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M | Mia
8 months ago @Edit 7 months ago
日記本

紙張泛黃,還有斑駁黃痕,厚厚的紙張堆疊的是這幾年來女孩成為少女的蛻變。

扉頁上草草的以英文草書寫下一行:
過去、現在和未來的蜜雅•霍伊斯

(記錄11歲以來到日本生活後的片段和書信往來,可自行消音,一年只用上下各半區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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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 | Mia
8 months ago

After April, when May follows,

And the whitethroat builds, and all the swallows!

Hark, where my blossom'd peartree in the hedge.

Leans to the field and scatters n the clover.

Blossoms and dewdrops—at the bent spray's edge—
——Robert Browning
SoM | Mia
8 months ago
11歲,第一學期

我討厭這裡的生活。

媽媽讓我開始寫日記,說一切都會好起來。

爸爸說一天會比一天好的,讓我去試試看接受這一切。

可是爸爸媽媽,能不能教教我

——怎麼忘記在英格蘭的點點滴滴。
SoM | Mia
8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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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oM | Mia
8 months ago
初來乍到,日本的暑氣蒸騰,蜜雅趴在窗口看著一棟又一棟的樓房,只覺得索然無味。這裡的一切都好陌生,陌生的國度,陌生的人際關系,還有陌生的言語。

11歲的她瞬間喪失了活力,只是靜靜地趴在窗沿朝外放空,熱氣逼出了汗水,潤濕她的髮,幾縷金色髮絲黏在脖頸處。

黏膩,她的心還留在英國,那個美麗的城鎮,有湖泊、有群山環繞,還有一片田野可以奔跑。

她也想念她的朋友們,捲毛雙胞胎會陪著她去看剛出生的小羊,臉上有雀斑的女孩會和她坐在樹蔭下討論小鎮裡的八卦。

日本,和她的家鄉有著極大的差異,這裡有漂亮的房子,爸爸升遷調派到海外本來是件喜事。
SoM | Mia
8 months ago


她應該要高興的。

SoM | Mia
8 months ago
抬眸,隨意搔了搔自己的頭,隨性揀了書桌上的髮圈,將長長的捲髮束成馬尾,爸爸媽媽不在家,小小的女孩的孤單感在心中不斷放大,她再也無法一個人待在令人窒息的空間。

安靜而沉悶,悶的讓人一直出汗,濕乎乎的。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8 months ago
「媽媽、我們什麼時後回奶奶家?」

就讀北城的第一個學期,她的金髮太過惹眼,總會引來竊竊私語,有的時候孩童的話語無心且沒有傷害人的意思,可蜜雅並不喜歡成為焦點。

就在第一學期結束後,她才緊緊捏著自己的裙角,進家門第一件事便是開口詢問正在做家務的母親。

母親的手一頓,放下手中事務洗淨雙手,在她的面前蹲下身,溫柔的手摸了摸她的髮頂。
蜜雅目不轉睛地盯著自己的媽媽,她有一頭烏黑的長髮,蜷曲的模樣柔軟而泛著光澤,除了捲捲的頭髮,在外貌上她更像爸爸一些。

從前她喜歡的模樣、是習以為常的人們的模樣,如今入學後發現一張張亞洲面孔,才知道自己為什麼格格不入。
SoM | Mia
8 months ago
從一開始她就不屬於這裡。

她討厭對話,因為話總是說的含糊,每每說錯語序,或是蹦出幾句英文輔以表意,儘管同學們人都挺好的,但過多的保護也好,或是成為私下的談資,都讓她越發沉默。

她不喜歡這裡,她也不喜歡此時此刻的自己。

「得等到爸爸工作穩定下來後,難道蜜雅想要讓爸爸一個人孤零零的在日本生活嗎?」

她搖頭,那樣太過自私,她深愛著爸爸,爸爸也深愛她和媽媽,分開來一個人住會很寂寞。

「或是等蜜雅成年後,如果你還是不適應,你可以想想自己想去哪裡,好不好?」
SoM | Mia
8 months ago
伸出小小的手,她一根一根的掰著手指。

還有七年,整整十五個學期,數不清的日子。視線望向掛在牆上的月曆,蜜雅沒有搖頭,也沒有點頭。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8 months ago
爸爸媽媽會在睡前到她的房間,有時只是看看她睡著了沒,會進房幫她掖好被角;有時她還睜著眼,也會坐在床沿抱抱她,輕輕哄她入睡。

蜜雅總說自己在學校沒有遇到什麼有趣的事,只有她自己知道,夜深人靜時,總會回想回想起課堂上課文都唸不好的自己,還在英國唸書時,老師們都誇她的發音標準好聽,完美的英式腔調。

要從哪裡開始適應新的生活,沒有人教過她。秋天,蕭索的季節,落了一地的枯黃樹葉,碎了一地的情緒。
SoM | Mia
8 months ago
再過兩天,又得回到學校了。伸手將被子拉過,掩蓋住自己的鼻子、眼睛、整個腦袋。

她想念奶奶的搖椅、毛線球,想念院子堆起的落葉,有時堆的高高的,躺下去會被臭罵一頓,但看著漫至半空飛舞的葉子,鼻息間是土壤的濕氣。

好想念好想念。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8 months ago
11歲,第二學期

爸爸媽媽常常讓我多寫信給奶奶,告訴她學校發生什麼好玩的事。

寫啊、寫吧。

我只是重複著提筆、下筆,揉紙團。

對不起奶奶,明明說過要寫信給您報平安的。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8 months ago
北城除了春天和夏天之外,常常覆於白雪之下,冬季更甚,不怕冷的她也得穿上斗篷來遮蔽殘留衣物上的雪,避免化了之後浸染衣物。

