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傳來尖叫聲，有人被推倒在地毆打，也有幾個身形較弱小的同學被一群混混圍住，人們奔跑著互相叫喊、拳腳相向。

紅髮少女無視了這一切，戴上耳機走出了教室，刻意閃避了人群來到了校舍後方。

要做什麼好呢......她一邊思考著一邊叼起了一根菸，正準備拿起打火機點火時便聽到了轉角處傳來的聲音...

「妳給我過來！跑什麼跑！」一道尖銳刺耳的女聲從另一側傳來。

　　下一秒，一抹淡紫色映入妳的眼簾。


　　那看不出情感的紫眸與妳的棕瞳交匯，但妳們的視線只交流了那麼一瞬間。

　　她越過了妳，往妳的身後奔跑而去。

　　「喂——！就叫妳別跑了——！」追隨在她其後的，是那令人感到煩躁的尖細女聲。

「砰！」


　　沒有注意到妳在轉角，直接撞上妳的另一位少女跌坐在了地上，一臉不耐煩地罵道：「煩死了——！婊子走路不看路啊？是不會自己讓開啊？」

對上女孩的瞳眸，即使只是一瞬間，她也馬上懂了發生什麼事，尖銳刺耳的聲音貫進耳朵，隨之而來的便是另一名少女的衝撞，宮崎緋奈往後踉蹌了幾步，打火機跟著掉在地上，發出清脆的「哐哐」聲

⋯⋯什麼東西啊。

紅髮少女面對眼前坐在地上的少女所辱罵的話顯然不為所動，她只是緩緩蹲了下身，撿起了打火機。

打火機被按下發出響亮的齒輪摩擦的聲音，她慢悠悠地點燃叼著的菸，然後吸了一口後將菸拿出，朝女子臉上吐出了一口菸。

她靜靜地拿下耳機，抬起眼看向眼前的人。


——棕色的眼珠總是讓人捉摸不清。

「剛剛說的婊子⋯是指我嗎？」她扯開了嘴角笑了起來，輕輕地開口。

　　「嘖。」少女皺著眉不悅地站起身，拍掉身上的塵土，「廢話，不然還有誰啊？」

　　「還是妳除了眼睛不好，連耳朵都有問題啊？」她高傲地將高馬尾撥到身後，即便在紅月的照映下，也能看得出黝黑的髮絲中夾帶著挑染的金。

　　她站直身，藉著身高的優勢睥睨著妳：「還有別把妳那臭菸吐在我身上，臭死了。」

有些人就是給了機會還不知道要好好掌握。

宮崎緋奈拍了拍裙子站了起身，再度將菸叼回嘴理，她從來不在乎這些謾罵的字句，不過......如果是條不知反省的狗，那當然得好好教訓了。她笑得開懷，止不住嘴角上揚的弧度。

「我說...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情況吧......」壓低聲音的話語像是惡魔的呢喃，她停頓了下又再度開口：

「現在就算你死在這邊，也不會有人在乎的......」

話音剛落，紅髮少女便一個箭步往黑髮少女衝過去，瞬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要說她現在的表情是怎麼樣的話，或許真的只能用惡魔來形容了，她的瞳孔中滿溢著對殺戮的興奮，像極了準備將獵物撕裂吞下肚的野獸。

她不給人任何思考的時間，一把抓住女子的頭髮，猛地將人按到牆上，讓黑髮女子的前額用力撞上牆壁。

「砰——」一下。

「砰——」兩下。

「砰——」三下。


女子的頭部屢屢被抓著撞上牆壁，發出響亮的撞擊聲，緋奈不管此人早已血流滿面了，她繼續扯住對方的頭髮，無情地、毫不留情地將人撞向牆壁。

　　「妳要做——」少女還來不及反應，便看見對方惡魔般地笑容猛地貼近眼前，下一秒就感受到頭髮像是要被扯下般地疼痛，緊接而來的猛烈撞擊令她近乎暈厥。


　　「瘋女人⋯！喂！放、開、我——！啊——！！！！」她淒厲地尖叫著，橘紅色的指甲試圖刮向那隻抓住她的手。

　　血液緩緩從少女的額間流下。

　　一下、又一下。

　　她的雙眸、她的面容、她的服飾，到處都充斥著鮮豔的紅。

　　一下、再一下。

　　少女逐漸失去了掙扎的力氣。

　　而一開始與妳擦肩而過的紫眸少女，早已在妳們發生衝突時便停下腳步，遠遠地望著妳們。

「你還沒搞清楚你的處境嗎？」即使手被指甲刮出痕跡，抓住頭髮的手仍然沒有任何鬆開的跡象，宮崎緋奈只是繼續把人推往牆壁。

少女全身都被緋紅所染，逐漸在紅髮少女的手下失去力氣，只能任憑她不斷地將自己撞向牆壁。

這時，紅髮少女突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她注意到了你的視線，一手還抓著人的頭，她緩緩轉過頭去與紫眸少女對上視線。

