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野上古風麵包,寫完再上tag。

「武運昌隆。」
latest #62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崔祐齊要被皇上送進宮作東宮玩伴時,文炫竣比整個崔家的反應都大。
崔尚書起初不置可否。天命難違。常言道伴君如伴虎,尚書大人自己就待在整個帝國最大的老虎身邊,這隻老虎頭上刻著「李」;若是他進退失矩,崔家的富貴榮華就要葬送在他手裡。他大可把么子丟到東宮身邊去,雖然靠天家又近了些,順水推舟承了陛下的情未必不是好事。這點風險他崔尚書還擔得起,這點垂青他崔家不能不應。
但文炫竣不行。
文炫竣當晚就去跪他爹。文太尉嘖嘖稱奇,他這兒子這輩子還沒正眼瞧過他的官銜,若非深諳其子之品,他差點以為文炫竣要來跟崔祐齊爭寵了。
「起來,男兒膝下有黃金,沒事亂跪什麼?咒你爹早死啊?」文太尉稀奇地道,「哎呦,不怕爹早死但為了祐齊都能跪啊?那小子活得很健康你擔心什麼。」
文炫竣沒有附和,直挺挺地站著卻低著頭。他現在才回過神來,他會為崔祐齊擔憂,如同他爹娘見他義無反顧更加心疼。再求情就太不把爹娘的心意當一回事了。
「現在才知道心疼你爹娘啊?」文太尉氣笑了,「他崔祐齊被丟進宮裡九死一生,你文炫竣上戰場就不九死一生啦?」
「我不會死的。」文炫竣想:我會回來見他。
「那祐齊也可能活得好好的啊?憑什麼讓你替他呢?」文夫人不解地問,「你是我寶貝兒子,懷胎十月走過鬼門關,好不容易把你拉拔長大,要我如何眼睜睜送你離京?」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娘,我沒有能說服你的理由。」
所以一上來就跪是吧?文夫人頭更痛了。
文炫竣知道自己會活,他相信自己對局勢的判斷,更因此堅決反對讓崔祐齊進宮。也許是戰士的天賦,他的直覺向來很準,尤其是壞的。
離京進營其實沒有那麼可怕,文家守秋水關三十年,那裡都是文炫竣的近親遠親。可是崔祐齊一旦進宮,沒有任何人能為他撐腰。他還太小,什麼也不懂,禍從口出怎麼辦?被嫁禍栽贓怎麼辦?吃不好睡不飽怎麼辦?
文炫竣遲早要出門磨礪的,崔祐齊此番卻是無妄之災。
「崔尚書都沒有你急。孩子大囉,翅膀硬囉。」文太尉揮揮手打發他,「你想怎樣就怎樣吧。明天我親自和崔尚書談,你去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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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要不是文家戰功彪炳,哪會需要讓崔祐齊被皇上拿捏著拔擢崔家、打壓文家。
崔家的反應一定比他們都快,可他們別無選擇,他們沒有文家的軍能跟陛下叫板,只能沈默地推崔祐齊出去擋下這把刺穿崔家直指文家的劍。
只要文家開口,只要文炫竣站出來自願被送出去,崔祐齊就能安然無恙。
文太尉深深地嘆氣。兒子不想這麼早送出去,也不想欠崔家這個人情,更不能走到文崔二家刀劍相向的境地。可文崔再滿就真的要溢出來了。
權衡之下,文炫竣的提案竟然是最優選。文炫竣這小子平常扮豬吃老虎啊。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哥!」崔祐齊喊,「哥!」
文炫竣仔細擦拭自己的佩劍,意興闌珊地應:「嗯?」
崔祐齊做賊心虛似的,左看右看確認周遭沒人,從兜裡撈出一隻眼熟的生物:「你看小豬!」
今年春獵文炫竣給他的小豬,黑褐色的毛皮被他養得光滑。他把小豬塞進炫竣哥懷裡,文炫竣手足無措,最後像托嬰兒一樣的姿勢摸牠的背脊。
archery_shampoo
9 months ago
師傅!!!!!!
