難看,這下就算他不擦掉應該也無法輕易的被旁人辨識出來——他在心裡失禮的想著。
況且,那格填空的指令答案,怎麼想也不會是少年所寫。 儘管他想否認,這一念的創意還是讓他有所啟發。
「因為不希望如果這是最後一天,塩谷緒會過的心驚膽顫⋯⋯」接著他才說出他的初衷,並雙眼盯著黑板上的空格,話語帶出了思緒。
「或許,這個指令,是要我們自己決定接下來的這天,要對他人或自己做出什麼樣的行為。」在拼湊的念頭中,他終於端出了成形的猜測。
「如果知道拿瓦滾喜歡我,才不會心驚膽顫。」粉筆還拿在手上,想了想又在字跡旁邊畫上了拿瓦滾對鹽谷緒發射愛心的塗鴉(好看程度
)
「如果我知道了,我就趁著現在可以跟拿瓦滾整天在一起,做一些以前沒做過的事情!」
「只可惜已經過去七天了,而且好像變得很危險。」他放下粉筆,胡亂的將粉筆灰擦在身上,接著動作一頓,又快速的用手指在拿瓦滾的臉頰上抹了一下,留下一道白色的痕跡。
他嘿嘿笑了幾聲,「那你覺得我寫的這個指令怎麼樣,還蠻簡單的喔。」
看懂塗鴉
具有非凡的藝術涵養,他看懂了塩谷緒的愛心光波塗鴉,依這個繪畫水準,說不定經過訓練還能夠在繪畫領域發光發熱。
但是言歸正傳,他們首要任務還是解決這個填空題。
「⋯⋯不,我認為那相當困難。」他先是駁回了塩谷緒調皮興起的指令,但當然是誇張的說法。
「但——既然是自己出題,這也許是可行的。」
「是不是真的能行,只要試過,馬上就會從手上的數字得知。」他一邊思考一邊述說,這項發現無疑令他感到振奮,下意識望向自己的手腕。
只是這二十分,若是加上原本的分數,依他們原先的打算還是太高了。
他的笑容停止了幾秒,自己的調皮舉動沒有得到往常那種說教似的回應反而讓他有些洩氣。
他轉身在拿瓦滾塗鴉的臉上加了豬的鼻子還有尾巴,筆劃很重像在發洩著什麼。
「我就想聽嘛。」他帶著鼻音的癟嘴說著,在黑板上寫了笨蛋,再畫了箭頭指向拿瓦滾小豬。
「不然你要怎麼做。」他把粉筆隨手一扔,扔回了板溝裡。
他無意識的抹掉塩谷緒在他臉上惡作劇的粉筆灰,聽見粉筆落回板溝的聲響,才發現黑板上的作畫已經變了樣——他莫名的變成拿瓦滾小豬了。
「⋯⋯目前還沒有想法。」他皺起眉:「必須是對自己施作的指令,並得到負分才行。」
一邊說著,便覺得那豬鼻子越來越無法忽視,他努力想要讓思考專注在解題上頭,卻忍不住在意——
「喂⋯⋯為什麼我是豬啊?」
最終他還是問出口了,一臉像要興師問罪的看向剛結束作畫的少年。
他雙手一撐,俐落的爬到講桌上坐著,將雜物都推到了一旁,絲毫不顧屬於教師的尊嚴,指尖還沾著粉筆灰,在桌面上留下了深淺不一的指痕。
「不告訴你。」他對著拿瓦滾吐了舌頭。
「做在自己身上不是更簡單嗎?但是要怎麼讓指令成功,誰知道我們做了什麼。」少年懸空的腳開始規律地晃動,歪著腦袋似是在思考的樣子。
「要寫在黑板上嗎?」
「⋯⋯」有句話是那樣說的,少女情懷總是詩,或許就是現在的情況。 他將塩谷緒俏皮吐舌的模樣放在眼底,並沒有堅持要追究拿瓦滾小豬的事。
「關於那個問題,我們也一直都不知道那些指令的標準,每次都是只有做了才會知道結果。」他的視線掠過黑板上的塗鴉,斟酌在前兩道粉筆字上。
他們一直都是在未知當中尋找一致的規則,好讓自己能繼續活下去。想著,他有些自嘲的笑了起來。
「我們現在面對的可是——不知道會不會到來的明天喔。」
「⋯⋯」他一直在試圖逃避,而現實總是不斷的潑出冷水,晃動的腳倏地停了下來,轉而抬起夾住拿瓦滾的腰,向內施力把人勾向自己。
雖然內心也同樣的不安,卻更不習慣對方如此的姿態。
他把拿瓦滾轉了過來,難得與對方視線齊平,他抬起手捏住了男人的臉頰肉,似乎不想讓對方繼續這樣笑著:「做做看不就知道了,我們有一整天的時間。」
「快點弄完,快點開始做一些情侶——」
「情侶之間會做的事吧。」少年垂落的眼神透露著少有的認真參雜著羞澀,他只是不希望就這麼因為害怕而停滯不前。
「——」距離拉近的那刻他便皺起眉,他剛才就想著這雙晃著的腿遲早會攀到他身上來,果不其然現在就掛在他的腰上了。
