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末夏初的碧鐸,雖已初初踏入夏季的範疇,午後吹來的微風仍有著縷縷寒意。那寒意並不銳利,卻如游絲般鑽入行人的衣袖、骨縫中,讓人不斷地拉高衣領,最終幾乎全身包進衣料之中。
在一群攏緊風衣的行人中,坐在公園長椅中間,將兜帽拉得極低,幾乎將整張臉蓋住的青年也顯得沒那麼怪異了。唯一引人側目的,大概只有那一堆堆圍繞在他身邊的奇妙小動物。
站在肩上、椅背、附近地面的鴿子們。坐在椅子上排成一排的小松鼠,甚至是在椅邊拉褲腳,試圖讓青年抱自己上去的肥胖浣熊。在電影院之外的地方看到這樣的資訊著實蔚為奇觀。被包圍的青年只是習以為常地靠在椅背上、仰頭望向淺藍的天空出神,並順手把腳邊的浣熊撈到腿上。
「...... ......」
難得沒有任何安排的悠閒假日,古維納決定帶她的愛馬去鎮中心的公園散散步。
「今天天氣很好呢──等等去買杯咖啡吧。」咖噠咖噠,規律的馬蹄踏響石板路,她姿態放鬆的倚在馬上,任由愛馬帶著自己在公園漫無目的閒晃,舒適的差點就要在馬背上睡著。
咖噠咖噠。
感覺到座下愛馬突然開始原地踏步,還發出陣陣興奮的吐氣聲在低頭拱著什麼,古維納歪頭,疑惑地伸手輕撫大寶貝的鬃毛。「怎麼啦大寶貝?這裡有什麼好玩的東西嗎?姊姊有沒有跟你說過不可以去搗小松鼠的窩……咦?不是樹洞呀?」
視線越過馬背,古維納才發現這次大寶貝禍害的並不是什麼小松鼠的窩,也不是竄著蝌蚪的小池塘,而是……
「哎!大寶貝!舌頭收回來!不許舔人家的臉!」唉唷我的媽呀,大寶貝在性騷擾白髮小帥哥!古維納驚慌失措並試圖拉扯疆繩喚回愛馬的理智。
「嘶!嘶!」然而沒用,不羈的大寶貝仍親暱地用濕潤馬鼻蹭拱青年的臉頰。
古維納尷尬地遮臉,翻身下馬強行撈回大寶貝得意的馬臉,拿出手帕向左臉濕濕的青年賠禮道歉。「呃、真的很抱歉……大寶貝平時不會這樣的,真的。」
意外總是來得充滿驚喜(驚嚇)。拉爾斯先是聽到鴿子們突然躁動起來的咕咕聲,緊接著是與拍翅而去的鴿子們交替而來的灼熱吐息,過了大約三秒,拉爾斯才反應過來臉上濕熱的觸感來自一條舌頭。
「⋯⋯⋯⋯」雖然很受動物親近,但第一次有此待遇的拉爾斯和他腿上的浣熊一起在這荒唐的場景中陷入不知該如何反應的沈思。幸好馬並不是憑空出現在市中心的公園,背上的主人很快阻止了牠——成效有待商榷,但至少舌頭收回去了。
拉爾斯摸了摸仍在用濕潤的鼻子拱蹭自己的馬兒。
「⋯午安?你看起來很有精神。」根據剛剛馬背上女性的說法,或許該叫牠大寶貝,但這個名字在舌尖上滾了一圈又被吞回去,拉爾斯發現自己實在叫不出這個愛稱,於是果斷放棄,轉而抬頭看向下馬朝自己致歉的高挑女性。
「沒關係,他看起來很有活力,這樣很好。」搖搖頭讓馬主人不必介意,拉爾斯猶豫一會,還是接過了手帕,雖然不願額外生枝,但他現在真的需要。
擦乾了臉上的唾液,拉爾斯看著潮濕的手帕有些犯難。
「這個⋯我或許有些難還給妳,或者我買下這條手帕?」說話同時他打量著手上的帕巾,純白、樣式樸素典雅,看起來不是很貴,他廉價的薪俸應該能負擔得起。
「不用不用,像這樣的手帕我有很多,您等等找個垃圾桶丟了也沒關係。」不如說請丟了吧,毀屍滅跡,別讓她再看見這沾滿馬口水的手帕了嗚嗚。
「真的很抱歉呀……大寶貝平時挺溫和的,之前都沒做過這麼出格的行為……」然而就在她道歉的間隙,大寶貝的馬臉又一次朝青年擠過去,充滿善意但令人困擾的對著他打響鼻,上下點頭討摸摸。
「大寶貝!」古維納聲音拔高,直接上手握住馬銜的連接處,阻止大寶貝想再次伸舌頭的惡行。「我的天,我從沒看過大寶貝這麼喜歡過誰……您對他的吸引力都快超過他最愛的胡蘿蔔了。」她搖搖頭,聲音難掩驚訝。
她是真的震驚,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座騎,古維納很確定她這是第一次見到愛馬因為看見某個人而快樂的原地小踏步。
話說回來……「嗯、您懷裡那隻浣熊是您的寵物嗎?」
其實她剛下馬就忍不住想問了,那浣熊胖嘟嘟的看起來吃的挺好……
如果對方不介意大寶貝造成的小災難,她有點想問能不能摸摸看。
拉爾斯看著那條因吸附唾液而潮濕微沉的手帕,也覺得一般人應該不會把擦過馬口水的手帕繼續用在身上,哪怕洗得多麼乾淨。於是對於對方的說法,拉爾斯表示理解的點了點頭。
「其實現在也蠻溫和⋯⋯只是有點,熱情?」順著大寶貝上下點頭的明示,拉爾斯有求必應的伸手摸了摸牠的額頭、頰側。而在牠又要再次來場熱情洋溢的「貼面禮」時,千鈞一髮之際,牠的人類夥伴阻止了牠。
「可能我身上有紅蘿蔔的味道⋯⋯?」胡亂跟著對方的話語猜測,拉爾斯有些疑惑的品了品自己嗅到的氣味,懷疑是嗅覺疲勞讓自己聞不到自己身上的蘿蔔味——雖然他今天根本沒碰到蘿蔔?
