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寫著「範圍內配對」的訊息,奎因不自覺地皺眉並四處張望。他好端端地坐在這,沒有人從前方經過,更沒有人上前向他們搭過話,究竟是哪裏來的配對?
沒有繼續深究那人究竟是透過介紹才與自己配對,抑或是根本沒有查看過他的個人資訊,只是因為剛好在同一個地方就隨興地點了檯,奎因和友人們打過招呼後便往指定的房號前進,同時腹誹著對方的多此一舉。
即使一路在心裡抱怨,奎因仍準時地在時限內到達了房間,沒有跪下迎接服侍的自覺,只是直挺挺的站在那兒等待賓客的光臨,臉上明白地寫著不會真心地服從。
叩。
叩。
指節叩響門板的聲音兩下便止,似單純提醒門裡的人有誰要進來。門卡過磁,門被推開,錚亮的黑皮鞋踏入房內。Mr.D關上門,看向門內的兔子。
微挑的眉頭被面具遮掩,他打量著陌生的兔子,像是在評價這次的隨手為之。
「好像不太行。」他說,他就站在門口,「怎麼站在這裡呢?」
規律的敲擊讓放空等待的人回了神,看向進門的陌生身影奎因更加篤定自己從未見過此人,還沒來的及開口自我介紹對方的批判就先傳入了耳裡,他挑了下挑眉依循以往的習慣開口。
「尊敬的貴賓,您好,初次見面,我是奎因,或許——您可以讓我知道我該如何迎接你?」
奎因說著聽似敬重的話語,全身上下散發的卻全是張狂的氣息,臉上的笑也帶著一絲輕蔑,絲毫不覺得自己有任何錯誤。
「很高興認識你,我的資料或許在手機上可以看見。」Mr.D頷首,向前邁開步子,在奎因面前幾步之遙的地方止住。
湛藍色的眼裡有他的身影,被壓縮,被揉碎,但一眨眼又好像什麼事都沒有發生。
「當然我可以教你。」他笑,「但首先,我想你不應該這樣看著我。」
「所以,跪下好嗎?」牙根發癢,墨黑色的眼睛瞇起,Mr.D無聲的嘆息。
哈,又一個高高在上的人。
「是的,Mr.D,您——」改口使用在資料上註記的稱呼,奎因在心裡抱怨著對方的高姿態,正想回嘴的同時卻有一股失重感湧上讓他不自覺地跪下,簡單的命令帶有的壓迫感讓他清楚地感受到對方的不悅,但身體帶來的排斥感也是顯而易見。
看來不是個善茬啊,奎因想。
調整好自己的呼吸和姿勢奎因才緩緩抬起頭看向對方,他的動作算的上標準,但在細節上又能讓人挑出不明顯的失誤,「希望您還滿意。」他的笑帶著一點輕佻,或許最大的失誤就是他那對身分毫無自覺的態度。
心臟在緩慢的加速跳動,不明顯,但大量血液流經血管的感覺是那麼熟悉,燠熱而噴張。
「我不覺得你在意這個問題,或許你需要換一句話說。」甚至那也不能稱上是兔子對主人的詢問,Mr.D將語句拋到腦後,信步往後頭的櫃子走去。經過奎因身邊時他輕輕彎腰,在對方耳邊低語:「待在這,等我回來。」
他往後走,拉開櫃門取出了什麼,但並未走回頭,只是定定站在那兒看著。
在意,怎麼能不在意,您可是尊貴的客人——奎因在心裡回嘴,表現出來的全是心不在焉。對方的耳語弄得他有些癢,雖然並不是他所排斥的疼痛,但他莫名地不喜歡這種感覺。
兔子靜靜地在原地等待,思緒卻完全不在主人身上,不,或許是在的,他思考著對方裝扮得體、舉止紳士,看起來溫文儒雅卻來到這樣的地方——斯文敗類似的。
想到這奎因嘴角不自覺地被微微牽動。
兔子跪坐的背影比起正面來說賞心悅目得多,Mr.D看著,想著或許應該提前讓房務人員將地毯撤去,跪在地毯上總歸還是有些太舒適了。
