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02 ] Tag 學長

  如果沒有輕率做下約定就好了。當時間一點一滴過去,距離隔天已經剩不到二十個小時,紺野春哉才忽然想起,他已經錯過完成第一個任務的時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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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和秋提議往自己身上打幾拳,但姊姊一臉有病的看著自己,所以才多花時間給他找到新的目標並完成任務。結果當他想起約定並站在小鳥居面前時,他忽然意識到自己接下來要傷害眼前這個溫和到有些傻氣的「朋友」。

「學長。」他忽然忘記自己該用什麼樣語氣去和對他很好的學長說話,與姊姊分開太久外加上現處的環境影響,使得他有點找不回好相處的自己。

「……我該怎麼辦才好?」他攤開雙手,表情透漏些許的為難:「現在好像來不及做一分的指令了……明明學長很擅長睡覺的。」
他們靠得很近,與社交距離無關,那已經是邀請自己對他施暴的信號了。春哉仰起頭,看向比自己高上不少的學長,有些好奇他以前被「惡作劇」的時候,是否也和施暴者站得如此接近。

好像一抬起手,施點力氣,就可以看到更加可憐兮兮的學長。

「我不想要你為了我做一些勉強的事情。」
沒有。他在心中辯解,其實有個人乖乖站著被打也是很方便的事情,例如昨天那個主動把手遞出來讓他割的怪傢伙,省了他不少麻煩。春哉儘管挺想進入正題,但該做好的學弟本分還是得說完才行:「這樣會讓我覺得自己和……以前欺負你的人一樣,讓學長留下不好的回憶。」
「學長……」

那過分一點也無所謂吧?

他伸手,撥開遮住眼睛的瀏海,輕輕用指腹抹去他額頭的血跡,春哉笑的一臉無辜,就連摸著他頭頂的手都溫柔無比。
「那你可以彎下腰嗎?你對我來說,有一點高。」
橘紅的夕色被鏡片的反光遮掩,過大的眼鏡在此時成為掩蓋真心的工具,只能從他平靜且柔軟的語氣探尋他的心情:「這樣很不好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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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對方如此配合,春哉摸摸他的頭誇了句好乖,才開始思考該怎麼做才能快速完成任務。
只要快一點,就不會被姊姊看到,也不會傳出流言蜚語到她的耳中。少年思索的摸著下巴,沒注意點點血跡藉著指腹沾在自己臉上,只顧著內心感嘆學長從以前到現在,都一副很好欺負的樣子。

春哉一點也沒有引導對方說出口的責任感,只覺得能用幾句話就能聽見這樣的請求,真不愧是他喜歡的學長。

「謝謝學長。」他笑瞇了眼,為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情開始愉快起來:「請你閉上眼睛等待一下,我會盡快完成的。」

而對方閉上那異色的雙眼後,看似柔軟的少年也忍不住露出開懷的笑容。
「我很喜歡學長喔。」他吐露著愉快的細語,雙掌捧著學長的臉,靠近觀察額頭已經被撞出血的傷痕,紅通通的真是可愛。
「一想到學長沒有什麼朋友,我就有些愧疚,擔心是不是自己的占有慾太強了,把學長可以交到朋友的機會給擠了出去。但現在學長身上有傷,我又有點在意,學長是不是認識了其他朋友,剛剛才完成他人的請託,所以對如何完成指令變得熟練。」
他的話語聽著既輕柔又疼惜,掌心柔柔的捧著,將他真實的性格完美隱藏在虛假的外貌中。

「學長,」他將專屬的稱呼含在嘴裡,想藉由聲音深深地烙印在小鳥居立夏的腦中,在他人的生命中劃出獨屬於自己的領地,僅僅只是因為他泛起的忌妒與佔有慾:「你是我的學長真是太好了,所以我不會讓出你的學弟這個寶座喔。」
該怎麼完成任務呢?他輕撫著小鳥居蓬鬆的髮絲,現在找工具也太遲了,而且他更想用雙手去親自感受學長的好意,乖巧的學長也值得他親自招待。
他嘿的一聲,先讓對方的頭往牆壁狠狠撞去一次,然後想起來這樣抓著頭髮,說不定在未來某個深夜超商碰面中,看到地中海禿的學長。

