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他只是來拿一些方便起火的酒精燈，沒想到就在他曾經主掌的領域(理化教室)被一群猴子圍堵了。

oO(翹課生嗎，好像有很嚴厲的告知過對方的班導...這麼一看全是理化成績沒有特別好的，也經常被我叫起來丟粉筆...。)

岩間一邊在回想自己是如何對待這群學生，不妙的預感讓他眉頭緊皺：「我只是想拿酒精燈，其他化學藥劑你們愛佔就佔。」

「啊啊，來拿酒精燈──老師做好燒人的準備了啊。」
「不對喔，我只是習慣備著。」

岩間還不認為自己需要更多的分數，但是先準備一些道具在身邊也是必要的。

嘩噠！
岩間正想朝著酒精燈存放的櫃子移動，背後卻被人潑了一把"水"。
他的思緒一揪緊，在短短的一剎那判別衣服裡的『水』究竟是何種化劑─

是酒精的味道。

有些慶幸理化不好的學生沒有找到強酸類化劑，因此沒有即刻的危險，轉身看著那個潑灑自己的男學生，手上晃著沒有瓶蓋的酒精燈，臉上充滿貪婪，一字一句的說著：「幫學生拿到滿分是老師的功能吧。」
惡意像墨滴下，隨著他作為中心點迅速蔓延開來。

「是啊是啊..老師以前不是最喜歡輔導我們了嗎？」
「不是說我們是日本的棟梁嘛──」
幾名女學生話裡的訕笑愈發激烈，岩間也不答覆，仗著自己成人的體型撞往學生圍堵的空隙，少年們卻快速的團結起來拖著岩間。

那畫面他自己想都會想到非洲上被鬣狗群咬住的獅子，還好春見不在這。
「太過分了啦老師！竟然想跑啊──」
「雛子雛子，打火機快拿出來！」
「滾！」岩間一怒下舉手就往自己右臂旁的男生臉上來一技，在男同學哀鳴時又往左一頂將阻攔者壓撞在牆上，接著門口衝刺。
揪在襯衫後方的手也被甩開，他直直衝出理化教室又是下樓又是轉彎、確定沒有跟上的人才放心停下，倚在牆邊歇息。

逃是逃掉了，可他的心情一點也不好，種種話語浮上心頭，他不斷嘗試用指腹舒展自己的眉頭。
仗著人多，弱小的人也會覺得自己強大──可那是虛假的。
一群欠人教訓的小鬼連欺負的對象也不會挑嗎。
沒看過真正的壞人吧...是這樣的話，我不介意當一次壞人。

空蕩的教室彰顯著急促的呼吸聲，他坐在距離後門附近的課桌上，沈默著盯著自己已經被各種髒污所沾染的室內鞋。
這裡是他覺得最好的位置，就算真的有人闖進來他還有距離可以對峙、又不會過遠到無法衝出教室門口。

這種不間斷刺激神經的日子也來到了第四天。他對自己尚未感到精神崩潰而感到有些驚訝，人果然是容易感到習慣的動物。
視線逐漸轉移到手上用鮮血鑄成的數字——這是活下去的代價。

「喀噠」
不遠處傳來的聲響讓他警覺的握住拳頭，小心翼翼的貼近門邊，試圖解讀外頭的現狀為何。

是岩間嗎？

想到對方，他不免感到有些擔憂。距離對方說著「去理化教室拿些東西用用」已經過了近半個小時，再怎麼路痴也不應該弄這麼久吧？

「唰」

他將後門打開一個小縫：「......老師？」

「恩，是我。」岩間先是揚高音量，讓對方確認自己狀態無恙，但接下來的語調明顯透漏出困難與不快「抱歉啊，那裏有一群學生堵著拿不了。」

雖然大部分的酒精已經揮發的差不多，仍有些許味道成分的殘留，岩間讓對方在把門打開一點後自己側身進門說話。

帶有刺鼻的化學氣味逐漸從鼻腔蔓延，他忍不住的皺起鼻子：「那你在理化教室打架嗎？」

「看來大家的想法都差不多。」想到這兒，他又轉身確認一下上鎖的教室門把。
也不知道堵人的那些學生們會不會追過來。

「不算打架，但我確實揍人了。」保險起見他還是將上衣脫下晾著，背對春見思考期他容易點火控制的方法，可他的目的沒了一開始的單純。
「其他地方應該可以找到打火器的，我記得...」

「不然在這個教室翻翻？說不定有其他老師沒收的違禁.......」轉身就看到對方裸著上身的模樣，上頭的刺青讓他訝異的睜大雙眼：「你有刺青？」
而且這種圖案......

