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什麼時候開始的？

是狂兒出現在機場的時候嗎？是消失的那三年嗎？又或者是他選擇為狂兒唱那首鎮魂曲的時候？

聰實向前傾、挺直了背部，身體被安全帶給限制住，平時毫無波動的眼睛突然睜大，像是終於得到了結論。
他轉過身去，又好像在喃喃自語：「是一開始，從那瞬間起就開始了。」

狂兒一邊開著車，一臉狐疑的向聰實詢問：「什麼一開始？」
聰實沒有回答，他思考了一下要怎麼和狂兒說這件事。
會被嘲笑吧？狂兒說不定覺得他想那些東西很奇怪。本來打算用沒甚麼搪塞過去，但聰實還是乖乖的完整解釋清楚：「我在思考每個節點都會產生結果，一個一個的節點都會對結果有細微的影響，但有些節點做出的決定可能會導致結果相差甚遠，所以說，我想知道我們是從哪個節點開始，就注定得到這個結果。」

「嗯……所以你的答案是一開始？我們相遇的那天？」

「嗯，從一開始比較合理吧？因為我們遇見了，才會有後來的故事。」

狂兒原本在開車的手抖了一下，他的臉露出微妙的表情，看向後照鏡、確認後方沒有來車後就停在了路旁。
他的雙手還握在方向盤上，先是欣慰的笑了一下，然後笑容慢慢淡掉，有些僵硬的轉過身對著聰實。
「真高興你覺得這是一個故事。」

「什麼意思？不然是甚麼？」

狂兒深深吸了一口氣，空氣流進他烏漆麻黑的肺部，嘗試帶走一些不該存在的情緒。
「像是鬧劇？或是悲劇之類的？」

聰實皺起了眉毛，看上去就知道對剛剛的那句話非常不滿，但剛要開口，看見狂兒那幅愧疚的樣子，就讓他吞了回去。
勉強說出像是安慰的話：「我不覺得那是鬧劇或是悲劇，你不用覺得抱歉。」

「我有時候會想，如果我當時沒有去聽聰實你的合唱比賽，也許你現在會更像個普通人。」
「這樣對你好像比較好。」
狂兒笑了出來，但聰實不覺得他有確切的感受到開心，一副很醜、很不適合的悲傷此刻就掛在狂兒的臉上。

狂兒很少有這種情緒顯露在聰實面前，一般而言他總是不太會談到這些，但聰實知道他是在意的。

不過還是實在有夠令人不爽。

抓住領帶，把狂兒連人帶跩的扯了過來，然後用力的吻了上去。
尼古丁的味道，笨蛋狂兒上車前一定又有抽煙，明明答應了要戒掉的。

嘴唇一開始僅僅是碰著而已，但後來聰實越想越氣，為了洩憤，他啃了幾下狂兒的嘴角。
鮮血的氣味在兩人之間漫開，血珠從一旁滑落，聰實這次溫柔地舔舐著傷口。

分開的時候，聰實的手還是緊緊抓著領帶，卷在了手上，以至於狂兒要跟他保持一個相當近的距離。

「我很喜歡狂兒哥。」
「我很喜歡。」
「所以我才會坐在這裡，你懂嗎？」

他強迫狂兒對視，就像一開始的他被半強迫去唱卡拉ok一樣。那是一個節點，一個聰實回過頭看，會很喜歡的故事段落。

狂兒從被吻上開始就呈現呆滯狀態，他還沒緩過來，聰實就示意他繼續開車。發動引擎、重新上路，狂兒的眼睛根本沒有對焦，直到開了五分鐘左右他才緊急踩了煞車。
聰實倒是沒有被嚇到，他有注意到狂兒現在才緩過來，心裡可能還在默默竊笑。

狂兒確實終於緩了過來，他轉過頭看向聰實，然後開始大笑，笑到聰實都覺得他的眼角要出淚了才停下來。

「吶、聰實，我覺得你說錯了。」

「什麼？」

「如果要說一開始的話，那應該是聰實選擇加入合唱團，而我是跟著堂主開始。」

聰實不以為意：「照你這樣說，還不如說是因為我們都出生在這個世上好了。因為我們都出生了，所以才會相遇。」

「啊，是啊，因為我跟聰實都出生了呢，真的太好了……」

兩個人看著彼此，一種無以言狀的氣氛在這中間流動，可能是在思考以前的事，可能是在想這句話的真偽，也可能什麼都沒有。此時此刻他們只想接吻，嘗試用熱烈的接觸去撫平所有的不安。

嘗試去找下一個節點。

／完。

我大概一輩子都會被這個節點的問題給打繞著，很有趣很有趣。
每個人都相遇和走向都是在那些看似微小的選擇下而產生的，遇見的每個人都是因為在某個瞬間的決定而出現的結果。
任何人相遇都是特別的，任何的感情交流都值得開心，因為這不是命運，而是選擇帶來了你們

我認為聰實和狂兒在認識前和認識後做了很多的選擇，那些選擇看似不重要，但其實都在慢慢的產生結果。接觸的節點是在合唱比賽當天，要讓兩個素未謀面的人，在那瞬間相遇，並開啟後續的故事，究竟要做多少選擇呢？
這是多少微小的改變造就的結果？
覺得太喜歡了這樣的想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