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做、真的好嗎？」

這是阿久坂學少有的猶豫。

他沒想到會是邁落提出要自己做這個指令的，即使對方再三保證能憋氣超過六分鐘的，但光是想到要把對方的頭壓在水裡的畫面，就令他有些不知所措——學不想要傷害對方，尤其是相處已久的人。

但自己也不是能灑脫到對對方說「我不做任務也沒關係」的人，何況其他兩項更為殘酷。

「如果受不了，隨時起來也、沒關係。」

他只能這樣對對方說。

「嗯，試試看吧，要是真的可行，也能拿來幫助其他人。」

邁落露出一如既往的笑容，在幫助其他人這方面卻沒帶上其他情緒，也許還在思考吧。

什麼人該幫，幫了會不會害死人，邁落突然有點想發笑，到這個時候居然還在思考死傷會有多少，竟然想用犧牲來測試人的善惡。

付出不一定會有結果。

他深深地看了阿久坂同學一眼，只是一笑。
「好，時間到的話，也要記得拉我起來。」

他微微側首，呼乾淨又深吸一口氣，朝阿久坂同學微微點頭。

「……我會的。」

隨著水桶的水逐漸裝滿，他讓對方輕靠在水桶邊，不知道為什麼他突然想起過去課本裡面提到的，歐洲斷頭台也是這樣先令犯人頭靠在直立架上吧——想太多了，這不是處刑，對方也不會死。

……不能死。

看著對方的笑容，自己則是淡淡的說道「如果真的、沒辦法，那就用力抓住我……我會知道的。」即使沒辦法完成也沒關係，一定也有其他辦法的，至少他這樣安慰自己。

隨後，手將對方輕輕壓入水桶中。

他好像在水面看見了自己的倒影。

那在水中呢？

也看得見嗎？

邁落並沒有做死到這種程度，讓嘴角微微勾了勾嘲笑這番不要命的提議，只在思緒半沒入深海時，試圖放慢自己的思想──

五分鐘肯定比想像中漫長，他甚至得緊閉雙眼，在黑暗之中習慣這份不安，才讓心臟不那麼劇烈地跳動。

他抓著水桶邊緣的左手指尖微微動了動，還有多久？

左手虎口壓在對方後頸接近脊椎上側，絲毫沒有感受到對方的反抗。甚至連想抬起頭的一絲抽動都沒有，他甚至已經開始擔心對方是否已經無法承受才毫無動靜，還萌生了一點想把人直接拉上來的衝動。

直到看到那指尖抽動，才確定對方還活著。

五分鐘對他而言也是個煎熬，他只能盯著放在一旁的手機，計時器的時間緩慢倒數，一分一秒都覺得無比漫長，還不斷顧慮著水裡的對方。

他低頭望著對方飄散在水面的黑色碎髮，讓他想起游泳課時，他也是這樣看對方的，直到對方從水面浮出，跟自己訴說各種趣事。

……在那瞬間，學恍神了，直到聽見計時器的鬧鈴聲，還有感受到手腕被劃過的刻痕，才將手鬆開。

或許是思緒太繁雜了。

想要什麼也不想，卻也不能只餘下本能，要是什麼都忘記的話，他應該會溺斃在這片汪洋裡吧。

肺中的氧氣正在急劇消耗。

就算有多少痛苦都不能顯露出來，他很明白身後人肯定會優先解救他，那個人就是這樣的。
……也正因為如此，明明有無數安全的辦法，他卻不想看見餘下的拼圖毀於一旦。

也曾覺得水下好，只有水流的回音，他能閉上眼睛，就這樣沉在海底……。


「……嗬……。」

他能感受到細微的動作，卻只能讓臉堪堪離開水面。

水珠順著臉龐滴落，邁落有些迷茫的伏在水桶之上，只隱約記得必須要起身，就因暈眩而往後栽去了。

「……。」

「……邁落？」
「北向、邁落！」

在對方倒下的一瞬，他才意識到出事情了。
他立刻把對方拖到自己身前，用手撫在對方的鼻前試著感受對方呼吸，但相當微弱到近乎無，他被瀏海遮掩的臉上難得滿是驚恐，不是、這不是他的目的——不能是這樣。