「你是妖怪中的黑道？」跟妖怪過不去了。

「講話注意點，你說誰是妖怪？...而且要也是清流。」
岩間才想起來他的背部確實有刺青，但只停留在割線的階段，手梭到背後撫了撫「當時一起混的人提議這麼做。」他現在對刺青沒有特別的關注，想想那段時期自己跟周遭的人是如此地在意成就。

「很帥吧。」他不要臉的擺出秀背的Post。

「會講這種話的人現在都已經是大叔了喔？」還是一樣沒禮貌。

「不要再臭美了，找找看這邊有什麼東西可以用吧。」走向講台開始翻箱倒櫃，裡頭大部分的東西都被前幾天進來的人們拿走了，木質的櫃面上似乎還能看到些許暗紅：「或是我們去別的地方看看。」

「....雖然機會渺茫，廣播室那裏可能會有。」岩間看對方翻著講台櫃子，讓岩間想起來廣播時間負責的同事偶爾會在裏頭抽菸，怕學生翻動所以放在上鎖的抽屜─至於鑰匙的擁有者，他也不確定是死是活，或許可以暴力點破壞抽屜。

還好不是喪屍存在的世界。

他將抽屜關上，從講台後冒出半顆頭：「好啊，那去廣播室吧。」
語畢，眼神掃了掃對方現在的模樣：「......順便幫你找一件新衣服？」

「不用了，這件在晾一下就行。」摸自己的後髮，其實乾的差不多。他可不想對方找一些有的沒的東西給自己添麻煩，另外就是他需要點時間再想想。
岩間用手敲桌子短暫思考一下「你先幫我去烹飪室找麵粉如何。」

麵粉？
「恩。」他拍拍褲子上的灰塵，似乎聯想到了麵粉的用處：「我盡量多拿一點。」

「老師出去的時候記得穿衣服。」出去前又回頭看了一眼，不知為何，他總覺得對方很有可能就這樣大搖大擺地出去。

「當然不會。」岩間擺手讓對方趕緊出去。
這樣出去看起來就是呼籲大眾自己是欠烤的燒肉吧。
有這種燒傷指令的日子，裸露在外面的皮膚絕對是第一個遭到攻擊的。

不過說起烤肉，春見看起來就像個起火很花時間、一開始不容易燃起的木炭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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烹飪教室內空無一人，髒亂與四處噴濺的乾凅血痕無一顯示著裡頭曾經發生的各種事，但不妨礙他尋找目標。
「有了。」看來麵粉不是師生們的主要目標，他在下方的儲物櫃拽了幾包出來，穩住身子，盡可能地托住所有麵粉袋。

不知道老師有沒有成功拿到火源......

「......」轉念僅在一瞬，抱著麵粉的少年拐了個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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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唰」
看來他的動作似乎比對方有效率多了。想想又坐回原本等待的位置上，用指腹抹了把臉——恩，沾到粉了。

岩間進了廣播室卻發現桌上已經有打火機與香菸盒，裏頭還被抽掉幾根煙了。
岩間對著打火機檢查一番才到門外進行點火，確認功能正常才把他們收入上衣口袋。
岩間回到教室看不到熟悉的身影，也不多留多想直往理化教室移動。

跟上次不同的是，沒有訕笑或喧鬧聲，空無一人的教室。本該佔據視覺一大半的黑色實驗桌現在看起來蒙上一層淡白色，他知道還是先別走進去來得好。
「春見，在嗎。」岩間又探頭呼喚。

「不在裡面。」身後傳來聲音。

「....你是貓嗎？」腳步都沒聲音？似曾相似的場景。
岩間繼續問到「手腳真快，搞成這樣他們還會回來才怪吧。」

「我上次心理測驗的結果是狗喔。」似曾相識的答非所問。

他繞過對方，探頭瞥了一眼教室內部：「當老師的理化小老師動作要是不快就來不及了。」

「怎麼樣？有找到你要的東西嗎？」

他把菸跟打火機亮出。
「在怎麼差都還有一個指令可以完成。」

：「喔？」
「那現在把人引過來？」拿過對方手上的道具們：「老師在這邊等我吧。」

「我有辦法讓他們自己跑過來。」

「....。」他細思對方的打算會不會危害到自己，以及合理性──當初自己是一個人來理化教室，應該也不會懷疑到春見身上。
「要是太久，會換我出去找你啊。」岩間點點自己的手錶。

「應該是不會。」離去前他揮了揮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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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大概知道岩間描述的那群人——總是成群結伴、在事件開始前就已經是學校老師們的黑名單，但只要奉承一下反而就會變得好操縱的學生們。