archery_shampoo
9 months ago
師傅萬福金安!!!!!!
muli
9 months ago
啊啊啊啊好神捏⋯
大啊超級好看的⋯⋯是神啊
archery_shampoo: 我昨天吃晚餐的時候他們忽然在我腦海裡演古風大戲很奇怪 我受了天命感召要寫這篇(咦)
muli_23: 感覺會寫很長 點點點
Mofei1434: 謝謝大 還沒寫完大家慢慢看(?)
iPad噗浪當機我的文字不見了操
「哦,養得很好呢。」這觸感文炫竣也喜歡,「是打算養大再殺嗎?」
「哥!說什麼!」崔祐齊把小豬從他哥懷裡搶回來,「牠聽得懂!剛帶回去的時候伙房也說養大再殺,結果牠躲起來,我找了三天才找到。」
「開玩笑的啦。」文炫竣揉了揉崔祐齊的腦袋。
「沒事沒事,豬豬,哥說他開玩笑的。」崔祐齊用哄小孩的口吻對小豬說,「他不會吃你。」
但我殺了牠娘就是了。文炫竣略感心虛地想。
春獵的習慣是使弓箭。文炫竣用強大的臂力和對野生動物習性的熟稔掩蓋事實——他其實不善使弓。
後山的大獎百斤豪豬被他幾枝悄聲無息的箭矢射殺,豪豬連他本人都沒看到,滿懷疑惑地死去了。
「性子急躁虛浮。弦是拉滿了,有勇無謀。」文太尉無情評點兒子的箭術,「沒事還是別拿弓了,破綻太大。」
「知道啦。又不是我自願拿弓的。」文炫竣在下僕去找獵物的空隙裡嘆氣。文太尉狠狠地巴他的頭:「待會別被陛下看見你這副德性。」
「大人。」家僕引宦官上前,文炫竣記不住的「福氣」或「福滿」或福什麼的太監開口了,「公子表現英勇,陛下龍心大悅,邀請公子至庭前受賞。」
文炫竣最害怕的橋段來了。他和文太尉笑咪咪地應諾,再咬牙切齒:「下次不獵了。」
「瞧你得瑟的。」文太尉拍他的腰,不容置喙地推出去,「報應來了啊。」
文炫竣在皇上面前腦袋放空地「好好好」、「是是是」,致力扮演好文家傻二公子的形象,領了一堆沒有屁用的釵、玉鐲。流到外國去換點軍餉吧。
「還有這個。」皇上揮揮手,宴席邊緣的下僕舉著濕淋淋的一灘毛皮,細看原來是隻呼吸微弱的豪豬。
「公子。」太監對文炫竣拱手行禮,「百斤豪豬身邊發現的,死死咬著不放,興許是豪豬之子。國中不乏有養豬養福的紀錄,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皇上此舉不知道是長文家臉還是羞辱文家。
文炫竣不在乎,他看著呼吸微弱的豬崽,說了整個春獵最真心的「好。」
豬隻轉手就到了崔祐齊手裡。
文崔二家往來密切,文炫竣放寵物給崔祐齊玩玩無妨,但不能讓別人知道他把從皇上那得來的豬崽送給了崔祐齊。
君心難測。可是崔祐齊非常喜歡這隻小豬。
文炫竣還是說了:「給你吧。」然後聽了三天嘮叨,被文太尉唸得頭大。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哥。」
「嗯?」
文炫竣和崔祐齊在崔家後山的溪流旁歇息。豬崽已經熟悉了這個地方,在河邊滾水,玩得不亦樂乎。
「我們還沒幫小豬取名耶。」崔祐齊伸了懶腰,順勢倒向草皮,「總不能在外面也喊小豬小豬吧?」
文炫竣覺得崔祐齊不是說「小豬」而是「小豬小豬」這點非常可愛。
「那要叫什麼?」文炫竣躺下來,捋順他弟的頭髮又揉亂,揉亂了再捋順。
「我以為哥會有想法。」
「要有什麼想法啊?祐祐?」
