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色里|時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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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對色彩最後的印象是烈焰般的豔紅。
那是朋友泛著血絲的雙眼、
喊叫著什麼的嘴唇,
以及從他額上留下的鮮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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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鮮活的世界被灰階覆蓋上、
他永遠的失去了色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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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界好像跟著安靜下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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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親在他的病床邊啜泣著,他卻不可思議的感到平靜。
就好像燃燒血液的滾燙情緒一下子熄滅了,跟著顏色一同離開他的世界,他頭一次以理智的視角注視著自己的家庭。
這個被他毀了大半的家庭。
相親成婚的父母本就並不相愛,幼時的他看不懂,但國中的他卻是不想去了解,直接將對家庭破碎的恐懼歸咎到父母身上。
他怪罪母親的移情別戀、責備父親的懦弱默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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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事實卻是從未戀愛過的母親第一次遇到真正令她怦然心動的對象,而將妻子視作妹妹的父親被直率的母親主動告知,知曉了妻子僅僅是感到悸動,並未犯下任何錯誤的父親並未發怒,他僅僅是感到擔憂,擔憂那名男子是否為良人、也擔心孩子對此事的感受。
在他的口中,初次的心動變成了水性楊花、為家人憂慮變成了懦弱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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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母親什麼錯都沒有犯下,他卻站在道德的制高點狠狠地指責她。
時止看著灰色的母親,低聲和她道了歉。
母親的淚水頓時如泉湧一般,她沒想過看著原來充滿活力的兒子因為變故而成長,變得成熟懂事,會如此令人心痛。
作為他的母親、作為造成他們的家庭破碎的兇手,她難辭其咎。
「對不起都是我、才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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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失聲慟哭,聲音顫抖的一句話都說不完,就被走上前的丈夫連同兒子一把抱在懷裡。
他抬起頭,看著同樣變成灰色的父親,卻看不清他臉上是否有淚,直到他臉上沾染了一點濕意。
啊,爸爸也哭了。
明明不是他們的錯。
「都是我的錯。」父親顫抖著聲音,他知道父親的意思。
母親當初應該不想告訴他才對,是想要放母親自由的父親鼓勵了她。
感受著他最愛的家人,很緊密、很用力,卻顫抖著的擁抱,他閉起眼。
生死一線的他看到了如同走馬燈般的記憶,一幕幕過往的回憶中,父母逐漸老化的面容,對視時開心卻沒有愛意的眼神,讓他真正的醒悟。
他知道這樣做會失去他們,所以一直不敢點頭,但他現在卻不得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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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能再虛耗父母的人生,磨滅他們的勇氣和情感,他會扼殺父母更加幸福的可能。
「爸爸、媽媽,你們離婚吧。」
他推開了緊緊抱住自己的父母,溫和的笑了。
「我希望你們能跟真正愛的人一起走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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ɢʀᴀʏꜱᴄᴀʟᴇ:我愛著他們,但我知道他們能夠更加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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ɢʀᴀʏꜱᴄᴀʟᴇ:或許是年少無知,又或許只是不甘心,青春期的我發瘋似的做了不少錯事。
ɢʀᴀʏꜱᴄᴀʟᴇ:……我曾經是想要毀掉他們的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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ɢʀᴀʏꜱᴄᴀʟᴇ:但我現在不會了,再也不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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ɢʀᴀʏꜱᴄᴀʟᴇ:ɪꜰ ᴛʜᴇʏ ᴄᴀɴ ʙᴇ ʙʟɪꜱꜱ, ɪ ᴡɪʟʟ ʙᴇ ʜᴀᴘᴘ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