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瓦滾
8 months ago
第六日 ft. iriku_x15

第六日的指令——那要做在他人身上是不可能的。
雖說校園早已瀰漫著無可挽回的惴慄之氣,司空見慣的也大有人在,他的內在卻總有對現狀產生抗拒的聲音。

而經過前幾次的經驗,他知道同行的少年塩谷緒肯定不會同意他將這次的任務做在自己身上,只好藉口要回教職員室拿東西,並趁機速戰速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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塩谷緒
8 months ago
雖說只是去拿個東西並不會花費多長時間,但光是時針移動半刻他便有些待不住了。

他索性橫跨走廊,繞過了一切令人難以接受的現實,然後來到了教職員室,他透過窗戶便清楚的看到拿瓦滾身影。

「你拿好了嗎?」他這才推開門詢問。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他才剛用放在辦公室的小剪刀戳進甲片,沿著指緣一點一點的剪開,指縫立刻就浮現一道怵目驚心的鮮紅色;
而撕裂的疼痛早已如影隨形,深呼吸的同時抽出剪刀,令一端仍然附著在指頭上,正要下手時,門卻被推開了。

「⋯⋯」立刻與前來的少年四目相對。他手裡還拿著染血的兇器,有些愣的錯過了將證物藏起來的時機。

「喔、嗯——拿到了。」他坐在原位,尷尬的笑了笑,看來也放棄藏匿了,只是還有些心虛。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你——」良好的視力讓他在門口就清楚的看見了對方的所作所為。

即使他不是那麼聰明,也能在這瞬間知曉一二,比如鋒利的工具、逐漸蔓延的鮮血和只剩根部連結著指尖的甲片。

他腦袋有些發熱,為什麼背著自己這麼做,他這麼想著,一股不被信任的破碎感席捲而來。

猶豫過後,他邁開沈默的步伐,在混亂的腦袋中思考著如何回應⋯或者說怎麼開啟話題。

「⋯⋯」

兩人的距離逐漸拉近,少年腦袋依舊空白,於是他慌張地開口,有些微妙:「你、你倒是快點拔啊,然後我們——」既然不被信任,又哪裡來的我們 ⋯⋯。

「然後就去保健室處理一下傷口⋯⋯。」他最後站定在座位前,眼神閃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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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瓦滾
8 months ago

沒有得到意想中的責難,站在眼前的少年不像以往那樣立刻表達憤怒,讓他感到意外之虞,又有種難以忽視的微妙距離感——像是在閃避什麼。

他將視線又移至自己的手指,看那逐漸在衛生紙上渲染的血色,想到塩谷緒害怕看到血的事情。
「喔喔⋯抱歉,你怕看到血吧。」眼神的閃躲或許源自於這個原因,但也只是他的猜測。

於是他轉了椅子背過身去,擋住少年的視線,不斷出血的手指則藏在胸前。
小剪刀再次戳進另一側指緣,這次因為有少年看著,他壓抑著疼痛的感覺,小心壓抑的深呼吸,終於將甲片完整的掀開。

「嗯,這樣就行了吧,。」他故作鎮定的揚起爽朗的語氣,抽起桌上一大坨的衛生紙包住整個指頭:「既然你來了,那待會你就剪我另外一邊的小指吧?」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看著仍然在執行任務的背影,血液的猩紅深深的烙印在他腦海裡。他用拇指扣動食指的甲片,僅僅只是如此也能感受到來自疼痛的排斥反應。