「哥應該不是在偷罵我吧?哥?為什麼不叫炫炫?」
「你這小子⋯⋯」文炫竣笑出聲。
崔祐齊定神,看了看文炫竣的臉。哥終於笑了。
他稍微放心地說:「還是叫鎮鎮?」
「為什麼?」
「哥以後作鎮國大將軍,所以叫鎮鎮。」
「為什麼一定要跟我有關係⋯⋯」文炫竣沒有否認崔祐齊稱得上不敬的「鎮國大將軍」發言。
「這原本是哥的豬啊。」
「是這樣嗎?」
「是啊哥。」崔祐齊得逞地笑了。
文炫竣拿他沒辦法:「⋯⋯那就叫鎮鎮吧。」
成美大盜咬一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炫竣啊!」文太尉從後院走出來喊他,「回去了!」
「好!等我一下!」
文炫竣坐起身,拍了拍屁股和膝上的沙。
「哥要走了?」崔祐齊回頭看太尉離開,遺憾地拉他哥,「怎麼不留下來吃晚餐,跟太尉一起啊。我去喊太尉。」
「不用啦,下次再一起吃。」文炫竣把崔祐齊從草皮上拉起來。鎮鎮似乎知道他們要回去了,自動自發地黏到崔祐齊腳邊。
「我送你。」
崔祐齊急急忙忙地抓起小豬丟進後院,蹦蹦跳跳地跑走,回來時手上多了一籃水果,都處理好了還分層排列得非常整齊。
「哥,給你。」
「這是什麼?」
「說是西域跟南域的水果,都很好吃,尤其是這個。」崔祐齊指了指被切成黃色方形的果肉,「配冰和牛乳很好吃,酸酸甜甜的。」
「謝謝。你自己有吃嗎?」
「吃到我娘叫我不要再吃了⋯⋯」崔祐齊撓了撓臉。
「怎麼這樣?能吃的時候要多吃一點。」文炫竣拿起筷子,搛了一塊果肉給他。
崔祐齊毫不客氣地吃了:「謝謝哥!」
「你送到這邊就好。」文炫竣拉了拉他弟的衣襟,「夏天容易著涼,吹風要穿多一點,不要發燒。這個時間得了風寒出不了門痛苦的是你。」
「嗯嗯。」崔祐齊乖巧點頭。
文炫竣知道他聽了但不一定聽進去了,無奈地笑:「走了。」
文太尉看他拿一盒水果上車,眼珠子都快掉下來:「這誰給你的?」
「祐齊。」
「⋯⋯你沒白疼啊。」
大部分時候白疼了大家也看不到。文炫竣記不清自己被崔祐齊吃了多少瓜果小食,他弟彷彿餓鬼投胎,自己碗裡的不夠香硬要吃他的。
文炫竣很得意地說:「不分給你。」
「稀罕啊?你吃的是老崔的果,不是我的。」文太尉扇了扇,「哪邊涼快哪邊去。」
幹iPad沒有剪貼簿也太反人類了吧
不能理解為什麼大家要用這麼不方便的品牌
Copa芭娜‧T1‧🍈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可以截圖然後從圖片裡面複製?
Copabanana: 可以嗎?我以前用手機打字習慣剪貼簿放著先想到的東西要用再直接貼
66🌹🐻🍀
9 months ago
我用不習慣ios
三星有剪貼簿,還可以復原跟方向鍵
也可以直接截圖轉文字,打字的時候超需要555
karta1488917: 我沒ipad是用iphone,但照片文字複製功能我常用,照理說應該要可以
他馬的我真的只是想隨便寫為什麼這麼多了還沒把文炫竣跟崔祐齊分開啊
崔祐齊十四歲那年,十六歲文炫竣離京作秋水關守軍,自此行跡杳無。

他離開的第二週,崔祐齊抱著一袋饅頭站在東市街口,眼饞著糖葫蘆問:「哥,要不要吃……」
沒人回答。就像沒人主動和他提文炫竣去哪了,為什麼整整兩周沒出現。好像這樣他就永遠猜不到文炫竣被送上戰場了。
他傻怔怔地想:炫竣哥人呢?
