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城的冬天，總是冷得似乎要奪取所有生靈的生命。
東左慈是不討厭這種人身幾乎不可忍受的天氣，反倒覺得有趣，過往離群索居的生活中不怎麼在意四季的細微變化，學校很小，使得他有機會去看那些草木跟昆蟲動物。雖說一年到頭都是雪景的北城也沒什麼春夏秋冬可言。

午前下了場大雪，中午出來時已經停了，校內掃雪的學生與校工似乎也完成工作了，紅磚路上還有零星細雪，此時溫度正合適找個偏僻的樹角，坐在圍著樹的石椅上消磨時間——對他這種沒有社團的閒人來說。
他正要找熟悉的那個座位，卻發現被捷足先登了。

啊————『血』的味道。
在看見對方的容貌之前，他就聞到了。
雖說目前身為人類，但嗅覺的部分似乎是被強化了，而且又是如此『熟悉』的，同族類的味道。
摻有鐵鏽味與吸血種們生來就擁有的氣息，冰冷的空氣中使得它更加明顯———
然而『它』並不純。

東左慈並不喜歡往人多的地方走，混雜的空氣總是使他煩躁不已，他也隱約感受得出校內的『種族』混雜，像是室友、隔壁寢室的人，還有那個白皙的學長⋯，不過除了那對薔薇的姐妹之外，原來又有人不掩蓋自己的血腥味，也真是夠沒顧慮的。
於是他走上前，在一段距離外直接對對方開口。

「喂，你。血的味道沒藏好。」
眼前的人似乎是在看書———那本書又小又厚。
東左慈單手插著口袋，一手還拿著還沒開封的鋁箔裝飲料，這個畫面配上這種台詞屬實是有些滑稽。

血⋯？ 專注於書頁文字的拉爾斯並未在第一時間注意到來人，還未完全抽離的思緒令他反射性地檢查自己的雙手和頸部。

——沒有傷口，肌膚乾燥完整。幾乎是在得出這一結論的同時，拉爾斯聞到了細微卻純粹地難以忽視的，源於月夜的鐵鏽猩味。

無庸置疑的，面前看似無害的黑斯汀少年是他一半血脈的同族，同時也是他信奉之主的絕對死敵。過半人生都在與之為敵的少年幾乎在意識到這點的同時戒備地站起身，微凝的眉眼顯露戒備與敵意。

「⋯⋯掛著招搖氣味的人似乎沒有立場說這句話，你為什麼在這裡？」

話中的「這裡」自然不是指午後的樹蔭石椅。以氣味的純度來看，眼前的血族即使在同族間也高居上峰，人類於他們而言是毫無反擊之力的羊羔，如今狼卻披上羊皮混入羊圈之中⋯⋯

拉爾斯看著對方手上的罐裝飲料，有些迷惑對方的意圖。

「我倒是沒有在藏，只不過你是我在校園裡遇到的第二個。」被聞出來了又如何？現在大家都是人類，只要沒看到傷口、血跡，那就是聞到的人的錯覺。

他瞇了瞇眼睛，對方檢查脖子跟雙手的小動作沒有逃過他血色的瞳孔。
呵，不是純種的，甚至是會被抽血的。
在徹底跟社會斷開聯繫之前，他知道弱小的種群會被令人厭惡的『他們』抓捕。
隨著對方站起而看清楚了對方深沉的異色雙眼，其中屬於血族的銳利獸瞳並不明顯，反倒是帶些渾濁。

「你為什麼在這裡」
挺無趣的問句。
「在漫長的年歲裡，總要找點事情做吧？」隨意的回覆了，他對這裡的人類可沒有興趣。
「你不是這樣嗎？混血的，告訴我你的名字吧。」非常直接的表達了交流的意願，也沒顧忌的說出了對方的『種族。』

眉毛因對方的話語聚攏，無論是對方話語中暗示的「第二個」或是為了打發無趣時間的「總要找點事做」都令他感受到某種危險。拉爾斯探究地看著對方，但在毫無顧忌的張揚血族身上既看不出瘋狂也沒有明顯的惡意。

「我沒有那麼多時間可揮霍，也想像不出自詡高貴的生物在羊群之間有什麼事可做。」總不可能是心血來潮想體驗當一隻羊的感覺？想打發無趣時間的吸血種拉爾斯見過不少，他們通常以玩弄、捕食人類為樂。聖典對他們的註解亦是「食血的野獸 」。