「喂⋯⋯」甚至絲毫沒有師生倫理的動手捏了他的臉,他這才開始嘗試遏阻。
他晃了晃腦袋,掙脫少年正捏著自己的手,也不在露出剛才的笑容;只是目光筆直的望進那雙有些情愫蕩漾的眼眸裡。
隨後他沒有再多說什麼,就這麼安靜的凝望著。
「你在想什麼?」半晌後再開口,他的嗓音宛如在幽暗的洞穴中泛起回音,讓人聽得格外清晰。
「小鬼,明明不知道情侶之間都會做什麼事吧?」
在想——
現在好像很適合接吻。
注意力瞬間就被那道嗓音引導向下,他嚥了口口水,目光不自覺地停留在那張合的嘴上。
互道喜歡、牽手、擁抱、親嘴是他能夠想到的所有,而大部分都已經在更早之前就完成了⋯⋯。
還有很多是他不知道的嗎?
少年語氣透露著不滿,卻也沒有反駁拿瓦滾所說的事實,「什麼啊,那你就知道嗎?」
「嗯,我當然知道啊。」他的下顎微微高起,確實不論是歲月的歷練或單純在這一方面的經驗,他都理當較少年更勝一籌才對。
只是也正因如此,他不管做什麼都像是在欺負這個少年,這大概是他覺得最鬱悶的所在了;
「那麼就像你說的——」他深吸口氣,將身子壓向少年,雙手一路撫過人掛在他腰上的大腿,穿過腰際向人背後探去,在手掌將要包覆臀部時,沒有預警的在上頭拍出力道輕卻十分響亮的一聲。
啪。
「關於要做什麼任務,塩谷緒同學有什麼靈感嗎?」露出一抹壞笑,隨後他立刻抽身,好讓人無法對他進行任何拳打腳踢的報復。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雖然不甘心,卻也被勾起了興趣,他收起了下巴,有些緊張的看著靠近的拿瓦滾,期待的心隨著男人的動作被提到了最高點。
於是那聲響亮的掌聲擊碎了所有,總感覺腿上還有種癢癢的感覺,這讓他更是感到羞恥。
「你耍我!!!!」他明確說不出對方耍了什麼,但他就是覺得自己被耍了。少年的手瞬間握緊了拳頭,卻發現拿瓦滾已經適時的退到了他無法觸及的地方。
不過距離並不是問題,他馬上跳下了講桌向拿瓦滾靠近。
「就——揍人一拳好了。」他抬起頭對上那抹壞笑,嘴邊勾起了帶著癖氣的弧度。
「!」眼看塩谷緒要發脾氣了,他趕緊將自己的手抬起來,攤掌擋在自己的下顎前頭——因為那是這幾天下來最長遭殃的地方。
「嘛啊——就算是揍人一拳也只能對自己做喔⋯⋯」他搶快接話,深怕少年二話不說就動手似的:「記得嗎? 要讓分數維持在低分狀態。」
「要是你打我,手上的分數就會往上加二十喔?」
他一邊提醒對方不能對自己下手,腳步則一步步的往後退離,就差沒有拔腿跑掉了。
不過從前他也真的沒有想過,有朝一日自己喜歡的對象竟然會有對他動粗的可能性與讓他受皮肉痛的破壞力。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說的也是,那揍人一拳就不要當指令了。」他順著拿瓦滾的意思接了下去,本就沒打算做為真正的指令來執行。
講臺上的空間也不大,他晃著拳頭步步緊逼,縮短與拿瓦滾之間的距離。
「⋯⋯把屁股露出來讓我打一下!」他插腰喊道:「這樣我們就扯平了!」
他一方面對於自己被耍了很生氣,一方面又樂於看到拿瓦滾這幅反差的模樣,最後表情就變的因為要笑不笑而扭曲的樣子。
「不行。」他果斷的拒絕,這回即使塩谷緒再靠近他也沒有遠離了;只是就著兩人的距離,一如往常低頭看那張稚氣的面容。
他現在就像在課堂上講笑話說過頭的老師,力挽狂瀾的要將學生的注意力再帶回目前討論的章節。
「暫時就讓我們扯不平吧。」他聳了聳肩,又想要對少年耍無賴,現在倒是沒有了剛才害怕被揍的模樣。
端出一張嚴肅的臉孔,和不容許繼續玩鬧的氣勢,這便是所有老師都會的變臉技能。
「因為還得先快點想出指令來啊。」他認真的看向少年:「不然怎麼做接下來想做的事。」
並且意有所指著情侶之間會做的事。
這種翻臉不認人的反應真是讓他無言以對,鹽谷緒心中有氣又發不出來十分難受,於是他走過去踹翻了男人身旁的椅子:「那你一開始就不要耍人。」
這種狀況他遇過太多次了,跟拿瓦滾相處時也遇到了幾次,一種非常討厭的表情跟語氣。
