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駿馬。」

或許破碎的是他的憐憫之心？一青起身，從佈告欄上拔了幾顆釘子，教室的桌子很凌亂，圍成某種堡壘，但其結構如人心般脆弱，這些傷人的指令比昨天更加惡意。

從陰慘孤寂的夢中，他清醒了，來到光輝閃耀的另一個夢裡。

少年睜開雙眼，一雙眼睛因喜悅之情而笑，這是他好幾年來第一次沒感覺沉痛，彷若從泥沼中抽出手腳，他幾乎都要忘了這感覺。

「一青，早安啊。」他說。

「早安，你想吃紅豆麵包還是咖哩的？」

凌晨他們趁著人少的時候去食堂補充食物，一青沒有發現食物減少的跡象，或許跟割傷般被某種力量給補充了。

他看著駿馬洋溢笑容，所以一青也笑得瞇起眼。無論怎麼選擇，都無法逃脫痛苦，那就在針尖上跳舞吧，穿上猩紅的舞鞋，我就能抵達你明亮的夢中。

「我想吃紅豆的。」少年也起身，湊到對方身後，這裡屬於死亡，而他坦裼裸裎。「一青呢？」他們同樣笑著。

「正好想選擇你不要的那一個。」

他吃下雞蛋製成的食物和牛奶，如果死刑前吃的最後一餐是沒有發霉的麵包，那也能稱得上美好佳餚了。

「我說、人們會為了十分而出賣彼此。」

或者為了三十塊銀幣的酬勞，殺死敬愛的師長朋友，但人不像神一樣能夠復活。

「你說，你會為了什麼出賣我？」

他問，「說出你最真實的想法。」

他停頓，又開口，闔上嘴巴，又抿緊下唇；他想了又想，一句話也說不出口。
才垂下頭來，道：

「我懇求你不要說這樣的話。」
為什麼你要說這樣的話？

少年的面容扭曲成一副悲悽的模樣，他幾乎是卑躬屈膝，哀求道
「我請求你不要質疑我。」

一青沒有因為請求而停止他尖銳的話，他微涼的手指輕觸駿馬的額頭，像清水點在眉心上方，「只要合適的價碼，即便相信彼此，也擺脫不了魔鬼的誘惑。」

除非人重新出生，受血的洗禮，方能保證自己不會違背約定。

「在我傷害你之前，先傷害我吧。」抓住他的髮，如攫住靈魂，在疼痛間完成被強加的使命，血液會浸染你無瑕的眼眸，「否則我將因你的罪而懲治你。」

（你的損傷無法醫治，你的傷痕極其重大。）

少年抬起頭來，露出他滿面委屈。

「既然如此，請直接在我的額上留下記號吧。」
然後，便再沒人能傷害我，凡傷害我者，都要入了地獄。

他們在無人之處，牆上被黏上一個圖釘，好讓血更容易傾出。

一青碰上稻草色的髮，柔軟而蓬鬆，尾端雜亂的輕微地刺人。像安撫孩子般，他施力往牆上撞去，為了抵達心中的聖地，「我會使你痊癒。」

從自傷，再到互相傷害，最後是單方面的施暴。他會回應那份信任，不是憐憫，他此時心跳不已，僅止於一下的撞擊，黑色袖口輕拭涓涓的鮮血。

「但有人欺壓你我，我渴望他們也受同樣的苦。」

駿馬他笑了，獲得救贖那般，少年依著他的手心，貪戀他微涼的手。說：「我知道。」

他的哀慟再沒有任何良藥能醫治。

五指間是摯友的血，卻毫無愧疚之意，他認為他們變得更加親密了。

「等到黃昏到來，讓我們再次相見吧。」

血沒有染污你我，反倒成為橋樑連繫我們，「你有該做的事，駿馬。」

他知道少年掛心不下他人，也無法傷害自己，所以他們為下一次見面而分離。

「嗯。」他答應。
少年閉上眼，在令人心醉神迷的殘酷。

烈怒必不轉消，直到他作成和實現他心中的計劃。

寶寶們.......恆寶寶........（說人話

MakinoYuya:
感情很好的拿頭去撞牆（單方面）

註：

吃麵包那一段有關於最後的晚餐，對話有大段引用耶利米書 30:12-24。

受洗一種是點水禮，一種是浸水禮，然後還有一種指「洗（wash）」所以無關清水，有一說是殉道的血。

【圖： smalllarg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