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狩虎遊作為學校中的優等生之一，他變相的擁有一些「小特權」。

比如，下一堂課是他不想上的音樂課，於是他交代了前排的同學說自己要去幫忙八十部老師，所以不上下堂課了。

他不擔心八十部老師說什麼，以他的身份誰都不會去過問。

外狩虎遊收拾了一下課桌上的東西放回了抽屜裡便起身去「幫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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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下課的時間，一路上外狩虎遊遇到了很多認識的同學或老師，除了被老師交代一些事情就是同學在調侃他。

他其實早就感到厭煩。

從幼稚園開始，他不怎麼像日本人的外表就被童顏無知的同學們講過，那時候年紀還很小的他，不懂得掩藏自己，他朝人就攻擊了回去。

因為那個小孩子在班上是很好的孩子，所以他被罰了，而那個亂說話的孩子只是輕輕的說了一句對不起就沒了。

外狩虎遊明白了什麼。

他開始裝得自己很乖，什麼都很好。

終於應付完了最後一個認識的人，上課鈴聲也剛好響起，他如同解脫了一般晃到了八十部老師的辦公室門口，他禮貌的敲了敲辦公室的門。

其實他後來無意才發現八十部老師的課表跟自己班上的課表有很多堂課他都可以選擇翹課來這裡耗時間的。

所以即使他覺得八十部老師無趣又呆板他還是樂意來這邊。

與專門學校不同，高中的情報課通常旨在培養學生的基礎情報、資訊處理素質，還有企業人才的辦公文書技能。
雖然說近年來多了一些編程的需求，不過頂多也只是拼圖編程一類的初學課程罷了。因此沒有課的時候八十部通常會待在辦公室裡，反覆運作上課需要的教材，或者是做他在外面接的幾個軟體案子。

有時候會有幾個老師來找自己修電腦，或者是處理一些伺服器的問題。
八十部覺得校長基本上把他當成資訊組長了。幸好學校不大，要處理的事情也不算太多。

「……」

八十部沒有聽到外面的敲門聲。
或許是辦公室裡充斥著他的打字聲的關係，一專注於一件事上，他就容易聽不見別的聲音。特別像是這種沒課，辦公室裡的老師也都去上課的狀態。
他已經預設好沒人會找他了。

外狩虎遊敲完門過了幾分鐘沒得到回應，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垂下頭意味不明的嘖了一聲。

