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發現人是個看上去還有些稚氣的黑膚男孩,他的頭部與背部刺有巴喬克族特有的圖騰,眼神閃過一絲狡猾,但最後還是轉身尋求幫助。
「艾芙!有人!」他朝著另一端大喊,一名和男孩同樣膚色的少女聞聲靠近,細看會發現兩人身上有著相同圖案的刺青,他們合力將落難者抬到一旁設置的簡易休息處,經由少女處理過後才發現——原來對方是名年輕女性,從打扮可以判斷出還是一名冒險者。
「咳噁!...咳咳!!」伴隨著劇烈咳嗽嘔出海水,莉奧諾吃力的撐開雙眼試圖搞清楚自己身在何處。對她來說失足落海這並非第一次,然而像現在這樣落難還是頭一遭。
——啊啊...之後又要被數落一番了。
無聲的苦笑著一邊緩緩地爬起身,莉奧諾這才驚覺兩道身影正蹲坐在身邊直盯著自己。看起來稍嫌稚嫩的面容、身著著陌生的民族服飾,還有兩人身上那十分顯眼的圖騰刺青。
不確定到底有沒有辦法與兩個人溝通,思索了一番後她才語帶躊躇地開口詢問:「......是你們把我拉上岸的嗎?」
"她說什麼?"
"好像在問是不是我們幫她的。"
"我的通用語不熟,交給妳了。"
"……不能找父親翻譯嗎?"
"他很忙,而且隨便帶陌生人入村會不高興。"
面對問話的兩人用族語一來一往討論,最後年長一些的少女被推出來代言。
「天空,暴風雨。」手往上指了指,她試圖組織語言表示不久前有暴風雨,「我叫艾芙倫,弟弟多利安發現妳。」語法聽上去有些生澀,大意是在自我介紹跟敘述不久前事發的過程。
呼...看來語言至少是通的。在內心鬆了一大口氣同時思考該怎麼脫離現在的困境。
她不確定自己到底被大浪捲到多遠的地方,也沒有把握船隊會為了自己偏離原本的航線找人。與其坐在這裡乾等,還不如先找到港口看看有沒有船能先載自己到船隊之後的停靠預定地——如果這裡有港口的話。
「我叫莉奧諾、」「可以告訴我、這裡、港口在什麼地方嗎?」她盡可能地放慢語速,像是深怕對方搞不懂自己似的雙手則比了比自己又比了比地面。
艾芙倫隱約能聽懂莉奧諾似乎想找港口,大腦思索一番這座島的通用語名字,一旁的多利安則是完全沒有要幫忙的開始吃起自己帶來的蘋果。
「南邊荊犁有港口,我們有船幫莉奧諾去。」她終於想起島嶼的名字並指向南方,接著比劃手勢指著自己和停靠在不遠處的小型漁船,再朝莉奧諾指了指表示可以載她一程。
「只到附近,不能靠近。」他們的船不能靠港口太近,村裡的長輩們總告誡年輕人那地方充斥各種人,特別是遇上海盜就不好了。
為什麼不能靠近?
將差點脫口而出的疑問吞了回去,莉奧諾也清楚現在沒有那個時間做這種無謂的探究。
「荊犁是嗎?」還好不是聽都沒聽過的小島。她曾經跟著船隊到過荊犁幾次,雖不能稱上熟識但港口附近的餐館老闆應該也還認得自己。嗯,總會有辦法的吧!
「那就麻煩你們了。」將雙手合十,她使勁全力想對艾芙倫與多利安傳達自己的謝意。
被這麼誠摯拜託讓艾芙倫有些不好意思的擺擺手,已經把蘋果吃到剩果核的多利安將殘骸隨手一丟,聽到要划船便早一步起身跑到船上等兩人。
"你覺得她身上有多少值錢的?"
"多利安,我們不是海盜。"
"當然不用搶的,是用賺的!"
"不行。"
船體就著姐弟倆划槳的動作在水面上前行,一上船多利安仗著莉奧諾貌似聽不懂他們的語言,還沒放棄從初認識的冒險者身上榨取些什麼,想當然馬上被艾芙倫制止,詭計沒能得逞的男孩對著姊姊吐舌頭扮鬼臉,手上倒是老實的繼續划船。
坐立難安地看著兩個人用著自己不熟悉的語言對話,莉奧諾搔著臉頰邊思考著要如何化解這份尷尬情緒。瞄了瞄扮著鬼臉的多利安,她視線不自主的飄向少年的側頭部。
——啊!這不是就有個合適的話題了嗎?