沒意外的話，他們平常的聚會地點應該也不會因此而改變。

「喀拉。」
他有些意外沒有上鎖的門，只見裡頭的少年少女停下了手邊的「玩樂」，眼神雙雙的盯向自己。

「我有看到理化教室發生的一切。」他舉起打火機。
「由於我已經看不順眼岩間很久了——」開始講著似乎是真假參半的話語：「他還沒拿到分數吧？我看到岩間現在就在理化教室裡，」他看著後方的那名少年。

「希望我能為你們幫上點忙。」

「你？小老師，你能幫上什麼忙？」領頭的少年嗤笑道。

「你也說了我是誰。比起你們成群的衝進去，岩間當然比較信任身為小老師的我吧？」他熟練的點燃火源，暖黃的光映照著他的臉：「我去吸引他的注意力，你們在後面解決他，想一想，這是雙贏。」

對方似乎被說服了，他打個響指示意其他人們跟著自己：「行，小老師。」
「你給的條件很不錯......但別耍花招。」
少年一把掐住他的肩膀：「你知道會是什麼後果。」

「恩。」他咬著牙笑了一聲：「走吧，把握時間。」

岩間待在教室裡，手滑過黑色的桌面，摩娑指腹讓白粉掉下來，他收起一些自己可能用的到的化學劑，剩下的則故意放在容易被燃燒到的地方。
這樣排列化學品的時刻一聲囂張地叫喊打斷。

「欸你們看~老師好像老鼠阿~溜進人家的地盤。」帶頭的不良生在進門時主動推開了春見，彷彿像是自己率先發現似的。

「嘖。」
岩間直起身，看著站在門口的春見在看著不良，「你們看起來挺優哉，任務都做完了是吧？」

「搞甚麼阿，現在還想搞關心那套嗎？」
「是怕被我們當成任務目標吧~」
「誤會大了吧，老師是不是任務目標都無所謂阿。我們就是討厭老師討厭的不得了──」
一個學生秀出自己的手腕內側，岩間對他有印象，早上分數也才14分，現在已經了翻倍了。
這麼說來，這個團體內似乎少了一個女孩子。
「恩哼..無所謂無所謂，就像我也不期待你們的未來。」岩間緩緩向後退幾步，拿起一罐新的酒精燈；「說的好像我可以選學生教一樣，像你們這種容易墮落的個性出社會除非悟性夠高，不然遲早是社會敗類」
岩間突然地說出內心話讓他們傻愣了一會兒，表情像只逐漸被惹毛的動物群，他持續補充：「像這種話要是放在平常肯定會被解僱的──不過老師還是要謝謝你們。」

「說什麼謝謝不用搞這套~其實想逃跑了吧。」
「當然，因為我不想死。」
岩間說出這句話，有幾個人拉開嘴角，被他們解讀為長輩的搖尾乞憐而嗤笑。

「不瞞你們說，我在社會上已經逃跑過一次了，作為老師重新我的人生。老師這次要麻煩你們了。」

接著他轉開酒精燈一把潑向眾人，轉身朝著門口奔去──
岩間手腳快速的關起門，被潑到的人咒罵幾句，想追出去卻發現打不開門，而其他幾個學生還在嘻笑的同時，教室後方的門「刷」地被關上了──

整間教室瞬間被點燃，笑聲變成鶴唳人心的尖叫，幾名火人衝撞著玻璃要從教室逃出而躍下大樓。

岩間與春見就像門的守門人，一前一後緊緊合著門。

學校的防火門還算是耐用，燃燒一分鐘後門開始有些溫度岩間才鬆開手，但裡面的人已沒了聲音。

麵粉以及空氣中酒精引起的塵爆──顯然完全不是靠靜電就能發揮，岩間是在跑出來關門的一剎那看到春見將口中叼的菸往內一丟。

岩間起身走到春見身邊坐下，火勢不知道為甚麼被完全限制在了教室內，興許是那位大人的力量吧。
他抽起一根菸，等待春見手浮出雙倍的分數。

「你學壞了。」

「哪有？」他擺擺手：「我只是聽老師的話而已。」
真的要說的話，他所做的壞事只有亂丟垃圾而已吧？

他微微蹲低身子，由下往上的仰望著：「要說違反校規的話，老師你現在才是帶頭作亂吧。」

「我是說你剛才抽菸的事情，明明還沒滿十八。」岩間笑著，胸膛隨著笑意起伏，接著將夾於指間的菸往對方脖子燙去。

「懲罰。」

「我——嘶！」肌膚灼燒的痛感讓他差點咬破下唇：「你真的是，很差勁——」
他正握著對方的作亂的手臂，然而高溫的痛楚逐漸昇華為難以言喻的快感，讓那手勁顯得輕如羽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