每個學期都有的聖誕晚會,今年是第一次參加,也是一個人參加,蜜雅沒有去找舞伴,剛成長的身軀包裹一條淺藍色洋裝,上頭淡淡的花紋襯得少女與女孩之間的青澀。

舉起手中的果汁一飲而盡,她默默打量舞池中翩翩起舞的花朵們,才又移開視線,或許是她的臉色太過沉悶,第一年沒有人想邀請她共舞一曲。
SoM | Mia
8 months ago
也不甚在意是否成為舞池中的一蕊花,蜜雅的思緒緩緩飄向遠方,耳邊的樂音換成了鄉村小調。酒館的叔叔姊姊們會教她一點簡單的舞步,大抵是輕快而無拘束的舞動,她也會同幾個小夥伴牽著彼此的手,隨著唱片機播放的音樂起舞。

笑聲四溢,充斥整個餐酒館,旁邊是爽朗的男子們的起鬨,讓氣氛更加高漲。

「同學、同學?」

回過神來,她才發現自己一個踉蹌,向後跌坐在地,身上的裙子有一塊深一層的顏色,抬眸,是陌生的面孔,面帶著歉意,口型不斷變動。

蜜雅聽不清那人說了什麼,只是難受的的瞇起雙眼,面前的人影漸漸模糊,意識最後停留在驚呼聲中。

一曲終了。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8 months ago
睜眼,耳邊是春鶯的鳥啼,宛轉的自然樂音,蜜雅躺在宿舍的床上,雙目直視上空的天花板。

她依稀記得聖誕晚會那日只是喝了一杯香甜的果汁,腦子便開始昏沉,據室友所言,她不小心拿了杯調酒,濃度明明很低,她卻一杯倒。

在約克郡她的確沒嚐過酒精的滋味,畢竟年紀方幼,只是再怎麼說也沒想過她能拿錯飲料。看來是最近過於容易恍神。
SoM | Mia
8 months ago
北城迎來了春天,厚厚的積雪正在慢慢消融,還給草地一片生機,但北城的春天依舊保持稍低的氣溫。

打開窗戶,看見三三兩兩的學生在晨間散步、閱讀,很是雅致,她愣愣的望著,隨後才關上窗戶褪下睡袍,換上一貫的制服。

翹課是不行的,至少第一堂課是數學呢。
SoM | Mia
8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Now see what good turns eyes for eyes have done:

Mine eyes have drawn thy shape, and thine for me

Are windows to my breast, where-through the sun

Delights to peep, to gaze therein on thee
——Shakespeare
SoM | Mia
7 months ago
12歲,第一學期

爸爸給了我一台底片相機,他喜歡攝影。

我也喜歡攝影,他說在奶奶家那段時間,我喜歡拉著他讓他拍照。

我也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他讓我也試著自己拍下想記錄的瞬間。

有點困難。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書桌上擺放的是在英格蘭和朋友們的合照,她最喜歡拉著臉上有淡淡雀斑痕跡的女孩,叫上幾個野小子在鄉間路上奔跑,或是放風箏。

看風箏飛的高了,好像以後他們長大成人,也會有高遠的未來。
可惜緣分這種東西向來不是誰說了算。

將合照收進抽屜裡,現在正值返家日,爸爸媽媽仍忙碌於工作,還處在安頓期間,工作上總有許多需要處理的事情。
蜜雅打開窗戶,任徐風輕撫她的面頰,給予安慰。

屋子外,有個紅髮的女孩正在徘徊,往左走幾步後,又回來看看門牌,才又向右走,然後再回到原地。
蜜雅托腮看了好一陣子,才拾起桌上的鑰匙,咚咚咚的跑下樓,腳套上天藍色的娃娃鞋,打開家門。
SoM | Mia
7 months ago
「嘿!你在找什麼?」一個奇怪的孩子,鬼鬼祟祟在自家門前亂晃,蜜雅佯裝大人們看到怪人時的模樣,插腰問話。

回過頭的女孩以紅褐色的雙眸注視著她,同她一樣的外國人面孔,還有標誌性的紅色頭髮,讓蜜雅有些遲疑。
只見女孩溫聲開口,紅眸盡是無措。

「那個......我忘記回家的路了。」看上去明明同自己一樣大,這年紀的小孩會忘了怎麼回家嗎?

蜜雅點點頭,思考過後伸出手,又探問幾句,才帶著女孩走在街上,拐個彎到商店街,她還在向前邁著步伐,一回頭卻不見女孩身影。

「......咦?人呢?!」她往原路小跑著,才發現女孩蹲在電線杆旁,專注地往地上瞧。
SoM | Mia
7 months ago
「你看——!」

女孩指著牆縫中開出的野花,像是發現了什麼新奇的珍品,急著展示給她看,蜜雅微微一楞,不解地蹲下身,也將視線放在那朵小白花上。

「它靠著自己的毅力開出花朵了呢......真的很神奇。」指尖輕輕觸擊柔軟花瓣,女孩柔聲開口,滿眼都是笑意。

蜜雅無聲的看著女孩稚嫩的面孔,沒有回應。
兩人尋找回家的路程不斷重複著走走停停,總是為了小小的事停留許久,等到夕陽的澄光包裹著兩個小小的身影,才找到了她的家。
SoM | Mia
7 months ago
「娜斯——不是說了趕快回家的嗎?練琴的時間都耗完了!」女人與女孩一樣有頭帶有光澤的紅髮,面色嚴厲的拉著女孩進屋。

蜜雅站在院子前,鐵欄杆死死看守著這座美麗的花園,那年他們12歲,她知道那個女孩叫做娜斯。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12歲,第二學期