莉奧諾將視線轉回眼前的少女身上。伸手指了指自己的手臂又再指向艾芙倫,她開口問道:「你手臂上的,那是什麼圖樣?鯊魚?」
透過莉奧諾的肢體語言大概猜出是在問他們身上的刺青,艾芙倫思考著該如何解釋這些圖騰的代表意義,在腦中嘗試拼湊著字句,接著緩緩開口:「大海危險,守護者保護孩子長大,大家守護者都不一樣。」
海風夾帶著鹹味徐徐吹來,一反先前的風暴,天氣萬里無雲,陽光灑落在海平面上。深膚的少女整整髮絲,她望向大海、再指向刺青,「守護者也保護家人朋友。」說到家人時手指轉向多利安——艾芙倫從弟弟那獲得今天第二個鬼臉。
「莉奧諾,也有守護者。」她對莉奧諾笑了笑,言語中透露出對於部族的信仰虔誠,巴喬克人相信萬物皆有靈。
「守護者?守護者是指?」歪著頭,莉奧諾思考著艾芙倫話語的含意。對不相信神靈的她來說,完全沒有往宗教信仰的方向做推論。
「啊啊!」沉默了一陣子她這才驚呼出聲「是父母的意思嗎?」然而得出的結論卻與艾芙倫想傳達的意思相差甚遠。
「不過,我的守護者已經不在了呢。嗯...守護者、不存在。」——甚至連他們長什麼樣子都不知道。指了指自己接著在胸前比了個叉,莉奧諾苦笑著看著眼前的少女。
父母……好像是指爸爸媽媽?所以她的爸爸媽媽不在了嗎?少女的腦袋再度高速運轉,但這不是艾芙倫想表達的原意。
「守護者不是父母……呃,是……精靈!大家的精靈。」努力想解釋更精確的意思,無奈詞彙量遠遠無法達意,而且前面好像還不小心戳到莉奧諾的傷心處,陷入慌亂的她連同手部跟著開始出現貌似輔助般的肢體語言,與此同時多利安依舊划他的船旁觀一切沒有要幫姊姊任何忙的意思。
精靈?突如其來的詞彙讓莉奧諾瞬間傻住。低著頭思索了片刻才意會到艾芙倫口中的守護者與精靈所指的是什麼意思。「啊…神明?」語氣間帶著一絲苦澀,莉奧諾抬起頭看向少女對著天空指了指。
——神明什麼的不可能存在的吧。
「不過精靈嗎?」將視線稍稍轉向海面,莉奧諾停頓了幾秒才再度開口「嗯…我喜歡這個說法。」聽起來比上帝還要來的有親切感多了。再次指了指艾芙倫的手臂,她試圖透過笑容來傳達自己能理解對方的意思。
跟著莉奧諾手比的方向抬頭,艾芙倫還是搖搖頭,不過對方接著望向海洋並露出豁然開朗的笑容,所說的話語帶著輕快,相信多少還是有傳達過去吧,她跟著年輕的冒險者笑出來。
"到這邊就不用划了。"一直沒出聲的多利安此時插話,"跟她說坐好別再掉進海裡。"並且指指莉奧諾。
「莉奧諾,坐穩,否則會下去。」艾芙倫邊提醒邊將船槳收起坐好,多利安則是坐在船沿張開雙掌向著海面,背對著兩人能夠清楚看到佔據男孩半片後背的魟魚刺青,停擺的船體下方先是蕩漾出漣漪,接著因水力激盪出些許浪花開始推動前行,速度比起前面要來的快上許多——顯然完全出自於多利安的水魔法。
「有朋友,等待莉奧諾嗎?」眼看距離港口附近越來越近,艾芙倫猜想應該會有人來接應莉奧諾。
「!」即便聽到艾芙倫的警告,突如其來的推進力還是讓莉奧諾緊張地抓緊船身。好不容易獲救,她可不想再落海遇難一次。「嘿...水魔法嗎?」望向對著海面施法的多利安,她的視線不自主的在對方背後的刺青上多停了幾秒。魟魚,這也是艾芙倫口中的守護神之一嗎?
「有朋友,在等待莉奧諾嗎?」
「唉?」
「啊啊, 嗯!朋友在港口的餐館,沒問題。」
指了指遠處港口的方向,莉奧諾一邊做出吃飯的動作一邊豎起拇指。——不過對方願不願意幫自己還是未知數就是了。
「真不知道要怎麼感謝你們才好。嗯...報恩?」指了指自己後又指向艾芙倫跟多利安,莉奧諾接著開口「艾芙倫的村莊,在這附近對吧?」
餐廳……是和朋友一起吃飯的地方吧?
莉奧諾的動作輔助讓艾芙倫意會的很快,接著她聽懂了「感謝」,不過另一個「報答」不知道是什麼意思,但冒險者在兩人之間互指的樣子推敲出應該是想謝謝他們的幫助,後面的問句似乎是想問他們的住處?
「帶著這個,詢問港口附近的人,可以找到。」巴喬克少女摸索縫在裙裝側邊的側袋,從中拿出了一串項鍊,上面系著與她手臂上一樣的圖騰掛飾,將其交到莉奧諾手上。
「守護者,也保護朋友,祝妳旅程順利。」艾芙倫重複先前說過的話,眼看小船在水魔法的加速下逐漸靠岸。
伸手接過了少女遞來的項鍊,莉奧諾盯著上頭的掛飾好一會兒才將它收進胸前的口袋裡。
看著逐漸逼近的海岸,她思索了片刻後便站了起身。
「送到這裡就可以了!」還不等船身靠岸,莉奧諾便一個箭步跳向淺灘。即便沒有詢問理由,她還是能感受到兩姊弟對人多的港口有些許排斥。
「艾芙倫、多利安」
回頭看向還在船內的兩人,伸手拍了下放著項鍊的胸口莉奧諾接著開口「我們下次再見!」
笑著揮了揮手也不等艾芙倫回應,她便轉身邁開步伐向著港口的方向跑去。
船身險些被莉奧諾起身跳躍的動作驚動搖晃,還維持著水魔法的多利安用族語不知道罵咧咧說著什麼,不外乎在斥責莉奧諾擅自跳船的舉動,艾芙倫愣住幾秒鐘還來不及反應,回神對方早已迅雷不及掩耳的轉身跑走。
「再見!」趕緊提高音量朝著莉奧諾遠去的方向大喊,短暫的相遇與離別讓她內心有股無法形容的澎湃,巴喬克少女心底已經悄悄期盼著下次與新朋友的見面,而那個送出去的護身符或許將成為她們未來相認的信物。
真的大力感謝莉奧諾中陪我從開企對到快結企,可以跟辣姊姊玩到此生無憾……奉上一點純樸小姊弟
(彷彿獻祭)
我才要謝謝你讓我綁架兩姊弟這麼久(乾
小朋友們雞同鴨講真的有夠可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