而就在他思考著自己在哪沾到味道而逐漸神遊時,對方的下一句話拉回了他的神智。
「不是⋯我們今天第一次見面。」他看向安詳的窩在他腿上曬太陽,已經愜意的全身癱軟甚至還翻了個身的浣熊,有點無奈的搓了搓牠的背。「只是牠好像不太有戒心。」這在城市好像很容易被抓去加餐⋯⋯浣熊可以加餐嗎?
「紅蘿蔔的味道嗎?」古維納跟著嗅了兩下鼻子──只聞到空氣中泥土與花草的芳香。
嗯,或許是什麼特殊的僅動物可見的香氣也不一定。
「第一次見面?」她再次驚訝地睜大紫眸,四指遮住微張的嘴。「抱歉我表現的過度驚訝,實在是牠對您親暱放心的程度像是從幼崽時就被您呵護到大的樣子。」
將大寶貝的韁繩掛上一旁較粗的樹枝,確認牠無法再次騷擾白髮小帥哥,古維納難掩好奇的再次湊過去,微微彎腰觀察那隻放鬆到小手小腳伸直開掌花的浣熊。
「您覺得如果我偷偷摸一下牠會被咬嗎?」
面對女性的驚呼,拉爾斯倒是沒感到被冒犯,只是他自己也對這種神奇的現象摸不著頭腦。興趣是觀看各種劇集的同僚曾經玩笑的打趣他說他就像童話系列的迪O尼公主,但對修行和聖母箴言付出所有專注的拉爾斯,直到今天也沒搞懂他在說什麼。
「沒關係,實際上我也不太明白原因,可能碰巧遇上的都是些比較親人的小動物。」 說這話的時候,他的手指撓了撓浣熊柔軟的腹部,被浣熊翻身輕囓了口手中作為小小的報復。
「應該不會⋯⋯?」跟著詢問觀察了一下愜意到手腳開花的浣熊。「牠挺溫順的,我猜牠脾氣不錯。」
/請在RP 完後擲骰 Dice 20 判定浣熊友善度(怎麼還演浣熊)
「嗯,或許在您身上有什麼奇妙的魔法力量也不一定。」古維納俏皮的抬眉,手指在空中躊躇一陣,終於還是抵不過她喜愛毛絨可愛東西的少女心。
好吧,被咬大不了去打破傷風針,牠看起來真的好好摸,嗚嗚她忍不住不摸啦。
古維納試探地摸向浣熊的
紅/肚肚 綠/小手 藍/背毛 黑/屁屁......
希望他別咬爛我的手
(合掌)
被摸了屁股的浣熊十分愜意的哼唧了一聲,甚至抬高了自己的屁股讓你摸得順手一點。
「⋯⋯看起來他也蠻喜歡妳的。」圍觀了整個過程的拉爾斯心中五味雜陳,最終他決定和目前唯一的說話對象詢問。「城市裡,這麼親人的動物不會有危險嗎?」
山上的話,這麼沒有戒心的小動物很快就會成為其他生物的加餐宵夜了。
「我也很訝異。」果然跟想像一樣好摸,跟著浣熊翹屁屁的舉動,古維納摸的更是賣力,嘴角盪起愉快笑意,語氣裡滿是難掩的好心情。「嗯?危險嗎──應該不會,碧鐸的人民雖然仍有部分以打獵維生,但也不會把目標放在這種小型非主流食用肉類的動物上。」
她難得的認真回覆,挪挪步子在青年腳邊蹲下,專心摸摸胖浣熊。「不過他確實有可能會因為太親人,所以被某個喜歡浣熊的居民帶回去養沒錯。」
「真不知道牠這樣的性格是怎麼養成的。」她有點困惑,畢竟她雖不覺得碧鐸人民會隨意獵捕動物,但也肯定不是人人都友善到看見流浪動物會伸出援手的類型。
想到這,古維納抬眼望向青年。
還是其實是他真的有什麼神祕力量影響了這些動物的情緒?
