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夢與否,他自然清楚,自己沒那麼認床,到哪都能睡,平常夜半夢迴時也沒醒過幾次,這股昏脹感不屬於夢境,又不是什麼螢火蟲,他的室友們更沒有什麼惡作劇的習慣⋯⋯
在這種情況下,就連冷靜也是無力的,躺著就能睡回去嗎?睡回去就能保證下次醒來不是這嗎?
如果什麼都做不到就別掙扎了吧,沃里亞。
沒有人能給他答案,他只能倒在勉強稱得上是柔軟的床鋪無端地摸索,企圖觸碰些許真實。
他當然成功了,在瞥見它們的同時也淺淺地發著光,一疊卡紙、一卷羊皮以及⋯⋯最顯眼的物體莫不過是那一台小型鍘刀了⋯⋯是的,鍘刀,此時於他倒更像斷頭台些。
難以想像那些賭徒在切下手指後仍舊瘋狂的理由是什麼⋯⋯噢,沃里亞嘆了口氣,他總是會不合時宜地思考起這些無關緊要的問題來轉移注意力,但顯然這沒起到多大的作用,他的手指正顫顫巍巍地向身體的主人做最後的告別。
沒事的、沃里亞,不過是一節手指而已,又不是沒了手指就不能活,說不準日後還能拿個殘障手冊在街上橫行無阻⋯⋯好吧,一節手指對殘障手冊來說確實太少了些,再拖下去也於事無補,除非他能想到更好的辦法⋯⋯可惜他狹隘的腦袋搜索不出一絲有用的想法,否則他也不至於在這做一堆無用的心裡建設。
恐懼只會無邊蔓延,就連眼前的黑暗也成了爪牙,加劇氧氣稀薄、更使刀鋒銳利。他打算一鼓作氣——
【MM】沃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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砉然⋯⋯
十指連心,耳邊傳來足以震顫心臟的嗡鳴,模糊視線的不知是眼淚抑或汗滴,抓著握柄的指節泛白,近乎喀喀作響,尖銳的、鋒利的,難以言喻的疼痛。
【MM】沃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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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有莫名想法自腦袋浮現,那不屬於他,卻真真切切的是他心中所想,被切斷的難道是他自己?如此分裂又抽離。
猛然出現的思想隨之破碎,如同凌汛的冰面,破碎、潰堤,而後覆滅。
思緒漸漸回歸,眉頭跟著斷面傷口帶來的疼痛一抽一抽的,不知何時凝成了一層薄膜⋯⋯他從不知道自己的凝血組織有這麼厲害。
那是否能寄望自己的牙齒與消化系統也能超常運作⋯⋯想得遠了,他再次將自己飛了老遠的意識拉回,強迫自己面對那一節斷指,一邊糾結起了難以消化的骨頭是否該先剔除。
沒多久就駁回了這樣的想法⋯⋯將那坨爛泥似的骨肉嘔出做什麼,徹底截斷的手指就是保留完整也失去了縫合的意義。
他不想哪天還要和人解釋這是自己某天夢遊切斷了的手指,而不是什麼喜歡留存紀念品的招搖殺人犯,他可沒有這般奇怪的惡趣味。
隨即便後悔了,那味道實在噁心,黏黏稠稠又硌人喉嚨,再來是令人作嘔的昏厥,連同方才的記憶也欲一併吐出,他只得緊緊摀著嘴,哪怕奪眶而出的眼淚順著手掌流過嘴角,總歸是嚥下了,伴隨劇烈的咳嗽與乾嘔,狼狽得他發笑。
他知道出口在哪,卻在門前佇足。
低頭將臉埋在雙掌之間,自喉間發出破碎的輕嘆,自身的包袱比及痛苦更加沉重,他可以忍受傷口如同蟻噬的難耐,卻無法跨越心裡那高不可攀的坎。
唯有丟下此刻的自己,才能回到平時的「正常」。
過了好半晌,他拾起散落的紙卡,這才推門而出。他知道這不是該劃下句點的地方,但餘下的猜想不過是庸人自擾⋯⋯
【MM】沃里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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