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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原創]個人向
切面

|背景設定2024年的島國(臺灣),《 日昇之歌 》衍生,可獨立閱讀
|主視角是景耀的表姐景芳儀(景玉茹)/景律胞姊,沒有主軸,寫多少算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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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多年沒坐大眾交通運輸工具了。她心道,同車身行進方向直直朝前看,卻發現無論雙眼如何聚焦,都會越過面前的鐵竿、看見車廂另一側的扶手,彷彿左右車前燈交會區域太亮,反倒成了視野盲區。

這讓她忍不住想,或許什麼事情都是一樣的,理所當然的事情時常在某些時候會反過來告訴你「不是那麼一回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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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男友想趕在年前重新烤漆,把車送修了,不料產線臨時出包,遂借了她的車緊急南下到量產現場了解情況,順帶以拜年之名前去跟客戶賠罪。

為避開年假人潮,她在年底就跟同事錯開排假的時間,打定主意要在小年夜三兩天前回家,算算那時機不湊巧,便聯繫男友直接把車開回她在港都的一間小公寓,免得南奔北跑徒生無謂的等待時間。

老家離高鐵站有段距離,在難以預測的轉車時間與便捷之間,她毅然選擇了後者。縱使在老家生根的弟弟不會介意捎她一程的遠近差異,久未見面的距離總似沒有浮上檯面的齟齬,連帶請人幫襯都像是其心可議,另有所圖。

「也太生分了,北部人都這樣嗎?」弟弟若知,必然會這麼說。可一如她深知他是那樣的他,她亦是這樣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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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火車班次停靠站不一,她買的那個午間班次起始站是最北的大站,雖捷運、公車與鐵路皆可連通,她自住所出發,還要搭上兩站區間車的距離——別提計程車了,那可是北市惡名昭彰的殺頭行業,她可不樂意花了一大筆錢還得塞在午休的巔峰車潮中。

以大型百貨商場與新興軟體聚落著稱,即便有捷運線分流,她隨排隊隊伍上車時猶是沒有空座。平日正午的車廂不算太擁擠,車門附近已零星站了倚著邊牆滑手機的年輕人,她在車廂中間的空處站著,火車啟動時讓人踉蹌,她連忙握緊了直立式扶手,心裡暗笑自己行徑滑稽,隨火車的節奏慢慢穩住身子。

好多年沒坐大眾交通運輸工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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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她心道,同車身行進方向直直朝前看,卻發現無論雙眼如何聚焦,都會越過面前的鐵竿、看見車廂另一側的扶手,彷彿左右車前燈交會區域太亮,反倒成了視野盲區。

這讓她忍不住想,或許什麼事情都是一樣的,理所當然的事情時常在某些時候會反過來告訴你「不是那麼一回事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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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直白地說,她至今沒能為年節返鄉找到一個得以說服自己的理由,年年沒在圍爐桌上缺席不過是沒能找到拒絕的原因,而且大家都這麼做,連假期間的北部空蕩蕩的,倒也不須頑固地留下來。打她是個孩子時,就覺一連串風俗更似追求心靈富足的儀式,便是孩子大人津津樂道的紅包文化,在她看來,不過是人們將存摺的帳面價值短暫提領出來,相互交換後又存入銀行的荒謬行為,除了給銀行行員與印鈔機構帶來並無實質效益的額外作業,她沒能看出這舉動有多少利於資本流動的貢獻。

「過年要齊聚一堂,和和美美」這根深蒂固在大中華圈的文化,在久居都市叢林的她眼中,更是一種反理性的結論:人跟人在一起才會產生爭執,更何況,是一大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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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她在藥廠當專案管理師,過了知天命之年性格較年輕時溫順許多——也許是升上了一個不用在前線直面衝突的高度,也或許單單是不再認為任何事都有爭執的必要——但也時而為跨部門的低效溝通、下屬出的錯誤、上司什麼都說得容易得發號施令感到惱火,似乎印了年幼算命的見她舊名裡時的感嘆:「『玉』字易碎,招惹病弱。這一副字看起來柔和,卻是金火相剋,其中金又勝火,小妹妹性子剛強,容易固執己見,與他人起爭執,家庭不睦。」

因為父親是上門女婿,姊弟倆隨的母性,母親當即給她改了名,先是中性點的「方儀」,求的待人接物外方內圓、儀態端莊,又聽人說艸字頭讓人柔弱,趕忙在戶政事務所抽牌號時又補了兩個十字在中間字上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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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可惜不同於程式一抹就能清得乾淨的系統,這種固執的秉性生生留了下來,就像活在浩瀚資料庫的歷史紀錄,在她每回在戶政機關驗證身份時,總要確認一回自己改過名的事實。

可話說回來,景家人多半沒什麼好脾性,母親與早逝的小叔是急性子,急起來就是什麼都不管,更是時常口不擇言;和她有些業務往來的二叔夫妻都是醫院磨出來的火藥桶,沒有成家的小阿姨平時性格是好,卻也是一個坎過不去就容易歇斯底里的孩子脾氣。思來想去,或許正得歸咎長輩彷彿已經代為表達的外放情緒,繼承家業的弟弟與離家的她除外,她這一輩的表兄弟姐妹個個像悶葫蘆,其中又以和弟弟同年出生的表弟,景耀最是古怪——就算是在這種時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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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在她少女時期,有一年春節難得三代人齊聚,女婿妯娌到齊,子孫滿堂,圍爐的圓桌加上坐不下那麼多人,他們一群孩子端著各自的碗、盛完飯菜到客廳看電視扒飯,待中間廣告再回到餐桌加菜,生怕錯過綜藝節目的任何笑點。

屬一眾孩子間年紀最長,她對銀幕上的光華不感興趣,在那個年齡也將偏好視為一種不可妥協的性格或自尊,吃了八分飽就到四合院屋外散步。那年年前天氣忽冷忽熱,茶花與杜鵑亂了次序,花葉並蒂齊開,縱是小女孩看不出丁點門道,也為錦簇花團感到雀躍,猛然見到景耀蹲在矮木叢旁,看著地上一塊黑抹抹的碎石。

滿腹狐疑的她靠前了看,忍不住皺起眉。那碎石不是石子,原是一小塊被螞蟻包圍的食物,因為螞蟻數量之多,乍看就像是有層黑色的外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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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 months ago @Edit 10 months ago
好半晌,嚥下差點脫口而出的「好噁心」,她問,你在餵螞蟻?

從影子看見她到來,早一步回過頭的景耀搖頭,隨後又將目光落回努力將碎屑切割成小塊,接力搬遷回窩的螞蟻,指著那塊看不出原形的食物道:「阿嬤早上在這邊吃蘋果。」

我覺得跟裡面的人好像。

說完這句話,他沒解釋是「什麼」跟裡面的什麼人相像,她也沒問,只覺日照曬得皮膚燙得生疼,不管是冬日的尾巴或春季,都不該是這個樣子。



今天拍的同時盛開的茶花&杜鵑(只拍了白的,粉紫色的還沒大開):https://images.plurk.com/371rxB8eiMXOKDEceCXSyg.jpg https://images.plurk.com/18krwsATEFnJwRaJSJUrbZ.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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