他留下被踢亂的桌椅,轉頭回到講桌前,完全就是在鬧彆扭的樣子。
反正他也想不出什麼有用的東西,索性就不說話了。
「?」他看著塩谷緒靠近,不久後身旁便傳來刺耳的撞擊聲;回頭去看,是遭受池魚之殃的課桌椅受力而傾倒,其中一腳還歪斜的卡在桌子底下。
他登時一愣,再望向少年時,對方什麼也沒有說,顯然是在鬧彆扭的模樣。 那股暴脾氣就像野火燎原,而他們所處的境況也同樣焦灼,塩谷緒的行為無疑要將僅存的氧氣燒成灰燼。
「⋯⋯搞什麼啊,塩谷。」與憤怒的少年對比,他ㄧ開口,便是極為冷峻的語氣:「剛才這腳,是想踢在我身上的嗎?」
「因為你覺得我耍了你?」這回輪到他步步逼近講台上的人,頭一次的語出質問;
怒火燃去他臉上其餘的情緒與既往的顧慮,沒有等人回應便伸手揪住少年的領口,往自己的方向扯近。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身體一瞬間不受控的被扯向拿瓦滾,領口恰好勒住了脖子上的瘀痕,少年反射性的皺起了眉頭,視線直直對上那場熊熊烈火。
「你就繼續做自己想做的事就好啦,幹嘛還問我。」
那種鹽谷緒又在鬧、鹽谷緒就是個麻煩,一瞬間他開始後悔發了脾氣,開始害怕從拿瓦滾眼裡也看到這些情緒。
他下意識的伸手摸上脖頸,互住剛才被衣服壓到的地方,「⋯⋯反正都是我在鬧。」他撇開視線咕噥道。
沒想到少年接下來說的話更像是提油救火,讓他原先壓抑的冷火徹底燃了起來。
「⋯⋯都這個時候了,你還在說什麼任性的話?」他扯著人的領子,自然也將對方伸手遮住傷痕的動作看在眼裡,他的心口反而像是被揪了一下的抽痛。
「你以為你脖子上的傷是怎麼來的?」他一咬牙,朝著撇開視線的少年嚷了起來:「我的手又為什麼要包著這些紗布?」
「每天都有人在死去在消失,那個桌椅被你踢翻的人你想過嗎?」
「難道你認為⋯⋯這些會是我想做的事嗎?」他眯起眼睛,試圖收斂他眉眼間掙扎的目光;面對少年的幼小及不成熟,他或許不該發這麼大的脾氣,甚至對人動手。
思及此,他倉皇放開塩谷緒,背過身去上演一陣沈默,好一會才又開口。
「剛才的事很抱歉,你不想我那麼碰你,我不會再做了,同樣的,你也別老是招惹我了⋯⋯」
塩谷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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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視線看向那些散落在教室裡的桌子,那些他完全不想細想的都被一一點了出來,羞愧的無地自容。
他第一次在與人爭吵時無言以對,畢竟——這些也都是事實。
腦袋像是超出負荷那樣停止了運作,耳邊開始嗡鳴作響卻仍然能清楚的聽到拿瓦滾說的每一句話,那句抱歉更像是劃清了界線,總感覺自己已經不能在繼續待著了。
「對啊,我就很任性啊——隨便啦。」他向後退的腳步踉蹌,索性直接不顧場面的從教室跑了出去。
「⋯⋯」
「塩谷!」他著急回頭呼喊,卻沒有將人喊住。
他懊惱的吐氣,抬手杵在腰上,原地兜轉了幾步;沒想到只是短短幾分的時間沒有盯著,就讓人奪門而出,只留下一句自暴自棄的話。
從塩谷緒離開這個門起,他所想到的竟然盡是師生們自相殘殺的畫面,以及昨天才發生少年差點被人勒死的事; 曾幾何時,每日欣然前往的校園對他而言也變得難以讓人信任了。
思及此,他立刻將與擔憂同時襲來的感慨拋下,隨即追出了門。 此時走廊上已經沒有了少年的身影,他艱難的瞇起眼睛看他們剛一路走來的路徑,乾涸的血跡在地面及牆上零星分佈。
冷靜下來思考,少年對學校還並不熟悉,有哪些地方是他可能在腦袋混亂的時刻,下意識前往的——