因為如果她沒看錯的話……從剛剛開始就有幾隻小松鼠和鴿子在偷偷往這靠近。
被飼養⋯⋯似乎也不是很壞的事?對一隻過度親人的浣熊來說。在沒有過自由概念的拉爾斯腦中,豢養和馴化並不是件糟糕的、違背生物本能的事,只是兩個個體想和平共處的必要條件。
藉由馴化脫離野性,從而自野獸的行列中掙脫,就像——
像是對拉爾斯的想法感到牴觸,溫馴地抬高屁股討拍的浣熊突然抬爪用力的朝拉爾斯的手背抓去,只是在千鈞一髮之際被拉爾斯握住了意圖逞凶的手。想作惡的浣熊看了看自己被拎住的手,眨了眨眼又溫馴癱軟地趴回了腿上。
「或許這只是他們演化出來的生存方式。」拉爾斯放下了浣熊的小手,從口袋裡掏出碎小的麵包乾,一些給了浣熊,一些則撒給了偷偷靠近的小動物們。「畢竟人類很容易被他們的親近取悅。」
他同樣看向似乎正在看著自己的女性,雖然藏在兜帽陰影下的雙眼並不能看清,他的嘴角似乎向上彎起了一些。
「某方面來說,人類可能正在被這種策略馴化?」話音行進的同時,視線落在了被毛茸茸吸引,正在勤懇地為浣熊服務的溫柔手掌。
古維納愣了下,視線落在自己摸毛毛的手上,接著噗哧笑出聲。「說的很有道理,至少牠取悅到我了。」
她又摸了兩下,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手,拍拍裙擺坐到長椅的另一側,伸出沒摸過浣熊的那隻手。「認識一下吧,有趣的白髮小帥哥。我叫古維納!古維納.班尼亞。」
「我好像是第一次在這附近看見您呢?您是觀光客嗎?」
拉爾斯盯著眼前的手看了幾秒才遲緩的反應過來自己該做什麼樣的回應,體溫偏低的手握向對方的,拉爾斯熟練地搬出在外行動時的統一身分。
「拉爾斯•穆勒,我是本地人,只是工作時常需要出差外地,最近難得休假。」雖然與實際情況有所出入,但也不算是完全的謊言,拉爾斯沒有多少說謊的情緒負擔。
「這樣啊。」原來常常在外地出差,難怪難得的假日卻坐在公園發呆。「我懂我懂,上班的時候各式各樣的事情都想做,到假日的時候就只想懶洋洋窩在床上。」
「要不是為了帶大寶貝出門散步,我現在應該在午睡。」古維納聳肩攤手,埋怨的小眼神向愛馬投去,換來牠不滿又得意的搖頭響鼻加小踏步。「看看,牠還得意著呢。」
「不說牠。我很好奇,您出差的時候也常常遇見這樣的情況嗎?」她低頭戳戳浣熊的小手,轉過頭就和兩隻結伴同行的小松鼠面對面。「我是說,這種彷彿迪x尼公主出巡的場面……您常常遇到嗎?」
順著古維納的視線,拉爾斯看向彷彿在和主人鬥嘴的大寶貝,有些被這對感情極好的拍檔勾出笑意,但只是轉瞬,那絲笑意便像是沒出現過般被重新壓下。
拉爾斯也看見了兩隻小心翼翼攜伴靠近的松鼠,甚至在更後方看到幾隻原本跑遠的鴿子在觀察形勢。他仔細的回想過去的經歷,最終整理出一個規律。
「通常是放假的時候⋯⋯如果在發呆的話,但如果在室內或移動時不太會遇見,我工作的地方沒什麼人養寵物,動物也不太多。」 幸好如此,否則在埋伏敵方時被飛來飛去的烏鴉或鴿子暴露位置未免太過荒唐尷尬。
他在心中感謝體貼的動物們,與此同時,他似乎終於抓到機會一解埋在心中多時的疑惑。
「方便的話能請教您一個問題嗎?」他有些猶豫,最終還是好奇心佔了上風,以非常正式禮貌的求教口吻問出了他暗藏許久的疑惑:「迪x尼公主是哪個國家的公主呢?她很受動物歡迎?」
「原來是這樣啊,那您很有動物緣呢?我聽說有些人身上會散發一種特殊的賀爾蒙,會讓動物覺得親近,或許您就是其一喔?」她伸出食指,有些調皮的笑笑,卻在聽到他提出的問題後愣在當場。
古維納眨眼,一秒後再次眨眼。
「您──沒有看過迪x尼公主電影嗎?」意識到自己的問句可能有些失禮,古維納趕緊跳過話題,訕笑著解釋。「迪x尼公主是影視作品裡虛構童話王國公主們的總稱,她們的特徵就是都很會唱歌,而且很受小動物們歡迎。」
想到這,她彎起紫眸笑著微微歪頭看過去。「就跟您一樣,若是您現在唱起歌來,我就要懷疑我是不是誤入片場了。」
我⋯應該要看過嗎? 見對方這麼吃驚,拉爾斯反思了一下自己是不是真的太孤陋寡聞,連常識都不知道。直到古維納解釋了這個名詞的含義他才稍微有了點概念。
