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幾天才跟朋友又聊到這段，這段我真的每看必哭，沒有一次例外⋯⋯最戳我的一句對白其實是「我很想向你道歉，但我怕你⋯⋯怕你不會原諒我。」

「犧牲自己拯救親友」在布袋戲裡是很常見的橋段，甚至救人的那方動機因兩人間的關係幾乎毋需解釋，一切都顯得理所當然。飛蛟和侯也是好友，更是知交，但飛蛟救對方性命的動機固然是因二人交情深厚，卻也包含了更複雜的恐懼與愧疚，這短短四分多鐘抽絲剝繭地揭示他內心百轉千迴的情緒與情感。

先說恐懼。

飛蛟恐懼什麼？奉命對恨劍少下手的他造成怒犼失去了一個兄弟，他知道怒犼非常傷心，而無論如何動手的人畢竟是他，因此在這件事上他認為自己亦可被歸責，不被摯友原諒便成了他心魔一般最深的恐懼。

為怒犼吸出毒素，甚至為了不讓對方把毒吸回去而自絕經脈封毒入體，飛蛟在做完後這兩件他自認為的補償後，才似乎積攢了那麼一點底氣詢問侯願不願意原諒他，可即便好不容易開口了，語氣仍非常小心翼翼與遲疑，可以感覺到他依舊害怕聽見答案。

理智上他當然清楚如果怒犼恨他是情理之中，甚至因而一開始即預設這結果，但情感上他還是渴望對方能原諒自己，可是，這樣希求他人原諒的自己似乎又顯得自私，原不原諒是對方的權利與選擇，無論何者他都該接受不是嗎？

於是這種理智與情感的極端衝突與反覆拉扯導致他先前完全問不出口，只能把這件事壓在心底，隱痛一般，最後在生命終末不顧一切把自己最脆弱最柔軟的地方剖開示與人看，不計任何後果，因為他已讓自己付出了最大的代價。

再說愧疚。

愧疚這點比較直覺，回憶中飛蛟一直是保護怒犼的人，保護他不受他人欺侮，可是在這件事上他卻也成了傷害怒犼的人，雖然這並非他本意，但怒犼受傷了是事實，所以他感到愧疚，他用行動表示自己的歉意，同時也說了對不起。

可以從先彌補才開口的行為看出飛蛟是一個自尊很高的人，而對於這種性格驕傲情感壓抑的人，你要他說出自己的真實心聲幾乎等於是逼他往懸崖下跳，因為一旦開了口便毫無退路，除非他重視這段關係的程度高到能讓他豁出一切，才會願意忍受內心的不安全感也要道出個人心中最深層的想法。

他所做出的一切，或許能視為他想用自己的死拔去關係中的那根刺。

只是他沒有想到的是，怒犼從一開始就沒恨過他。

侯（還是習慣這樣叫他哈哈）是個拎得清的人，他自然明白彼時飛蛟只是在執行上級命令，兩人各有自己的立場，而且後來飛蛟也因為他的懇求停止對他們的追殺，那他對飛蛟為他願意放棄自己任務（因為這是越界的請求）應當只有感激，完全談不上恨。

所以聽到飛蛟的道歉他一開始完全在狀況外⋯⋯直到飛蛟連續提了兩次希望自己原諒他，他才後知後覺發現飛蛟的癥結點，即使自己從來不曾因這件事怪罪過對方，他依然正面回應飛蛟的問題：「我原諒你，我當然原諒你，自一開始，我就沒有恨過你。」

最後旁白再補一刀為侯的心情做補充：「不恨不恨，他是待自己最好的兄弟，又怎會有恨？但若這句話更早出口，是否一切也不致如今地步？」

黃大配「不恨不恨」四字的語氣很溫柔，像安撫也像嘆息，每次聽都覺得心酸酸。

雖有悲傷與遺憾，但他們對彼此的重視透過這段把話說開的過程極為具體地展現出來，而飛蛟也在最後得到了安心的答案，想來於他個人而言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圓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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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寫完了，好累（乾 太久沒寫字輸出好難～～～
寫這篇的目的是誠邀大家再次回味上面的cut

@banau953 - 侯！！同場加映一下之前寫的《夢醒千山後》心得，昨晚聽到小賴唱這首超級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