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桑 ‧ 海姆的身體並不是太好。
纏人的慢性病,逐日縮減的睡眠。在惡夢開始前他早有預感,未知的迷城與封山大雪注定讓人焦躁。第一日裡他聽著臥室外學生們討論房間分配,自己在筆記本上紀錄檢測結果。
水源勉強可以使用,但食物會是問題。貝爾德溫的人們普遍肌肉量更高,象徵著更容易餓,但亞比爾斯肌肉更少,也就更容易死。
指甲在紙張上點了又點,他當然知道資源要節省,但更覺得他們很可能就死在這。於是洛桑 ‧ 海姆點起了菸,淺淺吸幾口就將火光熄滅,像放下餐具那樣將其擱置在旁。
在濕潤的深夜裡,洛桑 ‧ 海姆放下一桌凌亂,輾轉許久才淺淺入眠。
通常來說,洛桑能辨別夢境與現實。
在睜開眼睛探索過後,洛桑知道自己「醒了」。
於是所有一切瞬間成為超現實。
他當然做過許多測試,就如同一直以來在實驗室執行的。
數以百計、千計、萬計。
反覆試錯修正排除過後,縱然抗拒,他決定照紙張說明執行。那是實驗的一環,而他已計算好最糟的結果——不是死,是無法去死。
洛桑 ‧ 海姆緊握著自己被分開關節的小指。他所在的空間與臥室並不相同,沒有輔助物的狀態下阻隔血液方式有限,他無法徹底透過綁縛的方式麻痺痛覺,只能以另一隻手盡可能按住血管阻斷循環。
比起毫無準備的直接切,這個方式已經不那麼疼。但有創口會讓周遭神經相對敏感,因而漸進到這個地步確實讓他忍耐得冷汗直流。咬牙太過讓牙根生疼,下顎也微微打顫,卻遮不住那張嘴紓壓似的咒罵。
他已經吃了自己的指甲、皮膚、薄薄的皮下組織與肌肉,這次得將遠端指骨放入口中。
幸好,門出現了。
腦海中不屬於他的意念仍未消散,可當洛桑 ‧ 海姆離開那個空間,門外的哭叫和騷動讓他停下步伐。
十三子。撲克牌。
荒謬不已,他嘲諷地想,卻仍將牌卡妥善藏起才抽出點名板與醫藥箱推門出去。
「白癡,沒跟過截肢的刀至少要知道流程。」 「碎骨之後再磨,別碰。」「玩家家酒的小孩都切的比你穩,丟臉。」 「嘖,回妳房間哭!少在這裡擋路。」 「手給我,你關節扭了。」「三年級還不知道預留皮膚?你課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