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著那些意義不明的撲克牌碎片，蕭恩緩緩地深呼吸、吐氣，努力克制住自己想要把那些碎片再捏的更爛一點的衝動，並將其收進了亞比爾斯校服大衣的口袋中。

他低頭看了眼手錶，時間差不多是七點；四周亮度確實更暗了點，但還沒有到昨天看到的那樣濃霧。那、究竟是什麼時候會變成那樣呢？

兩人一路無言的回到了古宅。然而一進到房間，蕭恩只覺得這空間未免也太逼仄了點，還有那股若有似無的淫靡氣味⋯⋯

從行李隨手抽了一本書起來，蕭恩認真覺得自己需要在外面吹個風整理一下思緒，還可以順便觀察那個讓人徹底看不清的濃霧會是從什麼時間點開始。

「我去外面一下。」姑且和溫妮告知一下，但蕭恩還是沒有看向對方的抱著書往外走，「如果不會覺得太冷的話，可以開個窗通風一下。」

「你⋯⋯好好休息。」

根本沒打算等到溫妮回覆，蕭恩便有些匆匆忙忙地離開了房間。

就算蕭恩的動物學相較於醫學沒那麼好，他仍是十分清楚——單就性行為這事而言，雌性承受的傷害向來都遠遠大於雄性。

因為是被侵入的那方，感染發炎、撕裂傷等皆為時常發生的事，甚至還有懷孕的可能⋯⋯思及此，蕭恩忍不住揉了揉眉頭，他怎麼就忘了這個。

他雖然翻開了書，卻還是像下午那時一個字都沒看進去，腦子裡亂哄哄的都是在想延伸的可能問題。

「⋯⋯想那麼多有什麼用。」末了蕭恩低低說了這句，像是在提醒自己終究不過是個無關人士。

無論溫妮後面做了什麼選擇，他都無從置喙；甚至要向他求償或要求他什麼，他也無可厚非。蕭恩抬頭看著霧氣開始籠聚的天色，到剛剛為止還算清亮的眼眸也跟著蓋上了一層陰霾。

他已經好久沒有感受過這種濃濃的無力感了，好久、沒有像現在覺得他做什麼都是徒勞無功⋯⋯

但他很討厭這種感覺，可以稱得上十分厭惡。

外頭天氣終於變成了昨晚看到的那樣，然而蕭恩那雙淡藍色眼睛恢復了平常的模樣，就像在那幾百光年外的η UMa熊熊燃燒並發散的光芒一般⋯⋯

他沒興趣去搞懂幕後之人的心思，但至少他不能被別人控制。既然當年都從死神手中搶回了自己的命，那蕭恩就不可能會再隨隨便便的交給誰。

在切小指那時他似乎也這麼說過，他會出去的，無論如何。那些擔心就等到真的發生的時候再擔心，只要活著出去那都有討論的空間——

時間是八點，蕭恩確認了手錶時間後蓋上書本，伸手壓了壓額頭和太陽穴，似乎這麼做就能將紛亂的思緒也壓下一樣。

⋯⋯不過想是這麼想，但問題還是在到底要怎麼面對溫妮啊，幻想有多美好現實就有多骨感。

本來已經打算回房的蕭恩猶豫了，於是他便這麼樣的繼續站在外頭吹風。

雖然說他其實什麼都沒看到，連碰觸都減到最少，但是再怎麼說全套都做下去了⋯⋯蕭恩眨了眨眼，評估著他唯一想出方法的執行可能。

現階段只能裝沒事了吧，看這勢態後面需要合作的可能性還很高⋯⋯如果想要撐過這段時間的話，一直抱著這份疙瘩只會讓事情更難辦。

就算、就算蕭恩自己是第一次，但應該還是不能相提並論的吧，應該，他好像也有那麼一點吃虧、就那麼一點。

⋯⋯大概吧，將心頭湧起的異樣壓下，蕭恩慢慢走回了房間，盡量把自己發出的聲響降到最低——

但人還沒睡啊。

由於室內安靜的不可思議，溫妮在他開門時明顯一滯的呼吸聲，便出賣了雖然窩在被窩裡、卻是完全沒有睡著的事實。

搞不好還清醒的很，「可以的話還是試著睡一下，就算只是閉著眼睛也好，我可沒有帶安眠藥之類的東西，傷身。」

「⋯⋯嗯。」從另一邊的被子裡傳來了一聲悶悶的回應，而後是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聲。

蕭恩本想要繼續看書，但想到如果有光的話是不是還會影響到休息⋯⋯最終他還是將書收了起來，自己也乖乖窩進棉被中。

這樣的話明天大概能好好的早起吧，搞不好還能去洗個澡之類的⋯⋯嗯，都隔天了應該就可以清洗了吧，就像他們昨天切完小指後離開了那間密室一樣。

雖然還不是那麼睏，但蕭恩還是閉上了眼。

——就算前路就像這裡的夜晚一般什麼都看不見，還是要一步一步、小心翼翼的往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