他掂量著手裡剛拿出的軟鞭,另一手摸出手機,好整以暇的倚著櫃子回覆著工作訊息。
時間流逝彷彿變得更加緩慢,周圍沒有時鐘讓奎因確認自己究竟跪在地上多久,這樣不用受皮肉痛的Play方式他肯定是樂見的,但確實也稍嫌無聊。
隨著時間慢慢推移,原本抬頭挺胸的他視線逐漸往下,那保持警覺的注意力也逐漸消散,心裡想著的是無法苟同賓客的惡趣味。
腳步無聲,沿路的步伐都被地毯吸收,Mr.D走近時靜得連衣襬的磨擦聲都沒有。吊燈帶來的陰影落在身後,他的影子和奎因的疊在一起,有人被徹底吞沒。
「其實我一直很好奇。」他在奎因身後半跪,黑手套撫上奎因脖頸,指腹按著兩側收緊,抬高了對方的腦袋,「像你這樣滿懷憤恨的兔子為什麼在這裡工作?」
你看起來不是那麼窮困潦倒。Mr.D想,但也可能是俱樂部擅於打扮每一隻兔子。
「告訴我,好嗎?」
幾乎放空腦袋的奎因沒有注意到那逐漸將自己包覆的黑影,直至脖頸覆上了手套的觸感──和不知道是來自頸部還是來自賓客本身壓迫感,他才打了個冷顫將注意力給拉了回來。
「這很重要嗎?」問這什麼鬼問題。
強壓住身體的不適感奎因硬是回了嘴,但他也沒有迴避問題仍然完成了對方的指令,「和你們一樣都是在滿足生理需求,因為有需要,所以才會在這。」因為是工作,所以有一定的保障,甚至不用有感情上的負擔。
「請問我的主人還滿意這個答案嗎?」奎因勾起嘴角問道。
「噢,問題當然不重要,畢竟你好像也不太理解真正重要的是什麼。」Mr.D總是在懷疑俱樂部的員工教育,或許吸血蟲們根本不在乎?畢竟即使教育失當,受到投訴的也不會是吸血蟲本人。
Mr.D依然半跪在奎因身後,手從正面抓著奎因的脖子,收緊五指,緊握頸部兩側,將近一分鐘後才放開,只給了奎因幾秒鐘呼吸復又掐緊,反覆了三四回,並幾次賦予奎因別動的指令。
「我看你似乎沒什麼需求要被滿足,瞧你進門就這麼生氣。」他低著頭,「還是說其實你是個受虐癖?如果是的話我會理解你的。」
他鬆手,站起身,另隻手裡的軟鞭和他的目光一同垂下。甩動手腕,軟鞭在奎因大腿上落下一鞭,聲音清脆響亮。
「這樣開心一點了嗎?」
反覆地被掐住頸部讓每一次的呼吸機會都變得格外珍貴,就像溺水掙扎時那不知何時會獲得的短暫喘息,對方鬆手的動作就像救命稻草一般,讓人下意識地想把希望寄託在上面。
「咳、咳咳、是沒想到、你的興趣挺特——」
即使做了受苦的心理準備對方的作法還是讓奎因產生了強烈的不適感,在重新恢復呼吸時因生理反應重重地咳了幾下,在他不服輸想回嘴的同時一股強烈的刺痛感卻讓他瞬間咬緊牙關,火辣辣的感覺在皮肉上格外鮮明,但那感覺他也並不陌生。
「開心,怎麼不開心,看來有人和我一樣脾氣不太好啊。」即使清楚對方的怒氣是從何而來,奎因仍一點反省也沒有。
「在這裡算挺普通的吧。」儘管他大多時候都沒看見其他賓客,公開活動的場合他也不一定會出現。
Mr.D偏著腦袋打量著奎因的後背,制服很好的提供大面積的裸露,他揚手,往奎因的背部落了兩下。
「挺胸,自己報數。」他說,他並不經常對兔子這麼做,大多時候他更傾向以過量的快感折磨兔子的理智,但今天這隻兔子令他那不存在的潔癖有些發作,「很高興我們一樣開心,很難得,不是嗎?」
不悅的情緒來得急去得快,此刻Mr.D的心情好上不少,他甚至有餘裕想該如何在兔子身上用鞭痕作畫。
或許他下次會需要蠟燭?
