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長的睫毛在皺起的眉頭下顫了顫,對於不尋常的感知腦袋先一步開始了警訊,眼皮不規律的鼓動是眼球高速的左右移動,淺眠期無時不在對身體吶喊環境的變換,一連串的神經訊號傳過身體的各個角落,如串聯的閃電,叫囂著要離開黑暗的鎬制。
一片漆黑之中猛然出現了一雙藍綠色的螢光,螢光警覺的環視著環境。
映入眼簾的除了黑暗之外還是只有絕對的黑暗,艾薩克並沒有馬上坐起來,過去的種種經驗都強迫著自己的本能,不可以驚慌、不可以發聲、不要反抗,讓呼吸維持住它該有速率,必須要保持絕對冷靜。
太安靜了,不該這麼安靜,不可能這麼。彷彿連空氣都凝固了一般,除了沉穩規律的心跳與呼吸聲之外,一點聲音都沒有。
此外,本該在頭上的耳機憑空消失了?
雙手不著痕跡的輕輕摩感受著,絲滑的觸感的確是稍早親手套上的被單。脖頸輕輕的使力讓頭向後壓入枕頭,耳朵感受到枕頭巾的柔軟絨毛,輕輕別過頭緩慢的深吸了幾口氣。
的確是家裡訂製的洗衣劑的味道,若是移動了自己的人連這個都可以複製,那艾薩克也服了。這也表示自己身下的床大概率是同一張床。那麼究竟是自己在無知覺得情況下被連人帶床的搬走了,又或者,除了自身與床之外的一切變動了呢?
感覺到四肢上並無束縛,艾薩克小心翼翼的讓雙腳貼平床面,緩慢的逐漸上移,儘管就是這一點點的摩擦聲,在這個如真空般的環境中也稱得上是震耳欲聾,他依然沒有停下這極度謹慎的行事方式,當腳跟無限貼近尾椎骨,艾薩克才用手肘撐起身子。
此時在黑暗中的青年雙手輕放在身側,起伏的前堂緊貼暗暗發勁的雙腿上,弓起背脊壓力了歪著觀察四周的頭,如一隻落到了陌生環境的大貓,盡力的縮小自己不想被掠食者發現,也隱藏的自己是食物鏈頂端一環的事實,隨時都準備出手攻擊。
就這麼在黑暗中僵持著,直到一直沒有被大幅移動的被子抵不住引力,順著膝蓋向前滑落,露出了在此之前被遮住的雙手。
艾薩克渾身一頓,彷彿在車燈前的鹿一般不可置信地瞪大了雙眼,從有些過長的袖口之下露出的半隻手掌正散發著不符合這片黑暗的瀅瀅光芒。
生物冷光現象,又稱生物發光,普通是身處深海之中的生物為了各自生存而演化而出的能力,先別說這基本上不會出生在陸上型哺乳動物的身上,無論基因怎麼突變,這要發生在人類身上就像是騎在奔馳烈馬上開槍,並且用一顆子彈打中前一發子彈的機率。
不可能。
在這個資訊通過了艾薩克差點被幹燒的大腦後,一隻手高速嚴實的摀住了嘴,另一只反手掐住了自己的喉頭。睡得雜亂的金毛緩速埋入了雙膝之間,一股詭異的噶噶聲從胸腔深處發出,渾身跟著這個詭異的聲音止不住地顫抖著。
「噶...噶...呃...」他的抽氣彷彿離水的魚痛苦而壓抑,散發著幽光的瞳仁顫動著,其中散發出的卻不是任何該有的負面情緒,「呃呃嘎...咳、咳咳咳哈、啊哈咳......」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黑暗的空間充斥著單一而瘋狂的笑聲,雜亂金髮下的表情猙獰扭曲,艾薩克狡捷的從床上一躍而下,止不住的笑意不斷傾瀉著,快速環視著周遭尋找另一個人的身影。
沒有
笑聲像是斷了電的收音機,軋然而止。
猶如一桶冰水字頭頂澆灌而下,應該要出現、不、必須要出現的那個人並不在這個空間內。
艾撒克原先有多麼的喜悅,現在便有多麼的害怕,慌亂充斥了身體中的每一個細胞,他在黑暗中奔跑了起來,不斷的呼喚著那對於他來說十分拗口的兩個音節。
真的是太過於黑暗,艾薩克在奔跑之中只能看到自己光著的腳與從袖口露出的手,腦袋飛速的運轉,這樣不是辦法,他手忙腳亂地脫下帽衫與保暖的絨毛衛衣,大片裸露的皮膚散發著微弱的光,只能亡羊補牢的照亮腳邊一圈的地面,而他就像在深海中奔跑的魚,可悲又盲目。
用不了多久,艾薩克不管他再怎麼用力、跑得有多快,跑出幾米之後便無法再與床體拉開距離,彷彿這個空間的中心就是那張床,整個空間都被它的引力制衡著,而自己就像是滾輪上的倉鼠,無論如何都是停在原點。
一向自信又無所畏懼的青年,體驗到了這輩子第二次的絕望。
這是怎麼回事?