塩谷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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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腦袋亂糟糟的,卻也知道此時到處亂跑是很危險的,當下他只想遠離拿瓦滾,不要再因為自己的任何行為把一切變得更糟糕。
他跑過樓梯間、保健室還有很多間教室,一些眼熟的人短暫的滑過他的眼底,他慶幸還有更多的人活著,卻也對拿瓦滾說的話感觸更深。
誰都知道現在活下去是最重要的一件事——
他順手的拉開了那間他們待了好幾天的器材室,熟悉的潮濕霉味撲鼻而來,他將自己擁入黑暗的懷抱,任憑堆滿塵土的水泥地被淚水沾濕。
少年彎曲的背靠在鐵製的層架上,熟悉的場景勾起了不少回憶⋯⋯對於二十分的指令有了新的頭緒。
不過——暫時想要躲起來冷靜一下。
沿路的風景與來時並無二致,偶然會遇到幾名學生,三三兩兩的躲藏,並向他們詢問是否有見到塩谷緒的身影。
這幾日已經鮮少有人單獨行動,他恍惚間還會忘記校園還沒有發生異象時的景象,以為這樣躲躲藏藏的才是常態。
一路搜集而來的資訊與他自身的意志不謀而合,他的腳步鬼使神差的往器材室前進,最後器材室也成為他第一個駐足的位置。
門扉緊閉著,與他們離開時的模樣相同,但此刻他就偏偏覺得有人在裡頭。
叩、叩——⋯⋯
「塩谷緒,在裡面嗎?」他率先敲了敲門,才出聲喊道:「拿瓦滾,要開門進去了喔?」
塩谷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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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什麼聲響從門口傳來,他豎起耳朵傾聽,動作緩慢的改成警戒的姿態。
他沒想過拿瓦滾會找過來,畢竟——剛剛都那麼生氣了。
所以他只當成有誰正在尋找指令的目標或是根據地,反正也與他無關,他只要躲起來就好了,等到⋯⋯拿瓦滾做好指令之後在出去道歉。
他把臉又埋進了臂彎裡,不再理會外頭的聲響,直到腳步聲變成了那道熟悉的嗓音,他才真正緊張了起來。
正想著該如何是好,便赫然想起剛才進來前是沒鎖門的,於是他趕忙衝上前扣上了門鎖,同時完全沒動腦的喊道:「不在!你不要進來!」
然後意識到自己的白癡舉動開始抱頭後悔。
裡頭沒有回應,正當他想要試圖開動門把,便又聽到一陣匆促的腳步聲,隨後門後傳來門鎖扣上的聲響及明顯是來自塩谷緒本人的喝止。
「⋯⋯」他頓時語塞,不知道該從哪裡吐槽。兩人此刻的狀態簡直就像是家長在試圖和鬧彆扭的孩子溝通。
他眯起眼睛盯著沒有動靜的門板,想著這樣僵持也不是辦法。
「什麼?塩谷緒不在裡面嗎?」於是他朝著門內稍微提高聲量的喊:「那現在在裡面的人是什麼人?」
塩谷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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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不是鹽谷緒。」不知怎麼的就繼續了這場荒謬的對話,手還放在鎖扣上猶豫著要不要開門,一方面是不想面對拿瓦滾、一方面又擔心拿瓦滾在外面會有危險。
想著叫人快點離開,又覺得這樣不太好,他著急的在昏暗的器材室內來回踱步,試圖靠著這樣的方式讓大腦思考起來。
猶豫了一陣子他才走到門邊,小心翼翼地開口道:「⋯⋯你不是在生氣嗎?幹嘛找他啊?」
他站在門前皺起眉頭,盯著門板的視線彷彿要將那扇門給望穿,進而看到在門內的塩谷緒,現在是如何想方設法的不想見到自己。
「我找他當然是和他有事要說——」為了配合少年的小心思,他也陪人演起來:「但是,你怎麼會知道我在生氣?」
「剛才看見我生氣的只有塩谷緒喔。」並且挑出少年台詞裡那些顯而易見的破綻,在這方面還是沒有打算要放水。
