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死了，應該就不用在意了吧？

……死了就不用在意了嗎？是這樣嗎？
臨時同伴的語氣很理所當然，以致我差點開始懷疑自己。

懷疑自己現在的作為是否正確。

大家都很開心見到芙雷姆啊。
能夠看見芙雷姆站在她曾嚮往的土地上，我也很開心。

我知道我並不贊成臨時同伴的觀念，可是我卻說不上哪裡奇怪。

是因為自從離開耶恩以後，我都沒有好好扮演芙雷姆的關係嗎？
世界太寬廣了，臨時遇上的突發狀況比我最先預想得還要更多，我沒辦法在每個瞬間想像出她應該會有的行動和思考方式……

所以我才會偶爾忘記，大家想見的人是芙雷姆而不是我。

……我應該要做點什麼，讓我能夠繼續……

從現在開始，我會好好觀察我遇到的每個人。

——〈可替代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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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武，第一次和他見到面是在王都。
他拿著自己畫的圖，攔下許多匆匆過路人，並問道「有沒有看過這個人」。
……伊武的筆跡固然真摯，卻不是我能看明白的創作風格……

我認為那就是他想見到的人，於是我想幫助他。
不能見到想見的人，那該有多難受啊。
然而他說，想見是想見，但也沒有特別難受。

我開始在想，明明都是想見到誰，為什麼我們的心境上會有差距呢？

艾丘平原又再和他巧遇。
明顯是想伺機而逃的戰鬥風格讓我想起了她曾經和我說過的話。

卑鄙、狡猾、可恥……
沒有一個詞彙我認為是適合套用在伊武身上的，當然她也是。

你們會選擇逃跑，我想，並非是因為你們懦弱，而是你們太聰明了。
所以在你們利用才智找到勝利和成功的路以前，我會為你們點燃火焰，破開一切障礙替你們鋪路。

伊武，我想離開艾丘平原以後我會想再見到你，但如果見不到的話，我也不會覺得難受，那大概是因為我自認為我有毫不保留地幫助了你吧。

你讓我見到了我想見的人。

——〈清風燎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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諾瓦，自由自在，擅長拋深奧的問題給人。
我想他會是芙雷姆喜歡相處的類型，我能透過他更堅信芙雷姆的想法。
以此作為練習，我在最後嘗試扮演了一下芙雷姆，幸好諾瓦的評價是正面的。

我並不喜歡思考這麼複雜的東西，以往聽見別人在聊就會馬上閃得遠遠。
可是芙雷姆不一樣，她很喜歡去探討艱澀的學問。
她也和我說過，哲學是她打發時間，難得可以放鬆的興趣。
我不懂，這樣聊下來我只覺得好累。
不過我不討厭和諾瓦聊天。

芙雷姆對我而言，是死掉的幸運鯉魚。

她曾為我帶來過很多幸運，能見到她，我無疑是感到喜悅的。
她告訴過我花會說話，告訴過我靈魂是什麼，告訴過我她嚮往的夢想是自由。
我從她身上得到很多，可是她死了。

我想就是那個時候開始，我意識到了。
幸運鯉魚之所以被稱為幸運，不是因為牠能為人帶來幸運。
而是牠本身就是那個幸運。

因為有芙雷姆在，所以和她遇到的每件事都可以是喜悅的。
她不在了，那些原本開心的事情也會變得不那麼開心了。

諾瓦，我的新朋友，我想你對我來說也是幸運鯉魚。雖然是不屬於我的幸運鯉魚，但你確實擁有我需要的幸運，所以我也希望你今後能在不背負任何願望的情況下，獲得更多你需要的幸運。

你讓我更了解芙雷姆了。

——〈池底撈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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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蘿拉，截至目前為止遇到的人，我認為氣質最像芙雷姆的。
注重展示「形狀」的水無限、從容不迫的冷靜態度、能指引他人的聰慧……
要說哪裡不同的，我想除了外貌以外，就是比較溫柔這點吧。
芙雷姆最討厭做的就是溫柔待人，但她並不是不擅長，而是認為沒必要。