現在是真實嗎?是夢境嗎?
為什麼他不在這裡?為什麼只有自己一個人?為什麼沒有其他的空間?為什麼沒有神像?為甚麼?
腳步隨著思緒逐漸慢了下來,大腦被各種混亂的思緒充斥、佔領,冷汗一滴滴從髮際滑落,藍綠的眼睛失去焦距,手腳冰冷的不向是自己的肢體,動作也開始難以控制,直到他無力的跪坐在地。
現在該怎麼辦?
不知何時床又已經近在咫尺,艾薩克無助的拉下被子想要把自己包裹起來,沒想到有些物品卻跟著被子被拉了下來,散落在床邊的地上。
艾薩克放下被子手腳並用的靠近了地上的幾個物件,小心的用手去照明嘗試看清。最靠近自己的是一盒他再熟悉不過的東西,透過透明的無菌塑膠盒是一隻四號手術刀炳與幾片替換的刀片,其中就有他在解剖大體時最順手的23、24號刀片,不只鋒利還十分厚實堅固。
為什麼床上會有手術刀?明明收在行李箱內並沒有拿出來,而且容器也不是塑膠盒而是皮製盒子。比起自己的那套,在這裡的更像是全新未拆封過的新品。
不對,在真實裡面普通的邏輯只是一種畫地自限的無用事物。
停下出現在腦中的疑問,艾薩克繼續調查著地上的東西,幾卡紙一面是黑色Bicycle譜克牌的花式,另一面則是如每一盒都會附贈的空白補牌,一共五張被與手術刀盒整齊的一字排開。
最後的小方型掉到較遠的地方,艾薩克必不想打亂已經整理好的紙牌與盒子,只能在不移動自己的情況下伸長了手才用指尖夾到,微微的水氣的與柔韌的觸感使艾薩克的瞳孔驟然一縮,這是一張寫了兩行字的羊皮紙。
就像當初在那個水泥房間內一樣,這個必定就是這個空間的關鍵。
透過手上的光可以看到紙上工整的漢字,卻又比艾薩克認知中的字體更為複雜。就如當初語言不通卻彼此可以理解溝通一樣,艾薩克看不懂紙條上的語言,它的含意自動用自己可以理解的語言在腦中閃過。
"Sever thy minimus, Consume thy stock."
“Obtain thou chartas, Ostium shall appear.”
隨著文字的意思被理解、消化,被陽光親吻過的麥色肌膚愈加失色,直到臉上只剩下一片慘白。
尾指節,必須要切除自己尾指。
一雙保養得宜的白皙雙手出現在眼前,彷彿和自己的雙手重疊,這雙他如此愛護的手不斷地顫抖著,這雙拿來畫作、製圖、彈琴的手。
艾薩克的身體在他的腦袋還沒反應過來之前就自主行動了起來,粗暴的拉起鋪得整齊的床單,左右手分別抓住一塊往反方向用力一拽,真絲布料嘶啦的就被輕鬆變成兩塊。艾薩克高速的重複著這個動作,很快在床板上床單不復存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坨破布與好幾條長寬不一的布條。
行動要快,梁謙才是最接近真實的那個存在,若是自己被困在這個詭異的地方,被下了一個如此難以執行的指令,那他的世界又會是長得什麼樣子呢?