他又耐心等了幾分鐘，隨後抬手直接推開了門，反正他已經記清楚這間辦公室的老師，他們的課程表，即使遇到其他老師突然回來，那也有八十部老師幫忙解釋。

因為他這個電腦老師，是一個挺在乎學生的人。

他抬眼便看見八十部老師神情非常非常地專注在看眼前的東西。

莫名的，外狩虎遊感到幾分不爽，他徑直走到人身旁看見了他電腦螢幕，看清了內容只覺得……

——就這？

外狩虎遊語氣帶著幾分不滿喊了一聲八十部老師。

聽到旁邊有人在叫他，而且聲音感覺很年輕……

八十部轉過頭去，然後抬頭。
他看到外狩虎遊一臉不滿地看著他。
他做了什麼嗎？不過，現在可是上課時間啊。

「外狩同學，你這次是不想上哪一堂課呢，」八十部又把頭轉了回去，繼續寫著還沒寫完的程式，「先坐吧，旁邊有椅子。」

他一邊打字，一邊用下巴示意對方椅子的位置。

外狩虎遊直接拉開旁邊的椅子不客氣的坐下，然後用雙腳施力滑到了八十部老師旁邊一起看著螢幕上的東西。

他撇了一下嘴又很快恢復表情，其實他自己也覺得這樣太孩子氣，而且很毀壞自己在學校的形象。

「這節是音樂課——」外狩虎遊講到最後一個字時拉長了音回答。

起初是因為百般無聊才來搭理八十部老師，結果逐漸被他帶著習慣性地會跟他解釋為什麼。

他本來就感到很無聊才來這裡消遣，結果看著八十部老師完全沒想理會自己的樣子，他是真的更無聊了。

外狩虎遊把椅子轉了一圈，「還有多久才會寫完？」，他歪著頭把下巴放在手臂伏在了椅背上問。

「既然你問了，好吧，」八十部加快了打字的速度，手指弄得鍵盤劈哩啪啦的響了起來，「我先打到一個段落就好。」

差不多打了30行之後，他停了下來，儲存之後把視窗給縮小。

「……你剛剛是說音樂課嗎？」八十部皺著眉思考了下，把手撐在椅背上，轉向外狩的方向，「我以為學生都會喜歡音樂課，至少不用讀書。」

「八十部老師，這樣感覺讓我受寵若驚。」外狩虎遊笑著說。

搞得自己像強迫他似的。

他聽著八十部老師的疑問，隨後又把頭歪向了另一邊。

外狩虎遊認真的思索著，從小到大他對於學習並沒有什麼太多的感覺，他也不是隨意看個兩三眼就能理解的那種天才，他可能只是不討厭學習所以成績好。

其他興趣方面，關於打排球也只是因為母親的工作，小時候常帶著他去場地，被大家帶著打球，結果就到了現在。

「我…我其實不知道。」外狩虎遊最終說道。

他也不是真的討厭上音樂課，只是覺得很無聊，他只是不喜歡音樂老師教的東西。

「嗯？」
什麼受寵若驚，他有做什麼事嗎？

八十部原本想問的，但是看到外狩好像在認真思考的樣子，於是又把問題吞了回去。

「你的身高很高，要是合唱的話可以站在最後一排，」八十部稍微想了一下自己學生時期的場景，「外狩同學應該唱得不錯吧，是男中音還是低音呢。」

「沒什麼。」外狩虎遊快速回道。

聽著八十部老師自己腦補的畫面，他忍不住笑了出來，「八十部老師，你怎麼那麼肯定是唱合唱呢？」

說完他邊轉了轉椅子邊瞇著眼看八十部老師。

「但我的確只能站最後一排吧。」外狩虎遊故作沉思了幾秒後又道：「八十部老師覺得我會唱得好聽啊……那還真的太榮幸了。」

倏忽就把自己的臉埋起來悶悶地說：「可惜了，我都是演奏樂器的人。」

「原來不是嗎，抱歉，」八十部頓了一下，「一般來說只會有幾個人去演奏樂器，但是我沒有聽說過外狩同學會樂器。」

雖然外狩也沒有主動提過就是了。
不過，這樣之後就知道了。

八十部曾經想過用音樂製作軟體做一些宅宅二創音樂，不過他是怎麼都摸不會，所以就放棄了。

「不唱歌也沒關係，演奏也很厲害的，」看到對方把臉埋了起來，他拍了拍外狩的肩膀，「老師一直想學，但總是記不來。」

「八十部老師好像很習慣跟人道歉。」外狩虎遊突然講出這句話。

他悶著頭一陣子了，抬起頭臉上意外的有些臉色紅潤，畢竟他皮膚很白。

他覺得八十部老師是一個很逆來順受的人，養成這樣的性格一定跟他的過去有關係，他不喜歡這種性格。