⋯ 「穆勒。詢問名字之前自報家門應該也是你們的禮儀？」儘管並沒有太多交流意願，但在弄清意圖前仍有延續對話的必要，拉爾斯遲疑後選擇接下欖枝，告知自己的姓氏。

「——我現在是『人類』。你的警戒沒有必要。」
他自認只不過是隨意的搭話，他也認為對方清楚即使自身再怎麼有攻擊性，校園內也不可能發生——見對方異常的警戒，東左慈瞄了一眼對方手上的書本。

那本又小又厚的書沒有任何裝飾。
————只有上方的十字架燙了金，在樹蔭流瀉下的陽光中微微反光著，像極了他們追求的所謂『救贖』。
刺眼的讓東左慈眉毛一抽。

- 「——你討厭『我們』吧？」所有的吸血種對『神聖的他們』來說是野獸，不信神的異端，審判中會墮入地獄的罪大惡極者。
然而眼前名為穆勒的半血族，竟然是選擇以自身種族死對頭的身分活下去。

「出了校門八成不會再見到面了。」

「你想知道哪個？是『東』，還是『黎凡特』？」

雖然由始自終拉爾斯都以人類的身份生存，對另一側的世界並不熟悉也未曾參與，但作為對敵手段之一，重大事件的情報仍會在教廷內流傳「黎凡特」就是其中之一。弒盡親族的凶名縱使在血族之中也並不常見，其中蘊含的危險更是讓拉爾斯一瞬繃緊背脊，但也只是一瞬。

對方最一開始便挑明了立場，在這裡他只是「人類」，而人類學生不具備攻擊性，也不需戒備。

「既然離開之後不會再見，我只需要知道『東』就可以了。」儘管並不能完全放心，但在對方申明立場後，拉爾斯放緩了尖銳的態度。只要在他面前的不是處於對立面的「黎凡特」而是身為人類的「東」，他便沒有對其顯露敵意的必要。

而對於吸血種的立場——

「對『你們』說不上討厭，只是立場上不能相容，就像羚羊和獅子，獵物和掠奪者註定無法並存。」他在對話中微妙的迴避了自身的存在，尷尬的半血既不屬於人類也不屬於血族，四不像的怪物唯有作為工具奉獻生命才足以獲得接納與寬恕。

注意到對方看向聖典的視線，似乎意識到他的未盡之言，拉爾斯握住書冊的手指收緊泛白。

「祂接納所有，也唯有祂是歸宿⋯⋯」

這句話的音量極低，不像在回應誰的話語，更像是反覆使自己確信的警醒。

——他在逃避自己的血族身份，聽著對方這通道理下來，閃爍其詞的自我認同使東對穆勒更有進一步了解的興趣，而他與生俱來的高傲感不理解為何要選擇相信所謂的『神』

「———歸宿⋯」
極不清楚的語句。他眼中的信者總是成天叨念著『救贖』『神愛世人』、『信望愛』等空泛的言語，如果是弱小的人類就罷了，身為半血族，力量就是一切，這麼簡單的事實擺在眼前，為何還要選擇依靠看不見的『神』？

「我能理解弱小的人類依靠某些事物生存，但你並非如此。你難道不相信力量嗎？」如此簡單的道理，就像他們吞噬所有的族人，為了『掃除礙事的東西』，為了得到能肆意橫行的、無上的力量。

「道理我當然懂——那你是羚羊，還是獅子？」只要沾上血族這個標籤，就不可能不需要血液——那是天生的掠奪，只是存在，就是殺戮與侵略。

「哈，我們的確不在乎其他血族，但要是你，想徹底變成血族，對我們來說不是難事。」只不過過程會極其痛苦———當然，只是一時興起，瑟拉日與穆列什的行事往往沒有動機，這句話是真是假，也無法定論。
瑟拉日像是聖書中的惡魔般，提出讓對方『墮落』的道路。