無法溢於言表的憤怒與難受在心頭纏繞,而他的聲音如同鉛塊沉沉落下,與那道爽朗的聲音形成對比:「為什麼,我不要。」

「⋯⋯算了,我們去保健室。」少年眼睛逐漸酸澀,他實在沒有勇氣看向拿瓦滾,總感覺一抬頭就會一拳揍下去。
拿瓦滾
8 months ago

「⋯⋯」果然還是很生氣啊⋯⋯
他刻意的開朗好像被塩谷緒那聲拒絕打了耳光,愣了下,隨即又振作起來:「⋯⋯什麼為什麼。」
「現在可不是你說不要就可以的情況吧。」

他站起身看那低著腦袋的少年,有時候長太高也挺困擾的,像現在他就看不見對方的表情——但浮現在他腦海中的卻是塩谷緒泫然欲泣的臉蛋。

「好啦⋯⋯你快點做完,再一起去保健室吧?」他抬手拍了拍少年的頭,輕聲哄著,絲毫沒有意識到被一拳揍飛的危險。
塩谷緒
8 months ago
「真的做了這些不就變得跟外面那些人一樣了⋯⋯」他躲開拿瓦滾的手,低聲呢喃,嗓音很輕,猶如蝶翼煽動,如夢似幻。

少年垂下的視線落在那隻逐漸染紅的指尖,感覺到心臟陣陣疼痛。

只是六天,他一直把現實當成遊戲來看待,彷彿這樣就不會感到絕望與動搖,就不會像門外那些學生一樣,各個都失去理智,傷害自己也傷害別人。

他還以為只要一直待在一起就會不太一樣,至少不會寂寞。

結果根本就只是自作多情,只有他自顧自的親近、自顧自的喜歡,自以為是地說了那些讓人依靠自己的話。

「你可以毫不在意地傷害自己,但不要帶上我,我沒有很想傷害喜歡的人⋯⋯」
「我、我會隨便找一具屍體來做,不需要你幫我。」
拿瓦滾
8 months ago

⋯⋯喜歡的人。
他原先還想說什麼來著,卻被少年的話給堵住了;確實在做這件事之前,他壓根沒想到這件事。 沒有觸碰到柔軟的髮絲,和那和煦的溫度,他只好收回空落的手。

「⋯我明白了。」前幾分鐘佯裝出來的爽朗一掃而空,嗓調又恢復以往的平板,甚至還有些低落:「那我們先出去吧,一邊找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屍體。」

他邁步離開座位區,斟酌字句,這種非常時刻,需要倚賴失去生命的人協助也是無可厚非。 不論是喜歡的人也好,或是屍體,只要能讓想要活著的人活下去,若是他也不會在意這一點的犧牲——他是這麼想的。

「塩谷緒,不會連一起找都不願意吧?」他站在門邊,轉過頭去喚了聲。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實在是不想再做出任何回應,深怕努力維持的表象破碎,他又要哭了。

為什麼不跟他商量、為什麼背著他做、為什麼總是毫不在意的樣子,他彷彿陷入一個沒有出口的迴圈,不停反覆思考。

他終於走到拿瓦滾身邊,卻下意識的就有些排斥再次依賴對方,於是他從拿瓦滾身邊繞開。

「⋯先去保健室處理你的傷口。」說著,便逕自往保健室方向走去。
拿瓦滾
8 months ago

「喔⋯⋯」他現在彷彿是一塊巨大的磁鐵,塩谷緒則始終朝自己展露出同極那端,只要靠近就會受磁力的影響相斥。
兩人就這樣保持著微妙的距離,他走在少年身側後一些,不時觀察著那張冷淡的臉龐,想要尋找一絲趁隙而入的破綻。

「⋯那個啊,塩谷緒為什麼會這麼生氣⋯⋯?」
他稍微朝前探頭,想要和對方搭話:「生氣的話,又為什麼不像以前那樣撞我的頭,或是打我?」
「那麼做不是可以解氣嗎?」

他以為少年就算生氣,也是當下發洩完就沒事的類型,像這樣隱忍不發的還是第一次。
塩谷緒
8 months ago
「⋯⋯」
「解氣之後就沒事了嗎?下次呢?下下次呢?」他看著前方筆直的道路不斷延長,彷彿走不到盡頭。