外狩虎遊如同他的名字中有個虎字，無法忍氣吞聲，人若犯我，我必犯回。

他抓準了機會用頭壓住了八十部拍自己肩膀的手，就著歪著頭的姿勢說：「你不問我學過什麼樂器。」

雖然外狩虎遊不喜歡的八十部老師的性格，但他臉好看，所以他還是來招惹他。

「習慣道歉嗎，或許是吧。」

或許是家主對他的影響，或許是長久以來養成的習慣，他本能地抗拒過深的關係。
做了錯事先道歉、對方的錯他也先道歉，用來堵住對方的嘴。
他沒有真正融入過什麼團體。

八十部的手被外狩給壓住，但是他並不急著抽回。
他動動手指，捏了捏對方的臉頰。

「你學過什麼樂器？」

他照著對方的要求問了。
會是常見的鋼琴或小提琴嗎？或者是長笛呢？

八十部沒有學樂器，因為樂譜他背不起來。

外狩虎遊聽著八十部老師的回答，語氣還挺難過的，他覺得他可以跳過這個話題。

他的臉頰被捏住了，下意識的瞇起眼睛，雖然八十部老師沒有用多少力氣在捏，但還是有些影響他講話，他含糊不清的說：「感轟琴、重體琴。」

他以為他都學了管風琴就可以逃脫被拉上台才藝表演之類的活動，沒想到礙於長相跟在老師同學們眼中的身份，於是從中學開始就無可避免的都擔任了樂器演奏。

外狩虎遊起初有點覺得不划算，因為拜託父親讓他去學管風琴自己付出了挺大的「代價」。

他依稀記得，他的小學時期是在德國唸書，父親讓他能在教堂學習管風琴居然和教堂的負責人做了「交易」——自己是免費的勞工。

而學習中提琴其實當初只是為了在演奏團裡面混水摸魚，想著他不禁臉又誇了下來。

「感、轟……是管風琴嗎？」

八十部盯著外狩，張了張嘴，好像想講什麼的樣子。
──但是你看起來很不像天使呢。
他知道那是錯誤的印象，所以硬是把話吞了回去。

「外狩同學，你比我想得還要厲害呢。」

他是第一次說出這句話嗎？
八十部不太記得了，但總覺得眼前的人一直在刷新自己對資優生的認知。
相比之下，就算他讀到博士，也只是在自己有興趣的範圍內打轉嗎？

八十部看著外狩興致缺缺的臉，又動了動手指，蹭了幾下他的臉，「要是能聽到外狩同學演奏的話就好了，日本也不缺表演廳。」

像是被八十部老師的言語震驚到了，外狩虎遊猛得把自己的臉抬了起來直言：「老師您…認真的……？」

他第一次感到這麼不可置信，對於八十部老師又偷摸了自己幾下臉頰的事也來不及在意了。

外狩虎遊一時之間無法控制好自己詫異的表情猶猶豫豫地問：「八十部老師…….要不要查看看管風琴是什麼？」

在日本可不是想彈管風琴就能彈的，與其彈管風琴還不如帶著八十部老師去彈鋼琴給他聽，反正這兩個異曲同工之妙，被迫了這麼多年他自己是真的會彈鋼琴了，倒是無所謂。

「是啊……？」
八十部被對方的反應給嚇到了，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

要是沒記錯的話，池袋的演藝廳應該有一台不錯的管風琴。

「即使不會樂器，我還是知道管風琴是什麼的，外狩同學，」八十部微微噘起嘴來，轉過身去找了演藝廳的頁面，「只是借個幾小時，我還是付得起的。」

看著八十部老師認真的模樣，外狩虎遊也就想著隨他吧。

但看著老師這幅樣子他意外還覺得挺可愛的，耍起小彆扭的樣子彷彿有一根羽毛輕輕地撓著他的心臟，他記得八十部老師已經三十歲左右，說起來還真看著不像。

「八十部老師這是要帶我逃課嗎？」外狩虎遊笑著愉悅的問。

他一邊分神看著八十部老師開始在電腦上操作著什麼，一邊開始講起管風琴的選曲，畢竟小學整個生涯都在教堂裡面學習，即便他上了高中，但憑藉著優良的記憶力，大概只要練一下手感就可以彈了。

「你不是已經逃課了嗎。」

八十部沒好氣的說著，一邊快速地記錄下對方所說的曲目。
他看了看包含管風琴的場地練習租借費用……
依自己目前有在接案的薪水是可以負荷得來的。
如果外狩有意願的話，他可以在放學後帶他去。

