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生們互相對視，除了從對方眼中看出了一絲掙扎不安，各人遊移的視線無一不經過黑板——

那些憑空出現的指令。

隨後碎小的談話聲淡去，開始有同學離開課室，但凡有人帶頭，其他人便像羊群一樣紛紛跟隨，當然自己也在其中。

雖說意識到現在是很嚴重的事態，但實際還沒能好好消化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只是像自動導航一樣行走著，期間一直看著劃在手臂內側的「零」字。

印記如新鮮傷口一樣發燙，每分每秒都在提醒著這不是夢。

「……」不知不覺間來到了食堂。

感覺一切都來得太突然，就跟父母去世的消息一樣，一時之間還未消化到讓情緒上來。
但手腕內側的刺痛提醒著自己，這一切都是現實。

因為有陰陽眼的關係，從小就已經習慣了看到奇怪的事物，也相信那些東西如果要做的話，殺人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所以聽到廣播機傳來的字句，再看著黑板上的指令，沒多想些什麼就決定要做第三項。

＂使他人身上出現開放性傷口，並把鹽抹在傷口上　五分＂

沒有限制傷口的大小。

其實怎樣想這都是選這個吧。
滿分到底是多少分？我們又會被關在這裡多久？到底會有多少個指令？
全都是未知數。

然後下一秒就望向工具人一號——佐藤 勝。
看對方好像跟著大隊一起行動。

那個沒有主見的人……。
有點煩躁的在筆記本上撕下了一頁，然後也在後面跟著。

到了食堂，跟還在猶豫的同學不一樣，自己隨手就拿起了一樽鹽巴收到左邊的口袋去。
然後再尋找自己的目標。

「佐藤。」在對方背後喊了一聲。

大概是覺得只有指令一最容易完成，所以大家都來到了食堂了吧。

來到了垃圾桶前，想著來找找看有沒有發霉不嚴重的麵包，這樣就算吃了應該也不會吃壞肚子……

打開了蓋子，酸臭的味道彌漫了開來。那是和家裡農田堆肥相近的味道。

這樣的東西怎麼可能吃得下去。

『你要怎樣叫人把這東西吃下去？』
『求人家吃一口嗎？』

別說是命令人了，要求人做這樣的事，自己可能連開口也很困難吧。

正當猶豫之際，背後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啊……中二同學……」趕緊把垃圾桶關上，「有什麼事嗎？」

上一秒明明還是平靜冷淡的臉，現在卻一臉好像很需要安撫的樣子。

「……可以借你的手給我握一下嗎？」把拿來的筆記頁放到一邊，伸出原本插在口袋的左手，手指好像因為手臂上的零字痛得微抖。

望了望對方的的臉，沒多想就雙手握住了對方的手。摸上去那稍微偏涼的手，不難察覺微微抖動的手指。

「你還好嗎？」

「不太好。」話沒說完就已經拿著筆記頁用頁邊劃了一下對方的手指，順勢用被握著的手揉了一下傷口再放手。

「謝了。」回復平淡的樣子，從左口袋拿出鹽巴瓶放到一邊，然後輕輕拍掉左手上提早沾上的鹽。

還沒反應過來，平時有點乾燥的手輕易就被紙張割開了一道淺痕，鮮血如小珠一般慢慢滲出，此時卻無暇理會手指的割痕。

「咦……？」這是？我這是被騙了嗎？剛才的全是假的嗎？

「你怎麼這樣……！」像是有點生氣，但語氣聽上去仍是很溫和。

「我還不想死啊……呃……」話沒說完左手腕又再次傳來刀割的疼痛，皺緊了眉頭護著自己的左手，這次是真的痛到手抖了。

手腕上的數字好像改變了。

「不，這樣是不對的……嗯？中二同學？」看著對方臉色再次變差，這次好像真的是在忍痛的樣子，便伸手想要扶著對方，同時也瞄到對方手腕上宛如用美工刀一下下刻下去，正在改變的數字。

「……」眼神回到自己的左手手腕上，仍然是清晰的「零」字。

「……我也不想死啊，但是……」很小聲地說。

這個人總是會讓自己感到很煩躁。
也許是因為想看到對方不再當好人的一刻，卻從來都未見到過。
世上怎會有這種老好人？

「平時見你去幫人又不見你這麼猶豫？」還在那邊但是是怎樣？
「不想死就快做啊？你還想在那邊當老好人嗎？」語氣不像平時冷淡，稍微有些激動。

「到你。」伸出左手，視線示意讓對方也劃自己。

「不，我……」也不知道這句是想反駁對方，還是沒想到平時冷淡的中二居然願意給自己完成指令。

「但這樣真的不對。」握著對方伸出的手腕，盯著那新鮮刻上的數字，遲遲未有下一步動作。

沒錯，就是這種對錯觀念讓自己覺得最煩躁。

「那我來幫你。」嘖了一聲，反過來抓著對方的手，讓對方捏著紙準備劃在自己的手上。

「等、等一下……！」沒心理準備下突然被抓著手強行做動作，便用力地往反方向拉扯回來，手上被硬塞的紙也被抓得皺巴巴的。

雖然自己氣力稍微比對方大，但兩人使勁拉鋸著還是十分難掙脫，一時沒控制到力度抽回手便把對方的手都甩開。

「……」瞪大雙眼盯住對方，「……我自己來就好。」

說完就往食堂櫃台後走去。

雖說自己手受傷了力小一點也很正常，但他也太大力了吧？
個子這麼小不成正比的力從哪來的？
愣住看著對方走向食堂櫃台。

在食堂供餐處逐個抽屜打開看看，不消一會便挑了把水果刀和一袋鹽巴回到對方面前，雖然拿著刀，但表情仍然是不情不願。

「我會劃得輕一點的。」伸出沒拿著刀的手示意對方。

這刻的忠義用力地懷疑對方其實是不是想報仇，但他沒有證據。

但剛才都那樣迫對方動手，現在不能退縮。
反正都要痛就再次舉起左手。
「左手廢了你就要一直跟著我當我的僕人了。」

「我保證只輕劃一下。」舉起了水果刀準備往對方的手指劃下去，眼神卻逐漸飄遠，這句話也不知道是說給誰聽，平淡之餘帶著剛才沒有的確信。

「但我真的不想傷害人。」深呼吸了一下後便迅速地劃過對方的手指，鋒利的刀尖經過留下一道筆直的劃痕，過了幾秒才慢慢滲出鮮紅的血。

打開了鹽巴的包裝隨意抓了一小把便捂在對方手上。

「不然是劃兩下嗎」也不知道對方是在保證什麼。
也許是因為刀尖鋒利，劃下來時幾乎沒什麼感覺。
鹽也是捂在表面，沒想像中的痛。

留手了，連傷人都這麼溫柔的？
「……」再一次讓自己覺得煩躁。

甩開對方的手轉身去把鹽洗走。

站在原地看著對方，握住水果刀的手用力得發白。

手腕的數字再次一筆一劃地改變，但臉色像是完全沒有事一樣，連眉頭都幾乎沒有皺一下。

「……我去保健室拿東西替你消毒。」留下這句話就離開了食堂。

水讓鹽沖進傷口這才感受到疼痛，同時聽到對方的話，眉頭就皺更緊。
關掉水喉就離開了食堂，打算去找看哪裡有汽水，找個沒人的地方冷靜一下。

——————————

謝謝勝中

nakafuta: 謝謝中二中 中二只是用紙割人然後勝直接拿刀出來嚇到人家 (沒有

這刻的忠義用力地懷疑對方其實是不是想報仇，但他沒有證據。
（不要重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