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廣播下來,又是困難的三選一。
岩間一邊在與礼討論哪個方式對身體的危害較能避免時,有個一年級女導師的面孔突然地湊上來,岩間認得對方,平時是個精緻且有想法的女性,現在頭髮有些髒亂,衣服也不像先前那樣乾淨。
不過他們也是這樣,特別是岩間的米白色格紋襯衫,儘管他在怎麼小心,衣服上還是透著點汗漬乾去的灰與血褪去的褐紅。
「我能跟你們一起做指令嗎?」
岩間含了一顆糖,眼神看向春見又轉回老師身上:「我是沒問題,你問問學生的意見吧。」
「老師好。」他記得眼前的女性,是他一年級的數學老師。
倚在桌邊思考了會兒利弊,想想還是點了點頭:「您想做什麼指令呢?」
他半瞇著眼,假裝不經意地低頭——對方手腕上的數字高的有些不可思議,看來每次都是挑高分的任務在做?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女教師瞇細眼,思考幾秒後定睛詢問:「那你們想拿幾分?有不能接受的指令也可以先提出來。」
岩間跟對方並不熟,甚至名字也是好一番回想才想起來──沙本伊惠。
「壓頭這種就別找我了,我憋不過去的。」岩間抬頭看起來有點苦惱:「另外兩個都是有可能中毒的選項,隨意吧。」
「我知道了,春見同學是怎麼想的呢?」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沙本將手腕面向內側,雙手交疊。
3-3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見對方將雙手交疊,他意識到對方似乎是察覺到他方才的行為,於是將眼神收回,裝作一副無辜的模樣:「我可以讓沙本老師壓我入水。」
這是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如同岩間所言,另外兩個選項致死的機率較高,再想想女教師那驚人的分數......她可能沒有外表上這麼的和平。
他轉頭看向岩間:「沙本老師先來,岩間老師就在旁邊等著吧,等等看您想對沙本老師做什麼任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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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最後再對岩間老師做任務,這樣的順序可以嗎?」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岩間想著一人一次傷害是最公平的便也沒意見,更何況他就在旁邊看著。
「對妳灌水沒問題吧?要我用針頭戳可能要戳出蜂窩性組織炎才抽的到血。」
「當然,各自做有把握的事情是最好的。」沙本點頭堅定地看著兩人提議:「那就去女廁?」
「馬桶男女兩邊不都一樣嗎?」開玩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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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不要去馬桶。」為什麼他就要在馬桶被壓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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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女廁的
洗手台,我沒有問題。」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岩間老師對學生不怎麼溫柔呢,你怎麼不逃跑呢?」沙本的手放在臉邊打趣地看著春見,笑意充斥在話裡:「就是在洗手台進行,在那裏也比較安全。」
「因為不乖的學生我不會要嘛」岩間將手背在身後:「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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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本將塞子壓緊,打開水龍頭,轉頭笑瞇瞇的看著自己:「那就麻煩春見同學囉?」
他的耳中充斥著嘩拉水聲:「恩。」
要說他最為自豪的運動一定就是游泳了,憋氣五分鐘應該勉強做得到。
至於變數......
他先是不經意地掃了沙本一眼,再定格到岩間的臉上:「再請老師計時了。」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女老師的神情嚴肅的看著逐漸升滿的水沒有回應,岩間則對著錶轉定五分:「讓我們看看你的肺活量吧。」
沙本溫柔的將手按在黑髮上,等待對方吸了一口氣便埋入水中。
岩間專注的看著春見的狀態,從鏡面中定時觀察沙本的神情。
一分鐘、兩分鐘。
她手起初放得很輕。
三分鐘....
水面上的逐漸冒出一些氣泡以及春見主動挪動身體,沙本揪著對方的頭髮可並沒有在往下壓太多,僅僅只是讓人留在水面同樣的位置──為了不讓岩間起疑。
四分鐘,岩間注意到春見的肩膀開始顫動,手逐漸攫緊磁磚邊角,而面相著岩間方向的那一只逐漸擺出四、零、四..的手勢。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沙本,放手」岩間收起先前的輕浮,語氣嚴厲帶著警告。
「就快了、他快成功了..」沙本眼神無光,手卻更加用力的壓住那愈要抬起的後腦。
「沙本!」
「我必須得到!那個分數!一定得滿分才能出去的──」沙本邊是嘶吼,岩間上前欲將沙本與春見分,但沙本歇斯底里的狀態讓她的力氣足以在拖延幾秒,而對岩間來說水中的那人怕連幾秒都難熬。
想到這,他就難以控制施力的輕重。
迅速的借助將對方施加於人的力氣,岩間重重一推女老師頭就撞往鏡面,隨著那聲悶哼消失,蠻橫的阻力便也解放,春見隨著缺氧無力支撐的身體往旁邊傾倒,等待呼吸讓眼前黑色雜訊般的世界恢復色彩。
岩間鬆開手任女老師跪坐,他的視線還停留在鏡面上的血坑,細碎的鏡片紮入血肉中,在垂直光滑的鏡上劃下血痕。
岩間呼吸起伏雖大,但不至於需要大口大口的喘氣。像後退了幾步還能看到對方裙子口袋透出的手術刀柄,快速將刀收起後他決定先去旁邊確認春見的狀態。
「礼!」他甚至拍打幾次對方的臉頰「嗆到了?」
「咕嚕」
清涼的水包裹著他的臉,第一分鐘對他來說可謂是輕而易舉、甚至說得上毫無感覺,像是在跟朋友玩憋氣比賽時一樣的愜意。
沙本的手勁比他想像的輕,難道是他誤會了對方?