「外狩同學還有沒有想約的人？假設借了場地的話，」八十部看著外狩說道。

不知道他的朋友會是哪種個性的人？

「當然，也要你願意空出晚上的時段來才行。」

「啊……」外狩虎遊發出了一個音節，語氣難以判斷他是怎麼想的，但他表情有些掩飾不住的調侃。

他沒想到八十部老師有著這一面，他有那麼一瞬間想更加了解八十部老師，但也僅僅只是一瞬間。

「我沒想到八十部老師會為了我下血本，既然這樣那就只彈給你聽就好了。」

外狩虎遊聳聳肩無所謂地說，嚴格說起來他是沒朋友的人，因為他不跟任何同學交心、不喜歡跟人深入聊天。

說完，他又湊近八十部老師身旁歪著頭問：「八十部老師想要我彈什麼？」

外狩虎遊故意的這樣又補了一句：「畢竟…你可是金主啊……」

「能在日本聽到管風琴，還是外狩同學演奏的，那我出一點錢也可以。」

能讓學生做自己喜歡的事情那是再好不過的了。
要不要錄影呢？要是拿給音樂老師看的話，不知道會得到什麼評價？
他的學生就會被搶走了吧。

八十部的眼神飄到一旁，「上次聽是什麼時候呢，我記得從哈佛坐車大概要四十分鐘左右，在波士頓音樂廳的管風琴演奏實在很讓人難忘。」

他不會演奏，但是非常喜歡悠揚的曲調。
當時對寫他的博士論文有很大的助益。

「彈什麼都可以，」八十部試著微笑，「我想知道外狩同學喜歡什麼曲目。」

外狩虎遊又趴回了椅背上，他發現面對八十部老師時他是很容易做出不符合自己「設定」的樣子。

他歪著頭聽著八十部老師難得講起過去，雖然短短幾句話而已，但他不禁跟著描繪起來。

那時候不知道是什麼時候，也許是白雪皚皚又還濕氣很重，常常把人凍的不想出宿舍吧。

像八十部老師這種人應該第一次搭火車會認真地看著窗外的景色，碧藍色的眼珠映著異國色彩，情緒應該挺高漲的吧，但老師太內斂了，要認真看才能從眼睛裡看到閃閃發光的樣子。

他看著八十部老師的樣子，外狩虎遊說：「如果回想過去很痛苦，那就不要勉強笑出來的。」

他沒有跟八十部老師說他要彈哪一首，但他有一個粗糙的想法了。

外狩虎遊掏出手機先看了看時間後，打開了某個人的對話框打了一句話後站起身把手機放回口袋，歸回了椅子原來的樣子就跟八十部老師做道別。

「八十部老師，放學後見——」

他說到最後一個字拉長了音，又在意味深長地想表達什麼。

外狩虎遊給了八十部老師一個笑容後離開了。

「放學後見，」八十部揮了揮手。

他在網站點下了預約的按鈕，然後是線上付款。
沒想到還能聽到久違的演奏，看來自己多接的案子也都值得了。

不用勉強自己笑──

八十部仔細咀嚼著外狩的話語。
即使外狩這麼說，但總覺得那時候應該要笑才對。
因為他不常笑，自然也無法把握好表達情緒的時機。

外狩倒是很常笑呢。

八十部捏了下自己的嘴唇。
好難啊，比程式語言還難上好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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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每次都爆字數（叉腰）

好好笑

kyounohomies: 被自己指指點點

放開頭的中文是「有些人生於世間，因為他們太美好了所以上帝總會將他們提前召回，但上帝會讓他們留下印記，讓後人不會忘記他們。」

選這句原因是因為管風琴在以前基本存於教堂，很多有名的教堂曲都是神聖的感覺所以選擇了這句話當標題（？）

但虎狗在講的東西是德國的音樂家，翻譯的中文名是約翰·塞巴斯欽·巴哈，選擇他的原因是因為他的音樂給人很有「神的存在」、「自然的奧妙」的感覺所以絕對蠻貼合虎狗所以這樣決定ㄉ

想像一下在演藝廳裡，管風琴佔滿了台上整個空間。

即便面對的是不同尋常的三排琴鍵，外狩依舊不急不徐的，像是面對熟人一樣，讓音管放出緩慢而悠揚的曲調。

八十部坐在台下，用手撐住下巴，靜靜的聆聽著。

外狩的童年，以及他的求學生涯，此刻都蘊含在其中，被音符給包裹著，彷彿有股暖流，悄悄的淌過心上。

另外八十部攝影器材已經架好了，之後會收在雲端資料夾裡(

kyounohomies: 老師我要雲端共享，拜託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