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雲瀾清醒過來時,發現那個有人聲迴盪的山谷突然就被清出了腦海,只剩一點殘響,和廚房進進出出的嘈雜聲融合在一起。
他下意識摸了摸夢裡被年獸狠狠咬了一大口的頸側,又抬起半身瞧了眼被山壁碾碎的骨盆,確定一切都完整無缺後,這才鬆了口氣。
就在這時,主臥室的門被推了開來,門外的喧鬧短暫地流瀉進來,又在掩上門時沉寂下去。
他還沒抬眼瞧出名堂,一張偏涼的指掌就蓋上他的眉眼與額面,輕柔地將冷汗抹去。
隨即,趙雲瀾感覺到有人輕輕抬起他的右手,指尖在手背上勾勒起符文,他這才從床上彈起。
聞言,沈巍愣了半晌,他雖放下了伴侶的手,指尖依舊點在上頭,愁眉莫展:
「開飯還要點時間,你可以再睡一會。」
邊說著,他陰鬱的目光掃過了趙雲瀾有些暗沉的下眼瞼。
「我不睡了。」
他拒絕地果斷,索性將腦袋朝愛人的大腿上一挪,滿臉享受地舒了口氣。
「老婆的大腿借我躺一會兒比什麼都有效。」
這幾天,趙雲瀾時常睡不好,就是因為稍早那該死的夢。
就夢境而言,那疼痛感,以及死前的不平與怨忿都太逼真了。
因為這一切還真他媽的不是夢。
這得從幾天前崑崙山的禁制出了點問題,他和沈巍前去修補說起。
為了重新給破損而沉寂的陣局醒陣,沈巍將掛在他頸上的魂火在各個方位倒出了一點作為引子,在成功重啟禁制後,那些魂火回到了原主身上。
在那之後,趙雲瀾就不斷體驗有如身歷其境一般的怪夢。
它不只睡眠時出現,有時恍個神、發個呆、打個小盹也會出現,只要精神出現空子,那些畫面就會鑽進來。
偏偏他身邊所有人都活得不夠長,不足以驗證幻覺及夢境的內容為何──除了沈巍。
他把自己夢見的景像,只要還有印象的都說了出來,沈巍立刻確認了那些畫面的來歷,一點猶豫或思索都沒有。
那是山聖的神魂被壓制後,其作為凡人輪迴的記憶,且幾乎都是死亡記憶,畢竟生命的終結總是最衝擊的部份。何況,夢裡經歷的可都不是平靜的終結,不平、冤屈、忿恨,或是在逆境中慷慨就義。
雖然沈巍不常提起,但看他的反應就能推測,每一代的鎮魂令主,似乎都很難是能善終的命,再體驗一番夢裡的場景,趙雲瀾就更加確信了。
那些該被孟婆湯洗乾淨的東西,為何會在千百年後又陰魂不散地聚回來?
