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見深雪
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第一天 with ujinawa

「身為學生,最大的職責就是得到滿分。」

朝見深雪對這種說教感到煩躁。煩躁的原因還包括混亂的文法與奇怪的雜音,這所出不去的學校就像陰天的詛咒一般。一切都顯得糟透了,跟現代小說相比,現在的此時此刻,反倒更像是小說裡的情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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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見深雪
10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不過朝見深雪本來就是一個惡俗的少女,並且很快就會變成一個女人。她拋棄煩躁與厭惡,重新成為對分數有著異樣貪婪的模樣——現在她只要找到另一個也對開放性傷口有所冀望的人就好,最好是個女孩、最好能夠在傷痕裡擁抱她,最好能在撒鹽之後,仍然能夠奔跑。她笑了出聲,為了避免被別人發現,用手帕遮住了自己的嘴角。

啊啊——繭那,妳能實現我的願望嗎?
氏縄繭那
10 months ago

  如果要回答這個問題,那麼答案是肯定的,畢竟沒有什麼比幫助好朋友更能表達愛意了不是嗎?

  隨手抄起筆袋裡的美工刀,她想鏽蝕的地方得先折去才方便下手,搖搖晃晃蹦蹦跳跳的步伐漫遊在死氣沉沉的走廊上,彎過這棟的盡頭到另一棟去,見到熟悉的少女時任憑笑意爬上她原本波瀾不興的臉。

  「繭那不知道深雪在想什麼,但知道深雪需要當一個滿分的盡責學生,所以樂意出現在此。」她閉著眼幽幽地說,啪一聲截斷已然生了鐵鏽的部分,推出銳利的刀鋒,沒有半點猶豫也嗅不著一絲恐懼。「然後,作為回報也希望深雪給站在這裡的繭那一點獎勵——」

  「但是拒絕也可以,我會原諒深雪不肯與我共享這些鹹澀的血和淚,是繭那對朋友的寬容。」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太快進入狀況也不是好事,不快點進入狀況也不好。朝見深雪知道剛剛好在中間是最好的,在他人恐慌之後、在他人順從之前,把任務完成才是最好的,哪怕這只是整人節目。

(不、沒有人出得去,這可不是節目。)

她看見熟悉的身影時,到教室外擁抱她。朝見深雪的體溫偏低,也許像一具屍體,她對於繭那知道自己想當個盡責的好學生感到開心,自己交了個知己,知心好友,從三年級走來可不近,如果這場鬧劇不會結束,那麼下次換她去找她了。

「繭那,我會給妳獎勵。」她從包包裡拿出了銳利的美工刀。因為平時沒有使用,所以就像是嶄新的一樣,「不⋯⋯不是獎勵,是我跟妳的烙印。是我對於妳的知心的感謝與報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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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她問繭那是否要先去一趟家政教室,那裡有需要的鹽,可以讓她們疼痛、流淚或者思念彼岸的故鄉。她把美工刀一點一點地推出來,「或是我們在這裡先留下一點什麼。」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烙印、烙印,多麼美麗的詞彙!

  氏縄繭那被抱得有些恍惚,半晌從抿起的嘴擠出幾個哼唧似的笑,擺了擺頭:「就照深雪說的來,先在這裡留下一些什麼,因為此時此地的繭那很高興且急迫地希望擁有一個與深雪相呼應的紀念。」

  挽起袖子露出刻著漢字的左下臂,灰濛濛的眼神裡藏著一輪閃爍的月。胸口異樣的鼓動究竟該被歸類為期待或者悸動已經不重要了,氏縄繭那張口,高興又惶恐:「繭那心裡想著疼痛,但興奮大過恐懼,因為想到這是深雪贈予的。」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為什麼這麼開心呢,繭那,明明是痛苦。