「每次都打著為我好的名義說謊騙人,說要拿東西結果自己在這邊做指令。」
「你有問過我的想法嗎?因為我是小孩、你是大人,就可以這樣做嗎!」

那張平時看了總是忍不住心動的臉,此時卻讓他覺得十分礙眼。

他不要再相信大人了。

「——每一次都相信你的我,真的是笨蛋耶。」他的嗓音漸大,原本沒有溫度的話語被怒火燃燒,連同信任一起、一點點的熔化。

他的手放在保健室門口的門把上,沒使多少力,門卻哐的一聲用力撞到牆壁上,像是有什麼人在對面出力似的——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他已經不記得自己上一次被這麼大聲的怒吼是什麼時候,也已經無法再以少年的角度看待這個世界。 因而實在難以判斷,他是否也無形中對少年使用了「大人」的權利。

因為孩子們多半欠缺獨立思考的能力,容易不計後果,或是思慮不深;作為引領他們的老師,只要判斷是對他們有益的,即使做了什麼受到學生厭惡,也應該要沒有迷惘的繼續下去。

只是此刻他看著塩谷緒憤怒的容顏卻對那信念遲疑了。
他隱約覺得自己在意,在意那孩子是否對他抱有怨言,是否不再信任自己——是否依然會笑臉迎向自己。


「不、你——⋯⋯」
他才開口,少年前頭保健室的門刷地被拉開了,門的另一側霎時出現幾張熟悉的面孔,將塩谷緒整個人拖了進去。

「喂!等等!」他趕忙伸出手,門卻用力的甩向牆,應聲上鎖。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三名學生埋伏在保健室門的另一側,二人嘗試架住他們苦心等候的獵物,另一名學生則拉著早已預備好的童軍繩,由後方纏繞塩谷緒的脖頸,並使勁勒緊。

「真是的,等了好久!」
「咿嘻嘻⋯⋯兔子終於來了。」
「閉嘴!給我認真點架住他!」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錯不及防的就被抓了進去,他驚惶的回頭,第一時間還是想找到拿瓦滾,卻只剩門板與他相望,接著身體瞬間失去了平衡,脖頸更是被結實的繩子勒住。

他感受到強烈的窒息感伴隨著腦袋漲得難受,平時在多人架場中也能如魚得水的少年此時卻被輕易的抓住了手腳。

一切感知在空氣漸漸流失下變得扭曲而畸形,他感覺失去了四肢的掌控,或許他掙脫了、然後被重新按住,也可能讓三人掛了彩、但絲毫沒有造成影響。

但他仍然盡最大的力氣在掙扎,也是他此時此刻唯一能做的。
拿瓦滾
8 months ago

拿瓦滾知道那不是惡作劇——在這所逐漸使人喪心病狂的學校裡,已經不存在調解日常鬱悶的小玩笑,有的只會是赤裸裸的惡意。

「喂,你們幾個!快點把門打開!」他使勁的轉動門把,發出刺耳的金屬摩擦聲,不知弄鬆了或是緊了門內的什麼機關;又奮力拍響門版,連帶著嵌在門上的霧面窗都一併震動。

「塩谷、塩谷緒!你怎麼樣了,回答我——!」
他焦急的呼喊少年的名字,期盼得到一點回應。同時左顧右盼著,尋找能夠幫上忙的人,或是任何對改善現況有所助益的東西。
拿瓦滾
8 months ago

然而門內的少年們嘻笑著,他們持續在勒住塩谷緒喉嚨的繩子上施力,輕蔑的態度像是訴說著攥在手裡的生命多麼微不足道。

「啊啊,那個老師好吵,真是的,又不是弄他?」
「不然下一個就找他好了,哈哈,下一個指令不知道是什麼啊~」

「欸,這傢伙死了沒?剛才被揮到一下痛死了!」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整個人像是被壓進水裡,所有的聲音都在耳邊模糊放大,他在重低音拉長的嬉笑中聽到拿瓦滾的呼喚,只是他的四肢重的難以動彈,聲帶也被勒的失去了作用。