「原來如此,是很受動物歡迎的童話故事公主。」動物和公主這兩個名詞合在一起是蠻合理的,但這個代表童話的名字和他扯上關係,拉爾斯總覺得說不上的奇怪。
「這可能有點難⋯」沒聽出這是句調侃的鄉下閉俗仔尷尬又為難的迴避視線。「我大概會嚇跑他們。」
兩隻松鼠趁著兩人說話不注意溜上了椅子,一左一右的站在拉爾斯肩上好奇的打量金髮的人類女性。拉爾斯回過神才發現肩膀多了點重量,眼看前方還有大量鴿子在虎視眈眈⋯⋯
「今天他們有點太熱情了⋯⋯可能不太適合繼續待在這裡。」他總覺得今天的公園像是被下了奇怪的咒語,明明平常也不至於這麼誇張。
「哇,我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密集的鴿子聚會……您說的對,或許我們應該轉移陣地。大概他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討論?」轉過頭,一片白泱泱的毛團著實有些嚇到古維納了,牠們都是什麼時候聚集在這裡的?「我知道公園南邊那有一處特別漂亮的景色,您若不嫌棄要一起去看看嗎?」
「我先去牽大寶貝,免得牠被鳥群驚到。」率先起身拍拍褲腿,古維納仔細著腳步別誤傷在地上散步張望的白鴿們,悄悄往大寶貝靠近,三兩下解開樹枝上的疆繩。
「哼!哼!」被諒在一旁的愛馬似乎怨念很深,不滿地左右搖頭,甚至往後踱了一步。
「吁吁……別生氣嘛?等等給你吃胡蘿蔔?蘋果?」眼見馬蹄踏地的聲音讓鳥群隱隱騷動,古維納趕緊抱著馬頭安撫地順毛輕哄,但今天的大寶貝似乎格外不聽話,仍然不配合的原地踏步,刻意刨起陣陣塵土。
「別這樣嘛?驚動鳥群場面會很混亂的……」叛逆的愛馬讓古維納困擾地皺眉,眼尾正好掃到自己離開後便被小動物們團團包圍的拉爾斯。抱持著試試也不虧的心態,古維納把大寶貝的視線轉向拉爾斯。
「不然這樣,我幫你問問拉爾斯先生願不願意陪你散散步,你別繼續鬧脾氣了好不好?」
然後?
然後她親手養了八年的愛馬不哼氣了,也不往後踱步抗拒疆繩,綁成辮子的馬尾開心的甩動幾下。
像是怕古維納看不懂似的,大寶貝還咧出一口白牙,心情很好地上下點頭。
「……」這破馬誰愛養誰養,她回去就棄養。
說歸說,古維納仍按住想殺馬的衝動,轉頭對拉爾斯招招手,露出個推銷員一樣的笑容。「拉爾斯先生,您有騎過馬嗎?」
目送對方去解開韁繩,拉爾斯一邊想著接下來該先去那裡,一邊將身上的浣熊放回地上。好不容易逮著空檔的小動物們擠滿附近能落腳的地方,拉爾斯花了點時間才從包圍圈中脫身。
而他剛剛和動物們成功告別,打算和古維納打個招呼後離開,轉頭就看見對方帶著親切誠懇的微笑,有些過度熱情的看著自己,這種笑臉在哪裡看過呢⋯⋯最近一次好像是在超市的蘋果促銷人員身上。
因為拒絕不了那次幾乎花光月俸買了三大袋蜜蘋果,拉爾斯一想起當時無法拒絕的過度消費就有些背脊發寒,沒有順著招向自己的手靠近,反而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沒⋯有?」 看對話內容似乎沒什麼殺傷性,但拉爾斯仍不敢輕舉妄動,謹慎地站在三步外的距離觀察形勢。「怎麼了嗎?」
「也沒什麼大事……就是大寶貝有點鬧脾氣,我想說牠很喜歡您的樣子──若是您願意的話,我想請您陪牠稍微走走……」有點心虛的食指對戳,古維納睜大眼睛,努力讓自己看起來無辜又無助。
「畢竟如果大寶貝一直這樣鬧脾氣,我也沒辦法把牠硬拖回馬廄,我也擔心牠會驚動鳥群。」
看著心虛對手指的古維納,又看向眼睛睜得圓溜溜的大寶貝,對方提出的並不是讓人為難的請求,如果只是這樣就能為對方解決困難⋯⋯拉爾斯悄悄鬆了口氣,往前走到古維納和大寶貝身邊,肢體和神態都比剛剛放鬆不少。
「只需要牽著牠一起散步就可以了嗎?」抬手輕輕的摸摸大寶貝的鼻樑,拉爾斯不太確定的詢問。「有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地方嗎?」
得到拉爾斯的摸摸頭,大寶貝顯得非常開心,不停的用鼻子去拱對方的手心甚至頭髮,半點不給另一邊的主人面子。
「嗯──」注意到對方並不怎麼排斥這個提議,古維納眼神轉一圈,揚起燦爛的笑容,從另一邊探頭。「如果您不介意的話,要不要試著騎上去走幾圈?」