第二個念頭:為什麼文叔迫不及待送他走?戰場……戰場真的會死。
雖然書院的課能跑就跑,但崔祐齊不怕上戰場也不怕進宮,他早做好心理準備,成人禮以後誰都得實質做點什麼來報效國家,這是責任,兩年後該他了,他不會逃也不想逃。只是他想到文炫竣在戰場上,心底總有點涼。倒不是他不相信文家、不相信文炫竣。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這麼早。他們甚至沒有道別。
崔祐齊想著文炫竣在成人禮上的模樣,什麼三加禮儀他忘得一乾二淨,只記得文炫竣身穿皮弁跨過門檻朝他笑,高高的帽子和髮髻束在一起,他哥低頭也沒有滑下來;如果帽子真的要掉,他還很好心想幫他哥扶正。
還是看不明白。無論是那個笑,還是離開的文炫竣。
哪裡會有答案?射御師和書院的夫子有嗎?兵營裡會有嗎?他爹知道原因嗎?
「你問我文家那小子去哪了?」崔尚書抿了一口茶,熱氣氤氳他的視線,他看不清兒子的表情,「我怎麼知道?不如去問你文叔。」
「炫竣哥去秋水關了嗎?」
崔尚書捏了捏做工細緻的茶杯,杯緣精巧的浮雕壓在指腹底下,他不敢太用力:「不要讓我重複,我說我……」
崔夫人拍了崔尚書的手臂制止他往下說。
「小寶啊,為什麼這麼問你爹?」崔夫人的嗓音一如既往溫和,像每次為懶惰不練日課的崔祐齊開脫那般,「你爹工作忙你不是不曉得,他怎麼會知道炫竣去哪裡了呢?」
「爹知道。上次文叔來找他,炫竣哥也有來。」崔祐齊聽起來很清醒,儼然是準備忤逆父母的態度,「炫竣哥如果那時候就要離開,應該會跟我說。」
崔夫人如何不理解他呢?崔家的小寶貝言下之意是:文炫竣不知道自己要被送走了,而文太尉和崔尚書是何等十惡不赦。
「這樣啊。明日上朝,你爹會問問你文叔,別著急,好嗎?」崔夫人和崔尚書使眼色,「你不相信我們,也要相信你文叔呀。炫竣是他寶貝兒子,他不會害他的。」
「嗯,好。」崔祐齊訥訥地應,又沒頭沒尾地開口,「爹、娘,這套茶具的其他杯子可以給我嗎?」
「傻孩子,什麼問題呀,想用就拿去用。」
崔夫人向女侍揮揮手,想著孩子終於長大不嫌茶苦了,心中竊喜。

崔祐齊把視線擺向窗外好遙遠的所在。
好遙遠的所在。世人皆聞秋水關,無人親臨秋水關。好遙遠的所在。而文炫竣在那裡。
--為什麼?