而腦袋持續不斷的缺氧,身體的本能開始瘋狂的拉響警報,少年對於死亡的恐懼在無限拉大。

淚水終於止不住的翻湧,將視線打模糊不清,他卻仍然試圖望向門口,彷彿能看到拿瓦滾在背後奮力敲打門板的樣子。

少年阻塞的喉嚨發出幾聲乾咳,掙扎的力道逐漸弱小,最後所有力氣隨著重力垂落到了地面。
拿瓦滾
8 months ago

第一時間沒有聽見塩谷緒的任何回應,他只是站在門外,卻彷彿與少年相隔十分遙遠的距離。
此時他的目光搜索到前方走廊另一側放置的滅火器,二話不說便前去取,焦急的心臟瘋狂加速跳動,彷彿都能掩蓋過他響徹走廊的腳步聲。

他舉起沉著的滅火器用力的砸向金屬門鎖,巨大的聲響每一下都在放大他的焦慮與恐懼,同時也終於將門鎖砸的變形、鬆脫,最終匡噹地掉落地面。

「塩谷緒!」然而當他終於將教室拉門推開,眼前的景象卻令他頭皮發麻,彷彿有一叢冰冷的火焰從他的腳底向上延燒,一路燒到他的心臟,灼熱的極致是感受到刺骨的寒冷。
拿瓦滾
8 months ago

眼前,少年被三人牢牢架著,既沒有在反抗也沒有任何掙扎,只是垂著腦袋,不知是何時失去的意識。

其餘的人見到門被暴力敞開,紛紛露出意外及戲謔的神情,隨後壓制著人的手各自鬆開,失去支撐的少年就如斷線的人偶跌落地面。

這一刻,他像聽不見那些作惡的學生嬉鬧,壓根也沒有顧及他們彷彿像要下課一般奔跑的與自己擦肩而去。只是繼續著他靠近少年的腳步。

「塩、塩谷,塩谷!」他不斷叫喚著、搖晃著對方的肩膀,少年卻依舊沒有醒覺的跡象。 盯著那張沈睡的面孔,他赫然瞪大了雙眼,瞳孔震顫著,緩緩低下身去傾聽本該在那人胸口的跳動,耳邊卻忽然響起一陣刺耳又尖銳的機械噪音,將所有聲響消弭——


聽不見,塩谷緒的心跳聲。
塩谷緒
8 months ago
耳邊只剩強烈的嗡鳴,他的神智開始模糊不清,心臟變得冰冷無力,像是被絞成一團般,只剩下壓迫神經的痛苦。

意識消散前他想了很多,除了不想死,就是後悔。

後悔到了最後他還在跟所有人吵架鬥嘴,老頭也是、拿瓦滾也是。

⋯⋯

如果在更死皮賴臉的纏著拿瓦滾就好了,說不定還能在多親幾下⋯⋯。

少年像是漸漸沈入水中,即使身上壓制的力道抽離了,也沒有任何變化,身體的溫度在黏稠的水中逐漸流失,渾身都變得冰冷。
拿瓦滾
8 months ago

那一瞬間,他的身體像是被掏空了。具體說不上來,是什麼被掏空、是被什麼掏空,只是頓時腳底發涼、頭重腳輕,腦袋也一片空白。

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徒勞,儘管失去心跳的少年不過是在幾天前才和他有了聯繫;就像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將沉寂在時光裡的遺憾及悔恨一口氣翻上海面。
隨之而來的是一股名為絕望的駭浪,要將他吞沒。

他下意識的想要捉住,任何能夠接住他的浮木,握緊的卻是身下少年的臂膀;塩谷緒的體溫依然淺淺的伏在肌膚表面,再過不久就會完全冷卻。

感受到流失的生命力,將他喪失的理智喚回。他猛然將手貼上少年胸口,想起緊急時刻,隔著一層皮的急救方式。
微薄的希望再一次點燃。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他毅然決然掀起少年的衣物,清晰的胸腹肌肉、骨骼結構一覽無遺——沒有起伏的胸脯。
急忙起身前去取來電擊器,風風火火的將機器打開後貼上指定位置,移動到人身側跪著,雙手交握十指緊扣,將手臂打直了按上乳房連線中央的胸骨。