「大寶貝喜歡稍微快走的步調,而且依牠黏您的程度,我怕您沒走幾步就會被舔的滿臉濕答答。」這句話她說的十分篤定。
拉爾斯有些猶豫的看著拱向自己的馬兒,又看向笑容燦爛的古維納。
「我不會騎馬,恐怕會傷到他,體重也比您重⋯」
雖說古維納也頗為高挑,但成年男性和成年女性的體重畢竟有所差距,對馬這類生物不算太了解的雪山土包很擔心一不小心把眼前漂亮的生物壓出個好歹。
「這點倒是不用擔心。」輕拍手掌,古維納有幾分驕傲的揉揉大寶貝額心的白斑。「大寶貝的父母都是高原馬,牠本身的力量和適應力都比一般的馬還要強,更何況您也不胖,牠完全承受的住。」
「而且大寶貝性格比較溫馴,就算是初學者也可以順利駕馭的,不用擔心。」彷彿是在印證主人的話,大寶貝乖巧地低頭,往後倒退一步將脖子往下低伏,一副毫無攻擊性的模樣。
「我也會在旁邊陪同啦!就算摔下來我也可以接住你喔!」古維納露出調皮的笑容,做了個雙手大開的擁抱姿勢。
嘗試看看
還是先不了
「最後這個我心領了。」像是被對方的活力感染,拉爾斯也不由自主地抿開淺淺的笑容,他看向乖巧低頭的大寶貝,再次摸了摸他的鼻心和兩頰。
如果習慣的是快走的步伐,堅持步行反而要讓馬兒遷就自己,拉爾斯猶豫片刻,評估自己應該不會造成太大麻煩後看向身邊笑意盈盈的女性。
「不會太麻煩你們的話,就拜託你們了。」
他看了看大寶貝背上的馬具,雖然大概能看出作用,但具體如何正確操作仍舊不太確定,只能求助地看向古維納。「能告訴我該怎麼做嗎?」
「很簡單的!扶著我的手,左腳踩在馬蹬上……」成功拐到小帥哥上馬,古維納心情很好,輕輕蹦兩下後招呼拉爾斯抬腳上馬。「身體用力,右腿抬高縮起,想像自己正在翻過一個護欄那種感覺,然後慢慢的調整一個舒適的坐姿就可以囉!」
觀察了一下高度,拉爾斯道了聲謝便借力翻到了馬背上,或許是因為教學的譬喻很到位,上馬的過程意外的順利。他低下頭正想詢問下一步,一個黑色的身影突然從旁邊草叢竄了出來⋯!
那是一隻
浣熊/鴿子/貓/松鼠
只見松鼠用一種壯士斷腕的壯烈氣勢,張開雙手雙腿飛撲而來,眼看著就要像一塊鼠餅啪在大寶貝身上,拉爾斯急忙伸手救援。
啪嗒,救援了一塊鼠餅,但不知道是不是松鼠界有法律必須成雙成對的出現,很快樹叢發生異動,又一隻松鼠趕火車似的飛撲出來⋯!
他撲向的方向是!
拉爾/古維納/大寶貝/偷偷躲在旁邊看的浣熊
「嘶──!」什麼情況!什麼情況!有突襲!直朝面門而來的松鼠突擊隊讓大寶貝受驚的躁動起來,仰頭後腿往後挪了兩步,眼看前腳微微抬起,一看就是打算用力蹬地。
若讓他這套動作完成,別說滿地的鴿子會被嚇飛,恐怕這衝鋒的小松鼠和馬背上的拉爾斯都會被大寶貝踢出幾公尺遠。
「大寶貝!
STOP!」危急時刻,古維納提高聲音大喊一聲,聽見熟悉指令的大寶貝停頓了瞬間。
就是這瞬間,古維納用力甩開外套,啪一下罩在馬頭上,強行下扯控制住愛馬躁動搖晃的腦袋,也避開那直衝正臉的松鼠突擊隊行徑路線。
只是就苦了剛坐穩沒多久的拉爾斯小帥哥了。
停不下攻勢的松鼠直直往拉爾斯
衝去。
腹肌/臉/胸膛/彈道錯誤直接擦過拉爾斯沒撞到!
意外來的又快又突然,拉爾斯只來得及把第一隻鼠餅扔進被晃開的兜帽,好不容易在古維納的安撫下大寶貝重回平靜,拉爾斯剛剛重新穩定便被飛來的二號鼠撞在腹部。
「⋯⋯!!」小體積的撞擊並不對他產生什麼影響,但還是讓拉爾斯小小嚇了一跳,眼看撞上來的暈鼠就要暈乎乎滑下馬背,拉爾斯只得鬆開半邊的韁繩托住牠避免牠繼續滑落。暈乎乎的鼠與不知該如何評價這場意外的人類面面相覷,拉爾斯率先撇開視線看向拿外套罩著大寶貝正在安撫馬兒的古維納。
「抱歉,讓你們嚇到了。」
「吱吱!」
像在附和什麼,從兜帽裡探出頭的小松鼠吱了兩聲,像是在小聲點抱歉。
拉爾斯有點不確定的看著仍然被蓋著頭的大寶貝。
「他會怕松鼠嗎?需要先把牠們帶遠一點嗎?」抬手示意手上和兜帽裡的松鼠,雖然覺得主要是飛撲突襲導致的驚嚇,但還是多做確認更保險些。
「沒事沒事……冷靜一點了,不用擔心。」古維納擺擺手,稍微掀開外套確認大寶貝的狀態,沒有躁動的噴氣之後才把皮革外套取下來掛在手上。
這外套不能要了,嗯。