不多時,下僕便端了整套茶具來。
崔祐齊點將一般地瞧,不把餘下三個茶杯看穿兩個洞不罷休似的,慎重地選擇了青黃瓷杯。
崔祐齊回房,茶杯已經斟滿,白霧裊裊,薰得滿室清香。他拿起杯子仔細地盯著杯腳,底緣非常不顯眼的地方嗑掉了一小塊漆,截面灰濛濛的。
確定這是他哥送給他差點被他摔了的杯子,崔祐齊沒來由地鬆了口氣。

文太尉送給崔尚書做人情的茗具深受崔家喜愛,實際上是崔祐齊的手筆--文太尉苦於送禮,遲遲拿不定注意,他哥和他講完沒多久,他就聽見爹娘閒聊想要手工的瓷器,而茗具正好要更新。
文太尉得知大喜,拉著文炫竣挑選上好的瓷器,一個响午過去還沒拍板定案。文炫竣覺得他爹可能有病,他一不喝茶二不懂器皿,總不可能找他來當苦力搬東西吧。
文太尉沒有手下留情,揍了文炫竣一拳:「別看了,來選。」
文炫竣真的會被他爹煩死。他一眼相中青黃瓷釉,說:「要這組。」
「為什麼?」
文炫竣撓撓後腦:「怎麼這麼多為什麼……好看,這個適合祐齊。」
到底是送崔家還是崔祐齊,文二明顯沒有搞清楚過。但是,拿崔祐齊當適配標準去擇揀總歸不會錯。文太尉自我說服了一番,最後確實得到良好的成果。
登門拜訪那天,達官顯貴的兩家大人寒暄兩句便談起了正事,兩個孩子見狀興高采烈地告退。
文炫竣依舊捧著那副能訖尋常百姓個把月食糧的茶具,崔祐齊摒退下人,屁顛屁顛地跟著他哥往後院走。

論崔家多寵崔祐齊,由此寬闊而連接著後山的庭院可窺一二。繞過曲水小徑,前頭假山水摘了大半,一點大家做派也無,理由只是方便小獸似的崔祐齊鬧騰。么子大了一點還是老么,庭院原樣給他蹴鞠。
「……崔叔崔姨喜歡嗎?」器皿被文炫竣放在石几上,他憋了半天的問題在離開長輩以後終於問出口,「看不出來。」
「我爹娘啊?很喜歡吧。」崔祐齊高舉青黃茶杯,瞇起一隻眼透過光來瞧釉的成色,「不喜歡他就會馬上叫人收起來了。」
「通常這樣不是很喜歡嗎?」
「爹說討厭的東西趕緊收進倉庫裡就看不見了。」
「小心一點。」文炫竣沒忍住,伸手握住崔祐齊的手腕,「快撲到桌上了,別跌倒。」
崔祐齊信誓旦旦:「哦,不會啦,我平衡感很……」
話音未落,崔祐齊被光亮晃了滿瞼,下意識閉起眼睛,頃刻眩暈地倒去,雙手想扶住檯面支撐自己,昂貴的杯子自然逃逸,奔向大地的懷抱。
慘了。崔祐齊暈呼呼地想。

想像中玻璃碎裂的聲音沒有傳來。自己也沒有撞上任何東西。
側腰被攬住,想也知道是他哥。崔祐齊睜開雙眼,就看見他哥一臉無話可說地睨他,另一隻手拐出奇怪的形狀,堪堪接住那口杯子。
「……你……」
「啊知道了知道了,對不起哥,對不起。」崔祐齊雙手合十,流利地道歉。若書院夫子見得必定嘖嘖稱奇:崔祐齊這小子竟然知道怎麼道歉?
道歉是崔祐齊對付文炫竣碎念的術法,他熟知使用時機且絕不濫用。
立竿見影。在外呼風不是雨的文二欲言又止,嘆了幾口氣,只叨了兩句自己總有一天會因為崔祐齊減壽。
那口無辜的杯子最後還是嗑掉了一點漆。幸虧他哥接住了。
崔祐齊有點沮喪,他哥還在旁邊落井下石:「碎了就碎了吧,反正這是你的。」
「嗯?」崔祐齊嘴裡塞滿桂花糕艱難地咀嚼,聲音模糊不清,臉頰肉嘟嘟得像花栗鼠。
「這個是我挑給你的。」他哥沒好氣,又抓住崔祐齊的頭用力搓揉,「算了吧,之後別再摔了。」
崔祐齊乖乖低著頭讓他哥弄得一團糟。
他覺得此時此刻他哥並沒有生氣。
但他高興不起來。
杯子找到了、用了,也高興不起來。
崔祐齊肉眼可見地聽話了許多。他開始背經典、每日操課,甚至跑到文家練起了劍。
要睡了先這樣
想看這個崔祐齊追到秋水關,接著想到這樣他哥肯定會心疼。
就很生氣吼,他們為什麼還不談戀愛!
