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的約定終於到了兌現的時候。卡門•加西亞在舞會當天稍早確認過了兩人的承諾還算數，於是晚會前她也如期出現，踏著她的跟鞋。

她穿了套紅色西裝搭配黑色束身衣，天氣更冷，不願意多穿的心卻沒有改變。倚著牆，在冷空氣中等待著。

時間到了，他準時出現。
「卡門加西亞⋯」他看了看卡門的衣服，比起裙裝卡門更適合褲裝⋯非常適合。「今天的你很好看。」
「還有先跟你說⋯我不太會跳舞。今天可能沒辦法讓你盡興。」他伸手。

「你自己也不賴。」卡門上下打量了一下眼前的人，東西方混搭的確是個聰明的選擇。
「那我教你啊～」
「你想學佛朗明哥嗎～」

「嘛⋯如果你願意教的話。」他並沒有拒絕。「跳得不好不接受抱怨。」也明說了。
牽著卡門到現場，雖然佳節氣氛讓整個場子非常熱鬧，但他依舊擁有一些格格不入的感覺。
「你可以先去打招呼。」他轉頭走去舞會的邊緣，這會讓他感覺舒服一點。

「嘴巴長在我身上～」卡門•加西亞絲毫不打算答應那個不抱怨條約，揮了揮手，往舞池內走去，顯然不顧其他人的不便，往一對對正在跳舞搭檔們搭話，和史蒂夫一樣煞風景，晃了一圈才又繞回來。
「我回來了～」
「走吧，我們去外頭。」尚未等待回覆，她便牽起你的手，捏緊，像一個人肉暖暖包。

他牽起冰冷的手，說來奇怪明明也沒幾次他也慢慢習慣她冰冷的手。

「你認識的人還真多。」
「接下來要怎麼做？加西亞你應該知道怎麼教吧。」他出一張嘴。看著眼前的人，還是沒有叫她的名字。
「佛朗明哥是你家鄉那邊的舞蹈的嗎？」

「我不會擺臭臉給人家看啊～」伸長手偷戳了一下央的臉。
「應該可以吧？」結果自己也不知道教不教得成。
「嗯，我已經很～久沒回去了！在日本也不是很熱門的舞蹈，我小時候和鄰居的羅姆人姐姐學來的。」卡門晃了晃緊牽的手，模糊地回憶起鋪滿磚紅色及米色地磚的廣場，40幾的女人仍被年幼的自己喚做“姐姐”，深色的頭髮盤起以花朵點綴，踏著一小塊被跟鞋磨壞的地板。

他看著被晃得手，突然想到加西亞是個離鄉背井來的人。（沒錯就是現在才想到）肯定是很久沒回去了。
「你在這都沒有跟別人跳過嗎。」這是他第一次對於兩個人的關係詢問第一個問題，很顯然，他有他想聽到的答案。
他也只是牽著手，等著加西亞的回覆。

「沒有…」
「也不是～但佛朗明哥是沒跳過啦！」
「答案還滿意嗎？」

「這樣嗎。」他看了看，沒說什麼。但他也知道以加西亞的水平，他絕對是能可以找到更好的。
「普通。」顯然，這裡只有他什麼都沒跳過。
「老師，教一下我吧。」回到正題

「好吧好吧～我想想，從哪裡開始好呢？」首先，外頭沒有音樂，這可是個難題。卡門放開了她的暖暖包，隨著淌在血液中的舞曲打起拍子，重音落在第三、六、八、十、十二拍上。
「佛朗明哥是個即興的舞蹈，沒有固定的動作呢～但基本的腳法有四種：」
「Planta、」她將前半腳掌踏在地板上發出清脆的聲響。「Tacón、」接著是腳跟。「Punta、」腳尖。「還有Golpe。」最後是整個腳掌。
「重點是要踩出乾淨俐落且紮實的聲響。」

「男步也一樣嗎⋯」他看著有些複雜的舞步。「我盡力。」他跟著踩著步伐，雖然看起來十分生疏，但意外的是他很努力學習舞步。
「手部的動作呢。」意外的認真學習。

「跟著節拍來～」卡門持續打著拍子，一邊指示不知火央，慢慢地，她自己也加入舞蹈中。"Farruca", Ivan Vargas & Kasandra "La China", flamen...

他是痛恨跳舞的，耗費精神跟體力。
但不同意以往，他這次相對來說享受這段舞蹈。

踩著⋯
跳著⋯⋯
踏著⋯⋯⋯

他也慢慢露出微笑，這可能是他第一次跳舞很開心。

哦，可不能驚動了這個微笑。卡門•加西亞想，上次她開口那個表情就不見了！

這個念頭並沒有在卡門的腦海裏停留太久，她現在只想跳舞，也無暇顧及不知火 央的動作是否精確，她的血液重新流動，就像回到溫暖的地中海。

不知何時，他們已經踩著同樣步伐、同樣的拍子只差一朵玫瑰。

運動可以讓人快樂，這是他這輩子最不相信的話。
運動讓他痛苦，讓他感受到他能力的不足，但這次好像不一樣。

沒有任何的音樂，但他們踩在節奏上。
月光映照著兩個人，就算不在舞會的正中央，沒有音樂的陪襯，但不知火央的心情是有史以來最開心的樣子。
隨著最後的舞步到來，他輕碰了卡門加西亞的臉，還有無比滿足的笑容。

卡門的臉頰帶著運動過後的紅暈和溫度，又隨著觸碰而升高。

至此才算是真的結束。

卡門不發一語，凝視著不知火央，他和他的笑容幾乎可以燎原。Ole！這足以忽視肺部竄入的冷空氣，和胸腔的乾癢。她低低笑起來：「怎麼樣？還不賴吧？」

不知火的熱情被點燃，這種熱情可能是活著這麼久第一次體驗到。可以那麼說，第一次就可以有如此合拍的感覺可不是一般能夠體驗到的。

他微笑。

「可能是最棒的一次。」

他摟著加西亞的腰說道。

卡門瞇起雙眼，看起來像一條紅色的細縫，平時裝滿了不懷好意，現在卻柔和得多。她感到某種發自內心的喜悅——她漂亮的野獸在自己手上發出順服的呼嚕聲。

「聽起來很完美。」她說，順勢將雙手搭至央肩上。「的確很完美，不是嗎？」

不知火央往後梳的、以短髮來說略顯長的髮絲有一下沒一下地滑過卡門的手背，她可真想揉一揉，像安撫一隻柔軟美好的貓咪。

「是。」簡簡單單一句話回應，但眼神的溺愛卻藏不住。
「這一切都過分的完美。」他意識到卡門的手背，無意識的往對方的手靠著。

「還有機會得到你第二次的舞嗎。」他堅定地看著卡門，兩個的關係已經在他心裡改變。

卡門發現了不知火央的小動作，儘管看起來並不像計劃好的，卡門仍然滿足地順了順他的後髮。

「當然了。」她說，手上的動作並不間斷。卡門想：或許他的前髮摸起來是更加硬質的觸感，發蠟乾掉的觸感，而不是後髮這種自然且柔軟的狀態。頭髮都和本人一樣。

「或許更多。」

「說好了。」一瞬間，不知火央感受到自己或許在卡門心中也有些變化。
但還不能確定，畢竟他並不覺得現在就是那個時候。

是的還不是。

「慢慢走回去嗎。」他牽起卡門的手。

卡門抿起嘴笑了笑說當然，而這一晚她的手不再冰冷。

我的時空正確了⋯⋯⋯我愛卡門

mu_b: 終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