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透頂。

無神的灰瞳抬伸，望著無彩色的塑膠隔板，下腹的惡痛讓她無暇拂去臉上的冷汗，指腹緊扣彼此，刨出幾條新鮮的抓痕。

飲下大量血液的後果因人而異，只是腹瀉、噁心或許都還算是幸運。吉川世理相信否極泰來的說法，她相信，但凡是這種絕境，只要堅持下去，肯定會發現那垂釣而下的救命繩，現在的自己僅需伺機而動。

涼寒的水流經手，恍若清晨的雨滴落在水槽中。聲響在無人的廁間幽幽迴盪，而她正對鏡面，手未有任何搓揉摩挲——無心梳洗，只是任水流淌，讓掌中的細雨綿延。

片刻，她旋上開關，踏著略顯疲憊的步伐而出。絳紅色的光景依舊，她的感官或許也逐漸麻木，不再感受到不適與刺痛，就這樣佇於窗前，並用餘光窺著走廊上的任何動靜。




「是您啊，佐渡谷老師，別來無恙？」吉川世理慶幸他們是被困在學校，而不是偌大無邊的都市叢林，要見到教師同仁相較下容易得多。她輕挑眉轉向來人的方向，拋出一句狀似調侃，且自己也深知答案的問候。

佐渡谷勾起唇角，朝著來人微微頷首——在腥紅遍佈的煉獄中，他竟然有些懷念這種無意義的社交問候。
四天不長，但也足夠讓他明白人們心底蔓延開來的恐懼恐懼與曾席捲歐洲的黑死病無異⋯⋯自己與他人的生命註定在不理想的、痛苦的絕境中掙扎著逝去——而在這樣無法逃離的困境中，吉川那抹若有似無的笑意更是讓他惱火不已。

「吉川老師呢，別來無恙嗎？」

佐渡谷接下的對方的問句，卻沒有將答案丟回，只是也以一句相同的字句作回⋯⋯他也許成功強行壓下了皺眉的本能衝動，卻還是控制不住自己在說及「別來無恙」這匠氣無比的字句裡透露出的噁心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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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咦——竟然是以問句回答問句嗎？哈哈，佐渡谷老師真是的……」吉川世理被這番反應逗樂了，雖以手掩在唇前，但穿透而出的嗤笑依舊刺耳突兀，何況如今也不是需要以笑容緩和氣氛的時刻：「就像您看到的，挺好的呢，精神不錯。」

那你呢？


搖晃欲墜給予吉川世理一種暢快，自己的、他人的。困在狹小的牢籠不是她的本願，鑿穿石牆貌似也不是他們這群囚徒的解脫之道。

那麼，應當依著本性，於是她拾起石塊，揚起動盪波瀾；那麼，只能順從本性，於是她啟口發話，欲興動盪波瀾。

「您倒是看起來氣色很差呢，是遇到什麼不好的事情了嗎？像是看到哪個人的屍體，或是——自己製造了？」她歪著頭，鄰近窗的面頰渲染上更豔的血紅光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