透過兩個女人的背影對上了狹長的黑眼,眼鏡隨著力道離開了它的主人,那雙一直冷靜與警惕的眼睛中第一次出現了錯愕與慌亂。踉蹌退後的他臉上充滿了不敢置信,薄唇因意外而微微開啟,彷彿還想要說些甚麼,卻被推上的鐵門徹底截斷。
剛剛浪費多少時間了?太多了,必須要以最快的速度去找到他。
不得不喝下那半碗淬了毒的血肉湯,他只能絕望的背靠著鐵門,在那概念之外的吼叫聲中意識逐漸模糊,艾薩克用著顫抖的指尖在牆上塗抹,儘管知道這已經是自己的終點,還是自我滿足般的留下了不可能實現的承諾。
不,我找到他了,這次我也會找到他,以後我也會繼續找到他。
在飯店房間內同一雙眼睛疲憊而深邃,同樣也是隔著一個門框,這次卻是近在咫尺,只要稍微伸出手就可以碰到。那雙黑曜石中已經沒有當初那個信任的光芒,還有那個眼角都沒忍住的些微笑意。他不記得自己了,那個怪物連他的記憶都不放過。艾薩克原以為找到梁謙應該要是歡喜的,但是他卻心痛地想要抱頭痛哭,他的靈魂在那刻得到力量卻也碎裂一地。
不管祢又要使甚麼手段來奪走,我絕對不允許,他是屬於我的,不是祢的。
站在逆光之中的男人遙望著遠方的山峰,嘴裡吐出一團團的菸與霧氣,深色的圍巾與大衣在風中擺盪著。他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回過了頭,在那一瞬間髮圈鬆開讓一頭黑色秀髮飄揚而起。站在一片古蹟上的他彷彿他背對著陽光,好似他周身圍繞著光輝,在陰影中清冷精緻的臉美得令人窒息,漂亮的丹鳳眼冷漠而遙遠。艾薩克忘了他要原先要說的話。甚至說他看著那雙瞳仁腦袋只剩下一片空白,被從中漫溢的黑色包覆,男人的模樣有些說不明白的奇異,彷彿周身的線條與焦距被模糊,黑色的觸肢從他的陰影中蔓延而出,有些向陽光挑釁的揮舞著,有些邀請似的伸向艾薩克,
此時艾薩克的腦袋視今晚最清晰的時刻,他深知一刻都不可再繼續耽擱,時間拖得越久情況就會更加難以掌握,至少眼前的指令簡潔明瞭,沒有甚麼謎題,也不用花費時間去尋找線索與工具,現在速度達到目標就是最重要的事情。
拿起較大片的床單碎塊平舖在腳邊,其中一條較長的布條在左上臂纏繞幾圈,用牙齒協助拉緊打了個結,接著拿起最細的一條用力纏繞在左手小指第二指結,同樣繞圈,拉緊、打結,讓血的流動盡可能減到最低。
把左手用力的按在布上,小指距離其他手指較遠一些,便瘋了似的用拳頭瘋狂的砸向自己的皮肉,就算這樣會導致後續皮下瘀血發炎的機會,但是在這沒有麻醉藥的環境,為了效率艾薩克只想得到這最古老而暴力的麻醉方式,盡量讓要切創的部位產生麻痺。
