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狩虎遊並不是正統的優等生該有的樣子，他聽課，但他只聽想要的課，而這節語文課其實並不非如此，只是他清楚——

—他的語文老師會找他。

篤定一般，鐘響，人也這樣說了。

外狩虎遊前座的同學就打趣他，他也只是笑笑拍了拍他肩膀說：「明天再去吃東西吧。」，就收拾好東西去講台報到了。

貞信舍並沒有立刻開口，只是抱著手臂看著面前的學生等待教室裡的人都散去後才利用講台與面前高大的學生平視。

「……下個月校內有作文競賽，你選一篇最近的作業參賽吧。」他嘴裡說著與心裡盤算著的毫不相干的話題，臉上雖然盡量擺出了友好的笑容，但眼裡的審視似乎並不打算掩藏。

外狩虎遊比身前的人還高，他已經盡量的與之平視，但還是顯得有些彆扭。

他微微垂下頭看著他的語文老師，眼中盡是些盤算的樣子，他忍不住在內心感到好笑，面上卻是回應著老師：「貞老師，作文比賽沒有主題嗎？」

外狩虎遊淡淡地點出了貞老師話語中的小漏洞，他心想盤算也要打好些草稿吧。

他知道，他的語文老師顯然來者不善，但不善僅僅只是對學校罷了，對他來說能有多一個有趣的人可以選擇，那再好不過。

狡猾的小子。他在心裡暗暗罵道。

雖然他才任職並認識眼前的學生不過短短半年，但貞信舍在對方身上嗅到了令他不快的氣息。

那種心裡滿滿與表面不符想法的樣子，他再熟悉不過了。

「我以為上次你在教材室已經聽到主題了？」貞信舍勾了勾嘴角後偏頭反問。

「喔？」外狩虎遊假意地面露恰到好處的驚訝反問：「貞老師怎麼這樣說呢？」

但內心卻是想道，看來貞老師是有意要找自己獲取什麼，而從一個學生身上能得到什麼好處呢？

外狩虎遊直覺反應應該是——評價。

他在內心好笑道，貞老師不可能有突如其來的示好，他跟他有著類似的感覺：都不是什麼實誠的人。

而他們應該都是……需要對方有價值才樂意理會的人。

「哈。」對方的反應令貞信舍忍不住真的笑出聲，「行了吧，你才幾歲，一直這樣演不累嗎？」

他的綠眼揮去了笑意，臉上只剩下了如平時那般毫不在乎的表情挑眉問到。

外狩虎遊像是聽不見貞老師話語中的諷刺，他依舊問道：「演？演什麼？」

他在盤算。他根本不在乎貞老師戳破他的表演，他從沒有在演戲。

他只是在下棋，一步一步的在算，算著……

貞信舍，你能等我下幾步後才發現被我騙的事實呢？

「你聽了那些沒有任何想問的？」貞信舍因為第一次調查的如此失敗而心情極度糟糕，他知道自己急了。

半年，在他入職以來感覺到這學校分明有問題，校長知道並掌握著什麼，他卻總是在以為能摸到邊時抓空。

是什麼人、什麼勢力在學校裡做了什麼、和那該死的神社又是什麼關係？

茱莉亞給的資料少到足以讓他把自己的腦袋搔禿，他應該甩手告訴女王大人他功力盡失什麼鳥蛋都沒查到，但貞信舍不甘心。

他嘆了一口氣。

真是急了，竟然在聯絡茱莉亞時忘了注意門外的動靜，外狩虎遊，偏偏是對方聽見。

若是事情毫無暴露，他或許還能不動聲色的利用對方在同學間的好名聲套些話，但走到現在這一步他覺得任何額外的演技都是浪費力氣。

「你沒有想要的東西嗎？」

外狩虎遊聽著貞老師語氣逐漸染上焦急的語氣笑了起來。

「我能有什麼東西？」

他沒有回答貞老師的上一個問題，而是直接反問道，他是真的什麼都不缺，但要什麼只有他的命一條。

外狩虎遊看著貞老師，突兀地又問：「倒是老師看起來有什麼想要的東西，也許？」

他沒有把後面的話講完，但他相信貞老師能理解他想說的。

他把眼神稍微從對方身上移開了一些，不過是想順便死馬當活馬醫的發包一個打工，怎麼就得周旋成這樣？

「不管你有沒有想要的，如果你願意幫我打工就跟你講，愛做不做。」他也沒在怕的就直接回答，反正搞不定大不了被學校炒了回去挨罵，總比什麼都沒努力過要好。

看著眼前的人逐漸暴躁的模樣，外狩虎遊終於忍不住大笑起來。

「老師，有沒有人說過你生氣的樣子像隻炸毛的小貓？」

外狩虎遊依然沒有正面回應貞老師的話語，反而語氣有點在挑逗人的問對方。

但眼看人又要更炸之時，他又說：「但我手上的確有貞老師感興趣的東西喔。」

他從口袋直接拿出一張有些破舊的報紙，因為年代久遠顯得過於脆弱，外狩虎遊還貼心的套了一層保護袋，遞給了對方。

「打工就不必了，畢竟貞老師很有趣。」

貞信舍忍住翻白眼的衝動，然而對方的下一句話和手上的東西立刻就勾住了他的視線，趕忙伸手接了過來。

「你在哪裡找到的？」綠眼在紙面上快速的掃視著，他問道。

外狩虎遊發現貞老師果然沒發現自己的舉動有沒有什麼漏洞。

他果然是心急了，於是他適時的表現出為難的樣子，用讓貞老師會嫉妒的語氣說：「我逃課的時候撿到的。」

畢竟，他隨便逛逛就能找到人家找尋已久的東西，太欠揍了。

而外狩虎遊故意省略了很多，比如地點。

他其實也沒有想要解釋的意思，反正對於他不重要、但對於誰……感覺挺重要的。

能逗一個是一個，外狩虎遊最後在內心想著。

「撿到……」外狩的回答的確讓他有些無語，但他很快就不在乎了，好心情浮於臉上。

「五十年前……」他抓到了報紙上的時間資訊，眼裡是每一次望見線索時的閃亮，「不錯，這一定有關聯……」

過了一會兒後他才想起來外狩還站在自己的面前，他抬起臉露出了如往常那般的友善笑容。

「作文的部分就我幫你挑著投稿了，沒問題吧？」

外狩虎遊垂眸看著明顯心情變好的小貓想著，他可太容易把心情擺在臉上了，跟他還是明顯的不一樣。

那麼容易把心情擺在臉上的人……應該的確蠻容易被自己騙吧？

外狩虎遊漫不經心地想著，他不怎麼在乎貞老師唸著報紙上的東西，雖然在一開始拿到這張報紙時他就看過一遍了。

那又怎麼樣呢？他是一點都不在乎這間學校發生什麼事。

「那就……麻煩貞老師了。」

「行，離開吧。」把報紙收進了包包哩，貞信舍現在滿腦子都只有趕緊回到住處去仔細調查的心，也沒管外狩接下來的動向便自行抬起腳步離開了，也沒打算對人進行封口這種無聊的事情，才聽到那種程度的事情不管是誰都沒辦法唯他是問。

外狩虎遊看著人匆匆忙忙的，他覺得他的臥底老師的確看著蠻......大膽？

「老師再見。」他依照理解跟貞老師說。

外狩虎遊待在沒人的空教室裡，他有些愣愣的看著黑板，上頭還留著粉筆字。

他直覺告訴他，有什麼有趣的事要發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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