多半就是最近回到他身上的那點魂火害的。
畢竟那玩意兒從頭到尾都沒參與輪迴過,一直被斬魂使貼身帶著,但又一直與他有著千絲萬縷的牽連,因此存了點記憶殘片也不奇怪。
就像之前從梅樹精那兒收回記憶碎片一樣,那些他不該記得的事物,又以幻覺或夢的方式找上了他。
多虧這點小插曲,最近他得靠著沈巍的安神符才能安睡片刻,但神魂的融合震盪,即便是斬魂使的符咒也壓不下來,最多只能維持兩、三個小時,接著又會入夢,體驗那些他早該忘卻的死亡經歷。
此時,沈巍垂首將指節順進懷中人的髮根裡溫和地反覆梳弄,使得年輕的特調局長回神,仰視卻見伴侶的目光卻頻頻回首瞥向臥室門的那條細縫。
趙雲瀾見狀,先前被死亡衝擊的腦袋這才正常運轉起來。
對了,本日是除夕,特調總局那幫人全轉移到了花園小區,也就是他和沈巍的住所,為了今晚這頓年夜飯。
起初,他們還是特調處時,都是在光明路四號那舊辦公室守歲的。而他們待在那兒的最後一年,他結識了沈巍。
他永遠記得,那時他被鴉族的鈴鐺閃成了半瞎,也像現在這樣躺在老婆大腿上閉目養神。
隔年除夕,他們搬去了大學路九號,原本是在新辦公室守歲。同樣地,沈巍也在。由於距離花園小區極近,沈巍備了整桌的菜,讓特調處上上下下不分陰陽都吃了頓豐盛的年夜飯。
無論是各路孤魂野鬼、百年屍王、妖族首領繼承人,還是凡人或高僧後裔,當夜享用的美食可是斬魂使大人整日在年貨大街和廚房忙進忙出備齊的山珍海味。
美味是真美味,但飽餐一頓以後誰也不敢坐在原位不動,或是轉頭走人。必然是爭相搶著收碗洗碗整理殘羹順便切切水果,誰也沒那個膽子把成聖的鬼王當作任勞任怨領導媳婦看待,即便沈巍本人似乎絲毫沒意識到這點。
除夕早晨,眾人自動敲響了趙處的家門,整齊列隊拱手,只要沈巍不開口命令,就全擋在門口。
連趙雲瀾那隻胖黑貓也伏在他腳邊,礙於貓脖子上的雙下巴太厚,而讓低頭變得不太明顯。
趙雲瀾印象深刻,當時伴侶的神色妙極了,雖然早習慣地府眾鬼差這樣對他伏低做小或是退避三舍,也習慣偶爾步入特調處辦公室時所有人畢恭畢敬地朝他寒暄,但換到家門前,還有可能隨時把鄰居吵到出來看熱鬧,沈巍神色雖平淡,還是不習慣的。
他們在門口乾耗了五分鐘,沈巍好幾次目光投向伴侶想求得一點支援未果後,才淡淡一嘆,依序分派了任務出去,再領著無法在日光下久待的汪徵和桑贊進了廚房。
從那次以後,特調處,以及之後的特調總局,守歲都轉移到了花園洋房來。
年夜飯那幾桌菜餚,從沈巍獨自完成,變成沈巍主導眾人齊心完成。
趙雲瀾對此倒是沒什麼意見,反正能讓伴侶因此減輕家務負擔,他也是樂見其程。
如今他後腦勺賴著不走的大腿上,還蓋著一層圍裙,估計沈巍只是中途溜進主臥室看看情況,無法久留。
慶幸這幾年,沈巍倒是在除夕這日指揮出了心得,和特調處這幫人有了無形的默契,總比以往親力親為輕鬆些許。
這時,趙雲瀾轉了轉肩頸,夢裡頸側動脈被年獸一口咬掉的觸感似乎還沒全消,令他動作一僵。只見伴侶順勢便捏住了那處關節,拇指腹略帶力道卻緩慢地按壓,一股微涼的氣勁便從指尖遞了進去,頓時令人舒坦不少。
「我不能待太久,小郭是第一次挑蝦腸。」
「去年不是祝紅在處理嘛?」
「她跟著他四叔去各族走動,昨天不是才給你報備?」
聞言,趙雲瀾點了點頭,想起確有此事:
「無妨,反正老楚會看著他。這批赤蝦不是你買的吧?」
「海族長老送的,雲瀾,你想怎麼吃?」
額面上迎來伴侶溫聲詢問,連同那股帶著沁涼的氣勁共鳴進了體內,趙雲瀾這會倒有些昏昏欲睡了,回話時語尾都透著半分慵懶:
「……絞肉和土司還有剩嗎?我想吃蝦托了。」
此話一出,他便察覺沈巍原本緩緩為他按摩與運氣的指節僵了半晌。
那一刻,趙雲瀾乍然睜眼。
他稍早夢到的記憶裡,那一世鎮魂令主最後一個任務,是到華南山區驅逐年獸。但事實上,所謂的「年獸」,其實是遭到當地居民捕獵、剝皮的動物亡魂,匯聚於山林的極陰處形成的集合體,同樣害怕爆竹、光線與火苗,而被當作了年獸。
只是誰也沒料到,那些原為被害者的居民,其實私下幹起盜獵稀有動物的勾當,因此在那一代鎮魂令主上山抓到了年獸後,就利用不穩定的山體,把為他們除害的令主一併滅口了。
當時,他那一帶追查年獸時,曾經在山腳下一間小店簡單吃了兩三次午晚餐,聽說那小店最有名的就是炸蝦托,但偏偏他來時蝦缺貨,只能停賣。唯獨最後一次在那店裡用餐時,終於嘗到了那店的招牌菜,本來他還想著等年獸這事處理完,就再下山吃一次的。
果然,知道他痛的部位,還知道蝦托的事,有這些線索就能猜出這次自己夢到了什麼的人,也就只有沈巍了。
此時,只見對方墨黑的眼瞳裡又開始蔓出愁雲,趙雲瀾忍不至伸指朝他眉心彈了一下:
「別皺眉啊,我沒事。」
但顯然這些不足以安撫伴侶,沈巍別開了視線,鴉羽似的眉睫末梢凝著抑鬱。
「怪我不好,醒陣時是我疏忽了。」
「不就做幾天惡夢,撐一會兒就沒事了,大荒山聖還怕這點怪夢嘛?」
看吧,又來了。
趙雲瀾忍不住抹了抹臉,這幾年他倒是太熟悉了,沈巍只要陷入這種狀態,短時間是拉不回來的。
倒也不是嫌煩,只是他見不得沈巍為此喪氣,更見不得如今只剩下沈巍記得曾經發生的事,又獨自吞下那股遺憾與難受。
「我肩頸沒事兒,不就是被大老虎咬一口嘛,倒是夢裡骨盆都砸碎了,那才是真疼。」
「……沒碎。」
「嗯,什麼?」
趙雲瀾抬起眼,打量了伴侶一眼,只見沈巍視線游移了一半晌,才放棄了心裡那條防線,垂首一字一句清晰地緩聲道:
「那時你的骨盆沒碎,是尾椎跟大腿骨被砸斷了。但致命傷還是華南虎亡靈造成的失血。」
聽得此言,年輕的特調局長靜默了幾秒,這才從乾巴巴的咽喉裡幾出一點回應來:「……噢,那挺好。」
看來,那一世的鎮魂令主,又是斬魂使悄悄收的屍。
打從那連篇的惡夢起始,他偶爾會隨口和伴侶聊到夢裡的記憶,卻驚愕地發現,沈巍恐怕記得比他自己的事還清楚。恐怕當中無數次死於非命後,都是他趁著魂靈被接走後,再化身至凡間給他收了屍。
忖至此,他又抬眼觀察起伴侶的神情變化來,順手又想抹平對方下沉的眉梢:
「總之,就炸蝦托吧。」
「好。」
至此,沈巍點了點頭,在懷中人又打起哈欠時,撈起對方的手背:
「再睡一會。」
只見他修長而蒼白的指尖畫下的安神符一氣呵成,並在最後一筆完成而輕輕拉離時,在上頭落下了輕柔的點吻。這才將趙雲瀾抱回了枕間,為他拉妥棉被,轉身離開了主臥室。
「那個蝦托……真的是店裡人炸的嘛?」
就在沈巍打算掩上門時,房裡突然蹦出這麼句幽幽的疑問,又令他的動作一僵,才隨即迅速關上了門。
步回廚房的幾步間,他又忍不住回首望了一眼房門。