娜斯說他們也開始放假了,我和爸爸媽媽說這幾天都要和朋友去公園玩

他們似乎很開心,還笑著抱了抱我。

娜斯也很開心,我也很開心。

奶奶收到信的話,也會很開心吧?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自從那日與娜斯相遇,只要到了返家的日子,她倆都會在附近的小公園玩探險遊戲,當然,探險的路上娜斯總是會被小東西吸引,而蜜雅也開始習慣停下來欣賞她從未在意過的......。

小花小草,新開的商店,公園裡遛狗的人之類的事物。

蜜雅向娜斯展示了自己的相機,娜斯只是拍手笑著。
「這樣的話,我們可以幫小花拍照了!」

她有些無語,不太明白地照做,幫忙洗照片的爸爸在看見相片裡的內容物,似乎也不太理解。

但算了,娜斯好像挺開心的,總會把這些照片當成寶物一樣收起來。
SoM | Mia
7 months ago
但有個小小的問題,最近臨近鋼琴比賽,娜斯總是關在屋子裡,她能透過敞開的窗戶看見坐在鋼琴前的女孩,還有注意到她的娜斯的母親。

第一次進到朋友家還是有點緊張的,更讓孩子害怕的是上一秒還笑呵呵給她拿點心的阿姨,下一秒手上的短鞭卻因為彈錯的琴音落在娜斯的手臂上。

面對這一切,毫不避諱的母女倆一個正當嚴厲,板起面孔讓她重彈一次,一個像是習慣了這樣的練琴模式,一滴淚也沒有流,只是在又一個音出錯時瑟縮身子。

蜜雅回到家後躺在床上,她吃不下飯,腦海裡的畫面最後停留在那盤未曾動過的餅乾上,靜靜盯著天花板瞧。
SoM | Mia
7 months ago
接下來的幾日,蜜雅不敢再訪,她是個不稱職的朋友,可說到底,跟娜斯的交集本來就停在公園的探險遊戲不是嗎?

更多地,她不了解她的家庭、她在想什麼,還有她要怎麼消化。

「媽媽、你會打我嗎?」

蜜雅跪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半趴在沙發椅上,看著休假期間正在看書的她的媽媽。只見女子有一張東方人的面孔,似乎有些訝異突如其來的提問,伸手溫柔撫著她的頭頂。

「親愛的、你犯了什麼不可饒恕的錯嗎?為什麼我要打你?」

蜜雅搖搖頭,像洩氣的皮球懶洋洋的趴在母親懷中發呆。
SoM | Mia
7 months ago
這一切都太過奇怪了。

像那樣純真溫柔的,乾淨的靈魂。
每一次提到自己的媽媽,她都有些怯弱。

像那種壓抑嚴肅的,一次次落下的鞭痕。
那是讓她不自信的根本原因嗎?

狼狽的落荒而逃,是個孩子都會害怕那種窒息的場面吧。
娜斯會不會怨她的到來,讓她更難堪,還是怨她一聲不吭的看著呢?

下一次見面,她要怎麼面對她呢?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We, the rustling leaves, have a voice that answers the storms,

but who are you so silent?

I am a mere flower.

——Tagore
SoM | Mia
7 months ago
13歲,第一學期

我第一次喜歡回到學校的日子。

在這裡我不用反覆想著我親愛的朋友她會怎麼看我。

一個膽小鬼?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娜斯的信依然會斷斷續續的寄到郵箱中,蜜雅總會小心翼翼的取出,上頭有淡淡果香與花的香氣,這是娜斯身上慣有的氣味。

她一封也不敢拆,明知道溫柔的女孩肯定不會責怪她,說真的,蜜雅時不時會反問自己能幫上什麼忙?

如果那時候出聲了,不是多管閒事嗎?
SoM | Mia
7 months ago
蜜雅無法專注在眼前的習題上,前一頁的數字有多整齊,就對應著現下翻開的頁面有多空虛。

提筆,再放下。煩心的時候以往都能透過轉移注意力來控制自己的。

像是想念朋友們的時候,想念奶奶的時候。

如果這時候奶奶在她身邊,一定會大罵一聲「臭膽小鬼!」,然後用力摟著她給她大大的擁抱。

奶奶身上也有股氣味,那是懷舊的,令人懷念的獨特氣味。
SoM | Mia
7 months ago
沒有拆開來的信,自然也無法回覆,看著桌上的月曆,蜜雅垂眸,於今天的日期上再畫下一個大大的叉。

娜斯的信也漸漸少了,等到她再沒收到信時,蜜雅才在室友們都睡著時,偷偷的蒙上被子深呼吸。

她不能哭,小小年紀的女孩子倔強得很,自己犯錯了,就不可以哭。

只是第二天早上室友們問她的眼睛怎麼腫了,蜜雅淡淡地笑著說道。

吃太鹹了吧,我也不曉得。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13歲,第二學期

成績單寄回了家裡,爸爸媽媽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的摸著我的頭。

他們說目前工作穩定下來了,有幾天的假可以休,要帶我回英國。

我說好。

我想我還是更喜歡英國一些。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奶奶,我無比思念的奶奶做了一桌子的鄉村野菜,我想奶奶也很想念他的兒子,還有我。

因為奶奶曾經說過,我是她這世界上最珍貴的寶物。

雖然是在蜜雅生病時哄人的話,但小孩子總是好哄的,本來哭紅著雙眼還以為自己這一生到頭了,小小的感冒引起了高燒,也是在蜜雅奶奶精心照料下好的。

奶奶的溫柔僅限於她脆弱的時候,其他時間的嘴都挺壞。

可是蜜雅最喜歡這樣的奶奶。
SoM | Mia
7 months ago
頭幾天,蜜雅總繞著奶奶一起在廚房裡鬧,她會拉著奶奶的裙擺看她烤香甜的餅乾,或是一起將鄰居分送的果菜洗淨。