羚羊還是獅子？模糊其詞的問題被重新擺上檯面，拉爾斯不得不正面思考這由自己提出的論點，他的逃避並非問題過於複雜難解，而是相反的淺顯易見。

「『我們』是牧犬，為看顧羊群而生。」神使他們擁有獠牙是為守護而非掠奪。拉爾斯一直是如此認為也一直接受這樣的教育，因此對於東的疑問他從字面開始就無法理解。

生命誕生之初便攜著使命而來，若非為了使命與任務，又該為什麼而活？

「對你而言，力量是為什麼存在？」他疑惑著，也如實將困惑訴之於口。「即使擁有力量，無目的無價值的活著不也同樣空虛恐怖嗎？」

對拉爾斯而言，力量是手段、是工具，但從不能使他安寧平穩。或許是因為內心存在他自身都無法理解的矛盾；或許是因為打從源頭開始，他便對自身的存在無法認同。

即使如此——

「我並不想成為『你們』。」即使那可能是更簡單輕鬆的道路，從此之後不需再思考自己的從屬，也無需在矛盾之際擺盪，但⋯

「我作為有限的生命出生，也想在時間的祝福中死去。」

長生在他看來並非是祝福而是詛咒。

「那你們所謂『牧犬』的守護，難道就不會沾上血嗎？你是為了那本書上所謂的大義而行事。」保護的羔羊中怎可能沒有醜陋的一面，反而血族的惡是如此的單純，是毫無雜質的惡毒。

「力量就是一切。我，『我們』，」改成了使用複數自稱，像是在校外一般，他的半身姐妹，無論做什麼事，他們都是一起的。
「我們不過是厭煩了『家族』，厭煩了血族的社會——那些對我們來說都是礙眼的東西。」所以奪取了全族的血脈，只為了橫行在血族的土地上。

「空無一物？我們可不覺得我們的生命從此空無一物，就像現在，想上學就能來上學——我們能做的事情多得很，我只要有穆列什，穆列什只要有我，就算跳舞直到時間的盡頭也是有趣的。」

「那就是你的選擇，我也無權干涉。」聽見對方的拒絕，也沒有進一步去煽動穆勒的情緒。

「但在我看來，你處的立場和時間，似乎沒有帶給你安寧。」從對方疲憊的雙眼、語氣和飄忽不定的神色看來，他對他所處的世界只剩下那層信仰的留戀。

「羚羊和獅子本也沒有哪一方是錯誤，只是⋯⋯」只是因為那是神鍾愛的羊群。從小到大被訓誡的答案就要脫口而出，記憶中柔軟、脆弱得彷彿隨時會消逝的小手卻突然浮現腦中。

柔軟的新生、溫柔的微笑、教導他鑽取漏洞的嗓音。他在一切災難後苟活至今，蟄伏謀劃的一切並不為神所驅使。

「⋯只是因為我喜歡他們。」無關他們是否接納，無關他們醜陋或罪惡，拉爾斯生命中少數明亮的時刻都由他們給予，哪怕人類生命稍縱即逝，他也希望在他們活著時不需驚懼擔憂。

儘管只是再簡單不過的一句話，尾音落下的同時拉爾斯卻莫名的感到輕鬆。

血族少年所說的論點拉爾斯並非無法理解，擁有足夠的力量便能實現所有欲求，但在此前提之下⋯⋯

「僅靠彼此，就足以度過沒有盡頭的時間嗎？」拉爾斯對此感到好奇。

「對我而言『終點』即是安寧⋯如今所做的都是為了我所期望的終局。」

「但你們不同，人類的時間是河流，你們則是大海，沒有目的的航行，你們如何找到航行的意義？」

雖然初見時戒備而充滿敵意，此時的好奇卻是真心的希望能獲取解答。或許這是因為他內心的矛盾之中有著相同的困惑。

面對對方像是講道一般的語句，博愛的態度，尊崇主的旨意的虔誠——
瑟拉日心中的那股厭惡感忽然湧到喉頭，對方的尾音輕柔而放鬆。
啊啊、就是這樣。穆勒是他們最厭惡的那種人，他瞪了瞪雙眼，吞了下喉嚨至少沒讓自己真的乾嘔出來。


河流、大海、航行的意義，越是聽見這樣的詞語他越覺得煩躁，本能的殺意迅速爬了半身。

「你不需要質疑我和穆列什。」
一改方才普通交流的語氣，他的聲音更加低沈，像是在警告什麼。
似乎感覺被冒犯，弱者對他們這樣的強者，拋出這樣根本無意義的問題———啊啊，厭惡至極。