(戲好多
Copabanana: 其實他們也沒幹嘛我為什麼寫這麼長 他們為什麼還不談戀愛 為什麼
崔尚書嘖嘖稱奇,過往如何吆喝責罵崔家老么都無法改變他逃課的心,哪知道文炫竣離開對他的打擊這麼大。若早知道文二是么子的榜樣,他會親自說服太尉把孩子送出去磨練--這話他不敢跟太尉說,旁人聽見要以為文崔不合,崔尚書巴不得文太尉送孩子去死。
文太尉卻不痛不癢親自提起:「祐齊越來越勤勞了,操課一日不落,進步神速,督導教師稱讚他使劍功底好。還以為我那臭小子不逮著他碎念他會玩得更瘋。」
「平常都跟炫竣玩在一起,沒有意識到炫竣已經是成人了。炫竣開始履行職責,說不定讓我家那小子有了危機意識。男子漢必是要報效國家,成天玩樂成何體統?勤勞點是好事。」崔尚書滿意地說。
崔祐齊頭一年還會問尚書和太尉有沒有接到他哥給的信,久了就不問了。戰場上沒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他不希望他哥掛念京裡的事,逢年過節報告兩家的近況、再漫無目的地叨兩句就算報平安。

秋水關中秋的月圓嗎?太尉說比京都的圓,我也想看看。
春節團圓飯吃了什麼?有留一點烤魚嗎?我食量好像變大了,今年的長年菜湯喝起來竟然沒有那麼苦,多喝了幾碗。秋水關也煮長年菜嗎?
我跟爹說清明不想爬山,爹差點打死我。「差點」是因為他已經追不到我了。等哥回來跟我賽跑吧,我現在不可能輸了,同個學堂的師兄弟沒人跑得贏我。
第一次喝端午的雄黃,超級難喝,給我一口都嫌多,怎麼有人能喝一杯啊?太尉說秋水關夜寒都得喝烈酒取暖,哥不會變成酒鬼吧。
崔府大肆操辦他的成人禮,宴請京內有頭有臉的人家風風光光地完了禮,皇上不免俗差人來祝福崔祐齊和崔家,話裡話外滿溢讚賞和殺氣。崔夫人大氣不敢吐,生怕皇上莫名其妙指個婚就讓崔祐齊成駙馬爺,還不如兩年前直接將他關進東宮。
文炫竣--文炫竣當然沒有回來觀禮。崔祐齊不介意,當年他沒準備什麼禮物給他哥,他哥不回來的時間越久,他就有越多時間準備。
崔祐齊攤開信紙寫道:哥,成人禮真的好無聊。
左思右想不知道寫什麼,把信紙對折丟到窗櫺邊的矮几上就算寄出了。
崔祐齊第一次拉弓,舉了兩刻鐘就手痠。想到他哥能在校場一面和他打屁一面練弓一整天,他咬緊牙關逼自己練了兩個時辰;隔日雙手俱廢連飯都搛不起來,絕望地躺在校場邊的迴廊上聽文太尉完全不給面子的笑聲,難得休了一回。
「辛苦你了。都是這樣一步一步走過來的。」長輩笑完了還記得安慰他,「炫竣當初練了一個時辰就哭鬧著說不練了。你比他厲害。」
「炫竣哥什麼時候開始練弓的?」
「我想想……約莫十二歲?還是屁孩一個,劍都拿不穩就吵著要練弓。」文太尉思及麻煩似的嘆了口氣,「我實在拗不過他。想著:練弓比練劍難太多,久了炫竣會自己知難而退,便由著他去了。」
「結果炫竣哥沒有放棄?」
「那小子字典裡要是有放棄就好了,省得一天到晚跟我叫板,搞得我頭疼。」文太尉評價,「雖然他使弓沒有使劍厲害,還是很有天賦,又肯吃苦。校場那些兵看他練得勤也不敢怠惰,嘿,整個團跟他一起練、練、練,各個好勝心一起就不肯罷休,不知道的還以為我虐待他們。」