接著他側耳靠上門板,傾聽著門的對面細微的聲響,想從那些渺小的線索中尋得有關少年此刻狀態的蛛絲馬跡。
「他不在啦!!!他不在!他不在這裡!」少年破罐破摔,索性也不回答對方的質疑,反正拿瓦滾在這裡答案也很明顯了。
他把頭靠到門板上,閉上眼睛隔絕了為數不多的光。
隨後抹了抹臉又吸了吸鼻子,想著拿瓦滾果然還是在生氣吧:「他去——他去反省了啦⋯⋯」
他的聲音漸弱,也不知道說這些做什麼,似乎這樣就能得到那些話語裡的答案,「你要說什麼可以在外面說。」
隔著門總比面對面好,不會被看到這副丟臉的模樣,也看不到那種怒火燃起的表情。
「?」門的另一頭盡是塩谷緒欲蓋彌彰的否認,他開始覺得有點搞笑,差點就要演不下這場戲;
他也很想知道少年的想法,畢竟剛才明明是那麼毅然決然的跑開,現在卻已經開始反省了。
「⋯你把門打開。」聽見抽鼻子的聲音,他想那個愛哭鬼肯定是在哭,於是他不在和人周旋門裡的人究竟是誰,只是發號施令:「你開門我才說。」
「我不要。」雖然很想知道拿瓦滾要說什麼,但又不是很想知道,如果是要說不喜歡自己了怎麼辦。
「我——不要。」於是他又重複了一次。
「⋯⋯」
連續兩次的拒絕後,他又開始擔心如果不開門就真的結束了,內心糾結不已。
最終對失去的恐懼以及好奇心戰勝了所有,他謹慎的開了鎖,拉開一個指頭寬都不到的小縫,「你要說什麼?」
在一連兩聲的拒絕過後,他開始想別的方法,當中還包括了效仿他上一個破壞的門鎖那樣,只是如非萬不得已,他也不想失去器材室這樣一個避風港。
好在那之前,門前就開了一線曙光。
他知道這場爾虞我詐的猜謎已經接近尾聲,他要拆穿這個門內的人不是塩谷緒的謎題。
「塩谷緒呢?」他對著那個甚至看不見人影的縫隙出聲詢問。
「我要說的話只有塩谷緒能聽。」並且咄咄逼人的接著提出要求,就是要讓少年現身。
塩谷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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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被逼急了,內心煩躁的不行,反手就把門重新關了起來。
「@$%《¥——」他把自己悶在軟墊裡,發出一些意義不明的聲音。
走道的軟墊成了他唯一能發洩的對象,海綿的彈性在拳頭一下又一下的重擊中起了緩衝作用,而有些粗糙的外皮則是被他弄得皺起。
一段時間過後,他才將大門敞開,整個人像是被丟進電風扇裡滾了一圈,本該好好待在辮子上的髮絲胡亂翹起,一絲絲的垂落在耳邊,原本就偏大的襯衣也凌亂的掛在身上。
他絲毫不顧這些,低著頭從門後走了出來。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搶在拿瓦滾之前開口,:「對不起我不應該亂發脾氣。」隨後閉上了眼睛,一副隨便你罵的樣子。
門再度關上的那一刻,他覺得自己很像上門推銷的業務被拒於門外。隨後裡頭的一陣騷動,大概可以得知有什麼東西遭殃了⋯⋯
門再次敞開,他總算是見到一個亂七八糟的塩谷緒,像是被丟進洗衣機裡滾了一圈,頭髮亂糟糟的,衣服也是。 他雖然很疑惑少年到底在裡頭做了什麼,但見到人用力的道歉後,那一切也都煙消雲散了。
「嗯。」他應答一聲,走上前去抱住閉著眼的少年,輕輕摟著,下顎在一頭亂髮上蹭了蹭:「我要跟你說的是⋯⋯」
「我還是喜獲你,塩谷緒。」他的嗓音低低的落在少年耳畔;
他要說的,就是這麼芝麻綠豆大的事情,他莫名有信心的想塩谷緒一定會在意的。
「我讓你討厭我了。」他自說自話的把臉藏了起來,在那件不知道被他弄髒了幾次的衣服上,隔了幾公分的距離,身體也是直挺挺的。
「你不想碰我了嗎?」他謹記著拿瓦滾說的話,沒有因為被抱著就放鬆下來,卻還是忍不住問了出來。