額頭上的青筋因為疼痛而突起,豆大的汗珠在一滴滴成形,艾薩克大口喘著氣,試著伸張左手,小指目前除了腫而麻的脹痛,幾乎毫無感覺。
趁著此刻艾薩克把床上剩下的布條準備在旁,拿起最後一塊大塊的床單,把他折捲直至成為一條巴掌長的堅硬布塊,放進嘴裡死死咬住。
接著高速打開著一旁的塑膠盒,毫不猶豫拿起最厚的24號刀片,熟練地一下扣進刀柄上的卡槽中。
平放在地上的手似乎在抖,拿著手術刀的手似乎也在抖,整個空間感覺都在抖動,因為艾薩克無法控制身體在顫抖。
把刀鋒落在在了小指外緣的布上,刀腹完美的與指關節外測貼合。
儘管艾克薩覺得自己此時思緒無比的清晰,恐懼還是如蟒蛇一般纏了上來,呼吸變得淺而急促,叫囂著要他停下來,不要做出這種違反生物最基礎本能的行為。
使用刀腹不是刀鋒,不要提起,乾淨俐落,一刀到底。
使用刀腹不是刀鋒,不要提起,乾淨俐落,一刀到底。
使用刀腹不是刀鋒,不要提起,乾淨俐落,一刀到底。
強烈的耳鳴在空間中爆開,尖銳的單音不是由耳膜接收,而是整個腦袋發出的哀鳴。
身體不自主的蜷縮,白熱的疼痛從全身體積最小的那一塊,如同烈火熱浪一般一陣陣的傳遍全身。滾燙的淚水不斷湧出滑落,咬布從艾薩克口中掉落,他張開嘴一下又一下的使勁,卻甚麼都沒有,只有疼痛與疼痛與耳鳴與疼痛。
手術刀掉落在布上,右手本能地抓著左手手腕,像是受傷的野獸想要保護自己的脆弱,不斷想把傷處往柔軟的腹部藏去。
短短的幾秒彷彿被拉長成無限,隨著耳鳴聲漸漸消退,艾薩克才意識到自己正在哀號,隨著橫膈膜急促抽動,破碎的苦嚎被斷斷續續的擠出。雖然生理性淚水模糊了視線,隨著每秒身體應急所產生的腎上腺素也在被心臟打出,被疼痛模糊的腦袋思維又逐漸銳利的起來,雖然依舊疼的發抖,思緒卻比下刀之前還要更加清晰穩定。
重新把手按到布上,整條左手臂已經因為止血布佈滿青筋,湧出的血噴濺得四處都是,卻也因為有效的止血,只是看起來恐怖,實際的量卻不大。
拾起咬布重新放回嘴哩,艾薩克審視著自己的小指尖,由左至右的創口幾乎把小指的肉一分為二,只剩下貼地的部分還未分開,他卻又有點想逃避了。
那是手指肌腱所處的最厚位置,切下去自己從此以後就少了一個指結,從最基礎的外科結手法都要再全部歸零重來一次了。
艾薩克的瞳孔大的把虹膜收縮成了一圈細細的藍,他開始懷疑,這真的值得嗎?
他只是為了證明自己的想法,跑過了大半個地球,嘗試尋找一個可能不存在的真實?