他在心中默默的數著秒數,應該來到了第二分鐘。
啵......
好像來到了第三分鐘。
其實在第二分鐘後他就沒辦法再進行數數,只能靠著直覺與推測去猜想現在究竟過了多久。
他的腦海中開始閃過了一些黑色剪影——他不知道那究竟是些什麼,可能是大腦開始在釋放缺氧的訊息吧?
雙唇不由自主地釋出了些氣泡,想必水面上的人也能看得出他現在的狀態吧?
希望他能撐下去。
3-3
11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嘶——
有些迷離的意識被頭皮傳來的痛楚給喚醒,女人的纖長指甲用力的抵著他的頭往深處壓去。他覺得自己就像回到了剛學游泳的那一年,無助的小鴨被困在水池中央不得動彈,翅膀想盡辦法的撲騰,只為了那一絲生機。
握著磁磚邊緣的手掌在不斷地忍耐下攫緊,指甲嵌進掌肉的痛感使他勉強保持神智,另一隻手則微微朝著後方比出了幾個手勢。
他記得岩間有一次在課堂上曾經與學生們閒聊過這些時事新聞——如何運用這些手勢去自保,讓別人知道你需要幫助。
當時他還在想這老師真的是太愛聊天了,薪水是這麼好拿的嗎?
沒想到第一個真正活用技巧的是他這個小老師。
3-3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已經不管沙本會不會注意到他這些小動作,生存的渴望凌駕於所有的自尊與恐懼,他現在只希望岩間能看到那些手勢——他的求救。
女人施勁的手強硬的扼住他的生存空間,上方似乎爆發了爭吵聲,歇斯底里的尖叫聲就算在深水裡都能聽見一二。
但對他來說似乎也無所謂了。
他第一次嚐到靈魂逐漸脫離肉體的感覺。
原來會痛。
3-3
11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唰!
出走的靈魂被硬生生的拉回肉身,渴望呼吸的肺部總算得到了解脫。他癱坐在一旁,胸口大力起伏著,像是要把一年份的新鮮空氣都給吸個精光。
「礼!」
被冷水凍著的臉頰甚至要過個幾秒才會感受到疼痛感:「咳......」
「咳!」頭昏使他根本搞不清楚東西南北,在洗手台裡吞的那幾口水全咳到對方的身上了。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岩間用手將濕成一片的黑色劉海往後撥,讓整臉無礙的映入雙眼觀察那些細節,不論是臉或唇,都逐漸有了血色。
像是擔憂靈魂會被驚擾而逃開,寬厚溫熱的掌心不停地在對方的頭與臉龐上安撫著:「沒事了,你做得很好。」
岩間本來以為他會用其他方式呼救,例如拍打磁磚或其他更直覺的動作,為此岩間已經做好對方隨意拍一掌磁磚就要制止沙本的打算,但沒想到會是使用自己說過的方法。
真欣慰啊。
春見的氣息平順後,疲憊的低下頭,岩間自然地以肩膀讓對方有個可以抵靠的地方。
臉上逐漸傳來屬於對方的溫度,動作是他平時難以想像的輕柔。他感覺自己現在就像是個毫無行動能力的布娃娃,只要失去支撐便會東倒西歪。
他倚在對方的肩上,腦袋仍舊處於半當機的狀態:「沙本......老師呢?」
好像沒再聽到那刺耳的尖叫聲了。
岩間大熊
11 months ago @Edit 11 months ago
沙本老師呢?