ㄧ、二⋯⋯九、十、十一⋯⋯——

他用全身的力氣去按壓,默數的次數,彷彿是他走近少年心臟的步伐。 凝望著雙眼緊閉的臉蛋,不放過捕捉任何一絲起伏的機會;那道視線既沈重又銳利,彷彿要逼著少年再開口呼吸、睜開眼睛。

默數來到第三十,他抬起少年的下顎讓人張嘴,傾下身去張口包覆有些乾澀的唇;即便是這種時刻,他也不禁想到,少年活蹦亂跳的索吻的模樣。

一、二⋯⋯ 「⋯⋯建議電擊,請遠離病患——」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一道道電流在黑暗中形成一道光,照亮了水中深處,他在電擊的響聲過後緩緩睜開了眼。

心臟倏地恢復了跳動,血液流動開始重新作用,意識也逐漸恢復。

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氣,脖子仍然殘留被壓迫的痛楚,不適感讓他忍不住輕咳了幾下。

他微微睜開了眼,思考依舊模糊,腦中一片空白,他第一眼看見了拿瓦滾,於是他用乾澀的喉嚨輕喚了一聲對方的名字。
拿瓦滾
8 months ago

那聲呼喚自己名字的嗓音,像是從遙遠又狹窄的漆黑隧道裡,探向出口的微弱呼救一般。

他立刻望向聲音的來源,再次見到青藍色的瞳孔,頓時為他的冰天雪地揭開一片朗朗晴天,讓他的眼眶轉起一圈水光——
這一刻他想,得救的人或許是他也說不定。

「⋯⋯」接續不斷施以急救過後的氣息還有些紊亂,他短促的吸了口氣,隨後便將少年拉入自己懷中:「⋯呼吸,塩谷緒。」

低沈的聲嗓沉落到對方耳裡,伴隨著細微的喘息及胸口的起伏。 他不敢太出力擁抱,只是輕輕圈著,傾聽終於開始在少年呼吸道裡流通的氣流。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有些疲憊,索性將身體重量都交給了拿瓦滾,鼻尖湊近了些,讓鼻息之間充滿了那熟悉的味道,感覺到在男人起伏的懷中不斷恢復的知覺與體溫。

失去意識的那幾秒,他能感受到拿瓦滾的著急與努力,而那些記憶在沈默中在白茫茫的腦海緩緩留下了痕跡。

他臉頰在男人身上蹭了蹭,伸出疲軟的雙手擁住對方,「沒想到拿瓦滾除了教書還會救人,好厲害。」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他低頭靠上少年的肩頸,摟著人的手臂絲毫沒有放鬆。在沒有人看的見的另一側張口,欲言又止,感覺到鼻咽處一陣酸澀,立刻又作罷。

他逐漸將腦袋埋入塩谷緒的頸窩,低眸能看見眼前正常起伏的胸膛,即使對方都能夠如常的交談,仍然謹慎的觀察著。

剛被救回來的患者,隨時都會有無預警心跳停止的可能。 因此,能讓他安心的,只有塩谷緒保持清醒的和他說話了。

「你這個小鬼⋯別老是忘了呼吸啊。」然而一開口便忍不住責難:「連呼吸都做不好的話該怎麼辦啊?」

這時他才終於願意抬起頸子與少年對視。
塩谷緒
8 months ago
「少囉嗦,這種事情當然要慢慢來啊。」他似乎聯想到了其他事,總覺得有些害羞,倒也捨不得再移開視線。