他立刻將對方放在腿上，打開對方的下顎，將厚厚的瀏海直接向上撥開，仔細看對方的口腔確認對方口中是否有液體，那是叔叔教他的——但學沒想到會是在這裡用到。

但怕對方嗆水，吞了進去。
只能這麼做了。

學沒有一絲猶豫，輕捏住對方的鼻子以免等等呼進去的空氣自鼻腔洩出，深吸一口氣，貼近了對方的唇。

情況看起來是那麼危急，邁落眼中也只閃過對方的臉，意識就被黑暗所籠罩。

──不，阿久坂同學更快一些，邁落也沒想到在這短短的時間內，對方已經試圖要救他了。

「呃……」

以至於意識回歸時，最先直面的是那如紅月一般的眼，猝不及防的視線交匯，發愣的邁落反而沒注意到兩人那太過度貼近的距離。

「……阿久坂同學？」

他想到了原野上搖曳的紅花，對，他更適合花與海的詞彙，至少不該是充斥血腥味的紅月。


「你……在幫我？」
「謝謝……」他揉了揉正抽痛的太陽穴，回憶剛才的景象，「……可能因為第一次特意去做，反而太緊張了……怎麼樣，分數有改變嗎？」

對方睜開眼的瞬間，他差點即將灌氣進去，這才緩緩抬起頭，露出極為擔憂的神色，這是他第一次在認識已久的邁落身上嶄露的表情——那雙眼滿溢著擔憂之情，與迷茫的墨黑色雙眼交會。

「……還好嗎？」
「是我……太過分了、」

即使在這種時候也只會怪罪自己，依舊讓對方的頭靠在腿上休息，將手指放在對方的頸部，確認對方還能好好呼吸，這人才逐漸放鬆下來。

他露出自己的手腕給對方看增加的分數，太好了、沒有額外增加——真是太好了。

「怎麼露出這種表情？」

真是難得一見。擔憂與困惑的鮮明情感，能顯露出這樣的神色，這也算是一種改變嗎？

邁落下意識地伸出手，本想安撫的動作微微一頓，只輕輕撫上臉龐，將人額旁的碎髮往後攏了攏。

「我沒什麼事，不過阿久坂同學，怎麼又把事往身上攬啦？」邁落笑了出來，順手揉揉，把人家的頭髮弄的亂七八糟的。
頸旁的動作讓邁落微微分神過去，卻很快就收起了注意力，微微側首往人掌心一靠。

「別擔心，這不是我的選擇嗎？」

「哦，不錯，至少在算數上遊戲還挺守規矩的。」他瞧瞧對方手上的痕跡，每看幾次都覺得新奇，「再休息會就行了，晚點有要去哪嗎？」

「……沒有。」

透過手掌依然感受得到對方的溫度。這點不禁讓他的心裡有一種淡淡的滿足感，他甚至閉上眼去感受這溫和的撫摸，即使對方把自己的頭髮弄得亂糟糟的。

選擇……。
他對這個詞感到困惑，我們只是從最糟糕的其中選出一個能夠接受的而已——這樣也叫做選擇嗎？應該說，他們有所選擇嗎？

「先、休息一下。」

並沒有要趕著去哪裡，他只是靜靜地陪伴對方，只怕再發生剛剛那種事而已。

摸著手感挺不錯的，邁落還有閒情逸致思考這樣的問題，也多虧了對方反應迅速，不然這一睡連急救都沒有，都不知道要睡去多久了。

他仰頭望向那視線，還有落在對方身上淺薄的紅月光，突然有點想念帶著暖黃的太陽了。

對方對選擇一詞沒有回應，而邁落也不覺得現在是個解釋的好時機，只能微微閉上了眼。


「……嗯，休息一會兒吧。」



太陽啊……。

不知道陽台還上的去嗎？

先謝謝邁落中！百忙之中撥空交流真的辛苦ㄌ……！
然後也完成了我想看學幫別人CPRㄉ畫面，互動真ㄉ好好看 （媽媽好尊

我也很開心謝謝學中願意一起玩～～我才是有點抱歉有時候回一回就不見ㄌ（救命）
唉學真的是可愛寶……謝謝這次一起玩機會……真ㄉ很好看

兩位同學的互動真的是非常好看...我感恩惜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