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青正整理著腦袋得到的資訊，當看到熟悉的金黃色時，他眼前一亮，加快腳步，拉起駿馬的手，查看對方是否受傷。

「你沒事吧？駿馬。」他瞥見了改變的數字，才稍稍放下心來。

「……有好好吐出來嗎？」

他捏了捏駿馬的臉頰，即使如此，發霉麵包仍是性價比最低的選擇，擔憂且為了緩和氛圍而帶點玩笑的語氣。

少年傻傻地笑出聲來，表情比一早柔和許多。他任由對方動作，口齒不清地說了句「明明是我先問的。」才牽起他在自己身上作動的手。

「我沒事，你呢？」
少年直直地盯著對方特別的眼睛，等待對方回應，沒有逕自瞄向他的手腕。
他想要聽他說，無論說了什麼，他都會相信。
他不會對自己說謊。

「我正要回答你的。」他失笑。

「我做了劃開傷口的指令……有點痛，但是沒關係。」一青捲起袖子，正好將數字伍的左手腕露出來，沒有再往上拉。

「我討厭廣播說的滿分，但總有人會為了分數不擇手段。」他給駿馬展示右手臂剛剛結痂的傷口，卻完全不談自殘的左手。

「駿馬接下來想要怎麼辦？」做的是最簡單的指令，是害怕受傷嗎？他沒有問，但若是懼怕痛苦，一青會想別的辦法。

指節碰指節、指尖對指尖，少年扣住他的手，視線從彼此相連的部位，到袖口下的皮膚，那裡有剛結痂的傷口。

我想要……
「先幫你包紮。」
他說。

「好啊。」他從保健室拿了一點消毒用品，「雖然可以在保健室就包紮好，但面對陌生人還是有點害怕。」食堂、保健室的人都挺多的，一青解釋道。

他撒了謊，為了讓駿馬認為他害怕人群，所以帶著傷回來。

「那我們去個沒人的角落，」帶上所有我們需要用的器具，「讓我替你包紮起來。」

「畢竟現在沒辦法相信任何人嘛。」

他點點頭，於是他們又找了間空教室，「駿馬，我相信你喔。」

神原駿馬不可能殺了他，他把器具交給對方，一青還記得小時候他受了傷。

對方說：『一青，我來幫你包紮』

甚至沒有察覺那是一青刻意弄傷自己的，他博取到毫無雜質的同情。

「你相信我嗎？」

「嗯，一直都相信啊。」

少年專注於對方的傷口，手法稍嫌粗魯，如他孩童時代，一直都沒變。他睫毛的長影子蔭在臉頰子上，月影也顯得無所謂。
（死亡啊，你的災害在哪裡呢？陰間哪，你的毀滅在哪裡呢？在我眼前絕無後悔之事。）

（我回答他，也必顧念他。我如青翠的松樹，你的果子從我而得。）

「那我們來做個證明吧。」略深的傷口時刻提醒他痛楚，也因此感覺到自己活著。

「劃破我的手指，灑上鹽巴。你一定做得到，而我也會這樣對你。」

劃破你的手指，灑上鹽巴。驅除靈魂中的邪，行殘酷之事而無相應的決心是不行的，上樂一青對神原駿馬有不同的期望。

神原駿馬抬起頭來、緩地眨了眨眼，曖昧地笑了。然後，他牽起他的手，指腹順著掌心，直至最後，要分別之前，少年輕輕捏了捏上樂一青的小指。

「嗯，」他的笑容浸在月蔭裡，半張臉都看不見

「好啊。」吞噬他的純真，接受他的救贖，若得了特別的應許，（那麼就將靈魂出賣於此。）

他們在校舍沒人的角落劃開自己的血肉，在小指上留下一道痕跡，將礙眼的世間萬物全部吞噬殆盡。

他們在割裂的傷口灑下純白的鹽，彷彿這樣就能免除自己的罪，即便少年們不知罪名為何，所以上樂一青也笑得開懷。

（他呀，沒有一瞬感到滿足！）

「約好了呀。」

將靈魂出賣給出得起價碼的魔鬼，他承諾會給予相應的報酬，染黑純白，抹消那份純真，所以他們的約定不會褪色。

同傷痕般永遠留存於殷紅的指尖。

「約好了，一起走吧」

我現在和你一樣
我對你沒有失望

他們倚著牆睡去，制服外套蓋在兩人間。

你的腳緊隨我的步伐
你謹守我的道，並不偏離

/

【圖： akiu1125 】

註：

括號的部分前面是引用何西阿書 14:8 ，後面是引用浮士德出賣靈魂，收尾有小修改聖經，很少寫這種風格的……

謝謝駿馬中跟我玩文筆太好了

一青把一切當作棋局，其他人是可利用的棋子，駿馬會是他的騎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