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約|諾倫
8 months ago




一個棕髮的父親,兩個棕髮的孩子
一個金髮的母親,一個金髮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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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諾倫
8 months ago
  顯然是難敵海風經年累月的吹拂,每到夏季,面海那側的松木窗板總會日夜吱呀,嘈雜聲響不絕於耳。到了這個地步,從綿羊身上提煉的淡黃凝脂,與費心調製的香草油也無用武之地,滋潤不了變形腐朽的褐色木材。

  它終歸是回不去最初的面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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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months ago
  但老朽木窗尚能被移除,換上全新的一扇,被詛咒侵蝕的骨骼與附著其上的腫塊卻是無法被替換、卸下,隨之而來的鑽心痛楚也不行——一如女人從去年開始,就時常感到乾澀劇痛的全身關節與腫脹右臂,再多的草藥膏油也回天乏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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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捧著自己針對母親症狀嘗試調配的藥膏,諾倫踱向房屋深處的木門。途中,他看見姊姊的烏鴉有些焦急地在一個大布包上來回踱步,就像是等著主人帶牠出去玩一樣。

  收回視線繼續走向目的地,還未來得及靠近,就聽見悶響與物品落地聲自裡頭傳出。匆匆上前,只見走出來的克雷因一手捂著額角,一手握著紅棕色木質藥盒,盒蓋不知所蹤,而他身後的澤爾達利亞則拿著一捆麻繩,神情漠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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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諾倫
8 months ago
  越過諾倫時,她睨了他一眼,隨即不發一語返回了自己的房間,少年的視野裡,只留下她那與克雷因相同的棕色後腦杓,與急忙振翅追上的黑色小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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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找媽嗎?」溫柔嗓音喚回諾倫的思緒,不自覺揪緊藥罐的手也漸漸放鬆。他看向兄長指縫間露出的紅腫皮膚,頷了首問:「你的額頭……」不待他說完,青年便摸摸他的頭寬慰道:「沒事。」說罷,又迅速帶開話題:「嗯?你換了材料嗎?我們的諾倫這——麼厲害啦,下次教教哥哥?」知道對方仍將自己視作孩子,且不願自己深究此事,諾倫抿抿唇,有些不快,但又不免因年長手足的讚美認可感到飄飄然。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並未站在門前閒聊太久,克雷因就以修繕窗戶為由離去,諾倫也推開虛掩的門,一眼就看見自己昨晚為母親打開的窗,又被她關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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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甫踏入室內,空氣不流通的窒悶凝重挾帶海灣濕氣席捲而來,若是在這裡多待一刻,肺裡興許會長出青綠色的苔。好似曾擺在家門前那盆鼠尾草,原本還茁壯生長著,卻在不知不覺間爬滿青翠得彷彿宣告生機,實則卻扼殺了植栽的濃綠厚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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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諾倫……快來媽媽這裡。」嘶啞而歡快的嗓音打破極短沉默,諾倫清楚看見母親原本恍惚的神情舒展開來,黯淡容顏彷彿也變回他所熟知的明豔美麗。少年樂見這種轉變,捧著小藥罐就湊近床邊,並在女人的詫異與自豪中,為她瘦骨嶙峋的四肢關節和臂上的不明凸起塗抹藥膏,「嗯——媽媽聞出來了,你又換了新配方是嗎?我的寶貝,只有你心疼媽媽……媽媽真的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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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還是很痛?」小手沾著米色軟霜揉在失去彈性,青筋盡顯的乾癟肌膚上,諾倫覺得有些難過,他清楚記得母親的疼痛是從去年某天開始的——從木箱裡的銀鈕扣、匕首、巨大黑加侖乾,以及架上父親的骰子與酒瓶消失那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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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示意諾倫爬上床,女人一下一下梳著少年髮絲,相同的兩綹白金堆疊在一塊,讓她很是欣喜,「怎麼會呢我的寶貝,只要看見你,媽媽就不痛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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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見母親心情不錯,他想告訴母親兄姊也一樣愛她,遂順勢問起剛才的事:「剛剛哥哥和姊——」不待孩子多說任何一個字,女人的指尖捲上纏繞在一塊的髮絲。讓屬於不同人,卻擁有同樣血脈與詛咒的金緞軟軟地糾結在一起,硬生生打斷未盡的話語:「媽媽睏了,我的諾倫……陪媽媽一起睡吧。」事實上諾倫並不睏,但對方的言行表明了她此刻不願多說,他也就擱置了問題,點點頭說自己睏了。

