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他才意識到,那種感情很像可以稱作愛。
高中的某個早上,岡聰實從睡夢中清醒的同時,感受到褲襠處一片黏膩。
他頭疼地扯了扯睡亂的頭髮,昨晚的夢境碎片從指尖落下,腦海裡只記得成田狂兒對他說過的話。
「我可不能丟下你自己去死,對吧。」
明明黑道說話應該是兇狠的、或是應該再更吊兒郎當一點,但岡聰實確清楚的記得,成田狂兒說出這句話的語氣有多溫柔,連帶著先前對著他說的每句話的語氣,他都清楚的記得。
他抿了抿嘴,安靜地下床,在父母起床之前把一切整理乾淨。
早早到了學校,岡聰實百無聊賴地趴在欄桿上,視線穿過陸續走進校門的同學們,聚焦在虛空中。
大人真狡猾。
岡聰實想。
國中時的想法到現在好像微妙地改變了一點,又好像沒有變。
他癟著嘴,後知後覺地生起氣來。
但又想到了什麼,唇角放鬆,雙頰卻不知不覺地發燙。
現在想想,自己當初在和子酒吧唱的紅,根本就是對狂兒的愛之歌。
不知道成田狂兒聽到時是什麼感覺。
他有聽出來嗎?連當時的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那些青春期的不安,被身處於對自己來說是另一個世界的黑道闖進來,讓自己的青春期更顯荒唐,卻又在某些時刻顯露出讓自己不自覺想依靠的成熟大人般地包容,現實的憤怒、混沌和茫然,與和狂兒相處時的微小的嚮往與不顯露的依戀全都混雜在一起,變成一團難以形容的複雜感情。
但也問不了本人了。
岡聰實從口袋撈出手機。
點開LINE,猶豫的指尖在螢幕上游移,恍神的瞬間,指腹輕輕觸碰到螢幕,點開了對話框。
視線停留在那則未被已讀的訊息。
那天的自己,明明都還沒來得及梳理好內心,就在樣毫無準備的情況下,對著大家唱出自己的心情。
過去的時間並未將感情掩熄,把手按在心臟上,岡聰實感覺那團火苗越來越大,將他整顆心包裹起來,熊熊燃燒。
他想到抽屜裡那張填了文學社的入社申請表。
明天就交出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