和芙蘿拉的第三次相遇，一開始我的狀態沒有很好。
因為不溫柔的芙雷姆，其實並不會看見有人陷入危險就不顧一切地捨身。
當下的情況太過突然，也過於急迫，我忘了我是芙雷姆，就這麼衝了出去。
回過神以後，迎接的心情並非營救成功的釋懷，而是詮釋失敗的焦慮。

芙雷姆不會這麼做。

尤娜的故事與芙雷姆類似，病症使她們都失去了自由的能力。
厭倦了耶恩的白雪，想看見比耶恩更遼闊的大地。
芙雷姆的話，肯定不會那麼好心想幫尤娜。
但是「芙雷姆」的話，不會放任他人獨自傷心。

我需要芙蘿拉的幫忙。
我需要和芙雷姆差不多聰明的芙蘿拉幫忙。

我需要確認——需要確認，「她」究竟有沒有這麼做的可能性。

芙蘿拉的水流讓我找到應有的步調，我接受她的指引燃起我的火焰。
站在舞台上的不僅僅是「我」，同時也還有「芙雷姆」。

芙蘿拉，我想故事的盡頭並非「確認了一個原有的道理」，而是「發現了一種新的可能性」。雖然我在這場演出中更加確信了芙雷姆並不會這麼做，但同時也發現了如果她要做的話她或許會怎麼做。我不執著也沒能順利演出她，可是與妳們的演出……探索故事的過程是盡興的，我認為這樣似乎也沒什麼不好。

妳讓我尋獲了共存的可能性。

——〈此時的耶恩鎮正上演著一齣話劇。〉

－

塔里納，和她相處起來很開心，只是……
也有不開心的時候……嗯？那能算不開心嗎……？
心情跟參加海上天燈節書寫願望的時候很像——

我的意義就是隱藏自己的靈魂，並偽裝成芙雷姆的靈魂。
我需要四處留下芙雷姆這個名字，也不能做出愧對她的事情。
所以，我明明必須恪守芙雷姆的行動準則或是願望……

這個情緒到底是什麼呢？

就好像親手扔了被老媽交代直到永遠都得拿好，
但其實不想一年四季都拿著的東西。

在塔里納的劇場裡，我和她一起扮演了叫做寶藏幽靈的角色。
我們遇到的孩子他說他想找到稀有的寶藏，想要「絕無僅有」的寶藏。
和老媽一樣……又或許也和我一樣，因為老媽和我的寶藏都是芙雷姆。
同時，我也能是讓那孩子見了感到失望的寶藏——不要之物吧。

無法讓人感到喜悅的我沒有出現在大家面前的價值，理應是被藏起的存在。
……我是這麼想的，應該要是這麼想的。

塔里納，我大概知道我面對妳時，我的情緒是「害怕」了。這種害怕並不像是遇到壞人或撞鬼的那種害怕，而是如臨大敵，明知勝算渺茫但終歸是有機會而感到期待的，帶著隱約期待的害怕。妳嘴上說著躲貓貓很難，卻玩得比我要好——行動上，妳確實也和其他人有點不同……

妳讓我好奇妳究竟還會再對我伸出多少次手。

——〈土星劇場：幽靈之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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波淣，既寡言，又沒什麼情緒波動的人，但我想他只是不擅長表達而已。
就和那間光鮮亮麗到很不自然的小廟一樣……
外表看似毫髮無傷，內心卻其實已經遍體鱗傷。

我們遇到的異獸，應該就是芙雷姆曾和我提到過的：
能製造幻覺的異獸，以及能從深層記憶裡刨出重要之人聲音並模仿的異獸。
壞心眼的異獸，搭檔在一起能對人造成有效的精神打擊，我沒有很喜歡。
所幸，我全身上下本就沒有一處是「真的」，所以「假的」影響不了我。