其實他也只是個快滿26歲,離開學校不久,半大不小的青年。此時他像是個迷路的小孩,茫然地環顧著四周的黑暗。
他迷茫的低頭看向依然陣陣疼痛的傷口,探出的白骨上有著方才用力過猛的一道划痕,但在此時此刻的黑暗中,包含裸露的上半身,只要是自己的一部分都有著營螢光暈,就連那截本該在體內的部分也是發著光的。
再次咬緊牙關,抓住這一瞬間的念想,艾薩克握緊了手術刀,把左手稍微一側便又是俐落的一刀。
這次嗚咽般的哭嚎聲被咬布堵住,他放開手術刀匍匐的用拳頭用力對地搥了幾下,深吸一口氣,額頭抵著地板再次透過布料哀號哭泣著,此時從下巴落下的液體已經分不清究竟是汗水、淚液或者是從嘴角留下的唾液了。
在哀號之中艾薩克的額頭因為身體自主慣性,不斷來回輕輕碰地,就像是個跪拜在神祈面前虔誠叩首的信徒,痛苦著、哭泣著、祈求著、膜拜著。
在第一刀的時候很幸運,刀鋒沒有因為碰到骨頭而受損,選擇24號是正確的,使得第二刀也頗為乾淨,沒有甚麼阻礙就順著骨頭相交之處被一刀劃斷,現在只剩下連接骨頭的軟組織需要處理了。
或許是腎上腺素,或許是大腦保護的解哩,艾薩克覺得有點像是嗑了少量LSD,世界既銳利又須柔,痛還是痛,就是有些麻木。他以一種極度專注的茫然一點點把軟組織切開,直到指結與指截終於分離。
簡單的用準備好的布條把傷口切麵包紮起來,解開了上臂的只血布。現在終於有十,不,九根手指可以用,艾薩克自嘲的想,機械性的操縱雙手縱向切開指截的表皮,如同千百次做的細胞切片一樣把表皮與裡面的軟肉分隔開來。
要是給海爾教授看到這難看的皮層切片,他一定會氣得把福馬林朝著自己的頭扔。
艾薩克發出了有些神經質的笑聲,把指甲片與連接的指骨一氣呵成的去掉,留下一小塊原本是自己一部分的軟肉,一陣又一陣從左手傳來的劇痛敲擊著太陽穴,提醒著甚麼。
喔,等等吃下去他又會是自己的一部分了。
疼痛指數大概七或八,無法忽視,但還可以靠意志力行動。想著他從旁拉了一塊乾淨的小布片,盡可能的折成整齊工整的方形,把肉片擺放在上面。
手術刀丟回盒子內與染了片片血跡的布丟到一旁,踉踉蹌蹌地站起把自己落在不遠處的衣服撿回來,不顧是否會沾賞點點血跡,有些困難的重新穿上。
走回床邊把紙卡一一撿起放入帽衫的口袋中,雖然不知道到底是幹甚麼用的,但是只是上說那是屬於自己的,那就先拿著。
艾薩克用小塊碎布把留下來的表皮、甲片、指骨包起,放入運動褲的口袋中,才回到那一小塊肉前,彎下腰把他拿起,仔細端詳了一下。
真的就指是塊肉了,這可是自身珍貴的一部分。
像是品嘗上等生和牛一般張開口,伸出舌頭把肉片捲回口裡仔細地品嘗了一下。果然人肉因為雜食的關係有些酸,不同於其他動物,多出了一絲詭異的味道,覺得並不好吃,大致咬過就吞了下去。
雜訊再次在意識中響起,不屬於自己資訊被強行塞入腦中,那是一個個的漢字,與其對應的意思同步映入眼簾。
還不及多加思考,眼前就出現一陣亮眼的白光,已經長時間習慣黑暗的眼睛一下子被照得睜不開,等到白光漸漸退去艾薩克被眼前的一幕震的呆在原地。
自己並沒有到達別的奇怪的地方,沒有遇到不合理的詭異空間,沒有恐怖的生物與詭異的石像。
他愣愣地站在前一晚被自己整理得整齊的房間內,被子床單枕頭全都還在,乾乾淨淨、整整齊齊。
艾薩克連忙低頭,自己的衣服也是乾淨的沒有一絲血跡。
他慌忙的掏著帽衫與運動褲的口袋,那小包自己的小指殘骸消失不見,連一點血液都沒有留下,而從口袋掏出的紙牌則是由空白便成了五張有花色的牌面。
此時艾薩克頓住了,拿著紙牌的左手,原先該是包紮好的地方,沒有止血布也沒有臨時作的簡易繃帶。只剩一個缺了最前端的小指,切面的部分長著薄薄的一層膜,有點像是血痂又有點像是新皮,緊緊包裹著原先是傷口的地方。
艾薩克不敢置信地用右手輕輕碰了一下,不軟不硬,但感覺非常結實,除了有些透度與色差,幾乎就像是已經癒合的皮肉。
他飛身衝出了這個小小的房間,門板一晃一晃得彷彿打著節拍。
『報應的審判者是公正的,
願在清算的期限前,
恩賜寬恕我的罪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