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久坂並不熟悉這女孩的名字。

對他而言對方是一位精緻的女孩，身邊總圍繞著摯友，和看來令人生畏的他不同，是個迷人的存在——至少在他眼裡是這樣。

「……需要、幫忙嗎？」

——這次的任務，但對他而言無論哪個都是一樣的，畢竟他可是感受不到痛苦的「怪物」啊。

他輕拍撫對方的肩，思索著如何稱呼，只記得杜爾西這個唸來拗口的外國名。

第三天，廣播內容依然重複的那幾句，可這次出現在黑板的三個項目難度明顯都提了一個等，至少對一般人而言是的。

而同學們還是那幾個樣，不安的，啜泣的，開始無謂爭吵尋求發洩口的，以及——

我應該會選第三項吧...可是該找誰好呢？

有些時候就是這麼碰巧，想要的東西會自動送上門。

杜爾西轉頭看向觸碰自己的人，印象不多，也就幾次的交流，對方大概是把自己當作朋友或者比較友好的同學吧。
「很需要，來得正好呢阿久坂。」

「朋友在這種時候就是該互相幫忙，我想做項目三，你可以的吧？」傳聞聽說眼前的同學好像沒有痛的知覺，真的如此嗎？杜爾西一直抱着一定的好奇。

「可以的。」

朋友就該互相幫忙。
這符合他的價值觀，學完全沒有絲毫猶豫的答應，沒有一般普通人的不安和猶豫。每個選擇都毫無意義——因為在他眼裡都是一樣的、一樣的無感。

至少，阿久坂學的世界裡沒有一個人能夠賦予他痛苦的意義，就像是永遠不可能填滿的缺口。

「……水會弄濕妳，杜爾西、不介意？」

他邊說著，自己來到水桶邊打開水龍頭，似乎不在乎這個指令所帶來的危險性，毫不改色地轉過去看向對方，絲毫沒有意識到接下來自己到底會有什麼樣的體驗。

「沒事的，而且只要阿久坂不亂動我應該也不會淺到多少。」她走到對方的身旁，督了眼裝滿水的水桶「手，綁上吧？不然重複幾次痛苦的只會是阿久坂喔。」拿出了自己的運動外套。

依照體型，能壓住對方的機率只有不到半成，即使曾學習過多項體術，杜爾西也沒有足夠的信心，只能遺憾她不是金剛芭比。

「阿久坂真的...想清楚了嗎？」只是循例問的一句。

「……綁紮實一點。」

阿久坂只吩咐對方這句話，掙扎？他好像從來沒這麼做過，但既然有傷害對方的可能性，那他就犧牲一點吧。

「不會、痛苦。」

不知道是不是在說服對方或是對自己有十足自信，痛苦什麼的對他而言是不存在的，他也無法理解痛苦的定義，即將滿出的水槽裡倒映著他毫無變化的面孔，自烏黑的髮絲間是一如往常的平靜如水——他不知道誰能打破。

「杜爾西、做吧。」
「……我不會反抗。」

「好喔。」語畢，用運動外套將對方的手綁在後邊，然後又打上了幾個死結。

「既然阿久坂都這麼說了，那麼——」話剛說到一半就按着對方後頸的位置往水桶裏推，直至水位淹到手腕才停止向下壓。

不會痛苦...是在備受愛護的環境下長大，所以才練成了強大的心理嗎？不對，看平日與人相處的模樣也不像……那就只能是無痛症之類的神經病變問題，是真正的感受不到痛覺啊…


那這樣的人第一次經歷痛苦會有怎麼樣的反應？


...等等就能揭曉了，很讓人期待啊。

不會痛苦的

在被壓下去的瞬間，學原本是這麼想的。過去沒有學過游泳相關的課程，連簡單的閉氣或韻律呼吸的方式都不擅長，撐過了三十秒就快無法承受，而他卻感受到有水似乎衝入自己鼻腔。

憋氣、不要吐氣、不要呼吸。

鼻腔被填滿時，學感受到一股悶熱感，彷彿連微血管都在排斥，但他沒辦法控制自己，肺內空氣逐漸壓縮，吐出最後一口氣泡時，開始感受到水進入口中，學感受到了——明明是溫和的水，此時卻在侵占自己所有的氧氣。水逐漸深入喉頭，毫無防備地進入肺部。

「咳……。」

啊，糟了，咳嗽了。隨著一聲咳，水更肆無忌憚地佔領他體內的空腔，明明是水，但為什麼感覺像是火燒入身體？

在對方眼裡，能看見從水面一開始浮出的氣泡，直到一兩分鐘後完全平靜了下來，頸部想要伸出水面，卻又無可奈何。

注視着水面的氣泡翻騰，能明確感受到對方探出水桶的意欲，可是杜爾西選擇了無視，並再度往下施力，掙扎而淺起的水花沾濕了忘記上卷的手袖。

啊啦、不好———

隨手抄起一旁前後兩空的水管就往水桶裏塞「撐住，阿久坂。」確保對方咬住了水管後又緊捏緊對方的後頸往下壓。

……完全沒辦法。

炙熱感一路延燒至肺部，彷彿整個肺腔被灌滿，無法呼吸、無法還擊，就連咳嗽或嘔吐都難以控制，現在的他無比驚恐——這輩子沒有這種感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不舒服、好無力、好……痛苦。