但波淣就不一樣了。
他很痛苦，身影頓時脆弱得不像最一開始的我所想的那樣堅強。

他說，他會想憶起過往。
因為過去沒發生什麼好事就代表之後沒什麼再值得痛苦。
作為記什麼都一清二楚的人，我很難信服他這句話。

不就是因為想起了過去的事，所以現在、之後才會痛苦嗎？

波淣，我們之間的差別很多，像是說話的頻率、走路的速度，我想應該也還有仍在不在黑暗裡吧。雖說你偶爾會迷失方向，但自始至終都很明白自己要做什麼，而我雖然常常為人點燃火焰帶路，但卻沒有一次不是糊里糊塗的狀況外。

你讓我發現我好像還活在過去。

——〈神秘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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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林，有時候會突然想起，平時都收在記憶深處的一個名字。

自從離開耶恩去往各地遊歷，我便曉得了無限確實顧名思義——
使用的方式也好，展出的形貌也好，背後的故事也好，對它的見解也好……
每個人都對此都有不同的解讀，無限就是「無限」，無限就是「自由」。

這也難怪芙雷姆會這麼喜歡研究無限。

擁有無限的人很多，每當我遇見我認為
「這一定是最擅長使用無限的人！」以後，沒多久就又會出現另一個
「不，也許他才是最擅長使用無限的人？」
如此反覆下來，我也終究是學會了人外有人這個道理……

或許這世上不存在「最」擅長使用無限的人吧。

若要我列舉擅長無限的人有哪些，我可以輕輕鬆鬆就說出那幾個人。
而這之中，絕對也包括了莫林。

芙雷姆曾說過我要是哪天心血來潮變得勤學，那我有可能會是後生可畏。
現在的我既能是正常人眼中、更能是異獸眼中的天災。
我的火焰不再只是單單點燃，你逗小孩開心的火球、火兔和火船……
甚至是龍王的雕像，我現在都能在不燒到任何人事物的情況下做到了。

但你的無限，依然是我認為至今為止見過最厲害的火焰。
因為，它帶給我了憧憬。就是它成了讓我離開家鄉的臨門一腳。

我是因為你的火才知道世界寬廣，因為那天你陪我聊了外面的許多事情——
所以我才有辦法站在實現芙雷姆的夢想的道路上。
才有辦法遇見那麼多人。

莫林，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見面了，不知道你和你那位朋友感情還好不好，你知道怎麼掌握為火上色的訣竅了沒，你還是會和孩子們玩在一起的那個親切旅人嗎，依然是那個有如鎮定劑一般，懂得循循善誘的你嗎？

你讓我擁有了故事。

——〈與莫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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戴芙尼和雷溫德，我曾一度想要仿效的對象。
戴芙尼的優雅氣質，雷溫德的無限技巧……
如果我也能理解箇中道理，是不是就能更靠近芙雷姆了呢？

他們看起來是自由的，只要兩人攜手，沒有到不了的地方。

就如戴芙尼相當信任雷溫德，於是把自己的後背託付給他同樣；
雷溫德也非常看重戴芙尼，所以才會在她施展無限以後協助她制止荊棘蔓延。
想必那兩對和寶石一樣通透清亮的眼珠，都有映照出彼此的身影吧。

他們的眼裡有對方。

雖然途中發生了一些不太好的小插曲，但就我個人的感受而言……
我覺得他們是好人，相處起來很愉快。
如果可以的話，我也很想親眼見證他們的旅途會向何處去。

可是，他們之間的默契太好。
我能隱約察覺，他們的情感絕不單只是表面上看到的那樣。
在他們內心更深層，或許，靈魂是緊鄰的。
……靈魂是這樣用的嗎？我其實不太能確定，但總覺得好像就是這樣。

總之，沒有我可以介入的餘地，亦沒有我跟隨的原因。
他們不會，也不能是我追尋的人。

戴芙尼和雷溫德，我得和你們道歉，我還是偷偷從你們身上學了些東西走，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將我偷學到的東西誤用在「不對」的地方，我會將它們用在你們或許也會認同的場合，希望你們能原諒我的任性。

你們讓我好想念芙雷姆。

——〈焚而不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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