奶奶總說她根本就是來添亂的,卻不曾把她趕出廚房。

看看,當時後最懂她的奶奶,是唯一一個在她說不想到日本生活時反對的那個人。

奶奶說對了,她根本就是不願踏出舒適圈的縮頭烏龜。
SoM | Mia
7 months ago
她也不敢踏出家門,只怕在小鎮上碰見熟人。
可還是被奶奶拖著上街買東西去了,表面上是苦力活,只有奶奶心裡知道自己的盤算。

領著人到超市,蜜雅不見奶奶的購物籃裡面放了什麼,只是隨著她沒有目的性的繞了一圈又一圈,終於在飲料櫃看見了一頭熟悉的棕髮,捲曲的,還是一樣瘦瘦的身材,身高似乎抽高了。

他認出了她,甚至開懷笑著說才過幾年,這張臉怎麼看起來更圓了,感受到臉頰上任人揉捏的觸感,蜜雅來不及回嘴,只是無聲的抱住面前的小男孩。

隨後長相相像的雙胞胎也湊了過來,驚訝的說要辦個排隊,歡迎她回來。

她又說好,辦吧,為她辦的好一點。
SoM | Mia
7 months ago
奶奶說讓她別跟著自己了,先一步走回家,蜜雅和其他人買了點三明治和飲料,同以前一樣聚在雀斑女孩家的院子裡。

直至夜幕低垂,幾個少年少女追逐星光點點,在月光灑落的道路上繼續未完的話題。
像是日本是個怎麼樣的地方,蜜雅有沒有交到新朋友,學校的老師還是同一個,但頭髮因為做研究變得更少了。

話題慢慢地轉向只有幾個男孩女孩知道的方向,蜜雅慢了步調,漸漸落於隊伍之後。
突兀的打岔,她說,她該回去了。
SoM | Mia
7 months ago
蜜雅踩著地面上的影子,將小石子踢進湖泊之中,深吸一口氣,以手指上提嘴角,開門進屋。

爸爸媽媽看她開心的樣子,不著痕跡的對視後鬆了口氣,只有奶奶眉頭緊蹙,沉聲讓她進房間待著。半晌,蜜雅才悄悄開了房門,爸媽都去休息了,奶奶的房裡留了門縫,透出一盞燈光。

她在等她。

躡手躡腳的走進房,反手帶上了門,奶奶面色認真的讓她坐在床沿。

丫頭,糾結是你的壞毛病

慢慢大了也就會知道,人際關係本來就是一直分分合合。
SoM | Mia
7 months ago
「可是胸口會悶悶痛痛的。」

那是因為曾用過心了

「不用心的話就不會痛了嗎?」

誰給你生一個這個笨腦袋

你不肯把自己的心交付給別人

那那個對你用心的人,才是真的會痛,傻丫頭。

「......」
SoM | Mia
7 months ago
「......這樣啊。」

蜜雅回到房間,一樣地躺在床上,窗戶是打開的,風帶進縷縷草的清香。

難得的,她想回日本了。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If you shed tears when you miss the sun, you also miss the stars.

——Tagore
SoM | Mia
7 months ago
14歲,第一學期

我打開那些堆疊的書信。

沒有半句責怪,反倒是一句句的溫柔寒暄。

這回我當了個壞人呢。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蜜雅的書桌上是一張張打開的書信,上頭的字跡清秀整齊,為了怕她在閱讀上有困難,娜斯特意以英文書寫。

提筆,再放下,蜜雅不曉得該從哪一封開始回覆,只是地板上成堆的紙團似乎已經影響到其他室友。

時間還不晚,她看了看窗外寂靜的黑夜與樹影,帶著信紙和筆走出房門。

當室友問起她要上哪去,她說。

「去一個可以懺悔的地方。」
SoM | Mia
7 months ago
其他人並沒有多想,只是等房門關上後,才愣愣問出口。

「教堂嗎?」他們面面相覷,似乎連朝夕相處的幾個人,都不太了解這個沉默的女孩。原先對外國人的興趣也在一次次難以溝通下化為烏有。

猶記剛入學那段期間,她是最難相處的室友,總保持沉默的看著自己的語文書,只有偶爾她們問她幾個英語題目才有回應。

其他的,諸如家裡狀況,喜歡什麼,她都像是個安靜的洋娃娃一樣,總帶點憂鬱的氣質。
SoM | Mia
7 months ago
今年情況才稍有改善,前陣子蜜雅還從家鄉帶回一些土特產分給大家,面對討論的話題也會開始專注聆聽,她們不曉得發生了什麼事,但對於她的加入並未排斥。

肉眼可見的,對話增加了,笑容也慢慢出現在那臉上,就好像前幾年那個沉鬱的女孩不是她。

幾人互看後聳肩,只是又回過頭做自己的作業。
SoM | Mia
7 months ago
蜜雅找了片草地,就著路燈的燈光攤開信紙,她咬著筆頭細細思量。

還是道歉吧。

一旦決定方向,字母便一個接一個的串連在一起,她感受晚風拂過面龐的輕柔,青草隨風逸散香氣,她曾恣意在草地上狂奔,光著腳感受湖水的沁涼,鄉間小調,吉他聲彈奏樂音。

蜜雅一口氣寫了三、四張,裡頭充斥著各種近況的報告,還有對於娜斯的提問回應的一字一句。
SoM | Mia
7 months ago
是我太過分了,沒有幫上忙,還在娜斯需要陪伴時逃跑了。

我是個膽小鬼,對不起。

為什麼不罵罵我呢?娜斯真的太溫柔了。

我很愧疚,但我同樣的、過分的覺得開心。

你信中說到我們是最好的朋友,我想是的。

我最近過得還可以,回了一趟英國。

我把照片洗出來了,這些照片的景色,改天我們一起去看看吧?