「⋯⋯要不要也來試試看？復仇。」

　　奈井子沒有想到事情會如此發展。

　　第二天，她為了搜集情報，以及獲取生存的資源，不得不離開圖書館。

　　她試圖避開人群謹慎前行，只為了避開那些想靠她獲得分數的人。


　　——但現實總是事與願違。

　　在這個已經沒有秩序可言的校園裡，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像以前任人宰割。

　　這裡沒有法律的制約，那些人不再只是會潑水、塗桌椅、塞垃圾、丟課本這種簡單惡趣的霸凌行為。


　　如果她不反抗，迎接她的只有死亡。

死亡。


　　對於死亡，她並不害怕，她害怕的只是她死亡後帶來的結果。

　　所以她不能死。

　　所以當她被抓住頭髮時，多虧對方大意，也多虧了自己過去的毫不掙扎——她成功的逃脫了。

　　只是她沒有想到這場追逐，最後面臨死亡的不是她，而是原本有可能威脅到她生命的人。

復仇⋯⋯？


　　她確實討厭田中學姊。

　　因為田中學姊總是會對她進行所有任何想的到的霸凌行為，甚至 在那之後 變本加厲。

　　可對她來說，她恨田中學姊嗎？恨到需要復仇嗎？


　　⋯⋯她不曉得。


　　她那毫無波瀾的心令她無法理解大部分的情緒。

　　但是——

毆打他人看不到的部位直至瘀血，三分。


　　她知道她現在唯一的目標只有活下去。

　　她沒有回答妳的話語，僅是安靜地走到了妳的身邊，低頭望向那個癱在地板上奄奄一息的人。


　　接著——

　　用盡全身的力量猛地往上一踩。

喀啦。


　　似是什麼斷裂的聲音。

紫髮少女的動作帶來骨頭斷裂的聲音，攤在地上的少女只能吃痛地顫抖，口中吐出鮮紅的血。

「奈井子，再多踩幾下吧⋯⋯」紅髮少女繞到了你的身後，就像惡魔對善良之人的呢喃、慫恿，她將臉靠到奈井子的耳邊，輕輕說著，語中充滿了笑意。

「想想她都怎麼對你的，再多踩幾下吧——」

「……謝謝妳，宮崎學姊，給了我這樣的機會。」

　　在剛才奮力踩下的瞬間，奈井子便已感受到手腕內側傳來的灼熱劇痛。

　　她的目標已經達成了，沒有其他的理由需要再去多踩幾下。

　　更何況，田中學姊已經為自己高傲的行為付出代價了。

「……但是已經沒有必要了。」

「......」有些意外奈井子沒有受自己的話語影響，她退開了身子，上下打量了比自己還要矮小的對方，她又吸了一口菸。

「是嗎？但如果你現在放過她了...之後也還會繼續被欺負吧......？」她蹲下身子，一把抓起田中的頭逼人看向奈井子，緋奈笑了笑又再度開口：「你難道不想殺了她嗎？」