「牠不會怕松鼠的,平時散步還會趁亂去搗人家的樹洞玩呢。」拍拍沾到身上的灰塵草屑,古維納挑眉看向一臉懵的甩頭大馬。「就是突然被衝擊嚇了一跳罷了,但牠性格比較溫馴,所以聽到指令還是會安靜下來的。沒事,不會把你們甩下來。」
安撫地揉揉大寶貝的鬃毛,古維納牽著馬銜旁的短皮革圈示意牠可以往前踏步。轉頭抬手輕拍拉爾斯掌心那隻小小飛彈的屁股做懲罰。「不過下次不可以這樣突然衝過來啦,面對大型生物這麼做很危險的,小壞蛋。」
「嘶!哼!」大寶貝好似聽的懂主人在訓斥松鼠,十分同意地噴氣。
被拍了屁股的松鼠吱了兩聲,也不知道是在示好還是抱怨,似乎知道在場的人類和動物都沒有威脅,抱著自己的尾巴一溜煙的竄到了大寶貝頭上坐下,前行馬兒帶起的輕風吹動松鼠蓬鬆的毛,看上去還有點威風凜凜的樣子。
另一隻本來在兜帽裡的松鼠也蠢蠢欲動的往外爬,倒沒有和同伴一起溜到大寶貝頭上,而是順著皮革圈,溜到了古維納肩上。
「吱!」像是會通人性的松鼠拍拍古維納的領口,又指向某個方向,看上去似乎是希望他們往那個方向過去。
而拉爾斯顯然對松鼠的眉眼官司一無所知,大寶貝開始走動後,他才後知後覺騎在馬背上行走有多麼顯眼,向來習慣藏在人群和陰影中的拉爾斯不自在地把剛剛掉下的兜帽再次拉回頭上,試圖用帽簷的陰影找回些許熟悉的安全感。
「我不用做什麼嗎?」摸摸大寶貝的鬃毛,後知後覺地發現自己好像除了坐著什麼力都沒出到,反而還勞煩剛認識的女性在旁牽馬,雖然還是張看不出表情地臉,但愧疚和勞煩了他人的不自在讓他有些坐立難安。
「怎麼啦?你想要我們去那裡看看嗎?」第一次體驗小生物在肩上親暱互動,古維納肩膀略顯僵硬,不太確定的伸手蹭蹭松鼠小腳腳,確認牠沒有要把自己耳朵咬下來的慾望,這才放鬆了些許,順從地輕扯馬銜控制大寶貝的方向。
「嗯?不用呀,大寶貝會自己跟著指引的路線走,但如果你願意,你可以試著輕扯疆繩,往左扯他就會往左走,很有趣喔。」抬眼上看,古維納注意到拉爾斯的兜帽重新歸位,那頭銀雪般的白髮頓時蒙上一層陰影,真是可惜。「陽光太烈了嗎?我有帶墨鏡。」
從小包裡取出邊緣鑲鑽的訂製墨鏡舉高,為了避免被拒絕,她很快又銜接上下個話題。「在馬上看風景是不是感受很不一樣?你可以放鬆點的,就算趴下睡個午覺也沒關係喔?」
「騎馬原來可以睡覺嗎⋯⋯?」在他印象中騎馬似乎更接近於一種運動,至少需要投注一定的注意力和體力,沒想到原來是可以像在交通工具上睡覺的休閒活動?感覺自己長了知識(?)重點直接放歪的拉爾斯感嘆的覺得自己果然還有很多需要學習的地方。
步行經過一段時間,幸運的除了一開始的小炮彈意外之外一路平穩,原本的坐立難安也不知不覺平靜下來。拉爾斯這才總算理解了古維納所說的「風景不一樣」是怎麼回事。不同於用自己的雙腳,而是以另一個生命的速度、用不同的視角經過熟悉的場景,就好像⋯⋯
「像是從人群裡掙脫了一樣。」低低的,像是呢喃的感想脫口而出。隔了許久的答覆姍姍來遲:
「確實很不一樣,心情會不知不覺變得輕鬆。」
「對吧?」在旁邊牽馬的古維納心情也很不錯,老實說她每次來公園幾乎都是為了溜馬。這還是第一次,她用自己的雙腳踏在這條石板路上,平時沒注意到的小花小草紛紛冒頭,給她一種初次到訪的新鮮感。
「騎馬散步是很棒的休閒活動,不只可以看到平時不會注意到的風景,馬蹄清脆的聲音和規律的晃動,實際上有種類似催眠紓壓的效果。若是確認安全的環境下,放空腦袋懶洋洋的發個呆,讓馬兒帶著你亂走也很不錯。」這是古維納的親身感言,畢竟她每次溜馬都是到公園後直接攤在馬背上讓大寶貝自由發揮。
「嗯,差不多到了。」看見前面草地上那非常有標誌性的歪脖大樹,古維納鬆開馬銜,上前撥開大樹附近的矮樹叢,吹了聲口哨指示大寶貝往這裡來。
「前面的風景很美喔,成片的鋪地百里香和香車葉草,這時節都開花了,看過去都是粉紫和暖白的花。」她的語氣裡滿是分享密境的興奮與驕傲,伸手示意你看向她身後被歪脖樹與矮樹叢藏起的大片花海。
(鋪地百里香)(香車葉草)
「原來是這樣⋯⋯」受教地點點頭,他同意古維納的觀點,但也認為能夠在馬背上全然放空恐怕不是輕易能做到的事,除了技術之外,也需要馬與人之間日積月累的默契。