我最好的朋友,請原諒我。
SoM | Mia
7 months ago
一封信寫上地址和收信人後寄出,不過幾日就收到了回信。

原來,原來娜斯一直在等著她的消息。

同樣地溫柔待她,無條件的接納這個卑鄙的膽小鬼。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14歲,第二學期

我開始試著和人搭話,一開始很害怕自己說錯什麼。

但娜斯鼓勵我多嘗試就會習慣了。

所以我跟英語文老師說我想要幫忙。

希望這會有幫助。
SoM | Mia
7 months ago
英語課上可以看見不少同學的臉上露出掙扎或飄忽的視線,尤其是早上第一節課,才剛清醒的腦袋根本無法負荷這困難的語言。

蜜雅卻喜歡極了,當老師再一次點到她朗讀課文,她只是予以嘴角淺淺弧度,捧著書起身,以適中的音量,連貫的閱讀課文中的詩篇。

她喜歡詩,尤其是大詩人泰戈爾的作品,充滿著對生命的探索,還有情與愛。

她也喜歡英國的偉大作家莎士比亞,只可惜悲劇太過苦澀,卻也讓人印象深刻。

蜜雅以標準的英式口音讀完整個課文,老師還來不及打斷叫下一個人接續著讀,她便唸完了,悠哉地坐回位子上。

醒過來的同學給予掌聲,近期這個金髮女孩開始展現自己擅長的領域,她會溫柔的教發音,收作業,也會仔細的陪著他們代公式,算出一個個難題。
SoM | Mia
7 months ago
一開始大家對她的轉變感到訝異,然而時間久了自然也習慣了,甚至淡忘了這個本來除了外國人身份之外,毫無存在感的女孩。

14歲已然是五官開始長開的時間點,蜜雅的外國血統在她的面容上有著明顯的展現,高挺的鼻,小巧的粉唇,還有深邃的藍色眼眸。

走在走廊上,她還會不太習慣短了些的裙子,這陣子長高不少,唯有這點令她有點困擾。

娜斯,我會不會長的像巨人一樣高呢?

她於信中落筆,幽默地帶過自己只能坐在最後一排的原因。
SoM | Mia
7 months ago
可事實上她並不會像是個巨人一樣,反而抽高的身材讓她的腿看起來纖細又長,青春期的男孩對性總有些嚮往,蜜雅總能感受到看向她裸露在外的肌膚的視線。

娜斯也是這樣嗎?有種被看著很彆扭的感覺......

她於信裡頭無端問起,漸漸地只要沒有什麼實質的騷擾行為,倒也能不那麼在意了。從這時候起,她開始明白爸爸媽媽說的看人的眼睛。

眼裡會透露深層的慾望,情慾的湧動,抑或是其他的想法帶起的情緒。

只是匆匆一瞥,湛藍色回歸平靜,從容的略過視線。

下一節是數學。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And on that cheek, and o'er that brow,

So soft, so calm, yet eloquent,

The smiles that win, the tints that glow,

But tell of days in goodness spent,

A mind at peace with all below,
A heart whose love is innocent! ——Byron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7 months ago
15歲,第一學期

回去後爸爸幫我洗了照片,那是他休閒的興趣。

在爸爸洗照片的同時,媽媽拉我到一邊。

她問我有沒有喜歡的小男生,我搖頭。

她又問我喜歡怎麼樣的。

嗯......大概是爸爸這個樣子的?
SoM | Mia
7 months ago
蜜雅已然適應學校的生活,在回家過後,她問了媽媽能不能再買一套新的制服,舊的那套裙子太短了。

走路都得遮遮掩掩,擔心一個動作就有走光的風險,她買了更長一些的,避免再長高後又得重新買一次。

帶著新的制服回學校後,她回到宿舍前第一件事總是會翻看自己的信箱。裡頭有一封白色的信封,取出放在鼻子前輕嗅。

好像噴了點香水?
SoM | Mia
7 months ago
這個味道沒有聞過,排除掉是娜斯送的可能性,她只是揣著疑惑回到房裡,室友都出去了,房間裡空盪盪的,拆信刀俐落的切開信封口,方便拿取裡頭的信件。

是一封情書呢,娜斯,我收到了一封情書。

當晚她便寫信同好友報告,咬了咬筆頭,她尋思著這是給誰的信件,上頭附註的寄件人她沒印象,這會是給她的嗎?

如果不是給我的話,感覺有點失禮呢......

這封信突然間有些份量,帶點沉重的壓力。
SoM | Mia
7 months ago
於是擱置了幾天,等到她都快從題海中忘卻這一樁事時,娜斯回信了。

或許真的是給蜜雅的,畢竟蜜雅很可愛嘛!

她只能再拿出來翻看,努力回想自己與這個寄件人的交集。

如果是給我的話,那感覺更沉重了呢......

她回覆,兩人卻遲遲不曉得該如何處理這封莫名的情書。

或許,是裙子太短的關係吧!