總覺得拿瓦滾和平時不太一樣,明明說著責難的話卻怪討人喜歡的。

「⋯⋯」

「你知道我剛剛最後在想什麼嗎?」他眨了眨眼睛,看著那雙和以往相比多了一絲可憐兮兮的眼睛⋯⋯感覺更像大白菜了,好似頭頂還有著因為不安而下垂的耳朵。

「我不應該把氣撒在你身上的,對不起。」其實是自己對環境感到焦慮、對喜歡感到不安定,一個沒忍住就發了脾氣。
拿瓦滾
8 months ago

少年突如其來的道歉讓他想要繼續責難的熱血全冷卻了,倒像是氣球洩了氣一般。

「⋯也別這麼說,我確實做了讓你生氣的事。」況且當時後也是他自己想問塩谷緒原因,才引爆所有的憤怒點。

「而且——如果你壓抑自己的情緒不發脾氣,那就不像你了。」他緩緩地說,每一個語詞帶出的回憶都充滿著活潑的少年各式各樣的表情,想著便輕輕笑了,目光也更柔和起來。

「我就是喜歡這麼直率的塩谷緒。」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認同的點了點頭,確實現在想起來還是讓人非常不爽,但與死亡相比卻又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他張口,在拿瓦滾的肩上不輕不重的咬了一下,算是發洩了怒氣。

「不要再騙我了,感覺沒有被信任一樣,好討厭。」

他像是被那柔和的暖意給包圍,被這麼當面說著喜歡讓他整個人心動的不行,雖然想吐槽拿瓦滾很奇怪,但更想說出自己的喜歡:「不過——就算再討厭也還是好喜歡你。」

「而且在最後除了對不起以外,其實還想著好想跟你接吻喔。」他說出來了。
拿瓦滾
8 months ago

場景好像又回到少年剛來上學,怪異現象發生的第一天。 那時兩人也是在保健室,塩谷緒用力咬了他的肩膀,這次下口倒是輕了許多。

安靜的聽著少年絮絮叨叨,好似在恢復著從前的活力,他不禁感到欣慰。 即使他依舊為塩谷緒對自己懷抱的情感無所適從,卻似乎能夠坦然面對了。

在少年最後一句告白後,終於哼聲一笑,打對人說話:「塩谷緒——」
他輕喚ㄧ聲,將少年的注意力捉向自己,並在人停止說話後,探向前去短短的輕吻了那張唇。


「⋯⋯就給你,好好呼吸的獎勵吧。」退離時不忘帶著口頭嘉勉,給人摸了摸頭:「塩谷緒,做得很好喔。」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微微張著嘴,表情愣神,瞬間忘了接下來要說的話。

唇上還殘留著那柔軟的觸感,明明平時總是主動的不行,此時立場反過來他反而害羞了起來,手和臉都不知道該繼續往哪擺,而他一激動又惹的喉嚨一陣乾咳。

「咳、對了⋯⋯你的手。」他快速思考著該做什麼回應,便想到了拿瓦滾的手指,那樣哐哐的砸門肯定會讓傷口變得更嚴重,他拉起拿瓦滾做指令的那隻手,著急的想起身。
拿瓦滾
8 months ago

沒想到他頭一次主動的親吻,卻換來對方不適的反應,急忙輕拍著少年的背,有些手忙腳亂的。 這麼對一個從鬼門關前走一遭回來的人,或許還是太魯莽了。

「啊⋯那個,沒什麼,我對自己來就可以了。」他抬起手,缺少甲片的小指上,鮮血早已乾涸,只要不碰到,也就是感覺的到疼,習慣就沒事了。

「不過你——」見少年要起身,他索性起身將人抱起,轉身走向保健室的床位:「才是需要好好休息的病人喔。」

雖然他現在會很擔心塩谷緒閉上眼睛,是否又會陷入昏迷,但太過於免強也絕對不是好事。將人輕放在床上,他才開始利用桌邊的護理工具整理自己的傷口。

「你睡吧,我會在這裡陪你。」
塩谷緒
8 months ago
注意力被傷口轉移了一瞬,他還在看著那有些嚇人的傷口,原本平整的指頭被凹凸不平的血痂覆蓋,接著便被輕鬆的抱起。

這讓他產生了自我懷疑,一個青春期的男性是可以這麼輕鬆的被抱起來的嗎?