崔祐齊跳起來就要往弓場走,文太尉連忙拉住他:「欸--怎麼連你也這樣?炫竣在的時候你也沒那麼勤勞啊。」
崔祐齊頓了半天也沒憋出一個解釋:「嗯……大人,我知錯了。以後會好好練習的。」
「唉呦,我不是罵你……」文太尉莫可奈何地攆他走,「去吧去吧,別暈在校場裡。」
崔祐齊不想和文太尉坦白自己又想到了文炫竣。他們共度的時間太多,要他不想到文炫竣實在太難了。
文炫竣十二歲那年,他才十歲。橫亙在他們之間的不只有年齡,還有覺悟。文炫竣眼神清明地對他說:「我明天就要開始練弓。」
練弓練劍,說白了就是為了打仗。崔祐齊年紀還小,正是對一切都充滿好奇心的年齡,儘管他深諳此理卻不得其解,問:「哥,為什麼要打仗?」
「因為有人想要入侵我們的國家。如果可以選,應該沒有人想打仗。」
文炫竣和他靠在宮闈不起眼的一隅,人煙罕至,只有蟲鳴和樹影作陪。崔祐齊心不在焉地撈樹葉間破碎的陽光。
「那哥為什麼想練弓?」
「什麼為什麼?」
「如果只是打仗的話,不會弓也可以打仗啊。」
崔祐齊問得不著邊際,但文炫竣聽懂了。想和必須之間的間隔遙遠,「文家二公子自然會練」和「文炫竣想練」是兩回事。
「如果將自己變得強大的話,敵人就不敢胡亂進犯。他們就不能傷害到我在乎的人。」文炫竣揉他的頭,「上周搶你包子的傢伙我揍了他一拳,他再也不敢出現了不是嗎?」
年幼的崔祐齊懵懵懂懂地點了頭,聲音黏黏糊糊:「謝謝哥。」

若是有了想守護的人,勢必得想變得強大,勢必會變得強大。
崔祐齊伸長手,把臉埋進逐漸成長得寬闊的掌心之下。他閉著眼深吸了一口氣,吃力地舉起弓。
天賦絕佳、勤勤懇懇、臂力了得、沉著冷靜。這是京內所有武人對崔祐齊弓術的評價。文炫竣不會想到崔祐齊有一天能用「沉著冷靜」形容。
文炫竣這四年都沒有回來。崔祐齊寄出的信全數石沉大海。
崔祐齊今年十八未娶,皇都貴族虎視眈眈尚書嫡子夫人的位子,他在四年的磨礪下長了不少見識,跟在太尉身邊讓他學了很多,再也不是以往缺心眼的崔祐齊了。
崔尚書驚嘆他的變化:「老文,多虧你的細心教導。我曉得他坐不住不想習文,但沒想到他能在弓術上有如此建樹。」
文太尉心道:文炫竣回來可能想罵人。
沒了這就是今天的份
罹患相思病的崔家老么
我一邊看臂力了得一邊想崔祐齊白花花的手臂,真是辛苦祐齊了,相思苦身體操勞苦,該去邊關找哥哥幹砲了吧
Copabanana: 人應該dream big 他哥會回來找他打砲敘舊的
這篇感覺連親親都不會有(抱頭痛哭)
那他哥會來到他的窗邊結果被他的信丟到頭嗎?
Copabanana: 笨蛋哥哥說不回來就是真的沒回來wwwww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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