朝見深雪也拉開了左下臂的衣袖,漢字零的下面有著新舊交錯的割痕。過長的衣袖藏著耳機線跟悲傷的過往。她把手伸出來,像懵懂無知的少女般闡述:如果再一次描摹那個零的話,會癢的,就跟這些疤痕一樣,「這樣吧,繭那喜歡什麼?月亮?」

「我喜歡雪。所以在我的左手上刻三刀吧,猶如冰晶一樣閃閃發光的,在烈火熨燙後終究會融化的,來自繭那的禮物。」她會沈默,可能也會尖叫,不過更可能憋著氣,一——二——三——結束了。反正伴隨一生的苦難,也不只有進入初春的嚴寒。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氏縄繭那安靜下來,把沉沉的沉默像長長的嘆息那樣吐出,收斂起眼神凝視著少女展示出的新舊傷痕,良久不語。

  「痛的話,就抱緊繭那。」她最終只是不明不白地輕聲說了一句,像是叮囑,然後溫柔牽起少女的手,銳利冰冷的刀鋒壓在上頭。「她會數,一、二、三,然後動手。深雪最好有心理準備,深深吸一口氣後憋住、或者尖叫哭泣,但無論如何不要埋怨繭那。」

  「深雪……親愛的深雪,不要埋怨我。」聽起來是個蒼白無力的請求,但除此之外又能如何呢?她數:一、二、三——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美工刀的割痕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很痛——但是繭那很溫柔,是很溫柔的力道,她刻出來的雪一定很漂亮。朝見深雪抱緊少女,用力、壓抑,咬緊的唇瓣溢出血來。直到結束之後都還恍惚著,舉起了左手臂,仍然在流血。不過她看到雪落下的樣子,配上陽光一定很剛好,可惜日全蝕⋯⋯

「我不會埋怨繭那的,因為我們是好朋友啊。⋯⋯」

「接下來換我了,繭那想要刻什麼?如果繭那跟別人有了一樣的刻痕,我也能夠嫉妒的、獨一無二的樣式⋯⋯?」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安靜地任憑少女把自己抱緊,氏縄繭那在最後一筆落下後稍稍拉遠距離端詳起她的傑作,卻鮮紅地刺痛了自己的雙眼。

  她覺得胸口有些悶,卻不明白其中緣由,興許見到深雪難得的脆弱,卻覺得難受?繭那搖搖頭,伸出纖瘦又缺乏日曬的手,翻出細嫩又脆弱的地方呈上去,深吸幾口氣:「替繭那畫一個月亮在手上。」她堅定地說,然後補述:「這樣就算疼痛也會想著是親愛的月亮,又因為是深雪替繭那畫上的,所以不去在意這些皮肉的苦痛。」

  「最後啊、最後——如果深雪嫉妒的話就太好了。」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知曉了少女的要求,她握著美工刀的手並沒有恐懼,也沒有手抖。她輕聲說,妳也可以抱緊我。看來皮肉的苦痛抵不過月色皎潔,那就好,繭那跟落雪一樣既美麗又悲傷。

她沒有停手,直接割上了一個月亮,是上弦月。並不飽滿,也許有所缺陷,不過是最適合的。因為上弦月跟下弦月是相反的,像鏡像一般,像她們。

朝見深雪拍著她的背,左手的血跡沾上了校服外套。她的聲音已經變得有些飄忽,「我們去拿鹽巴吧。廣播室?食堂?」

簡直就像是我們還不夠痛一樣。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上弦月和下弦月是相反的,所以生來互補——氏縄繭那靠著少女的肩垂頭看手上還又痛又燙的傷口,鮮血代替眼淚流下來,都是鹹的。

  然後繭那點點頭,抽離了身子,牽起深雪的手,很緊很緊,彷彿擔憂身旁的少女一鬆手就墜落。朝見深雪是寶物,所以要牽得牢牢永不放開。偏頭看著一片漆黑的天空,她淡淡地開口:「繭那啊,雖然討厭太陽,卻還是希望能和深雪一起見到明天的太陽。」