她胡亂猜測,也許只是匆匆的一眼,或是亂槍打鳥的行徑,總之,這件事也漸漸淡忘。

至於署名的人,也從未在她面前親口承認過。

「......那就當作是給錯了吧?」

她是想這麼做的。
SoM | Mia
7 months ago
SoM | Mia
6 months ago
15歲,第二學期

不尋常的目光

污穢的言語

我其實都很明白,有些東西在某些人心中

並非純淨的
SoM | Mia
6 months ago
課間的休息時間,蜜雅旋身走入洗手間,她看著鏡子中的自己,有些迷茫。並非所有的學生都是將讀書視為唯一方向,她也一樣,可在她心目中還有更純善的追求。

她要的朋友,希望可以是純粹對待她,而她也珍惜的。可近來與她搭訕的目光總讓人不適。

雙手將裙擺往下拉了拉,整理校服的衣襟,將制服最上層的扣子扣上,洗淨雙手,在方巾上擦拭乾。

蜜雅又想起了娜斯,她真摯對待的朋友,跟她不在同個學校。娜斯也會寂寞嗎?最近收到的信件中,娜斯同她說了交到朋友的事。

是叫瑠星和空音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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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或許是青春期的躁動在作祟,有時她總覺得自己是個矛盾的存在,既想交到朋友,又抗拒交付自己。

在北城與英國往返的日子裡,她漸漸的學會觀察人的表情、眼神、肢體,以作為判斷對方內心想法的根據。

「這樣真的不太行呢......」

攏了攏自己的金色長髮,在燈光下的淺金色閃動光澤,未施粉脂的面龐青澀,雙頰有些通紅。

他們說外國人比較開放,會在她經過時吹著口哨上下打量著她。

他們會湊到她的身邊,模仿她說話的口音,眼神中充滿戲謔。

這不是她想要的友誼,很明顯的,他們想要的也不是友誼。

是樂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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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當女孩們在懵懂的談論戀愛話題,蜜雅總會在一旁沉默不語,本能地她會想起那封未具名的情書,還有那種不舒服的眼神。

有時女孩子間的攀比也令人窒息,小團體的行動和隨時會崩塌的友情,還有閒言碎語,讓她默默淡出圈子。

漸漸地又像是初入北城時的模樣,她內心的小女孩只有在獨自行動,舉起相機時,才會笑顏逐開。

相機的畫面捕捉到優雅的紫色身影,那是蜜雅第一次和黑崎茉奈相遇,彼此有種陌生的距離,蜜雅卻忘我的按下快門,收獲對方錯愕的神情。

那天她紅著臉跑開了,連聲道歉都忘了說。在一片污濁與惡意之中,那個女孩像是從天而降的仙女,洗淨凡塵一切污穢。

「如果、如果可以認識她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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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那肯定會是一件很幸福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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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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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All that glisters is not gold.

——Shakespe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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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16歲,青春的展開

人真的是很奇妙的存在。

明明本質上應該是相同的存在。

卻又因為性別、善惡有了區分。

那麼,我又是哪一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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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蜜雅沒有想過能夠同黑崎茉奈搭話的機會會來的如此快速,她原先以為自己應該會等到畢業才能鼓足勇氣,卻沒想到會在最尷尬的境地,為對方所拯救。

泥沼之中將她往上拉起的手,她的背後彷彿有一道聖光,是上帝的使者降臨人間嗎?

浸染在惡意之中太久,她沒有想過其實人的善惡僅僅在一念之間,周遭的惡不代表整個世界,不過是全體的一角。

蜜雅推開廁間的隔板門,漲紅著臉彎腰大聲開口。她似乎說了一連串很了不起的話,再次直起身子抬眸,只見女孩眸光中的欣賞,讓她差點忘了呼吸。

匆匆撤退的幾個女同學面色羞赧,似乎沒有想過會有人突破同溫層給予教訓,蜜雅也不曾想過。她原以為交不到朋友是自己的問題。

太過我行我素、不夠圓融,她在拼了命的讓自己社會化,這時候卻有人讓她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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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黑崎茉奈成了她在學校的避風港,強大的、溫柔的,在優雅的面具背後不過也是一個直率的小姑娘。

她會在同她一起走在走廊上時,制止那群混混吹口哨的行為,快步帶她離開。

會在有人嘲笑她的口音時,耐心的一字一句教她,讓她有了反駁的底氣。

若要論除了家人之外她在這世界上的寶貝是什麼,蜜雅如今可以肯定的說。

「娜斯和奈奈醬,我最喜歡你們了!」

他們,是誰也無法取代的珍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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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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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關於那張照片

蜜雅拿著返家時爸爸幫忙洗出來的相片,雀躍的跑到友人的面前。

「奈奈醬、這是我們的第一次遇見的紀念喔,送給你!」她紅著臉摸了摸自己的鼻尖,羞澀開口,相片中的女孩儘管面露驚愕,也難掩那出眾的氣質和美貌,一頭紫色長髮柔順,被風輕輕撫過而帶起的髮絲飄蕩優雅弧度。

茉奈倒是也紅了臉,照片在自己眼裡和外人眼裡總會有不一樣的呈現,茉奈看見的是自己呆滯的表情,卻還是默默收下。

「真是......要拍也拍......」她正開口,卻意識到自己正在教室當中,只是微微一頓,換上自己得體的微笑,輕聲道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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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茉奈的反常在敏感的人面前是難以掩藏,可蜜雅自己心底也有些小秘密不能說出口。

錯過了交付真心的時機便是錯過,她沒想過當年未問出口的話,會在畢業之後成為一種淡淡的傷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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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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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What’s in a name?

That which we call a rose By any other name would smell as sweet.