不知對方會將鞭子揮在哪的緊張感逐漸擴散,奎因不自覺地緊握拳頭,赤裸的後背在挨了第一下後便迅速變得通紅,但也讓奎因不再那麼緊繃,畢竟像這樣有經驗的人做法還是很講究的。
十二。
十三。
「合著⋯⋯你在這上數學課呢?」
背後的疼痛感讓奎因感到頭皮發麻,但這樣的疼痛顯然不足以讓他學到教訓,在對方終於停手時他仍管不住自己的嘴,或許他並不希望自己是因為疼痛而學會收斂。
「我確實可以兼任一對一家教。」當然是要付費的。他補充。
Mr.D蹲下身,放棄了繼續下去的想法,蠟燭果然還是比較好吧,輕鬆而且不會使他疲累──儘管本能帶來的愉悅已經令他很難感受到疲憊──軟鞭在他手裡被展開,他拉過奎因的手,以鞭身捆縛在一塊,而後將剩下的部分綁上奎因的腳踝,將對方的手腳以略顯彆扭的姿勢一起收束在身後。
「你會需要安撫嗎?或者你其實真的很需要數學課也可以。」他的指尖在奎因背上流連,撫過每一道鞭痕,指甲隔著手套忽輕忽重的刮。他不是很想給這樣的兔子安撫,可性別擺在那兒,他不能讓房間外的任何人知道他這麼對待任何一個sub。
即使那個sub收錢辦事。
「我可不想要個脾氣不好的家教老師。」奎因吐了舌頭一副作嘔的模樣表示嫌棄,也不知道在自己身後的人能否看得到。
或許是因為不用再忍受疼痛,雖然姿勢並不是那麼地舒服,但在做綑縛動作時是奎因最順從也最安靜的時刻,但顯然對方並不想讓他這麼輕鬆,隨之而來的手套觸感有一下沒一下的刮搔帶來的不全是疼痛,但還是讓他感到莫名的不適。
在聽見對方明顯不悅還在想著安撫的事時奎因失笑,「我實在不喜歡算數,所以若你還滿意,可以稱讚稱讚我。」雖然很明顯是不可能滿意的。
「噢,我可不想稱讚脾氣不好的兔子。」Mr.D的手指沿著脊柱下滑,在尾端刮撓,而後觸及奎因的手心。他抬手拍了拍奎因的腦袋,權當安撫。
至於對方會不會陷入sub drop,他決定不關心了。
Mr.D繞到奎因身側,大手一撈便攔腰將對方扛上肩。他掂了掂兔子的重量,輕聲說了句看來臭脾氣並不妨礙體格鍛鍊便跨步往床的方向走。
他將奎因扔上床,背部朝下,自己則脫了外套與鞋躺到另一側。他推著奎因的傷處將對方擺成側躺的模樣,被捆縛的手腳與背部一同朝向他。
「還有將近四個小時。」拉高被子,Mr.D在奎因背後摘下自己的面具,他膩了,也累了。他側身,臉和奎因的背只有一點點的距離,呼出的氣與鼻息落在鞭痕上,「到時候再考慮需不需要給你負評。」
他閉上眼,也不管對方是否舒適。
背後的搔癢讓奎因下意識地縮了身子,卻因為四肢被緊縛著看起來只是輕輕顫抖了下。
「那你可真小氣。」似乎對賓客的回答不感到意外,奎因饒有興致的回答,正想著要繼續回嘴卻突然整個人被抱起來,失重造成的不安全感讓奎因一瞬間失去了從容,「等一下、你做什——」
被隨意地丟在床上,奎因腦內瞬間閃過了不同的畫面,但對方在說完話之後卻沒有再做出任何舉動,他傻愣愣地看著房內的牆,喊了兩聲身後的人也沒有給出回應。
這樣的結果顯然出乎他的意料之外,但單純睡一覺還能算業績他何樂而不為,「就這樣?行吧,祝好夢。」
雖然可以的話他更希望能乾脆的放他離開——這樣想著奎因也閉上了雙眼,除去因姿勢而產生的痠痛感和因鼻息造成的癢意,這樣躺著還是比挨打舒服的。
三個半小時後,Mr.D睜開了眼。
取起床頭面具,下床簡單打理了自己,他看了一眼床上睡得像隻豬的兔子搖了搖頭。被綁成這樣還能睡,手的神經是壞死的嗎?留著這雙手不知道做什麼用。
他披上外套離開房間,邊走邊拿出手機,流利地找出APP並取消了還有半個多小時的點檯,順道給了這隻兔子一星負評。
最終奎因是由自己的同事喚醒並鬆綁的,醒來後的奎因揉了揉自己發紅的手腕,檢查自己背後留下的鞭痕,抱怨那人的綁縛技術不到家。
在看到自己的負面評價時,奎因不怒反笑,畢竟自己舒舒服服地度過了至少一半以上的時間——但有人花錢來了場不怎麼樣的體驗啊。
[藍莓貝果]
8 months ago @Edit 8 months ago
我愧疚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