拉爾斯原以為這場旅程會單純地在公園繞一圈後簡單地結束,所以在古維納撥開樹叢,示意他看向裡面時,他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對方用意愣了幾秒才踩著馬鐙跳下馬,看向那片被矮樹叢遮蔽的秘境。
成片的洋紫與淺白交織成一片如同高級錦緞的植被,隨著地勢起伏的花海隨風波動,乍看之下就像一片絢麗的海洋。
拉爾斯看著這片景色,一時間有些失神。
「真不可思議⋯⋯原來大城市也會有這樣的地方。」他原以為碧鐸除了花苑外很難再出現這麼大片的植被,壯觀的美麗景色和隨風陣陣飄來的清香讓他不自覺放鬆了不少。「你們很常來這裡嗎?」
「嗯!這裡很棒對吧?」將大寶貝拴在一旁的樹枝上,古維納放鬆的伸了個懶腰慢慢踱步至拉爾斯附近。「每次帶大寶貝來公園散步的時候,我都會空出一段時間來這裡坐坐。」
「我第一次找到這裡之後有專門去打聽過喔。」她的語氣很是驕傲,食指指向遠處的一間屋子。
那是個已經退色破損的紅瓦白房,牆上與圍欄都爬滿綠植。粉的白的黃的,許多顏色點綴了那間破舊的小房子。
「聽說這片花海原本只是公園管理員庭院裡的花卉,但自從管理員過世之後,他的房子跟花圃跟著廢棄。也不知道為什麼,這些花慢慢往外蔓出圍牆,不知不覺就把這裡給鋪滿了。」
「我還聽說啊,這塊地本來該是塊光禿禿的雪泥地,因為土壤過酸所以一直沒能找到適合的綠植,是這片花海在這裡生根發芽,才潛移默化的改變了這裡的地貌和水土變成現在這樣喔!」
「很浪漫吧?」接住一片被風吹起的百里香,古維納搓搓柔嫩的花瓣,湊近鼻尖輕嗅。「簡直像是因為管理員不在了,他們決定替他繼續保養這個公園一樣。」
像是這個公園和庭院裡的花共同給過世管理員的情書。
拉爾斯腦中十分突然的冒出這個想法,雖然他也不知道自己為何會這麼想。他聽著古維納的介紹,不時應和地點點頭,一朵飛來的小白花飛到眼前,拉爾斯想抓住,卻被它撲在了鼻尖,一時間香氣席捲了鼻腔的感知。
「可能是覺得將這裡裝飾得美麗,總有一天他會回來看嗎。」又或者只是希望久未歸來的主人再次經過自己時能為他們驚艷而多駐留哪怕短短幾分鐘?
拉爾斯不自覺的將自己的猜想脫口而出,反應過來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而後知後覺地感到羞恥,輕咳兩聲試圖裝沒事地轉移話題。
「後來這裡就沒有管理員了嗎?我以為會有繼任者被指派。」
「你的想法和這片花海一樣浪漫。」古維納一副「想不到嘛」的表情,挑眉揶揄地看著拉爾斯,但不長,約莫兩三秒左右她便收回目光,隨便找了塊大石頭坐下。
畢竟她看的出拉爾斯個性比較內向,這種調侃多了大概會把人嚇自閉。
「沒有了!似乎是因為做公園管理員薪水偏低,工作繁多且時間不固定,還必須居住在那間破舊的管理員房,生活上有很多不方便。大部分被指派過來的人,沒待多久就會申請調職,久而久之王庭那裏也放棄繼續填充這個職位,轉而聘請環境護工定期清掃環境和修剪枝葉。」古維納有些無奈的攤手,雖然她不至於說出類似「那些人真沒毅力」之類的風涼話,但心裡還是有點對美好遺失的惋惜。
「多少有點可惜對吧?聽說以前管理員還在的時候,每過一段時間公園總會多出幾棵新的花樹,樹上或角落總會有他手工製作的動物友善造景,隨著季節還會換造型喔!」古維納彎彎嘴角,有點感嘆地看向遠方的小房子。
「可以說剛剛我們一路走來看到的所有景色,到處都有他留下的蹤影。」
古維納的調侃讓拉爾斯有些不自在地抿起嘴,幸好只是短短一句話,這個調侃就被輕輕放過。他將又一朵撲在臉上的花朵拿下。
順著古維納闡述的話語想像,即使只是很偶爾才來到這座公園,透過剛剛經過的種種風景,拉爾斯也能想像在管理員還在世時,這座公園的時間是如何流動的。
「嗯,但是因為這樣,公園也保持了他熟悉的樣子。」就近找了塊石頭坐下,拉爾斯看向花海中豎立的一大顆白楊。「像這樣,偶爾有人透過公園想起他,即使死亡,他的生命也會和公園一起留下來。」
比起樞秘院追求的永生,拉爾斯更嚮往這種形式的不朽。
「是啊,比起綠化城市的公共設施,我有時候會覺得這裡更像一個被打理的很好的鄰家花園。」輕輕晃腿,古維納正打算輕鬆的往後躺一會,被拴在樹旁的大寶貝突然開始瘋狂噴嚏。