——Shakespe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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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17歲,青春進行曲

我的朋友,奈奈醬

或許是我的錯覺。

我們之間都有秘密。

她不說,我不說。

我的朋友,我們互相信任,卻又無法彼此坦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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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當蜜雅再一次發現黑崎茉奈下課時間有時會獨自到校園中的角落時,她已經摸清楚要如何才可以不動聲色的跟在她的後面。

就像個奇怪的跟蹤狂,卻打著擔心朋友安危的名義。她不過是害怕自己的朋友,其實覺得她很煩罷了。

只要是同一堂課,蜜雅總愛坐在茉奈身旁,中午吃飯時間、課間上廁所的機會,全都不放過。

她自知自己黏人,可面對爸爸媽媽,面對英國的朋友們,甚至娜斯,她不曾有過這種煩人的模樣。

或許是因為心中隱約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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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青春期的躁動,無法說出口的秘密。

她不說,她不問。她介意,卻不敢猜忌。

唯一可以保證的是黑崎茉奈特別的秘密,就算她不曉得,學校裡也沒有其他人會知道。

這種黏著的感覺在娜斯陷入愛河之後越發明確。女孩子之間的友誼有時忽遠忽近,她短暫的同娜斯斷了聯繫。

蜜雅知道娜斯挺忙,最近同一個學弟曲折離奇的發展在信中一時半會拎不清。

她的重心全在黑崎茉奈身上。

她知道她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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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是怎麼樣的秘密,需要這麼保守,蜜雅其實能夠猜出方向。

比如明明動了怒氣,卻仍端持笑意的說些違心的話語。

比如忘了自己喜歡的東西,又臨時改變了討厭的東西。

就好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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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奈奈醬,你是我最喜歡的朋友喔。」

老師還在講台上高談自己對文章的理解,其他的學生有的神遊他方,有的聚精會神聆聽,她只是緊了緊手中的筆,輕飄飄的、沒來由的拋出一句,清晰傳入黑崎茉奈的耳裡。

蜜雅忘了當時她的回應,只依稀記得那張臉染上猶疑,一閃而過的悲傷。
SoM | Mia
6 months ago
夜半時分,她總能想起那張臉,並非不情願,更多的是不敢奢望的那種乞求和不甘。

所以她還是個膽小鬼,最喜歡的朋友有難言之隱,她也略知一二。

卻從來不肯開口問出來。

「算什麼朋友嘛。」

兩人總是在外頭相約,蜜雅連一次,都沒能去過茉奈的家。她會想像氣派的大屋子,恭敬的僕從喚她大小姐。

在談及類似話題,高一時她還有些扭捏,如今卻已顯得自然許多。

就好像、就好像靈魂和名字已經完全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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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蜜雅更不願喊她黑崎茉奈

她甚至開始討厭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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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為什麼只有茉奈醬是奈奈醬,我卻是娜斯呢?


娜斯曾經在返家時不解的提問,她的問題是隨口而無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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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因為奈奈醬就是奈奈醬喔。」


她的回覆卻是沉吟片刻後沉重的回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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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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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Thus vainly thinking that she thinks me young,

Although she knows my days are past the best,

Simply I credit her false speaking tongue:

On both sides thus is simple truth suppress’d.

——Shakespear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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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18歲,致最後一年

有的時候現實總是難以接受

就像宴席總會散去,人會互相道別

懵懂的感覺也將封藏起來,珍貴的、小心翼翼

我只想知道畢業時,制服外套的第二顆鈕釦

你會給誰? 我最珍愛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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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相冊累積的照片越來越多張,蜜雅一頁頁的翻看,最後一年,畢業在即,也不過是幾個月的時光。每一頁都有那個女孩的身姿,在高中三年裡,她最喜歡拍的就是她。

娜斯曾找過她談戀愛的話題,情竇初開的少女找到的歸屬感,找回她給不了的自信,蜜雅也曾思考過自己會愛上怎麼樣的人。

她的生命中,是否需要親密的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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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迷茫的女孩搖搖頭,蜜雅無法回答娜斯諸如此類的提問,她只知曉感情中有心酸的淚水,有踟躕不前的膽怯,還有蜜一樣的笑容。

她是透過娜斯在品嚐愛情的滋味,用她的雙眼。
甚至是用一張張照片。

只是紅髮女孩在相冊中出現的少,感情不像她們還只擁有彼此時那麼熱切,自然地,她將鏡頭轉向另一個女孩。

不想承認的是,或許她跟娜斯就是同類。
誰給了她勇氣,像公主遇見王子一樣的相遇在腦海中揮之不去。

她想當走向王子的公主殿下。
世道不允許,友情會是最長存的愛。

所以原諒她吧,帶一點點小私心,微小的,誰也不要注意到。

時間久了,或許她就會變回平凡的女孩,和正確的人過上正常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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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轉移焦點和放大交友圈或許是個好方法,蜜雅開始廣泛交友,她認識了喜歡貓的冷面少年。

第一次相遇時,少年很美,唇角沒有笑意,卻溫柔對待懷中的白貓。

她無法抵擋美麗的事物,卻也意外收到回禮。

多拍自己

蜜雅從未想過自己在他人眼裡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她看過嘲諷和揶揄的目光,也有待她和善的,似乎是太專注在捕捉面前事物的細節,她偶爾會忘了看看對方眼中自己的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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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第一次嘗試做壞事的感覺,是吃下一根她從未看過的香煙糖,含在口中的糖有點甜。

開朗熱心的學妹還會陪她在樓梯間完成課間作業。通常她會選擇去找熟悉的女孩,聽她溫潤嗓音緩緩講解題幹,再細心給予解答。

蜜雅卻有意的想著脫離這種依賴關係,似乎隨著分別的時間越近,她漸漸不敢和對方待在一塊。
她記得後來沒有人再嘲笑她含糊的日語和口音,最清晰的記憶仍然還是高一那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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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高一那年之後,明明已經減少了看湖泊的頻率,高三起卻又想起校園裡那片澄淨的溫蒂湖。