一開始的掙扎、竄動，甚至不同於方才說的，他的手已經開始試圖掙扎束縛，但束手無策，在意識到自己真的無法脫離時，他的意識開始迷離，雙眼上翻，甚至對方給予自己的吸管都無法好好接住，直到對方塞入自己口中，那股不適感才讓他稍微回神。

他一開始無法含著，到最後汲取到空氣時才緊咬住吸管，狼狽地感受呼吸的自由，即使這根本不是所謂的自由。

那是阿久坂人生中到目前為止最驚恐的幾分鐘。

滴滴滴滴——— 手機鬧鐘鈴聲響起，5分鐘夠了，隨之左手手腕上又開始浮現那熟悉的刺痛，大概是碰到水的原因這股痛楚比平常多了那麼一點。

兩邊的手袖因沾滿水而變得沉重，杜爾西暗自僥倖剛才有將對方的手綁緊，不然現在狼狽的人大概就是自己了。

將”朋友”從水桶抽出，明顯能從那張甚少表露情感的臉上看出一絲驚恐與無助。
嘛、也就這樣。

這就是她的感想，從未感受過痛苦的人經歷了第一次，反應也不過是比一般人更強烈一點而已，說不上相當有趣，也沒想像中那樣刺激，就像期望撲空一樣，悄悄嘆了口氣。

慢條斯理的走進教室，打開自己的儲物櫃拿出平常放在這裏後備的毛巾，然後又走回對方的身旁。
「感覺如何？阿久扳。」

「剛剛你說不會痛苦......是因為不曾試過這種生命受到威脅的感覺吧？」

「太好了你現在知道了，不用太感謝我......作為朋友我應該協助你知道更多的。」將運動毛巾遞給你「刷刷吧？再慢慢調節呼吸。」

溼塌的瀏海垂向前，遮掩住他驚恐的表情，但雙眸透露出的極度恐懼卻是第一次顯現的——那種黑暗、深幽、安靜到像是無人拯救，這種令人戰慄的恐懼，是他人生中唯一一次，此刻的他身體微微發顫，手不斷咳出水並嘗試調節呼吸，就像是狼狽的落水狗一樣。

好痛、
——這就是「痛」嗎？

他癱坐在地上輕輕抱住自己的雙肩，像試圖給予安全感的孩子，直到對方開口才抬頭望向聲源處，心靈與生理上的脆弱毫不保留地出現在那張臉上，而看向對方的視線裡有點模糊——生命遭受威脅，學面對過無數次了，但……好像只有這次，幾乎要把他的心臟從體內擠壓出來了，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伸手試著抓住對方給予的毛巾，然而卻發現自己的指尖顫動不已。

就像是，這副身體不是自己的。

「……嗯。」

試著從後頭擠出除了咳水外的聲音，對方教導了自己何謂痛楚與面對死亡的痛苦，這是他該感謝的嗎？對方的笑容映照在他的憂愁之上，最終他還是難以抵抗地去說了聲、

「謝謝。」

不正常，本以為對方只是單純的有點木訥，但現在看來根本只是不會思考和判斷的單純動物。照着自己剛才的做法，換作是其他人理應是大口的謾罵和各種疑問的譴責，但此時此刻聽到的居然是一句”謝謝”？是因為遞上了毛巾嗎？還是因為自己倜侃的話被聽成了善意？

回想一下，記憶中這位同學在她眼裏多數時候都會乖乖聽從別人意思行動，甚少會有強烈表達自己意願的行動，大概是屬於容易受影響的類型——

（...） 原來如此。

「不客氣。」她蹲到對方面前，確保濕透的兩袖能出現在對方視線內「還好嗎？鼻子進水很辛苦的話可以試着用鼻子吐氣將水排出喔？別太緊張，慢慢調節。」拍拍你的肩「多虧了阿久坂我才不用擔心指令的事，我才應該謝謝你。」

「……、」

對方濕透的袖子映入眼簾時，學心裡油然而生一股歉意，才想要開口的瞬間但又覺得難以表達，只見他嘴唇稍微動了一下，之後便陷入沉默。

對方帶給自己無法被取代的經驗——痛苦。
他該發自內心感謝對方嗎？就連這種事都會遲疑，這樣的自己太不成熟了。

……很特別。
那是他對杜爾西的感想。

而最終，他將自己的呼吸順了順，起身時眼神往對方的方向，裡面是複雜、困惑和對對方的畏懼，只是他無法自行定義這種感受是什麼。

「……我要去、弄乾頭髮，」
最終，他只是拋下了一句話就消失在對方眼前，但是那句話依舊在他心中徘徊。

朋友就是要互相幫助啊。

就這樣目送着對方離開，蹲着的姿勢沒有改變，在腳步聲完全消失在耳邊後，杜爾西緩緩低頭...
「哈、」

肩膊微微顫抖，腦中的畫面是方才同學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深吸一口氣，但依然不禁漏出笑聲。

「哈哈哈...唉...」長嘆後又站起，督了眼還在滴水的衣袖，拍了拍裙邊餘塵便提着替換的衣物走向樓層的洗手間。


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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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阿學天使幫小西做任務！！！！發瘋她怎敢這樣嚇阿學！！！！超高興可以玩到小西瘋癲不正常的一面（360度旋轉落地謝禮）（大力抱抱學中）

學媽的心得如下：

壞女人…很瘋…喜歡………………

idonwannadie: 好...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