好嘛,原來是牠嘴饞偷吃花瓣,結果百里香黏在鼻子上舔不下來了。
「噗哧。」古維納無情嘲笑,並且不打算幫忙,還要揭牠的短。「對了,說起來呀。」
「當初能夠發現這裡都是大寶貝的功勞喔。」
「有一次大寶貝在公園裡搗了小松鼠的樹洞把人家嚇的到處亂竄,牠追了人家一路,最後一頭撞進剛剛攔路的矮樹叢裡。」想起有趣的過往,古維納忍不住遮嘴笑了幾聲。「我們能從樹叢間找到走進來的小路,就是因為牠那時把一部分的樹叢撞斷了。」
拉爾斯同樣聽到了大寶貝的噴嚏聲,順著聲音看去的青年也被逗趣的畫面勾起笑意,微微彎起嘴角。
「看起來他撞得很大力,剛剛的松鼠是牠的朋友嗎?」因為其中一隻熟門熟路地坐在了大寶貝的腦袋上,拉爾斯順其自然地猜測。站起身為大寶貝拿開了鼻子上沾黏的百里香,正想說些什麼,口袋的電話便震響了起來。
拉爾斯沒有接起,會打給他的電話並不適合在這樣空曠的場域接起,他只是看了眼來電顯示的號碼,是來自聖座的轉撥分機。
「抱歉,我可能需要先離開。」 他帶著歉意地看向帶他遊覽公園的女性,總感覺一路勞煩了對方卻沒有絲毫回饋,這項愧疚同樣也適用於駝著自己走了一路的馬兒,他摸了摸大寶貝的鼻樑像是在用這樣的方式表達歉意和告別。
「我想大概不是,可能更像是宿敵。」古維納回想了下松鼠飛彈的場景,正打算再跟拉爾斯分享一點大寶貝的趣事,手機震動的嗡嗡聲響起,她適時地闔上嘴巴,順便看了眼手錶。
「沒關係,其實我也差不多該帶大寶貝回去啦!下午給他預約了工匠磨指甲換馬蹄鐵。」笑意吟吟地揮揮手跳下大石頭,古維納十分知趣地眨眼,走過去解開愛馬的疆繩,善解人意的率先提出告別。「好啦大寶貝,跟拉爾斯先生說再見,我們要去做美容囉。」
「哼、哼!」大寶貝好像明白主人準備帶自己離開,不捨地用鼻頭蹭蹭拉爾斯的手心,長舌舔的修長手指濕答答,這才一步三回頭的順從主人的意思緩慢踱步轉向。
「好!那我們就先走囉!謝謝拉爾斯先生陪我們玩了一下午,今天聊的非常愉快,下次再遇見我請你吃飯!」
瀟灑且快速地結束人情交際部分,古維納的退場非常絲滑,瀟灑離開前還順手把拉爾斯還沒能找到文字表達的歉意穩穩接住,讓大寶貝的長舌舔個乾淨。她相信在大寶貝給他留下滿手口水後,拉爾斯肯定想不起來自己剛剛在愧疚什麼。
她才不是那種喜歡給別人留下情緒壓力的人呢。
「走吧大寶貝。」俐落地翻身上馬,輕輕一踢馬腹,古維納親暱地揉揉牠綴著小花的鬃毛。「我們去找美容師給你修修指甲去!」
雖然她其實還沒預約,但沒關係她有錢啊,加急預約一下就好,嘻嘻。
咖噠咖噠……騎著馬的白色身影消失在樹林之間。
拉爾斯站在原地,目送風風火火的女子騎著馬瀟灑地離去。剛才還熱熱鬧鬧的花海頓時安靜下來。拉爾斯低頭看了看自己被舔得濕淋淋的手,儘管不善言辭,但他並不遲鈍,隱約能感覺古維納體貼的善意。
「下次⋯⋯」還會有下次嗎?拉爾斯不太確定,但如果有下次的話,該要是他表達謝意才是。
震動的手機再次傳來催促的訊息,拉爾斯最後回頭看了眼在寂靜中等待故人的花海,轉頭也離開了這片寧靜之地。
謝謝納姊大寶貝和狗狗中陪玩!!!!納姊和大寶貝真的太會當導遊了吧!!!!謝謝納姊包容情緒負擔超重閉俗又話少的拉爾斯😭連最後退場都這麼體貼真的是太圈粉嗚嗚嗚我要給納姊當小弟
!!!雖然還沒預約但有錢沒關係也超可愛,好喜歡納姊這麼瀟灑的性格,鬃毛綴花的大寶貝感覺也超級可愛
⋯⋯希望他們美容行程順利開心⋯⋯
耶!!非常謝謝拉爾中陪我玩,和迪士尼帥哥聊天真的超開心,小松鼠衝出來那段我真的笑死
會因為被推銷而買下整袋蘋果的拉爾斯也好可愛www
納姐表示這孩子真好說服啊,感覺好容易被騙的沒問題嗎
(然而還是把人騙上馬)
大寶貝也超喜歡小帥哥拉爾斯,他這次出來玩跟帥哥瘋狂貼貼大概回馬廄能跟鄰居炫耀一整天
&沒想到花海小故事的效果這麼好,拉爾中好會接梗,明明沒有討論好但拉爾斯還是精確抓到我想表達的點!! 看到「寫給管理者的情書」還有「他的生命也會跟公園一起留下來」時真的有種:!!!你懂!!!的激動
拉爾斯寶寶真的是超棒溫柔暖男……請一定要幸福啊拉爾斯寶寶
(許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