一個落水的少年,湖水打濕他的身軀,水珠落在髮梢搖搖欲墜。

後來她帶他到自己的秘密基地,那個女孩也曾同她分享夕陽西落的美麗風光。
後來他也開始攝影,蜜雅才知道原來自己也具有感染他人的影響力。

人或多或少會喜歡被需要的感覺,幾乎是在瞬間,晚會上的少年像極了小時候沉悶卻不敢外露的自己。

她想將他從泥沼中拉起,就像她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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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文化祭的擺攤活動,女孩配合的換上旗袍裝扮,一身華貴的氣質也在鏡頭中一一記錄下來,漸漸拉開的距離淡化了心中的躁動,忙碌的高三生活也總讓兩人不似前兩年的黏著。

新朋友們的出現讓整個生活圈更豐富,賭局上她固執的押喜歡的顏色,她聽著同社團的少女同她加油打氣,還有總愛調侃人的少年依舊保有神秘。

或許脫離現狀並非壞事,然而她還是個膽小鬼。
重要的日子蜜雅還是想見到她,可以自然的挽起她的手,不帶任何意思的。

藏著心事的。

不能被任何人看出來的。

荒唐的。

不面對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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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蜜雅始終相信自己的異樣不過是暫時的,她知道女孩畢業後的安排,也明白自己會繼續留在日本。

或許幸運的話,女孩會記得她,偶爾在國外捎一封信給她,不行的話,她會在記憶之中找尋她。

最後的最後,就讓她在最後一日為她的青春留下念想。

用雙手捧著制服外套上所有的鈕扣,隱晦的。

致她要告別的,遲來的,少女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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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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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後記

再後來,蜜雅輾轉聯繫上黑崎茉奈時,原以為會推翻整理好的心緒,卻在對方一開口時,褪去身上的暖意。

「奈奈醬呢?」

對面那頭與女孩想像面容的人兒端坐,明明看來像是同個人,態度不如高中時熱切。

似乎是在一瞬間,所有過往的想法都被一一證實,不知身處何方的熟悉的那個人,原來真的藏有這麼難受的秘密。

「抱歉、我一時腦袋沒轉過來,奈奈醬就在這呢。」

最難受的,肯定是什麼也不能說的人。
最心疼的,也會是那個與之親密但不知情的人。

那是蜜雅第一次見到黑崎茉奈,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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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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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大學的畢業典禮上,蜜雅和共同相處多年的同學們互相道賀,理工組的女孩子少,班上的女孩也因此更珍惜稀少的同性友誼。

蜜雅,這之後你還會繼續待在日本嗎?

蜜雅站在其中一個帽子歪了的女子,她一雙亮晶晶的黑眸看著她,而她則是靜靜的幫她整理。

「唔、會先回英國生活一段時間。」

近期家裡人收到了奶奶的檢查報告,並不樂觀,她想著前途這種東西不急於一時,在英國工作也並非不好。畢竟,她的好友們一個已經嫁到遙遙之地,一個音訊杳無。

這麼一想,大學的生活真的很忙碌,讓她不禁開始淡忘高中時和朋友們的時光。

回憶會塵封,偶爾她需要透過相冊來做回憶,大學期間她依然會在休假日出遊拍照,有時會和同學們出去玩個幾天,總歸有不同的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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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然而她仍然會自己去看花展,依稀記得高三時她加入華道社的快樂,當她在大學宿舍擺弄花草,整個寢室花香四溢,色彩繽紛,她也就滿足了。

室友誇她巧手,卻不知這都是多虧了華道社大家的細心教導。

蜜雅記得自己很喜歡的花,最喜歡、最喜歡的花沒有花語,也沒有名字。

長大成人這個過程不免需要提起勇氣,她想若自己現在站在當年的自己面前,應該也能夠抬頭挺胸,告訴那個膽小的自己。

喜歡什麼就直接說,討厭什麼,也直白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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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months ago
她喜歡當時挺身而出那閃閃發亮的女孩,但更珍惜的是他們三年的友情。
所以膽小鬼,或許長大後會緬懷那種淡淡的情感,或憧憬、或憂慮。

但放到現在這個即將出社會的時間點,單純不較真利益關係的喜歡,似乎就是大家所說的初戀最為難忘。

也讓她知道自己原來可以喜歡上誰,只是不在對的時間,不是對的人罷了。

大學時期必修的戀愛學分,她沒有完成,也不曉得未來有沒有機會遇見可以讓彼此幸福的緣分。

只要她沒有失去愛人的能力。
SoM | Mia
6 months ago
幾乎是一畢業,蜜雅就收拾好回國的行李,成年後她的父母挺放心讓她一個人到處飛,何況有她陪著奶奶,全家人都安心。

蜜雅在飛機上翻閱奶奶的回信,這幾年她沒有收到女孩的信,倒是奶奶成了與她更親密的密友。

這些信也會在緣分散盡時成為珍貴回憶,蜜雅看完後好好的收進包裡,飛機降落,回歸故土的第一件事就是下飛機後深吸一口氣。

「我回來了。」

於半空喃喃低語。
SoM | Mia
6 months ago
SoM | Mia
6 months ago
能夠再見到記憶中的那個人,是蜜雅沒有意料到的喜事,她在自己熟悉的小鎮,看見石磚路上佇立與她對視的女子。

愣愣的、似乎也是沒想過兩人的重逢,長髮剪裁俐落的造型,並非大小姐的嬌氣,反而更添一分率意。

蜜雅穩住呼吸,她有好多好多想問的問題,所有情緒卻濃縮成一句話。拖著行李向前,伸出手淡淡地笑著開口。

「好久不見。」

眼角餘光,是那些寫上「蜜雅」、散落一地的明信片。

「真的、好久不見。」

「奈奈醬。」
SoM | Mia
6 months ago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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