「你每次都只做一半,讓我心跳得好快,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不該發脾氣的。」他緊張的解釋。
「你討厭我了嗎?」即使有了拿瓦滾的保證,他還是擔心那得來不易的喜歡就這麼消散。
手上那顆才剛得到的星星沈甸甸的,也空落落的。
少年的肢體非常僵硬,光是這樣輕輕抱著就能感受到,彷彿是抱著一塊巨大的石雕。 而且這塊石雕好像還沒有聽進自己剛才說的話。
「不,我沒有討厭你。」他堅定的駁回了少年三番兩次不安的詢問,伴隨著更加緊抱著人的力道,像要為他的宣稱佐證。
「我還是喜歡塩谷緒。」並且再一次告白,他不知道這下子是否真的要說一百次的喜歡才能讓少年相信了。
提及這件事的導火線,他顯得有些心虛:「那個啊⋯你會生氣也很正常,但我並不是想要耍你的。」
「⋯⋯因為受到你的誘惑,讓我很想這麼做。」他小聲的說,將少年又摟緊了些。
被這麼緊緊擁住他才真正有了實感,對於喜歡、對於沒有被討厭,在拿瓦滾的回應中,緊張的情緒終於鬆懈了下來。
他如石雕似的身體變回原本的樣子,也伸手抱住了拿瓦滾,緊緊抓住了男人後腰的衣襬。
「被我誘惑——」
「為什麼、會想打我屁股⋯⋯?」就他所理解的,打屁股是一種用來懲罰調皮小孩的方法,他也不少被其他大人這麼做過,所以他就更不能理解了。
不過這並不妨礙他去想自己做了什麼誘惑對方,以及為此感到羞澀。
「拿瓦滾⋯⋯有這樣的喜好嗎?」雖然對情侶之間的事一知半解,卻多少有從色情片中了解到,這樣的玩法名字叫⋯⋯SM!
他默默在腦中幻想,好像也不是不可以。
「⋯⋯」
他被問的語塞,即使是身為一個年過三十的熟男,被這麼直白的詢問多少還是有那麼點的難為情。
更何況這還是在走廊上,他們已經維持這樣的姿勢站在這裡一陣子了⋯⋯
「不管你現在腦袋裡在想什麼,都先停下。」他壓著嗓子回應,嘗試制止血氣方剛的少年漫無邊際的想像;
接著摟著對方一步一步往門內的方向十分彆腳的前進,直到兩人都進到室內,他立刻背過手關門上鎖。
回到只有二人獨處的空間,他才揚起頭直面少年好奇的臉蛋。
⋯⋯
「因為我喜歡屁股。」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喔、喔。」他眨了眨眼睛,倒也沒有繼續想下去,畢竟他對這方面的知識還是有限的。
隨後他的腳步踉蹌的向後退,被迫參與了一種非常搞笑的移動方式,還是感覺挺有趣的,有一種失而復得的喜悅感。
緊接著是困擾的情緒圍繞在少年思考的眼神中,「可是我沒有屁股⋯⋯這樣你還會喜歡我嗎?」他指的是自己不像雜誌中的模特兒,有著一對完美的翹臀。
說著,他環在拿瓦滾背後的手向下,準備在對方的屁股上捏幾下試試手感。
感受到腰上的手緩緩下移,他已經很有經驗了,立刻伸手捉住背後的手腕:「小鬼,你想幹嘛?」
他抬起下顎,瞇著眼俯視正要調皮的塩谷緒,總覺得接下來還要解釋對於屁股的癖好實在是很彆扭。
「所謂的喜歡屁股,當然是建立在是喜歡的人的屁股的前提啊。」他語氣有些無奈和艱難,硬著頭皮解釋道:「如果任何人的屁股都可以,那只是單純的變態而已。」
「所以遇到那種人,塩谷緒不可以沒有戒心。」收回捉著人的手,他免強的將話題帶往健康教育:「明白了嗎?」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喔⋯⋯好像有遇過,我知道了。」他被說的一愣一愣的,在對方的注視下點了點頭,他想起了一段在公共場合被摸屁股的回憶,當時那人還被路人抓住,甚至有年輕的阿姨來安慰,場面一度鬧得轟轟烈烈⋯⋯確實是挺變態的。
他收回了環抱住拿瓦滾的手,原因是被抓住的同時他注意到手腕上又出現了熟悉的疼痛感,大抵是剛才情緒波動太大所以沒有事先注意到。
他翻過手腕確認,上頭原本為正數的數字已然回到了“零”,而關於指令的完成完全是一場意外,他看著出現變化的數字滿眼茫然。
「嗯?」他沒想到如今的社會風氣已經敗壞到他隨口一提就真的有人受害。