  「我的寶貝,媽媽知道你不睏。沒關係,來,喝點助眠的茶,你就會睡得和媽媽一樣好。」

  正欲闔眼嘗試進入夢鄉,卻聽見母親喚了自己,讓自己喝點茶再睡。乖巧坐起身,將涼掉的茶水一飲而盡時,他看見眼熟的紅棕色木蓋靜靜躺在房中一隅,旁邊倒了張打磨粗糙的小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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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心躺下,意識消散之際,他察覺自己的右手掌被緊緊扣住,力道大得像是要穿過皮膚與筋肉,讓底下的骨骼緊密相貼,脖頸也傳來一陣溫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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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睜開眼,諾倫從開啟的窗中,看見外頭深藍夜空綴滿無數珍珠,一彎皎白新月高懸其上,像童話裡的漂亮絹布,才想多欣賞幾秒,眼皮卻好似睏倦極了,不受控制地斂下。他伸手想揉,隨即被佈滿薄繭的寬厚大手制止,「乖,不怕了……你再睡一下,睡醒了哥哥就帶你出去玩。」

  「玩」字成功轉移諾倫的注意力,讓意識朦朧,昏昏沉沉的孩子忽視房外若有似無的聲響,也忘了探究自己是如何從母親的臥室移動到兄長的房裡,就在胸前規律的輕拍下重返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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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克雷因果真兌現承諾,表示要帶他去鎮上逛逛,而且還會在外頭過夜。臨行前,他看見母親的房門緊閉,一如往常對著裡頭報備自己要外出,卻沒有獲得回應,與此同時,毫無溫度的嗓音從後方傳來,「克雷因在門口等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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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罕有和澤爾達利亞獨處的機會,諾倫的目光在母親房門與關係生疏的姊姊之間來回,全然不見面對克雷因時的任性,囁嚅著開口:「可、可是……」遲疑不決的語句一下子便被強硬打斷:「你去吧,她現在睡得很熟,等她醒了,我會幫你告訴她。」

  他想著,母親昨晚氣色很差,的確需要多加休息,也就不再執意等待她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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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我和哥哥出、出門了,謝謝姊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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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急急從澤爾達利亞身邊跑開,到門口拉住克雷因掌心時,他才後知後覺想起,姊姊的手上不知為何正拿著把有粗糙毛邊的木凳,和一捆麻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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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nd.
契約|諾倫
8 months ago
一想到諾倫的角色設定裡簡短提及的經歷及家人,就覺得春與夏的基調都透著憂傷,房間裡照進了明媚的光,但是驅不散房間裡的低落和沉悶。
從大黑加侖乾、緊閉的房間門,再到毛邊木凳和麻繩,又讓人想起了那句「你不知道。我知道。」
齁小諾倫⋯⋯心疼⋯⋯
契約|諾倫
8 months ago
plonly_oc: 對諾倫而言,他是在愛裡成長的,但對其他人而言就未必了 這篇主要想表達的就是米斯特汀家並不是一般意義上的健全溫馨家庭

paradoxxx4: 巴巴中也好好 這些是小諾倫走過的苦難,比無法捉摸的詛咒還要更直接而強烈地侵蝕諾倫,但同時也是讓他在未來茁壯成長的養份

被病痛折磨,於是越發歇斯底里、陰晴不定的偏心母親;顧慮幼弟安危,不斷以自己的方式隱忍的年長兄姊;知道這一切不正常,但又無力改變的諾倫 這個家就是這樣組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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