感覺好弱,但感覺挺好的。

他的思緒在短短幾秒隨處亂飄,接著一屁股坐到了柔軟的床鋪上。

被這麼一提醒,他才發覺確實是有些累的犯睏,渾身的無力感在注意到之後又加劇了些。

「好吧。」說著,他聽話地躺了下來,身體微微的陷入床墊,感覺全身都輕飄飄的。

接著他的視線追尋著男人的手,側過頭,靜靜的等待對方將傷口處理好。

「⋯⋯」

「想一起睡。」直到那刺眼的紅被潔白的紗布覆蓋,他才抓住了間隙伸出手,探進對方指間,五指相扣的牽住了拿瓦滾。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也許現在是由他這個大人來說床邊故事的時間了?
看著提出稚氣要求的少年,他不由得這麼想。 只是很遺憾的,這樣微不足道的小事,此刻也不能讓人如願。

剛經歷驚險的事件,他再次認知到他們身處的校園,哪一處都藏匿著危險。 已經沒有讓他能鬆懈的餘地了。

「下次吧。」他了當的回絕了,同時卻也回扣少年的手:「我保持清醒,才能檢查你有沒有好好的呼吸啊。」

「而且塩谷緒長這麼高這麼壯,萬一壓到我的手指,我會痛的哇哇大哭的。」
他故意這麼說,調皮的配合說話的內容,還皺起臉來。
塩谷緒
8 months ago
要求完成了一半,得到了拿瓦滾的牽手回應,他倒也滿足了,沒有再像平時那樣執意讓對方做自己想要的。

他往床緣挪動了些側身躺著,讓牽著的手換成更輕鬆的姿勢,他的指腹在粗糙的紗布上摩挲,緩緩閉上了眼。

「你哭啊,剛剛不就快哭了,可以繼續。」
「⋯⋯還挺可愛的。」眼睛微微睜開了一條縫隙,看著那張皺起的臉,胸口仍然滿是悸動,對於已經不曉得聽了幾次的幼稚話語,他突然能夠毫不在意的調侃回去了。
拿瓦滾
8 months ago

「⋯⋯」
聞言他立刻看向應該閉上眼睛的塩谷緒,發現那雙眼睛似乎只是瞇著,ㄧ道狹窄的青藍色依舊朝這裡看著;

為維護他身為教師所剩無幾的形象與尊嚴,他板起臉來:「才沒有,那一定是你看錯了。」

他這麼說可是很有可信度的,畢竟那時的塩谷緒還意識模糊,被他顛倒黑白說沒看清楚也很合理。

「所以塩谷緒——快點睡著,才能恢復體力,繼續調皮搗蛋喔。」
他自顧自地點了點頭,與人一來一往的調侃著;但最後還是抬起頭向著少年露出令人安心的微微一笑。
塩谷緒
8 months ago
默默地笑了幾聲,接著遵循身體的疲憊用時(dice4)分鐘睡著。
拿瓦滾
8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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塩谷緒
8 months ago
短暫的睡眠過後,精神得到了舒緩,身體的無力感也退去了大半,除了喉嚨顯眼的勒痕跟不適感,就只剩身體因為瞬間劇烈緊繃造成的疲憊感了,倒也沒什麼大礙。

於是他主動提出可以出去尋找指令的對象,看了看牆上的時鐘,感覺再晚就有些危險了。

走廊上殘留著烈火燒過的痕跡,不知道是不是錯覺,總覺得空氣中還隱約飄散著詭異的味道,他壯了膽子邁出步伐。

映入眼簾的是空蕩蕩的走道,無人的空間,竟也能聽到球鞋踏在地板沈沈的悶響,少年瞬間起了雞皮疙瘩,果斷轉身牽住了拿瓦滾的手。
拿瓦滾
8 months ago

「⋯⋯」
「走吧。」他回握少年的手,再次邁開步伐;這一代日前也有人縱火,因為指令內容,校園多處起火,場景宛若人間煉獄。

他走在前頭,提高了警覺左右張望著,就怕再發生剛才的意外。

「如果感覺太累了就馬上說喔,別太免強。」同時也不厭其煩的向少年叮囑。
雖然早在聽聞對方要出來尋覓做任務的對象,他就已經說了同樣的話,而這已經是他說的第三遍了。
塩谷緒
8 months ago
喉嚨吞嚥口水的疼痛感,不斷地提醒著他所經歷的一切,於是他這次沒有嘴硬的逞強反駁,恩了一聲點頭作為回應。