「塩谷緒日後應該要更有戒心,這種事不是知道就行了——」然而被這麼一提,他也真的在意起來了,忍不住多碎唸了幾句,直到看見少年手腕上變動的數字。
「喔⋯?變回零了。」同樣盯著手上的血字,他疑惑:「怎麼回事,你剛才做了什麼嗎?」
因為剛才的意外插曲,他們甚至沒有討論出應該怎麼做指令,少年卻似乎先一步的達成某種條件。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他瞇起眼睛困難的回憶,剛才一切都太過混亂,對於自己做了什麼其實沒有太大的印象了。
「恩——我剛剛想要跟你說我做錯了,說對不起之類的。」
「覺得指令可以這麼做。」他把關於霸凌與被霸凌者之間的猜想說了出來,想著或許受害者也需要一個道歉,而他同樣感到非常後悔。
他抬起頭與拿瓦滾對視,又踮起腳尖在男人嘴上親了一下:「對不起我太粗魯了,晚一點再去把桌椅排整齊。」
「這樣啊。」他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並附有研究精神的繼續思考:「原來這麼想也能達成指令⋯⋯」
他開始想自己能怎麼執行,本來以為必須是和欺負人的手段有關,但根據塩谷緒的經驗,那格填空似乎真的就是「自由心證」。
直到感受到少年的視線,他才回神,回神後又是ㄧ吻。
「嗯,塩谷緒還是最棒的小朋友。」這回他坦然的接受了,順手揉了揉亂糟糟的頭髮。
「在那之前,衣服也要穿好,頭髮也要重綁呢。」他重新看向少年充滿破綻的儀容調侃道。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恩。」他揚起了大大的笑容,迅速的整理起服裝儀容,他抽掉了固定辮子的綁繩,讓微捲的長髮散落,指尖化作梳子穿梭在髮絲之間,接著雙手將頭髮抓成一束,簡單的綁了個高馬尾。
而衣服則是隨意的拉扯幾下,把過長的袖子都捲了起來,大功告成後他張開雙手展示給拿瓦滾看,順便反駁了自己不是小朋友的部分。
「那你要怎麼做指令?」他後知後覺的想起,既然知道指令是心中所想都能夠成功,就想要快點完成,好讓擔心的事減少一點。
「嗯~よしよし、又是百分滿點的塩谷緒。」他雙手交抱的看著少年打理自己,並對於大功告成的展示肯定的點了點頭。
並暗自在心裡讚賞著塩谷緒綁頭髮的模樣,甚至視線還在長長的馬尾多停留了幾秒鐘。
「指令⋯⋯就和你一樣,對某人懺悔吧。」他開口時先是停頓了下才接著說。 至於要和什麼人懺悔,他也心裡有數,雖然這是不會得到任何回應的道歉。
「嘛,既然你準備好了,就先回去剛才那間教室吧。」接著他沒有多說,只是提起少年不久前立下的目標,轉身拉開了器材室的門。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教室距離器材室沒有多遠,他們走過了同一條走道,沿途的風景與幾分鐘前相差無幾。
經過每一個轉角和階梯時,他仍然分神看了幾眼,希望不要有人輕易的就選擇前兩項指令。
幾分鐘過後他們來到“那間教室”,少年踮腳在門邊察看,教室還停留在他們離開前的樣子,桌椅被撞得亂七八糟,黑板上的塗鴉也還是完整的存在。
「拿瓦滾想懺悔的對象是誰?」他攀在門板的玻璃框上,側過頭詢問。
教室的景色和他離開時相同,看起來在他們返回器材室的時間,並沒有人使用過。
「是以前的朋友喔。」他瞥了少年一眼,隨即又移開了視線:「你不是要把桌椅排好嗎?快去吧,我在這等你。」
對於塩谷緒接下來要做的彌補行為,他覺得那相當於一種儀式,他不打算插手,因而只是在一旁等待。
說到懺悔的對象,他偶爾會想起,只是每當他對那時的事有滿腹的話想說,一旦想像那些人就在眼前,就又忽然變得無話可說。
他經歷那清晰的回憶隨著時間模糊,曾經堅決不願忘記的,如今也都淡忘了;做後唯一不改變的,是他那愧疚的情感,永遠留下了。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他有好多問題想問,是以前在教會的朋友嗎?要懺悔什麼?那些人——現在在哪裡呢?