這樣可不好,他很喜歡學長摸起來蓬鬆柔軟的頭髮,像在摸大狗狗一樣,他很喜歡那樣的手感。於是在一次碰撞,額頭的傷口似乎沒有變得更大後,春哉扶著小鳥居的後腦勺,開心地往牆壁撞下第二次。
左手隱隱約約傳來痛楚,但春哉喜歡三這個數字,所以又按著學長得頭多撞了一下,才表現出左手好痛的模樣,並喊出小小聲的驚呼。

「學長,你還好嗎?」春哉扶著小鳥居的臉,半彎著腰仔細觀察自己撞出來的成果,字句裡都飽含著驚慌失措的關懷,就連慌亂的吐息都加快了頻率,就是沒有任何一點加害者的自覺:「我已經完成任務了,學長、學長?」
「可以的,學長。」見對方直到現在都沒有睜開眼睛,春哉滿意的不行,差點就要抱起來親個幾下,但不管怎麼說學長都是人類,不是他家裡養的小狗,把人當寵物的行為還是要克制點。

他從口袋裡掏出手帕,小心翼翼的擦去學長臉上的血痕,對自己撞出的傷口硬是比前一個人大這件事毫無悔意,反倒覺得這樣才是正常。只是他翻翻口袋找不到可以用在大傷口的OK繃,就開始後悔把剩下的OK繃給了前一個怪人,不然他現在就能把傷口貼起來,保護學長的額頭。
春哉愧疚的看著學長,半跪在他面前壓著傷口。潔白的手帕逐漸被血染紅,但他依舊穩穩壓著努力為傷者止血。
真好看。他眨了眨眼,試著不讓自己的目光太過專注。他就不該把瀏海撥開,儘管能更清楚看到學長的表情,可也讓他的注視變得明顯起來。

你是學弟,春哉告誡著自己不要太過衝動,要好好的把不好的一面藏起來,這樣他和學長的關係才能更加長久,他也能讓學長身上多出更多屬於自己的傷口。因此直到手帕被接走前,春哉一直是懊悔的表情,可無人能知他是否真的對自己做出的行為有所檢討。

「先坐著休息。」畢竟是自己撞的,春哉也知道那個力道有多大。他深吸口氣,使得句尾帶有微微的顫音:「手帕髒了也無所謂。」
沒注意學長說的髒了的對象不是手帕而是他自身,學弟微微低下頭,撒嬌地伸出手抱住學長,活著就像家暴後哭著向對方道歉的爛人:「我好害怕,怕我做的太過份了。」
「……都這種時候了,就不要開玩笑了啦,學長。」會讓人很沒成就感。春哉抿著唇不太開心,但還是被小鳥居有些笨拙的安慰而壓下情緒。

他很難說明自己的心情為何起伏這麼大,好像某個開關被打開,就會違背姊姊的意願去做一些曾經被嚴令禁止的行為。春哉覺得自己活著的經驗太過短淺,他不過是剛上高一的學生,以前活著的方式就是踏在秋世走在前方的腳印上,過著只要模仿無需思考的生活。
總覺得哪裡不對,但又說不出奇怪的地方,畢竟心情非常舒暢,就連傷害他人的行為都能輕輕鬆鬆執行,甚至連猶豫的理由都和學長無關。

「學長。」
他伸出手試著將坐在地上,看起來好很多的小鳥居拉起。看著熟悉卻沾染上過多血痕的臉回到熟悉的高度,春哉詢問對方是否想去廁所洗洗臉。

因為他想去鏡子裡找姊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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