他隨著拿瓦滾在附近尋找,原本熙熙攘攘的校園,早已喪失了原本的活力,連早晨總是書聲琅琅的教室也找不著一個學生的身影。

有太多的學生和老師在莫名的指令中喪命,留下的人肯定都是小心翼翼的躲避著人類,抑或是像稍早那三人一樣,享受著規則消失後帶來的快感。

除了拿瓦滾之外,他也沒有那麼想在與其他人碰面,尋找屍體便是最好的選擇。
塩谷緒
8 months ago
他們運氣很好,在不遠處的角落遇到了頸部有著明顯勒痕的屍體,眼眶從該有的位置凸起,淚水和唾液沾濕了整個面部,面容扭曲的可怖。

他低下頭,忍不住的在想如果不是拿瓦滾即時闖入,這說不定就是他最後的模樣。
拿瓦滾
8 months ago

他原以為尋找的時間會拖的更長一些,畢竟一般狀況下的兇殺,兇手會將屍體藏匿,拖延偵查時間。 他不禁感嘆在學校這樣的教育殿堂,竟然會成為道德淪喪的所終。

看著眼下扭曲的屍體,想著究竟有多少人淪為異象中的亡魂;又有多少,像他們這樣,不得已的做盤旋在腐屍周遭的禿鷹。

「⋯⋯」他蹲下身端詳那具屍身,努力的不去辨別這名學生的身分,因為只要他想,就能叫出名字。 他伸手去拉起死者的手腕,並將其手掌至於掌心托起,動作俐落穩當,神情肅穆莊重。

「就請這位同學幫忙吧。」接著看向身旁的少年,一邊將口袋裡的小剪刀取出遞給對方:「沒事的,別多想。」
塩谷緒
8 months ago
少年點了點頭,接下了剪刀。

即使知道眼前的學生早已感受不到疼痛,心理上仍然有些排斥,畢竟他們在幾個小時前也是活生生的人啊。

他抓起其中一根指頭,刀刃尖端抵在甲片和肉的縫隙猶豫著,久久都無法下手。

「一定很痛⋯⋯」

他試圖藉由大口呼吸,讓自己能夠冷靜的下定決心⋯⋯他的眼睛一閉,突破血肉的阻礙剪下了第一刀,然後是第二刀、第三刀,直到甲片完整的被他拔了下來,手臂上才傳來了熟悉的陣痛感。

他瞬間像是燙傷似的鬆開了甲片和剪刀,沾染血跡的指尖在眼前微微顫抖著。

「為什麼⋯一定要做這種事。」
拿瓦滾
8 months ago

聽見剪刀落地的聲響,他像是鬆了口氣;在少年進行指令的期間,他也不自覺的屏息。對於少年的疑問,他卻無法答覆。

放下少了一片指甲的手後,他才攤掌覆上少年沾著血的手,刻意阻隔對方的視線。

「我也不知道。」他握緊了手:「或許是為了讓所有人知道遭受霸凌是多麼痛苦的事⋯⋯」

「也動搖了心智不堅定的人選擇作惡,但是——」他擺低的視線,落在兩人面前的屍體:「就像你和我,都知道對方並非是懷著惡意而做,是為了要活下去而支持著彼此,一定也還有這樣的人吧。」

說罷,他伸手將猙獰圓瞠的雙眼覆上,並輕聲的說:「謝謝你,吉野同學。」
塩谷緒
8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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