  「不知道會不會有那天。」她頓了一下,「在這之前最好還是先去拿點鹽、完成今天的任務——繭那和深雪要活到天亮的那一天,對嗎?」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她也回握了繭那的手,緊緊地,用盡所有的力道。她與繭那的關係,三言兩語說不清楚,不過她知道繭那是想看見太陽的。

(雖然以往並不喜歡太陽,但是現在我們懷念,光的角度。)

她牽著繭那往食堂走,食堂看起來人非常多,鹽巴也許快要被搶完了。她本是為了不讓兩人被人流沖散,連仍舊滾燙的傷口都與繭那貼在一起。在這個瞬間,烙印仿若重合。因為太痛了,提醒了她來到這裡的目的。

「繭那,等我回來。」深雪輕輕地說,鬆開了手,並且擠進食堂中,最後狼狽地帶著一小包鹽巴回來,「久等了。」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朝見深雪打開鹽巴的包裝,有食物的味道,她想。她們也許要很久不進食,在學校她只藏了菸。她輕輕地伸出手來,「我先撒,繭那可以嗎?」痛的話就抱緊我。她說。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深雪離去時她聽見對方的話語,安靜地守在原地,這裡有些混亂,但意外地沒有人發起攻擊。她不曉得之後情況會不會變得更糟。手上的傷口在抽痛,提醒了她自己還活在現實,不是荒謬的一場夢也不是躁狂發作的緣故,真實得不能更真實。

  「沒有問題。繭那或許會因此流淚,但不至於嚎啕大哭。」她看著回到身旁的少女打開那包得來不易的鹽巴,聞起來有點像血的味道,但又少了些什麼,或許是那股生鏽的氣息。牙一咬就過去了,繭那想,伸手露出新刻上的弦月,另隻手揪緊了裙襬。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她輕輕地撒,盡可能讓小小的新月變得更紅,卻又不至於更痛,她希望她控制的量是最剛好的量。接著她把還有半包的鹽巴遞給了繭那。

現實與夢、夢與現實;現實與理想、理想與現實,親愛的,把它用完。深雪用口型禱告,雖然基督的光照不到這裡,可能是總是去祭典、去神社的報應。她總找藉口不去教會,現在救濟不來,苦痛要以洪水之勢襲來。

深雪,基督徒有特別要做什麼嗎?
餐前禱告,感謝基督讓我們喝祂的血、吃祂的肉,得以生存。

深雪閉上眼睛,把撒鹽在傷口上這件事,當作一種打針,一種受難。
氏縄繭那
9 months ago

  她握住剩下小半包的鹽,難得的靜默後看見深雪無聲地禱告。手上的月亮很疼但繭那不去理會,輕輕握住微涼的手,感覺深雪變得更冷,或許是因為她的手太過燥熱。

  禱告不會有用!氏縄繭那自暴自棄地想,不願說出口,因為深雪如此做一定有自己的理由,於是垂下眼簾:「繭那要動手,或許在這句話說完之後。」但她不願看到深雪痛苦的模樣,於是先一步把對方擁進懷裡,然後用光了鹽巴想像這些是結晶的淚落在傷口上。

  痛嗎?她問,「痛的話就算要咬繭那,繭那也樂意。」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不痛,痛痛飛走了⋯⋯」朝見深雪低聲說,「痛痛飛走了。」簡直就像是孩童一般的回覆,但淚水出賣了她,第一天的指令便如此狼狽。我們會活下去。

嘴唇上剛剛咬破的傷口仍然有鐵鏽味,她不願意繭那也有那樣的傷口。她退後幾步,拿出菸盒和打火機,打開了窗戶,連點火都顯得困難。朝見深雪,本來是一個很好聽的名字,但這裡什麼都不剩,沒有太陽、沒有雪,只有地獄。

她帶著雪的瘡疤與左手的菸繭,火光照亮了眼角,亮晶晶的,猶如月光的反射。
朝見深雪
9 months ago @Edit 9 months ag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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