正巧傍晚的日光使無框鏡片反光,就此掩去了他臉上的神情。
只能說崑崙不愧是崑崙,無論那是有機可循,或僅是直覺,都算是敏銳得可怖。任何他想瞞著不說的事,似乎都藏不住。
原以為那些被孟婆湯洗掉的就會一去不復返,反正當中的辛酸與苦痛也不怎麼值得回味。
偏偏,那些魂火又點燃了一切。
偏偏,安神符擋不住那些死亡侵擾。
「沈老師!」
就在這時,廚房裡傳來郭長城拉高嗓音的呼喊,只見他捧著一盆須赤蝦跑來:
「蝦腸都挑好了,楚哥說接下來要用米酒胡椒醃一會?」
聞言,沈巍點了點頭:
「加了醃料扮勻後封存冰箱,待會得請你們倆跑趟腿,買條土司回來。」
「大人,銀芽摘完啦,彩椒也切好絲了。」
「多謝,再勞駕煮鍋水,水滾後下一匙鹽,川燙15秒。」
「沈老師,蛋餃餡扮好了,但煎蛋皮嘛……」
「我來罷,麻煩備妥冰糖及醬油,還有冰箱裡熬好的高湯備用。」
望著廚房裡的臨時幫手們來回跑動,沈巍不禁自嘲地笑了一下。
千百年來,他的無能為力不曾改變。
那些苦難降臨在心愛之人身上,他一點也不得插手,插手只會死得更快而已。
唯一能做的,就是從生死簿一窺始末,好在臨終前給他做幾道想吃的菜。
安神符這回只起了一個半小時的作用。隨後,那惱人的夢又來敲門了。
那一世裡,鎮魂令主無親無故,人地兩界的協調做得無可挑剔。但卻奈何不了人間真龍的一紙詔書能跨越誅九族的範疇。
當時的他和當朝鴻儒交情甚篤,在京城捉鬼時被逮個正著,成了逼迫摯友起草即位詔書的籌碼。諷刺的是,上回兩人才相約享用家鄉收成的長年菜,這福份是誰也享不得了。
但也不知為何,當他接過最後的斷頭飯,發覺裡頭有道菜被抽換成了㸆芥菜,彷彿冥冥之中有誰也同樣深知這份約定,在最後一刻成全了他。
那時,他猛然抬頭,只覺得獄卒換了個面生的清秀小生,沒看出什麼端倪。
但幾百年後的趙雲瀾再回首,才發覺當時給他送行的人,是他再熟悉不過的人──還在廊道盡頭的陰影下悄悄回首。那時的鎮魂令主大概是望不見的,但神魂復甦後的崑崙看得可清楚了。
這刻起,那些煩人的夢境都變了味。
過了幾天的死亡記憶洗禮,趙雲瀾居然被折騰出了樂趣來。他在那些記憶殘片裡,仔細檢查著每一絲景物,只為了找到某個藏頭露尾的王八蛋。
不回想還好,一回想才發覺,每當他的人生快到盡頭時,無論是久病臥榻,還是即將死於非命的早晨,都有個人在不近不遠之處默默送行。
那股溫柔又陰冷的氣息,如今他每根汗毛都能認出對方來。
趙雲瀾睜眼時,傍晚的彩霞已換上夜幕,有別於室內的暖意,漆黑的窗外依稀可見檯面打上了薄霜。
年輕的特調局長把視線拉回身邊,那雙夢裡躲得老遠的漆黑眉目近在眼前,床頭燈在他眸子裡點起一撮暖光,儼然是長夜裡指路的火炬。
「……噢。」
趙雲瀾就這樣任憑自己捧在心尖上的火炬牽起他的手,半拉半引地走向飯廳。
「又做惡夢了?」
「沒事兒,你叫醒得正是時候,再晚一點我可就要被抓去凌遲,步上子路的後塵,包在蛋皮裡端去做上海蛋餃鍋了。」
此時,特調總局一幫人早入了座,就差他們倆。
而趙雲瀾的後半句正巧傳進了他們耳裡,只見他們有說有笑的神色都在剎那間凝固,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桌上。