　　那是一張被鮮血浸染的面孔。
　　沒有聚焦的瞳孔令人不曉得眼前的人是否還有意識。


「……即便現在我殺了她，還是會有其他人想傷害我的。」

　　不差田中學姊一個。

而且——


「而且——」

如果她跨越了那條線，她總覺得一切將會崩壞。


「就這樣丟著田中學姊，她也會死掉的吧。」

　　她不覺得有誰能在宮崎學姊這樣的攻擊下還能存活下來。

「看來你結了很多仇阿。」她放開了手讓手下的人撞向地上，她拿起菸蒂，將熱燙的火泯滅在黑髮少女的臉上，即使如此折磨人，地上的人還是毫無動靜。

看來的確是快死了。

「你不敢的話，那我幫你好了。」話還沒說完，她又抓住黑髮少女的頭狠狠撞向地面，只見地上也被大量的鮮血所染，倒在地上的人已經沒有了動靜。

手腕上傳來熱燙的痛感，像被撕裂一樣，宮崎緋奈沒有抬起手抑或是低頭查看，雖然這並非她的本意，不過看來今天的指令是不用煩惱找誰做了。

因為她剛剛已經達成了。

手腕上如同美工刀割過的傷口，隨著文字的變化滲出血液，似乎也正昭示著女孩的死亡。

　　奈井子並沒有回答宮崎的話。

　　大概是因為她仍不懂何謂「仇恨」吧。

　　奈井子也沒有阻止宮崎學姊的行為。
　　只是疑惑著自己，為什麼即便親眼看見這樣子的畫面，她的心此時也絲毫沒有波瀾。


　　……是因為與自己的利益無關嗎？

　　畢竟田中學姊的死亡於現在的她只有利而無害。

　　……。


　　不想了。

　　現在最重要的事情，還是怎麼活下去。

「……宮崎學姊對這詭異的現象有什麼想法嗎？」在一陣寂靜後，奈井子收回在田中學姊身上的眼神，抬眸開口道。

　　也許是曾經和宮崎學姐互動過幾次的原因，即便對方在她面前展現了如此殘暴的行為，但她仍直覺地認為宮崎學姊對於傷害她並沒有興趣，所以她才敢放心地站在這裡。

　　而她需要獲得更多情報。

　　擁有更多情報，她能活下去的機率就越高。

「嗯⋯⋯」她將手指放在下巴作勢思考了下。

現在的狀況？老實說宮崎緋奈對此也沒有特別的想法，或許是因為太奇怪了，所以她只感覺到有趣吧。

而且目前來說，活下去對她並不是什麼難事。

「奈井子也看到了吧，那些被『手』處死的人⋯⋯」她停頓了下，又淺淺地開口：「不覺得很像一場遊戲嗎⋯？」她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在回應的同時，她想起了上次的國王遊戲。

只是這次的國王是誰呢⋯⋯？

　　那些手。
　　她躲在圖書館時，從書架的縫隙中看見了那些沒做指令的人的下場。


是真的會死。

「遊戲嗎……那舉辦這場遊戲的人還真是惡趣味。」各種傷害他人的指令，逼迫著所有人放棄原本堅持的道德觀，但與其說是遊戲……


　　奈井子反倒認為這比較像場實驗。


　　一場測試人的良善有多麼脆弱及可笑的一場實驗。

「三年級校舍……現在怎麼樣了？」第一天基本上都躲在圖書館裡，第二天剛出來沒多久被田中學姊追著跑，不曉得其他地方狀況如何了。

「但我們不是都從中獲利了嗎？」她一邊說著一邊用腳輕輕踢倒在地上的屍體。

「嘛⋯就是這樣子吧？互相殘殺的互相殘殺⋯」她喃喃著道出三年級那邊的狀況，說的好像跟自己沒有關係一樣。「啊、也有幾個像你這樣的小不點，現在應該已經頭破血流了吧？」想起了來到這裡的路上，走廊上發生的情景。

「獲利⋯⋯？宮崎學姊是指什麼？」疑惑與宮崎學姊的話語，對於她來說，光是為了生存就已經用盡全力了，又怎麼會在這種狀況下獲利？

「是嗎⋯⋯。」果然還是有人會因此痛下殺手⋯⋯看來走廊上大量的血跡——不過就連自己眼前都剛上映了一遍這樣的戲碼，其它地方有這樣的狀況也不是那麼令人意外。

「⋯⋯不過都沒有看到屍體，是老師們處理掉了嗎？」話說回來，不曉得老師們打算怎麼對應，沒有廣播也沒有看到人在引導秩序⋯⋯大概也都自顧不暇了吧。

「......」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只是笑著沉默不語，對奈井子來說，難道殺了這白癡不是一種獲利嗎？她不解地聳了聳肩。

「不過也沒有處理過的痕跡呢......」像是屍體被拖行、搬運的痕跡，或是如果被埋起來了，也應該會有挖過洞的痕跡，但以她目前看到大部分的情況...屍體比較像是憑空消失了。

「你今天問題真多。」

　　奈井子不著痕跡地抬眸看了宮崎一眼，觀察對方的情緒——她知道她不能再問下去了，對方已經給予她夠多的耐心。

「⋯⋯抱歉，只是對這樣的狀況有些不安。」要是擺在平時，她的確不會主動說這麽多話。

「那我也不打擾學姊了，謝謝妳的出手幫助。」希望下次見面時，自己不會是對方的獵物才好。

「我才謝謝你——」讓我不費吹灰之力就找到了下手的對象。

「之後再一起玩吧，奈井子。」語帶笑意地開口，她輕浮地笑了笑後便戴上了耳機，沒等對方回應便直接轉頭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