聰實在進門時看見男人的皮鞋,拿出自己的手機按了幾下,發現沒電了。
「……在嗎?」
他朝裡頭喊了聲,脫下鞋走進房內,毫不意外地瞧見成田狂兒正枕著手臂躺在榻榻米上,也不曉得是睡死了,亦或只是閉著眼假寐。既然聰實剛剛喊了也沒反應,那極有可能是前者。
要是看我睡得太久就叫我起來。狂兒曾這麼交代過,說年紀大了,要是白天睡得太多,晚上就會睡不著──不過狂兒似乎本就是夜貓子作息,照理來說是相反才對。
「還活著嗎?」
他用力戳了戳狂兒的額,沿著高挺的眉撫過,最終停在眉骨中間的凹陷之處,並用力揉了幾下。
「哇!」男人在慘叫的同時猛然睜開眼。
「早安。雖然不早了。」
「早安……話說別老是戳我眉頭啊,很痛的。」
「聽說揉那邊會痛代表用眼過度哦。」
「真的假的,我最近影片看太多了?」
「我怎麼知道。」
「現在幾點了?」
「七點半。」聰實看了眼腕上的錶。
男人掙扎著翻了個深,「見鬼。」他咕噥著,半邊臉上全是在榻榻米壓出的紅痕,聰實看了忍不住想笑。
「痕跡很厲害哦。」
「應該是睡太久了唄。」
「為什麼不鋪床?」
「還沒換衣服,不想讓聰實弟弟的床墊染上味道呀。」
他伸手覆上男人臉側的痕跡,想像自己像撫去衣服的皺褶那樣輕易將之撫平。
「別弄得好像我被人打了巴掌一樣啊。」狂兒笑了,轉頭吻了他的掌心一口,並將他的眼鏡取下來,視野一下變得像失焦的鏡頭模糊,唯有近在咫尺的瘦削五官尚稱得上清晰,聰實瞇著眼,試圖傳遞一個曖昧不清的訊號,卻又不肯老實地閉上眼睛。
「痛、」
狂兒揉了他的眉心。
「看來聰實弟弟也用眼過度喲。」
「吵死了,我還有很多報告要趕啦。」
「真的嗎?沒有半夜滑手機嗎?」
「真的啦……」
狂兒用上的手勁不大,但就像備考時伏案了一晚的肩膀一樣,不需多少力氣就能痛得要人命,但揉久了反倒會生出一股別樣的快意。眉心也是同樣,聰實甚至不曉得自己何時鬆開了緊蹙的眉──現在自己是什麼表情呢,想必鬆垮得不成樣子吧。
「好多了嗎?」
「……嗯。」
那就好。狂兒笑嘻嘻地放過了他的穴道,尚未收回的指尖虛虛滑過顴骨,在頰面上游移,聰實以為這是終於打算吻他,便微微仰了下頷。
「哎、」
結果狂兒的指尖落在了他的上唇,那是個制止的信號,已經是今天第二回了。
「幹嘛?」
「先讓我漱個口。」
「那你一開始直說不就好了……」
「哈哈,抱歉抱歉。」
既然會覺得抱歉,一開始就別做。心底毫無歉意只為安撫的道歉再令人惱火不過,偏偏那是成田狂兒,導致聰實除了原諒並感嘆自己全無底線可言之外別無他法。
「──啊。」
他是在狂兒鑽進浴室已過了三分鐘,卻沒傳出任何聲音時猛然想起哪裡不對勁。
「牙刷!」
「嗯?」
他衝進浴室,洗臉台前的狂兒手上自然沒有任何牙刷,因為聰實今早連牙刷帶杯子一起丟掉了。
既然找不到牙刷,怎麼不開口問一問啊?
「本來打算下課後幫你買新的,但我忘了。」
「原本那隻怎麼了嗎?」
「我今天早上不小心弄……掉到馬桶裡了。抱歉。」不小心弄錯牙刷這種事故不知怎地就是說不出口,只好隨口編了個還算回事的謊話,以結果而言都是弄髒,應該看不出破綻吧、或許。
「原來如此,還以為我哪裡惹聰實弟弟生氣,要被趕出去了咧,哈哈哈。」
「一點也不好笑……」
「之前剪的那個杯子呢?也丟了?」
「想說趁機去百元商店認真挑個好看點的款式……」
「這樣啊。呵呵。」他搞不懂這哪裡有趣,為什麼狂兒一直笑個不停?
「別笑啦。」
「但現在怎麼辦呢?沒東西讓我漱口耶。」
「我再去剪個寶特瓶,或是……」
不介意的話,先用我的也行──他話還沒說出口,便見狂兒彎下腰去,用手捧了把水起來,漱了漱後吐掉。
「──magic。」狂兒得意地朝他展示濕漉漉的雙手。
「……喔。」
聰實面無表情地走出浴室。他就不該替狂兒操這個心,反正把這男人丟在路邊他也能活下去。
「別這麼冷淡嘛,今天心情不好?課業遇到麻煩了?」
「請不要老是把學生的心情全部歸咎到課業上。」
「意思是今天上課很開心囉?都上了些什麼?」
「哲學。」
「聽起來好厲害。哲學都在講什麼啊?」
「人類一開始像顆橘子、之類的。」
「還有呢?」
「還有男人如果喜歡比他小很多的男生,代表他適合成為政治家的樣子。」
「真的假的?我這就去參選議員。」
「不,你還是算了吧。」先不論伴侶年紀問題造成的社會觀感等云云,如果議員淨是黑道之流,日本就要毀滅了。
「多得是和黑道掛勾的政治人物喲。聰實弟弟未來要投票的時候,眼睛得張大點才行。」
「狂兒也有嗎?」
「嗯?」
「掛勾的政治人物。」
「哈哈、怎麼樣呢。」
狂兒吻了他。儘管漱過了口,聰實依舊在男人的口腔深處嘗到了一絲菸草的苦味。
最近除了進度之外沒發什麼噗 因為最近除了稿子跟當主婦之外生活乏善可陳(??)
但好久沒有這種認真面對文字的感覺了 其實滿開心的
我感覺來日本半年都在創作大低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