可拿瓦滾的反應讓他感覺應該再等等,所以他只好照著原本的計畫跑到教室裡,他迅速的拉動了一張桌子,然後抬起頭看向門口走廊。
他又小跑步的過去悄悄將門關上,把門外的空間留給了拿瓦滾,接著用手機將黑板上的塗鴉拍了下來,才繼續整理桌椅的動作;和椅子相比,桌子的重量要重的多,所以被影響的範圍並不大,僅僅三、四對桌椅,他只花了不到十分鐘就解決了,於是他乾脆順手將其他的也都排列整齊。
他垂眸看著恢復如初的教室,設想學生們日復一日在位置上學習的身影,不過腦海中是模糊一片。
倒是生活了七天的器材室讓他充滿了畫面——不知道拿瓦滾指令完成了沒。
他走到門邊,透過門上的玻璃向外看去。
垂下眸,他的神情變得有些落寞,視野中的空地,彷彿站著好久不見的故友;仍舊是當年意氣風發的模樣,充滿自信的看著自己。
隨後他的目光搖曳,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容回應似的。
「抱歉啊,莉貝利亞。」他喃喃著。
下一秒眨眼,眼前的幻影已經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手腕上刻字的疼痛,血色的數字再度歸零。
指令施作成功了,他有些恍惚,嘆了口氣後才回過頭去看身後的教室,恰好與塩谷緒探過來的是現在對上了。
他抬起手腕朝少年揮了揮,露出釋然的笑。
「你的手腳真快。」
看著拿瓦滾似乎是完成指令的樣子,他才開門跑了出去,第一時間先去確認了手腕數字的變化,才抬起手在男人的腦袋上拍了幾下:「辛苦了。」
「要快點排整齊出來陪你啊。」雖然出來的目的是為了排桌椅,一種為了彌補的行為,但怎麼說都感覺不對,乾脆實話實說,他就只想跟拿瓦滾待在一起。
「你跟你朋友談的怎麼樣?」他指的是拿瓦滾懺悔的對象,接著自然的牽起了男人的手。
他有些愣神的看著突然被牽起的手,直到此刻,他才真正意識到塩谷緒一直在那裡等著的事實。 有人陪伴這件事對他而言也是已經失落許久的感受,他就像隱約的拾回某種情感。
「談的怎樣⋯⋯」他不是很理解的覆述少年的話,隨後笑了出來:「那傢伙什麼也沒說。」
自己想像出來的幻影當然不會對自己的話有所回應,而在此處,他配合著塩谷緒為故友發生,就像他們真的談過一般。
「倒是塩谷緒,為什麼小小年紀,就學會說甜言蜜語了?」他指的是少年說要陪自己的那段話,那可不是符合一個小朋友會掛在嘴邊的。
塩谷緒
7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看來你朋友是個有點冷漠的傢伙。」他沒帶什麼情緒的評論,接著思考起了對方的問句,關於甜言蜜語的標準在於甜美而動聽的話語,他不覺得自己有刻意說了什麼能夠被這麼形容。
「我有說嗎?」他晃了晃與人牽著的手,率先跨出了步伐帶領兩人前往下一個未知的目的地。
「那你有心動嗎?」他轉過頭,所有窗框背景驟然模糊,視線聚焦在那總是讓他心動不已的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