好巧不巧,圓桌的正中央還真是上海蛋餃鍋。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再吵把你也塞進去燉了。」
林靜成為眾矢之的的那刻起,飯桌又鬧騰起來,這才讓這屋子的兩個主人從容入了席,所有人動起筷子來。
趙雲瀾倒是不急,惡夢中剛緩過來的他,把視線往桌面一掃。
許是這幾天的洗禮下來,除夕夜裡端上桌的每道菜,怎麼看滋味都與以往不同了。
離他最近的是虎皮凍,最初騷擾他的夢境裡,那一世的自己是個重傷的行伍之人,最後是聚落邊緣的一戶人家收留了他,還餵了碗熱湯。只可惜最後還是回天乏術了,在他最後的意識裡,那一戶人家正熬著豬皮,剁著蔬菜末,說是做成虎皮凍給親戚送去。
再來是他傍晚指定要吃的蝦托,帶肥的粗絞肉混著蝦泥與土司基底炸得金黃酥脆,光是望見那色澤,趙雲瀾便確信,夢裡他那間山腳下的店裡招待的蝦托肯定被某個藏頭露尾的王八蛋調包了。
它的旁邊則是銀芽三彩,前天騷擾他的夢裡,那時他出生於一戶靠養綠豆芽為生的家庭。那時他和大慶外出救了不少差點被出逃惡鬼獵食的百姓,但回到家裡,才發覺自己來不及救回被祝融收割的全家。
圓桌中央的蛋餃鍋,每顆蛋餃金黃圓潤,昨晚的夢裡,那曾經是他最愛吃的食物,甚至喜歡到連他自己也把做法練熟了。至於當時是跟誰學來的?他也是死了數百年以後才知道了答案。
還有稍早那道入夢的長年菜。芥菜的苦味在醬油冰糖精細調理下徹底回甘,甚至甜香雋永,那或許是他數輩子裡吃過最好吃的芥菜了。
或許不用說,他也能猜得出來。當初沈巍是怎麼學會這些菜的,又是為了什麼把它們練到了極致。
「雲瀾?」
當身旁人喚名時,趙雲瀾回過神,才覺得自己鼻尖有些酸澀,一旁玻璃置物櫃反射下,看見自己眼角泛起了紅。
他心底浮起一個念頭:或許今日他肩上魂火殘燄的回歸是一種必然,唯有此時的自己再回首那些不該存在的記憶,才能從茫茫塵世裡,那些不被認同、被世間鴻流淹沒、有志難伸的無力感裡,品出點回甘的滋味來。
那時的每一世自己都未曾知曉,其實身邊的某個角落,或是有點距離的人群裡,一直都藏著一個人。
一個能理解他、心疼他,願意守望著他的人。
或許這無數次人世輪迴,對他和沈巍而言,都像一壇釀了千年的酒,就是回甘而醇香之刻來得特別晚。
「果然那些惡夢還是太……」
「小巍,」
趙雲瀾福至心靈時地輕喚,打斷了伴侶的言語,這一刻他的目光清明地望進了沈巍抑鬱的眸底:
「我覺得吧,那些惡夢體會一遍後,才發覺我從沒孤單過。」
守歲後的長夜,當趙雲瀾再次入睡時,迎來了最後一次惡夢。
那一世裡他登上了江北的內陸船,卻遇上了船難。雖然活著上了岸,卻因為傷口感染越來越虛弱。
生命的最後,他躺在灘上望著夜空中的長河綿延。
那一世裡的自己應該還有許多沒完成的事,死時應該是充滿遺憾的。
但他卻在黑暗浸染神智時揚起了嘴角。
因為那條長河的遠端,有顆只屬於自己的星星還在閃爍。
幾世後的自己,才知道他又花了無數年,才終於把它捧在掌心間好好呵護。
新年的爆竹再度響起時,魂火的激盪終將趨於平靜。
荒漠中迂迴的迷途者不再孤獨。
大家新年快樂////// 用文字燉了一桌的年菜 其實還滿爽的XDDDD
只是就是越寫越餓艸
突然想吃年糕了(????)