這句話讓岩間頓了會兒,他並不清楚實際狀況,只是確定對方暫時無法動彈就來春見身旁了。
「...應該是昏過去了,剛剛撞的那一下挺用力。」
想到那個碎裂的鏡子,岩間只是轉頭看著對方依然趴在水槽邊上,直到溢出來的滴答聲他才發現在爭吵時有個水龍頭被他們打開了。
現在不斷溢出的水還有一點血紅,浸濕在他們腳邊。
3-3
11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他的頭微微抬了一下,水浸濕了他的眼眶,讓他的隱形眼鏡開始模糊,隱約中似乎看到一個女人倒在前方的身影。
「恩......」
有些懶洋洋地繼續趴在對方身上,他現在也管不了別人的死活,尤其是想要置他於死地的人。
岩間大熊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寧靜的氣氛過了幾分鐘,岩間起身將陷入昏迷的沙本從水槽上拉起,對方還有一口氣在。
取出自己放在口袋的針筒包,「春見,你能動不?」
他坐在一旁,看著對方將昏迷的女性擺平在地上,銀針閃著危險的光芒:「......還可以。」
說著眨了眨眼,剛剛的水池洗禮讓他的眼睛始終有種異物感存在,他試著讓自己不要用手去揉,但換來的結果是生理淚水不斷的湧出。
岩間將水槽下方的水桶裝滿水放在一旁,看著對方眼淚流出還是有些於心不忍:「你先休息。」
沙本臉色蒼白的模樣並沒有使岩間有憐憫之心,相反的,他開始只想著物盡其用。
春見現在不能施體力活,那就...讓他做最簡單的事情。
岩間又小跑到第一間廁所將垃圾桶倒空,拎出空桶放在一旁,鐵桶的聲音迴盪在廁所內格外刺耳。
他拿起針筒扎進對方的靜脈,好在有戳在對的位置,取血容易許多,不一會鐵桶就抽取了足夠多──甚至令人懷疑岩間復仇似,多取的血液。
岩間大熊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如果她的昏迷來自剛剛的撞擊,那或許等等會醒來。
醒來也沒用,要是兩天後腦出血急性死亡呢?
不如就這樣處理掉。
岩間把沙間移動到牆邊使背靠著,接著將對方的下巴往上抬,盡量使口腔與咽喉呈現直線往下直灌。
這個舉動似乎讓對方起了反射掙扎,但岩間除了將鐵桶傾斜的更厲害之外沒有任何緩下來的行為直至結束,好在,也只是500毫升...
如果這是其他學生,即使發生了我也不一定會制止
岩間任沙本虛弱的癱在地上把嗆得自己無法呼吸的血液給咳出,同時左手錶帶下的皮膚感受到那一陣刺疼的溫熱──
得分了。
接著他拉著眼神都睜不開,神識未明的沙本來到對方面前,用腳將水桶給踢了過來。
「能做嗎?」
噗滋——
模糊中他聽見了尖銳紮入肉體的聲響,緊接著是金屬撞擊磁磚的碰撞摻雜著女人的嗚咽聲。那抹鮮紅緩慢染上他的視野,逐漸佔據著他所有的感官神經。
3-3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碰噹」
水桶在他身旁搖晃了下,對方將女人像個沙包一樣的朝他的方向拖來:「能做嗎?」
「......」
老實說他現在只想直接昏過去,他微微的低下頭,手臂上的數字強迫他打起精神:「壓入水中?」
3-3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對方點點頭:「做完就結束了。」
他起身,抓起沙本的頭髮朝著水桶裡拖。女人因為失血已經不省人事,好在那懸著的一口氣讓他還能把任務做完......想到這邊他不自覺的扯了下嘴角,風水輪流轉。
再怎麼虛弱也都比現在手無縛雞之力的對手來得強,他全程幾乎沒用什麼力氣,只有在兩分半左右有感覺到對方的掙扎。
他沒有害怕、甚至沒有擔憂,就這麼往下按壓——直到他感覺到手腕上傳來的刺痛感。
「......?」分數的變化讓他身子不由自主地搖晃了一下,不應該這麼多。
不應該.......
除非......?
他像是受驚的動物一般往後退了一些,本就蒼白的臉色現在看起來更是如同灰蠟。
岩間大熊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讓一個孩子親手結束他人的生命,實在是很糟糕的教育方式,但岩間認為對方得經歷的。
對方慘白的雙唇顫動,盯著那個已經沒有呼吸起伏的女屍,這時的岩間只是跪坐牽起對方的手,藉著溫度傳透自己的想法。
雙眉微降好比慈悲的佛,以體型遮住對方的視線:「沒關係,我也有份」
「她的頭部有重創,在這幾天不一定能活下去,被餵了不少血,有可能會中毒休克。」
「神智也到了臨界點,所以這是最好的結果。」
為此他可以心一橫,將他人的死亡說成注定的。
3-3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低垂的眼再也看不見死亡的陰影,掌心傳來的溫熱正在逐漸掩蓋被恐懼籠罩的冰冷,他靜靜地聽完對方的一字一句,若非心臟還正噗通跳著,他都以為自己也是屍體的一員。
「是。」
他終於肯抬頭面對現實。
「...有沒有人說過你接受罪惡感的速度很快。」岩間的嘴角失守,微微往上彎。
「有沒有人說過你的教育方式真的滿差勁的?」恢復平靜的反問,只剩下兩道淚痕做為失控的證據。
「備受尊敬的孔子也是有很多污點的,這不妨礙我作為名師吧。」岩間用手抹對方頰上的淚水。
「哼,」他笑了一聲:「得寸進尺了,老師。」
他向前傾身,額頭輕輕靠在對方的肩上:「再一下下就好。」
然後他就能揮掉所有沾著鮮血的記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