「我們的目的和所謂『意義』已經達成了。既然活著，那就想殺人就去殺人，想往哪走就去哪走——當然，要結束生命時我們也會一起。」

氣氛彷彿要好轉，卻又硬生生的凝固。
瑟拉日抬起下巴。

「混血的，你沒有資格對我們下這樣的比喻。」
午後的陽光和煦，但兩人之間的溫度似乎又降到冰點。

質疑。聽上去是這樣嗎？
對於少年突如其來的發難，拉爾斯本能地警戒，但很快便意識到對方如此反應的理由。儘管並不能完全理解血族少年憤怒的原因，但無法理解更多時候才是常態，甚至打從一開始，他們的價值觀便相差甚遠。

「我沒有質疑你們的打算，抱歉。」 即使不能理解，觸犯逆鱗也是事實，他真誠地為讓對方感到冒犯抱歉，也不免有些遺憾或許談話就要就此終結。

「隨心所欲的活著。」聽上去就是黎凡特雙子的追求目標與意義。拉爾斯能夠想像卻無法理解，他的一生都在為某個「目標」或某項「任務」而存在，這些道標的存在代表他的價值和意義，如果失去這些，他便不知為何行動，不知為何存在。

被製造的工具失去任務的同時也意昧毀滅。

「那些問題只是想知道長生種的觀點，並沒有冒犯的意圖⋯⋯不過，或許即使你給了我解答我也無法理解。」儘管只是短短的一段對話，拉爾斯也能察覺雙方的觀念存在巨大的區別，無論是種族、價值觀、時間觀——「妄圖理解本就是一種傲慢。」他喃喃地如此低語。

「哼。」聽見對方的道歉，東左慈識趣的冷靜下來，甩了甩那幾乎要暴起青筋的手臂。

「若是任何事情都要尋找確切的解答，那你確實不適合當長生種。」對於他們來說，『固有的』『死板的』『被決定好的命運』是世上最無趣的事物。

然後他把手中未拆封的鋁箔包飲料甩給對方。

「我算是記住你了，穆勒。」

「先說，跟『我們』扯上關係不會有好事的。」
他冷哼了一聲，事到如今才做出了警示。

畢竟不論是血族，還是聖堂，或是所謂的獵殺吸血種的人類——『黎凡特』這個兇名，都是他們捕殺、嫌惡的對象。

「你不會想惹禍上身的。」對於穆勒身邊的人，也對於穆勒自己。
但罪魁禍首本人似乎是樂見荒謬的劇場上演，表現的事不關己——又有有趣的事情了對吧？

「⋯或許吧。」 拉爾斯對此有著相同見解，但已經發生的事不可逆轉，如今他也只能在茫然中與過於漫長的時間共處。

被甩出的鋁箔飲料在半空劃出弧形，少年有些茫然的接住它，思考所謂的扯上關係究竟是告知姓氏還是收下飲料。半餉，他搖了搖頭。

「在這裡你只是『東』，大門之外的事和這裡無關，至於禍事⋯⋯」他想了想，沒想出有什麼更糟的情況能發生。「那就等發生後再說吧。」

如果提前迎來永眠，說不定反而是種解脫。

拉爾斯低頭看了看握在手中的飲料，本來想要回禮，但口袋裡的只有極酸極辣的怪味糖，讓他不得不打消念頭。

「這個，謝了，下次回禮。」晃了晃手上的飲料，點點頭打算離去，但才剛踏出半步，他突然想起自己不止一次被提起身上的血味，未曾注意過這點的拉爾斯猶豫片刻，還是回身轉向身後的血族少年。

「方便的話，能請教你們收斂氣息的方式嗎？」由人類眷養的弊端就在此處，即使仿造了血脈，缺乏種族知識傳承的人造半血們對於吸血種的常識近乎無知，若非被多次提起，拉爾斯並未注意過自己身上淺淡的氣息，更遑論遮掩。

但問歸問，即使對方拒絕拉爾斯也不會太過意外，畢竟整體而言他們的立場和談話都稱不上相處愉快。

「回禮嗎。」

穆勒就是被『他們』馴化的半血族——在他們的教育下，他有禮、慈悲、謙虛，具有包容力⋯⋯即使面對著自己這樣的兇惡敵人，只要使用『正常』的態度，就能如普通人般進行交流。
雖說這樣的寬厚態度依舊令東左慈厭惡，但目前的環境與肉身，讓他僅僅是冷哼了一聲撇過頭。

「拿點好東西來。甜的。」
提出了這個要求，讓本就莫名的對話更加怪異。

如何遮掩氣息？
聽見對方的問題，東左慈停頓了一下。

「你沒有『力量』的話，那就別想著遮掩。」

吸血種大多擁有極為可怕的回復能力，『變容』、『氣息遮蓋』等用來獵捕、殺戮的能力，都源自於各個血脈流傳下來的『力量』。
像穆勒這樣，別說找尋並理解血族的力量了——他可能連自己的血的源頭都是混雜的。

「但我們很期待校外的相遇。」

僅僅那一瞬間，眨眼的一瞬間。
放鬆下來的氣氛又再度像是被繩圈掐住般停滯——你可以確定眼前的『東左慈』仍舊是那個『東左慈』，然而低聲呢喃的惡魔嗓音，卻又冷的和『東左慈』有什麼不一樣，說不出是哪裡不一樣——

晃了晃眼，剛剛那是幻覺，彷彿是對方在告訴你。
這裡是學校，不論看到什麼，大家都是人類。
即使是非人物種，在這裡無論什麼都施展不了。

「我等著你的回禮。」
是東左慈。他背過身，向穆勒揮了揮手表示離去。



「拉爾斯·穆勒。」
耳側吹起寒風，女性惡笑的嗓音侵入你的大腦。
這是幻覺。
就算濃烈的血腥味蔓延到全身，這也是幻覺。

一瞬驟變的氛圍讓拉爾斯皺起眉，但轉瞬即逝的變化快得像是一場錯覺。目送著少年遠去的背影，想起那被寒風卷來的血腥氣息，拉爾斯思索著對方的話語。

沒有「力量」就無法遮掩，力量指的是什麼？沒有知識傳承的半血族儘管有片刻靈光閃過仍無法抓住關鍵訊息，或許還需片刻時間才能理解話中含義。

「校外的相遇嗎⋯⋯」 覆述那句使空氣停滯的低喃，拉爾斯轉身，往和少年離開的反方向離去。

「還是別再相遇了。」 破碎的低喃消散在寒風之中。無論是立場或是其他什麼原因，若是在校外相遇，這樣和平的對話都不可能再度發生。

紅藍色的異瞳看著手上的鋁箔飲料，輕輕地戳破封口就著吸管吸了一口，甜得令人發麻的液體順著喉管進入胃袋，略帶厚度的口感有些像血。

瑟拉日和穆列什 自己知道他們的名字是因為響亮的傳聞，他們又是怎麼得知未曾告知的半血族名諱？血族的力量嗎？ ⋯話說回來，甜的好東西，食堂裡買的似乎不能算好東西⋯

腦中無序地轉著些互不相干的念頭，少年步履不停的向前，很快便消失在小道的另一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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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謝東左慈大大還有左慈中陪我和拉爾跑交流！！！玩得超級開心！雖然高傲但還是會回答拉爾問題的東同學好親切ㄟ謝謝他還送飲料 超想搶過來自己喝（拉爾：？）最後居然還能看到穆列什出現簡直賺翻有夠快樂！！！謝謝大完成我和帥哥聊天的夢想⋯⋯

satomi_shirayuki: 靠腰啊太客氣了吧！！！我才是終於跟您玩到了好圓滿⋯⋯⋯ 唉東左慈⋯瑟拉日⋯雖然這種不友善交流很有挑戰性會有成就感但對拉爾斯真的好抱歉⋯來阿姨這裡（不要）真的很喜歡拉爾的溫柔態度從頭到尾都一直堅持自己的信仰的部分⋯好好
然後您的文字也是又優美又順暢每次看到回覆眼球都會掉出來⋯ 寶貝⋯非常好拉爾與拉爾中⋯⋯以後有機會把穆列什丟出去跟拉爾玩（拉爾：走開啊

什麼有機會和穆列什玩到ㄇ！！！當然好！！！（咁結果潛水這麼久浮出來回這個）不用抱歉啦我覺得左慈ㄉ態度已經很溫柔ㄌ🤣！！高傲不友善又有點點柔軟的感覺我很喜歡！尼好會對交流！而且不友善交流真的超棒ㄉ要想很久但對起來很快樂uwu.....